第19章 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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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李諾霜需要去訓練一整個下午。
為了他們訓練方便，陶正明屬於自掏腰包把周末的游泳池給包了，周一到周五倒是無所謂, 因為周一到周五本來也是晚上的六點半才開門。
來的時候，她就發現泳池邊除了陶正明以外, 還多站了個人。
看她過來, 對方還沖她笑了一下，李諾霜也回了個笑容, 然後自己去換衣服，做熱身了。
呂秋松杵了陶正明一下：“別說, 這孩子還挺有意思。”
陶正明回以一個呵呵：“沒意思我能讓你來？”
“你今天給不給她測成績？不對你之前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剛測過, 短時間給孩子測有點打擊學習的積極性吧, 這玩意兒就跟學校考試一樣，你也不能天天考。”
“放心, 今天會給她測的。”
“你多看會兒就知道了, 這孩子跟其他孩子不一樣, 她不太需要什麽鼓勵或者激勵, 自己就能悶頭練。”
李諾霜一向是提前一點到的, 這樣其他兩個人到的時候她的熱身就能基本做完。
姚鵬和範陽是結伴來的, 進來以後先跟陶正明問來聲好。
“教練下午好, 這位是？”
“哦, 這是我朋友，今天不上班過來館裏看看。”
“你倆先去熱身吧，今天還是先做陸上，可以不急著換衣服。”
呂秋松仔細看了一會兒三個孩子一起做的熱身訓練, 以他的眼裏, 自然能看出來李諾霜跟其他兩人的差別。
“好強的控制, 你之前跟我說她很多都是自學的？”
陶正明點了頭。
“介不介意我去試她一下？”
“你想怎麽試。”
“我前段時間不是公費去美國那邊轉了一圈麽，也不光觀光，還是記了點東西回來的。”
“我準備給她找個比較覆雜的劃手動作，再找個看起來不難但是對肌肉的控制力要求很高的動作，看她做得怎麽樣。”
“她要是真的能自學學成現在這樣，那我給的動作應該也能在短時間裏做好。”
陶正明並不準備阻止，實際上他自己也對李諾霜怎麽能游出來現在這樣的技術動作很好奇。
“你要試就試吧，但是要等訓練完以後再讓她試，別耽誤她時間。”
說話間，李諾霜的熱身已經進行完畢。
“教練，今天的訓練任務是什麽？還是跟之前一樣先做打腿嗎？”
陶正明拿出了自己的秒表示意了一下：“先測4個50。”
“你最近自由泳和仰泳的成績提升都不錯，蝶泳也還可以，但是蛙泳相對欠一點。”
“不過上次是最後給你測的蛙泳，可能會有體力上的影響，今天先給你測蛙泳吧。”
李諾霜撓了撓頭，直接跟陶正明說了實話。
“教練，上次蛙泳測得不好，跟體能的問題關系不是特別大，主要還是技術的問題。”
她一說技術問題，陶正明都得懵一下，從教生涯裏，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運動員主動跟教練提出來覺得自己技術有問題的。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呂秋松先說話了：“你還知道技術問題呢，挺聰明啊。”
李諾霜沒從他的話裏感覺到什麽惡意，所以只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先說說你游的時候哪裏感覺到不對了，我們一起分析分析，其實也不一定是技術問題。”
陶正明現在跟她聊游泳都是這種有商有量的語氣，快一個月了她也沒能完全習慣。
她以前的教練都偏嚴厲億點，訓練的時候皮稍微松一點能給她罵出花來，還有一次被一巴掌扇得打了個滾。
不得不說男教練手勁是真的大，像她以前那麽不怕疼，都感覺到很疼，現在要是有人再給她來一巴掌，她估計要涕淚俱下。
所以現在碰到陶正明這種溫和的，她都有點不習慣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每天訓練內容還能自己選，這是她配擁有的快樂嗎？
“之前我不是一直都游高航式麽，然後教練你之前也有給我測，當時不是發現我基本上50的沖刺階段掉頻率就掉得很厲害。”
“然後上次測我用的是小波蛙，我也不知道是有哪裏不對，我游著感覺不是很累，但是頻率想加的話動作就會亂。”
“怎麽說呢，就是我覺得自己應該可以更快一點，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快不了。”
陶正明若所有思：“那今天蛙泳就還是最後測，你用高航和小波各游一個50，中間給你一點休息時間，可以嗎？”
李諾霜點點頭：“好的教練。”
“你自己選吧，今天第一組測什麽？”
讓她自己選，當然是二話不說先選仰了。
陶正明也有預料到她的這個選擇：“去吧。”
李諾霜往出發臺的方向去了，陶正明趁機跟呂秋松炫耀：“待會兒你手舉著點下巴，怕你脫臼。”
嘿？呂秋松真有點不信這個邪了：“大明，你現在給我的期待值弄得忒高了點，就不怕影響了我對她的預期？”
“你就看著吧。”
泳池邊現在只保留了兩個出發臺，李諾霜過去以後自己先把仰泳水下出發的東西放了下來，然後給泳池邊的陶正明比了個手勢，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兩聲哨音，李諾霜出發，身體在水上劃過一道拋物線，入水後的潛泳銜接極為順暢。
呂秋松的眼睛還真的略微有些瞪大：“她出發你教的？”
“你猜。”
陶正明在岸上以略微快出李諾霜的游進速度一點的速度在行走，呂秋松則是以和李諾霜基本平行的速度在走。
邊走，他忍不住發出感嘆：“你給人教的小指出水啊，不過她這個水上的動作是真漂亮，身體穩定性也好，入水點也好。”
“這劃水效率真不錯，你說說你，出發臺放那麽中間幹什麽，靠近點我還能看個水下動作。”
“不過看這個劃水效果，水下動作肯定也差不了就是了。”
陶正明已經抵達了另一側，隨時準備給李諾霜的到邊進行計時。
到邊後李諾霜摘了泳鏡看陶正明，不用她主動開口，陶正明知道她想問什麽：“這輪36秒7，看來你上次後測還是對體能有點影響。”
李諾霜自己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跟教練說自己的隱憂。
游泳的技術當然很重要，但是體能也非常地重要，如果你有極佳的身體素質，那麽你技術糙一點也不會影響你成為一個世界頂尖的運動員。
國內對游泳技術的研究和註重還是比不上美國以及澳大利亞這些游泳大國，國內大部分的教練註重的還是對運動員體能的提升。
一個非常明顯的對比就是對水下鏡頭的運用，國內現在還沒有把水下鏡頭運用到訓練當中。
一些個水下動作的改進還是不夠精確，要麽通過路上的模仿訓練做肌肉記憶相關的調整，要麽靠教練員的肉眼以及運動員自己的感覺。
李諾霜上輩子同年齡階段體能當然是遠遠強過現在，但是現在的體能進步幅度讓她很不安。
如果只是游泳的成績漲得快，她還能安慰自己說因為頂尖技術對成績的提升很大，可是體能這東西，它是只能用時間去磨的。
上一次測的時候是9月1號，星期四，現在是星期六，其實也就差兩天的時間而已。
但是仰泳上次測的是37秒6，這中間差了快一秒，怎麽解釋，真是上次休息不夠有消耗？
“這組游得很不錯，要不休息一下再測50？”
李諾霜擺擺手：“教練，我想試一下現在連續測試成績會掉多少，可以嗎？”
這也沒什麽不可以的，陶正明示意她爬上來，從岸上走到另外一邊的出發臺進行出發。
呂秋松這一次照例是用和李諾霜在水中時差不多的速度跟著，經歷了剛才仰泳的震撼，這次看到自由泳水上的水上劃水動作，他已經是驚喜中又帶著點習慣了。
“她轉肩掌握的是真好，轉肩調整入水點，轉肩延長劃水路程，不過她仰泳游得好，轉肩不好倒是不太可能。”
“跟髖關節的配合也好，這東西很多比她大不少的運動員都不太行。”
“頭的位置也太穩了，基礎很紮實啊。”
“打腿頻率有天賦啊，這都是八次腿了吧，踝關節也太靈活了。”
“大明，你是真的有點狗屎運在身上的，這都能讓你撿到。”
陶正明依然專註給李諾霜計時，理都沒理。
“這次測的是30秒9，讓你休息充分後測成績應該能和上次的在差不多的水平。”
李諾霜微微放心了一點，還好還好，不是兩天進步快一秒。
雖然成績的差異除了本身的能力以外，還有一系列的原因會對其造成影響，但是兩天成績差一秒也是有點嚇人的。
她這是測的50，不是別的長距離，要是長距離，測的時候波動出來個三四五六秒都挺正常。
李諾霜的蝶泳成績倒是一直挺穩定，可能也跟她一直沒有第一項就測蝶泳有關，這一次測的蝶泳成績和上一次差不多，都是38秒左右。
最後，要測的就是蛙泳了。
測蛙泳之前，陶正明先讓李諾霜休息了一會兒，他去給姚鵬和範陽布置了今天陸上的任務。
李諾霜沒上岸，自己泡在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腿，一沈一浮的閉氣在玩。
呂秋松溜達到了李諾霜的旁邊，開始攀談。
“小同學你好啊，你今年幾歲，學游泳多久了？”
聽到聲音，李諾霜讓自己的頭露出水面得更多了一點，方便說話。
“八歲，會游是很早就會，正式的練就是這個暑假。”
“我看你游泳的動作很專業啊，是怎麽學的呢？”
“看電視學的。”
“是自己學的啊，你這麽厲害啊。那以後有沒有想過一直學游泳呢？”
李諾霜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以後是多久？”
呂秋松卡殼了一下，但他並不尷尬：“你覺得游泳好玩嗎？”
“肯定好玩啊，不好玩為什麽要來游。”
“聽你教練說，你這次要參加個比賽，你當時為什麽想來參加比賽呢？你覺得你能拿一個什麽樣的名次？”
“有獎金。”
“名次，應該是第一吧，教練說了，市裏除了少體校的，其他人應該游不過我。”
“拿到獎金以後想要幹什麽呢？”
“當然是給媽媽了。”
“你就沒有想過自己留著，買點好吃的好玩的麽？”
“沒有想要的。”
一聊天，呂秋松才發現這小孩兒確實是難搞，哪有這年紀的小孩對好吃的好玩的沒有點興趣的？
他試圖給李諾霜介紹點好吃的好玩的，包括很多隊裏小孩喜歡的東西，在李諾霜面前統統無效。
這之後到了隊裏要怎麽激勵麽，也不能全靠一個八歲孩子的主觀能動力吧？
陶正明一回來，就看到呂秋松糾結在一起的兩條眉毛。
給他從池子邊拉遠了點，陶正明問道：“你在這琢磨什麽呢？”
“我琢磨以後要是我帶訓，該怎麽調動她的訓練積極性。”
很離譜，確實很離譜，這就像相當於什麽呢，相當於葡萄苗還在人家園子裏，你已經開始想是要做白葡萄酒還是紅葡萄酒了。
“我說，你是不是想得太遠了點？”
“別怪我沒告訴你，人家是單親家庭，你覺得人家媽媽能放心孩子一個人走那麽遠？”
“你還是先想想到底怎麽做家長工作吧。”
呂秋松露出了高深莫測的表情。
“你不懂，我做外地家長的工作有三個殺手鐧，基本上用出來以後沒有不靈光的。”
“你說說我聽聽。”
“魔都戶口，覆旦交大，安排工作。對外地家長基本只要用出一種，就能造成一擊必殺的效果。”
“但是她天賦好，我準備一次性用出三種。”
陶正明露出了一種不理解的表情：“魔都現在落戶那麽難了？比帝都還難？”
“覆旦交大，是挺好的，但國內家長還是比較認清華北大吧。”
“最後一個，你是給她安排還是給她家長安排啊？我感覺好像都不太需要的樣子？”
“去去去，你個從來不做家長工作的就別在這外行知道內行了。”
“我告訴你，只要你不往留帝都的猴子那打電話，這孩子肯定就能進我們隊。”
“是麽？”
“你別是麽是麽了，趕緊給人測蛙泳去，我看那孩子在水裏玩得都無聊了。”
實際上，李諾霜在水裏玩得並不無聊，她在測自己的水下極限憋氣，現在好像是能突破一分鐘了，比之前進步了不少。
陶正明把她從水裏招呼了上來。
“出來吧，蛙泳測兩組，你用兩種泳姿都游一個50給我看看。”
“測完蛙泳就進今天的正式訓練，你這幾天都做的腿部轉向和沖刺，沒怎麽游長，今天現來個1500，有問題沒？”
那當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李諾霜從水裏爬了上來，熟練地往出發臺上一站，等著陶正明發令。
呂秋松全神貫註地盯著李諾霜的蛙泳訓練，和陶正明當年混合泳出身擅長自由泳不同，他退役前是個蛙泳主項的運動員。
他的師父現在就在魔都隊，雖然不是國家隊教練員，但是每年國家隊集訓都是集訓教練的一員，跟這個也沒差。
游泳的國家隊和其他一些項目的國家隊概念還不太一樣，比如一些小球，舉重體操這些，它是有明確的國家隊和非國家隊的差別的。
但游泳這邊不是這樣，每年只會在大賽之前進行統一的集訓並且公布集訓名單。
極端情況下，可能你今年成績拉得太厲害，那明年集訓可能就沒你了，後年你又重新好起來了，那就還有你。
而另外一個逐漸凸顯省隊強勢重要性的就是外訓，陸續有省裏財政比較支持的省隊開始規劃外訓計劃，讓運動員和國外更先進的技術和訓練理念接觸，魔都隊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這也是陶正明最先想到給他打電話的原因。
體育隊裏，跟教練，教練的師承也很重要。
如果李諾霜真的成了呂秋松的隊員，那呂秋松再找他師父掌掌眼，不是那麽忙的時候過來看兩眼訓練，或者訓練當中遇到了什麽問題，他師父還會不說？
這等於市隊期間就擁有了一個國家隊水平的教練員的場外指導，並且進省隊和國家隊以後可以一脈相承，師徒情感上和訓練了解程度上都更好。
而魔都隊對游泳的投入和重視也比較足夠，至少每年的外訓是舍得花錢的，去那邊，能得到更好的提升。
陶正明遇到好苗子不推給自己親哥，也不是他白眼狼，他哥自己也不讚成省隊主教練的做法。
現在他哥每天上班，也是在煎熬，又希望手底下好苗子出頭，又不是那麽期待手底下的好苗子出頭。
要不是隊裏還有倆一直帶過來的小孩，他哥說不定跑得比他還快。
但偌大一個市隊，他和他哥倆人像倆異類，其他沒人覺得省隊主教練讓人吃藥有什麽大不了的。
一個歷史遺留問題，就是在九十年代，國內游泳確實存在普遍的問題，再往前推一點，八十年代很多項目創造的各種紀錄都有點‘離譜’。
吃藥又沒被查出來，有什麽好怕的，真要有隊員進興奮劑檢測登記庫了，到時候吃得小心點不就完事了麽？
再說了，能進庫的，那都是有成績的，帶出來這樣的運動員，作為培養過的教練員，獎勵到手就完事。
至於運動員有沒有禁藥處罰，跟他們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禁賽禁訓也是禁當時的主管教練，禁不到啟蒙教練頭上。
李諾霜的兩次蛙泳測出來的成績差異還挺明顯，高航式雖然過了四十米左右明顯頻率有點掉，但是還是游出了41秒左右的好成績。
但是小波蛙的成績，直接就掉到了43秒半，但是她游完以後表示自己其實體能還有，就是不知道怎麽游出來，強烈要求再游一圈。
陶正明幹脆讓她再測了一次，發現確實跟她說的差不多，這次是44秒剛出頭，差別不是很大。
等於說，她游小波蛙，50米進不了二級的線，游100的時候反而綽綽有餘，這也是挺奇怪的。
李諾霜游完以後自己也很郁悶，雖然她上輩子就接受了自己是個蛙泳天殘的事實，但是現在這種明明還有力量但是用不出來的感覺還是讓她很難受。
“教練，就是這樣，上次測出來沒什麽進步就是因為我用的小波蛙，頻率一直上不去。”
“其實要是現在讓我再游一圈，我是感覺我應該也掉不了多少的成績，很奇怪，明明有力但是用不出去。”
對蛙泳的問題，既然呂秋松都過來了，陶正明也不會自作主張。
“你怎麽看？”
呂秋松沈吟片刻：“有點猜想，但是不能特別確定。”
“到那邊以後我看師父最近有沒有空，讓師父給她掌掌眼吧，冬訓之前師父應該有空的。”
陶正明這次不吐槽他人還沒過去就想著以後了。
“我先說好，讓她比完這次市裏的比賽再過去，一個你給隊裏打報告也方便，另外一個小孩子也需要一點比賽來樹立自己的信心。”
“她要是直接跟你過去，我怕她過去沒游過年紀比她大的運動員，受到打擊。”
他不提，呂秋松倒是直接發現了這點：“嗯？這次不說她家裏人不一定同意了？”
“你不是對家長工作很有信心麽，我順著你的話說而已。”
呂秋松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都是兄弟，我懂你。”
上面的倆教練懂完了，李諾霜很不懂。
“教練，什麽叫過去？”
陶正明蹲下來，很認真地跟池子裏的李諾霜做解釋。
“這位是呂秋松呂教練，也是我的大學同學，他現在在魔都的青浦區游泳隊工作。”
“如果之後你想要一直在游泳這條路上走下去的話，跟著他會有比較好的發展。”
“魔都經濟比我們這裏發達，你去魔都，能夠得到更好的發展，能接觸到更多優秀的運動員，能有更先進的技術讓你學習。”
“甚至在進入魔都的市隊後會有出國，去其他國家的頂尖教練員手下訓練的機會。”
“而這些，都是留在省內不可能給到你的。”
“但是去魔都也有一件不好的事情，就是你不能再像現在一樣，時刻都在媽媽身邊了，只能是你媽媽不那麽忙的時候過來看你。”
“你會舍不得，你媽媽可能也會舍不得。”
“所以教練這次去你家家訪，除了報比賽的事情以外，也是想看看你媽媽有沒有想把你送去更好的地方游泳的想法。”
李諾霜沈默了幾分鐘，隨後沒有同意也沒有不同意。
“我聽媽媽的。”
從她的角度而言，當然是想去魔都的，國內會有哪幾個省隊舍得在外訓上花錢，對訓練的投入打，她心裏也非常清楚。
雖然換了個世界，運動員教練員都不是她之前認識的那些人了，但是有些東西大差不差的也沒有變太多。
可是，她沒辦法不考慮李鳳蘭的感受。
可能是她從來沒有做過別人的孩子，她真的不理解李鳳蘭當時怎麽就那麽幹脆地給了老太婆五千塊錢。
是破財消災嗎？可這種情況，也談不上破財消災，老太婆明顯是餵不飽的，她總會為了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再從女兒手裏拿錢。
在這種情況下，女兒要是再長久地不在身邊，對李鳳蘭會不會有些殘忍？
畢竟如果不是她的到來，原來的李諾霜小姑娘應該會陪在母親身邊很長時間。
所以，還是把選擇權交給李鳳蘭吧，如果她真的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兒，這個選擇權也應該在李鳳蘭手裏。
“你們不要跟我媽媽說我很想去，媽媽只有我，我也只有媽媽了，我騙過媽媽一次了，不想再騙她第二次。”
呂秋松還真有點被說中，他確實考慮過如果家長工作不順利，要不要搬出孩子的意願嘗試突破。
但李諾霜既然提前說了這件事，那最好還是不要了。
他個當教練的，也不是很想跟李諾霜這種看起來就比較心思重而且早熟的小孩兒就產生分歧，帶這種年紀的小孩子，跟他們保持良好的溝通交流還是很重要的。
他沖陶正明使了個顏色，示意陶正明去管另外兩個在做陸上簡單練習的去，他準備跟李諾霜好好聊聊。
“既然以後咱們有機會一起訓練，你介意我現在耽誤你一點訓練的時間，咱們先像朋友一樣聊聊天嗎？”
說著，呂秋松沖水裏的李諾霜伸出手。
李諾霜握了一下，呂秋松並不介意自己被握了一手的水，反而拍了拍旁邊的地面，示意她可以坐到岸邊上來。
“之前我也問了你不少問題了，為了公平，這次聊天我先講講我自己吧，還有你現在的教練，你覺得怎麽樣？”
李諾霜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對。
“那就當你同意了，開始之前我先問問你，你知道你教練叫什麽嗎？”
這個問題，還真給李諾霜問住了。
教練叫什麽來著？
她在那冥思苦想，呂秋松開始陷入自我懷疑。
到底是李諾霜記性不好把教練名字給忘了，還是陶正明個大馬哈帶人訓練都不做自我介紹。
他怎麽感覺可能是後者？
李諾霜的記憶一直搜尋到訓練的第一天，她在那思考怎麽逃避游泳的時候，教練似乎是有做了個自我介紹？
“我教練啊？應該姓陶？”
“叫什麽，反正後面我沒問，他好像也沒有特意跟我說。”
呂秋松想給這倆分別鼓個掌，怪不得陶正明能撿到人呢。
陶正明不說名字有夠絕的，這孩子問都不問跟著練也是絕到家了。
這倆就是一脈相承的大馬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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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他們訓練方便，陶正明屬於自掏腰包把周末的游泳池給包了，周一到周五倒是無所謂, 因為周一到周五本來也是晚上的六點半才開門。
來的時候，她就發現泳池邊除了陶正明以外, 還多站了個人。
看她過來, 對方還沖她笑了一下，李諾霜也回了個笑容, 然後自己去換衣服，做熱身了。
呂秋松杵了陶正明一下：“別說, 這孩子還挺有意思。”
陶正明回以一個呵呵：“沒意思我能讓你來？”
“你今天給不給她測成績？不對你之前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剛測過, 短時間給孩子測有點打擊學習的積極性吧, 這玩意兒就跟學校考試一樣，你也不能天天考。”
“放心, 今天會給她測的。”
“你多看會兒就知道了, 這孩子跟其他孩子不一樣, 她不太需要什麽鼓勵或者激勵, 自己就能悶頭練。”
李諾霜一向是提前一點到的, 這樣其他兩個人到的時候她的熱身就能基本做完。
姚鵬和範陽是結伴來的, 進來以後先跟陶正明問來聲好。
“教練下午好, 這位是？”
“哦, 這是我朋友，今天不上班過來館裏看看。”
“你倆先去熱身吧，今天還是先做陸上，可以不急著換衣服。”
呂秋松仔細看了一會兒三個孩子一起做的熱身訓練, 以他的眼裏, 自然能看出來李諾霜跟其他兩人的差別。
“好強的控制, 你之前跟我說她很多都是自學的？”
陶正明點了頭。
“介不介意我去試她一下？”
“你想怎麽試。”
“我前段時間不是公費去美國那邊轉了一圈麽，也不光觀光，還是記了點東西回來的。”
“我準備給她找個比較覆雜的劃手動作，再找個看起來不難但是對肌肉的控制力要求很高的動作，看她做得怎麽樣。”
“她要是真的能自學學成現在這樣，那我給的動作應該也能在短時間裏做好。”
陶正明並不準備阻止，實際上他自己也對李諾霜怎麽能游出來現在這樣的技術動作很好奇。
“你要試就試吧，但是要等訓練完以後再讓她試，別耽誤她時間。”
說話間，李諾霜的熱身已經進行完畢。
“教練，今天的訓練任務是什麽？還是跟之前一樣先做打腿嗎？”
陶正明拿出了自己的秒表示意了一下：“先測4個50。”
“你最近自由泳和仰泳的成績提升都不錯，蝶泳也還可以，但是蛙泳相對欠一點。”
“不過上次是最後給你測的蛙泳，可能會有體力上的影響，今天先給你測蛙泳吧。”
李諾霜撓了撓頭，直接跟陶正明說了實話。
“教練，上次蛙泳測得不好，跟體能的問題關系不是特別大，主要還是技術的問題。”
她一說技術問題，陶正明都得懵一下，從教生涯裏，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運動員主動跟教練提出來覺得自己技術有問題的。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呂秋松先說話了：“你還知道技術問題呢，挺聰明啊。”
李諾霜沒從他的話裏感覺到什麽惡意，所以只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先說說你游的時候哪裏感覺到不對了，我們一起分析分析，其實也不一定是技術問題。”
陶正明現在跟她聊游泳都是這種有商有量的語氣，快一個月了她也沒能完全習慣。
她以前的教練都偏嚴厲億點，訓練的時候皮稍微松一點能給她罵出花來，還有一次被一巴掌扇得打了個滾。
不得不說男教練手勁是真的大，像她以前那麽不怕疼，都感覺到很疼，現在要是有人再給她來一巴掌，她估計要涕淚俱下。
所以現在碰到陶正明這種溫和的，她都有點不習慣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每天訓練內容還能自己選，這是她配擁有的快樂嗎？
“之前我不是一直都游高航式麽，然後教練你之前也有給我測，當時不是發現我基本上50的沖刺階段掉頻率就掉得很厲害。”
“然後上次測我用的是小波蛙，我也不知道是有哪裏不對，我游著感覺不是很累，但是頻率想加的話動作就會亂。”
“怎麽說呢，就是我覺得自己應該可以更快一點，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快不了。”
陶正明若所有思：“那今天蛙泳就還是最後測，你用高航和小波各游一個50，中間給你一點休息時間，可以嗎？”
李諾霜點點頭：“好的教練。”
“你自己選吧，今天第一組測什麽？”
讓她自己選，當然是二話不說先選仰了。
陶正明也有預料到她的這個選擇：“去吧。”
李諾霜往出發臺的方向去了，陶正明趁機跟呂秋松炫耀：“待會兒你手舉著點下巴，怕你脫臼。”
嘿？呂秋松真有點不信這個邪了：“大明，你現在給我的期待值弄得忒高了點，就不怕影響了我對她的預期？”
“你就看著吧。”
泳池邊現在只保留了兩個出發臺，李諾霜過去以後自己先把仰泳水下出發的東西放了下來，然後給泳池邊的陶正明比了個手勢，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兩聲哨音，李諾霜出發，身體在水上劃過一道拋物線，入水後的潛泳銜接極為順暢。
呂秋松的眼睛還真的略微有些瞪大：“她出發你教的？”
“你猜。”
陶正明在岸上以略微快出李諾霜的游進速度一點的速度在行走，呂秋松則是以和李諾霜基本平行的速度在走。
邊走，他忍不住發出感嘆：“你給人教的小指出水啊，不過她這個水上的動作是真漂亮，身體穩定性也好，入水點也好。”
“這劃水效率真不錯，你說說你，出發臺放那麽中間幹什麽，靠近點我還能看個水下動作。”
“不過看這個劃水效果，水下動作肯定也差不了就是了。”
陶正明已經抵達了另一側，隨時準備給李諾霜的到邊進行計時。
到邊後李諾霜摘了泳鏡看陶正明，不用她主動開口，陶正明知道她想問什麽：“這輪36秒7，看來你上次後測還是對體能有點影響。”
李諾霜自己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跟教練說自己的隱憂。
游泳的技術當然很重要，但是體能也非常地重要，如果你有極佳的身體素質，那麽你技術糙一點也不會影響你成為一個世界頂尖的運動員。
國內對游泳技術的研究和註重還是比不上美國以及澳大利亞這些游泳大國，國內大部分的教練註重的還是對運動員體能的提升。
一個非常明顯的對比就是對水下鏡頭的運用，國內現在還沒有把水下鏡頭運用到訓練當中。
一些個水下動作的改進還是不夠精確，要麽通過路上的模仿訓練做肌肉記憶相關的調整，要麽靠教練員的肉眼以及運動員自己的感覺。
李諾霜上輩子同年齡階段體能當然是遠遠強過現在，但是現在的體能進步幅度讓她很不安。
如果只是游泳的成績漲得快，她還能安慰自己說因為頂尖技術對成績的提升很大，可是體能這東西，它是只能用時間去磨的。
上一次測的時候是9月1號，星期四，現在是星期六，其實也就差兩天的時間而已。
但是仰泳上次測的是37秒6，這中間差了快一秒，怎麽解釋，真是上次休息不夠有消耗？
“這組游得很不錯，要不休息一下再測50？”
李諾霜擺擺手：“教練，我想試一下現在連續測試成績會掉多少，可以嗎？”
這也沒什麽不可以的，陶正明示意她爬上來，從岸上走到另外一邊的出發臺進行出發。
呂秋松這一次照例是用和李諾霜在水中時差不多的速度跟著，經歷了剛才仰泳的震撼，這次看到自由泳水上的水上劃水動作，他已經是驚喜中又帶著點習慣了。
“她轉肩掌握的是真好，轉肩調整入水點，轉肩延長劃水路程，不過她仰泳游得好，轉肩不好倒是不太可能。”
“跟髖關節的配合也好，這東西很多比她大不少的運動員都不太行。”
“頭的位置也太穩了，基礎很紮實啊。”
“打腿頻率有天賦啊，這都是八次腿了吧，踝關節也太靈活了。”
“大明，你是真的有點狗屎運在身上的，這都能讓你撿到。”
陶正明依然專註給李諾霜計時，理都沒理。
“這次測的是30秒9，讓你休息充分後測成績應該能和上次的在差不多的水平。”
李諾霜微微放心了一點，還好還好，不是兩天進步快一秒。
雖然成績的差異除了本身的能力以外，還有一系列的原因會對其造成影響，但是兩天成績差一秒也是有點嚇人的。
她這是測的50，不是別的長距離，要是長距離，測的時候波動出來個三四五六秒都挺正常。
李諾霜的蝶泳成績倒是一直挺穩定，可能也跟她一直沒有第一項就測蝶泳有關，這一次測的蝶泳成績和上一次差不多，都是38秒左右。
最後，要測的就是蛙泳了。
測蛙泳之前，陶正明先讓李諾霜休息了一會兒，他去給姚鵬和範陽布置了今天陸上的任務。
李諾霜沒上岸，自己泡在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腿，一沈一浮的閉氣在玩。
呂秋松溜達到了李諾霜的旁邊，開始攀談。
“小同學你好啊，你今年幾歲，學游泳多久了？”
聽到聲音，李諾霜讓自己的頭露出水面得更多了一點，方便說話。
“八歲，會游是很早就會，正式的練就是這個暑假。”
“我看你游泳的動作很專業啊，是怎麽學的呢？”
“看電視學的。”
“是自己學的啊，你這麽厲害啊。那以後有沒有想過一直學游泳呢？”
李諾霜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以後是多久？”
呂秋松卡殼了一下，但他並不尷尬：“你覺得游泳好玩嗎？”
“肯定好玩啊，不好玩為什麽要來游。”
“聽你教練說，你這次要參加個比賽，你當時為什麽想來參加比賽呢？你覺得你能拿一個什麽樣的名次？”
“有獎金。”
“名次，應該是第一吧，教練說了，市裏除了少體校的，其他人應該游不過我。”
“拿到獎金以後想要幹什麽呢？”
“當然是給媽媽了。”
“你就沒有想過自己留著，買點好吃的好玩的麽？”
“沒有想要的。”
一聊天，呂秋松才發現這小孩兒確實是難搞，哪有這年紀的小孩對好吃的好玩的沒有點興趣的？
他試圖給李諾霜介紹點好吃的好玩的，包括很多隊裏小孩喜歡的東西，在李諾霜面前統統無效。
這之後到了隊裏要怎麽激勵麽，也不能全靠一個八歲孩子的主觀能動力吧？
陶正明一回來，就看到呂秋松糾結在一起的兩條眉毛。
給他從池子邊拉遠了點，陶正明問道：“你在這琢磨什麽呢？”
“我琢磨以後要是我帶訓，該怎麽調動她的訓練積極性。”
很離譜，確實很離譜，這就像相當於什麽呢，相當於葡萄苗還在人家園子裏，你已經開始想是要做白葡萄酒還是紅葡萄酒了。
“我說，你是不是想得太遠了點？”
“別怪我沒告訴你，人家是單親家庭，你覺得人家媽媽能放心孩子一個人走那麽遠？”
“你還是先想想到底怎麽做家長工作吧。”
呂秋松露出了高深莫測的表情。
“你不懂，我做外地家長的工作有三個殺手鐧，基本上用出來以後沒有不靈光的。”
“你說說我聽聽。”
“魔都戶口，覆旦交大，安排工作。對外地家長基本只要用出一種，就能造成一擊必殺的效果。”
“但是她天賦好，我準備一次性用出三種。”
陶正明露出了一種不理解的表情：“魔都現在落戶那麽難了？比帝都還難？”
“覆旦交大，是挺好的，但國內家長還是比較認清華北大吧。”
“最後一個，你是給她安排還是給她家長安排啊？我感覺好像都不太需要的樣子？”
“去去去，你個從來不做家長工作的就別在這外行知道內行了。”
“我告訴你，只要你不往留帝都的猴子那打電話，這孩子肯定就能進我們隊。”
“是麽？”
“你別是麽是麽了，趕緊給人測蛙泳去，我看那孩子在水裏玩得都無聊了。”
實際上，李諾霜在水裏玩得並不無聊，她在測自己的水下極限憋氣，現在好像是能突破一分鐘了，比之前進步了不少。
陶正明把她從水裏招呼了上來。
“出來吧，蛙泳測兩組，你用兩種泳姿都游一個50給我看看。”
“測完蛙泳就進今天的正式訓練，你這幾天都做的腿部轉向和沖刺，沒怎麽游長，今天現來個1500，有問題沒？”
那當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李諾霜從水裏爬了上來，熟練地往出發臺上一站，等著陶正明發令。
呂秋松全神貫註地盯著李諾霜的蛙泳訓練，和陶正明當年混合泳出身擅長自由泳不同，他退役前是個蛙泳主項的運動員。
他的師父現在就在魔都隊，雖然不是國家隊教練員，但是每年國家隊集訓都是集訓教練的一員，跟這個也沒差。
游泳的國家隊和其他一些項目的國家隊概念還不太一樣，比如一些小球，舉重體操這些，它是有明確的國家隊和非國家隊的差別的。
但游泳這邊不是這樣，每年只會在大賽之前進行統一的集訓並且公布集訓名單。
極端情況下，可能你今年成績拉得太厲害，那明年集訓可能就沒你了，後年你又重新好起來了，那就還有你。
而另外一個逐漸凸顯省隊強勢重要性的就是外訓，陸續有省裏財政比較支持的省隊開始規劃外訓計劃，讓運動員和國外更先進的技術和訓練理念接觸，魔都隊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這也是陶正明最先想到給他打電話的原因。
體育隊裏，跟教練，教練的師承也很重要。
如果李諾霜真的成了呂秋松的隊員，那呂秋松再找他師父掌掌眼，不是那麽忙的時候過來看兩眼訓練，或者訓練當中遇到了什麽問題，他師父還會不說？
這等於市隊期間就擁有了一個國家隊水平的教練員的場外指導，並且進省隊和國家隊以後可以一脈相承，師徒情感上和訓練了解程度上都更好。
而魔都隊對游泳的投入和重視也比較足夠，至少每年的外訓是舍得花錢的，去那邊，能得到更好的提升。
陶正明遇到好苗子不推給自己親哥，也不是他白眼狼，他哥自己也不讚成省隊主教練的做法。
現在他哥每天上班，也是在煎熬，又希望手底下好苗子出頭，又不是那麽期待手底下的好苗子出頭。
要不是隊裏還有倆一直帶過來的小孩，他哥說不定跑得比他還快。
但偌大一個市隊，他和他哥倆人像倆異類，其他沒人覺得省隊主教練讓人吃藥有什麽大不了的。
一個歷史遺留問題，就是在九十年代，國內游泳確實存在普遍的問題，再往前推一點，八十年代很多項目創造的各種紀錄都有點‘離譜’。
吃藥又沒被查出來，有什麽好怕的，真要有隊員進興奮劑檢測登記庫了，到時候吃得小心點不就完事了麽？
再說了，能進庫的，那都是有成績的，帶出來這樣的運動員，作為培養過的教練員，獎勵到手就完事。
至於運動員有沒有禁藥處罰，跟他們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禁賽禁訓也是禁當時的主管教練，禁不到啟蒙教練頭上。
李諾霜的兩次蛙泳測出來的成績差異還挺明顯，高航式雖然過了四十米左右明顯頻率有點掉，但是還是游出了41秒左右的好成績。
但是小波蛙的成績，直接就掉到了43秒半，但是她游完以後表示自己其實體能還有，就是不知道怎麽游出來，強烈要求再游一圈。
陶正明幹脆讓她再測了一次，發現確實跟她說的差不多，這次是44秒剛出頭，差別不是很大。
等於說，她游小波蛙，50米進不了二級的線，游100的時候反而綽綽有餘，這也是挺奇怪的。
李諾霜游完以後自己也很郁悶，雖然她上輩子就接受了自己是個蛙泳天殘的事實，但是現在這種明明還有力量但是用不出來的感覺還是讓她很難受。
“教練，就是這樣，上次測出來沒什麽進步就是因為我用的小波蛙，頻率一直上不去。”
“其實要是現在讓我再游一圈，我是感覺我應該也掉不了多少的成績，很奇怪，明明有力但是用不出去。”
對蛙泳的問題，既然呂秋松都過來了，陶正明也不會自作主張。
“你怎麽看？”
呂秋松沈吟片刻：“有點猜想，但是不能特別確定。”
“到那邊以後我看師父最近有沒有空，讓師父給她掌掌眼吧，冬訓之前師父應該有空的。”
陶正明這次不吐槽他人還沒過去就想著以後了。
“我先說好，讓她比完這次市裏的比賽再過去，一個你給隊裏打報告也方便，另外一個小孩子也需要一點比賽來樹立自己的信心。”
“她要是直接跟你過去，我怕她過去沒游過年紀比她大的運動員，受到打擊。”
他不提，呂秋松倒是直接發現了這點：“嗯？這次不說她家裏人不一定同意了？”
“你不是對家長工作很有信心麽，我順著你的話說而已。”
呂秋松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都是兄弟，我懂你。”
上面的倆教練懂完了，李諾霜很不懂。
“教練，什麽叫過去？”
陶正明蹲下來，很認真地跟池子裏的李諾霜做解釋。
“這位是呂秋松呂教練，也是我的大學同學，他現在在魔都的青浦區游泳隊工作。”
“如果之後你想要一直在游泳這條路上走下去的話，跟著他會有比較好的發展。”
“魔都經濟比我們這裏發達，你去魔都，能夠得到更好的發展，能接觸到更多優秀的運動員，能有更先進的技術讓你學習。”
“甚至在進入魔都的市隊後會有出國，去其他國家的頂尖教練員手下訓練的機會。”
“而這些，都是留在省內不可能給到你的。”
“但是去魔都也有一件不好的事情，就是你不能再像現在一樣，時刻都在媽媽身邊了，只能是你媽媽不那麽忙的時候過來看你。”
“你會舍不得，你媽媽可能也會舍不得。”
“所以教練這次去你家家訪，除了報比賽的事情以外，也是想看看你媽媽有沒有想把你送去更好的地方游泳的想法。”
李諾霜沈默了幾分鐘，隨後沒有同意也沒有不同意。
“我聽媽媽的。”
從她的角度而言，當然是想去魔都的，國內會有哪幾個省隊舍得在外訓上花錢，對訓練的投入打，她心裏也非常清楚。
雖然換了個世界，運動員教練員都不是她之前認識的那些人了，但是有些東西大差不差的也沒有變太多。
可是，她沒辦法不考慮李鳳蘭的感受。
可能是她從來沒有做過別人的孩子，她真的不理解李鳳蘭當時怎麽就那麽幹脆地給了老太婆五千塊錢。
是破財消災嗎？可這種情況，也談不上破財消災，老太婆明顯是餵不飽的，她總會為了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再從女兒手裏拿錢。
在這種情況下，女兒要是再長久地不在身邊，對李鳳蘭會不會有些殘忍？
畢竟如果不是她的到來，原來的李諾霜小姑娘應該會陪在母親身邊很長時間。
所以，還是把選擇權交給李鳳蘭吧，如果她真的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兒，這個選擇權也應該在李鳳蘭手裏。
“你們不要跟我媽媽說我很想去，媽媽只有我，我也只有媽媽了，我騙過媽媽一次了，不想再騙她第二次。”
呂秋松還真有點被說中，他確實考慮過如果家長工作不順利，要不要搬出孩子的意願嘗試突破。
但李諾霜既然提前說了這件事，那最好還是不要了。
他個當教練的，也不是很想跟李諾霜這種看起來就比較心思重而且早熟的小孩兒就產生分歧，帶這種年紀的小孩子，跟他們保持良好的溝通交流還是很重要的。
他沖陶正明使了個顏色，示意陶正明去管另外兩個在做陸上簡單練習的去，他準備跟李諾霜好好聊聊。
“既然以後咱們有機會一起訓練，你介意我現在耽誤你一點訓練的時間，咱們先像朋友一樣聊聊天嗎？”
說著，呂秋松沖水裏的李諾霜伸出手。
李諾霜握了一下，呂秋松並不介意自己被握了一手的水，反而拍了拍旁邊的地面，示意她可以坐到岸邊上來。
“之前我也問了你不少問題了，為了公平，這次聊天我先講講我自己吧，還有你現在的教練，你覺得怎麽樣？”
李諾霜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對。
“那就當你同意了，開始之前我先問問你，你知道你教練叫什麽嗎？”
這個問題，還真給李諾霜問住了。
教練叫什麽來著？
她在那冥思苦想，呂秋松開始陷入自我懷疑。
到底是李諾霜記性不好把教練名字給忘了，還是陶正明個大馬哈帶人訓練都不做自我介紹。
他怎麽感覺可能是後者？
李諾霜的記憶一直搜尋到訓練的第一天，她在那思考怎麽逃避游泳的時候，教練似乎是有做了個自我介紹？
“我教練啊？應該姓陶？”
“叫什麽，反正後面我沒問，他好像也沒有特意跟我說。”
呂秋松想給這倆分別鼓個掌，怪不得陶正明能撿到人呢。
陶正明不說名字有夠絕的，這孩子問都不問跟著練也是絕到家了。
這倆就是一脈相承的大馬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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