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當然是沒有的，書面協議也是沒有的，畢竟李諾霜今年才八歲，妥妥的無民事行為能力人。

陶正明倒是沒準備賴：“或者你可以明天讓你媽媽過來一趟，我可以跟你媽媽簽一個協議。”

李諾霜已經頹了：“算了。”

“或者我也可以每天給錢給你，你結束了以後再一起給你媽媽也是一樣的。”

這倒是個好辦法，李諾霜同意了。

就這樣，小李助教本日新鮮上崗，她的任務主要是三個方面。

第一個，給其他學游泳的學員做示範，第二個，幫教練看有誰的動作不標準，及時地給教練打報告，第三個，池子裏小孩兒的數量有點多，可能有小孩兒嗆水教練看不到，李諾霜負責及時大聲把教練喊過來救人。

挺好，聽起來是三個任務，其實任務一點也不重，等於每天白賺兩頓飯錢，還是帶肉的那種。

李諾霜幹勁滿滿了，以前她只被比她年紀大或者先進隊的哥哥姐姐們盯過訓練，還從來沒有盯過別人訓練。

主要也是她自己還沒到成為組裏大前輩的年紀就退役了，後面年紀小的弟弟妹妹一般都是跟她一起玩，盯訓練她還是有些資歷不夠。

所以，李諾霜還真有點小興奮，認認真真地給其他人示範了水中漂浮的動作，怕其他人看不清，她還特意放慢了速度。

她覺得示範整挺好，實際上岸上的人還是懵的，怎麽就飄起來了？怎麽就能穩住不動？為什麽呢？

陶正明看到這場面，只能是長舒了一口氣，給了把鑰匙給李諾霜，讓她去倉庫裏把浮板抱出來，到時候看有誰在水裏飄不穩，就往下面送一塊浮板幫助穩定。

倉庫裏浮板在好幾個區域都放著有，李諾霜找到了寫著下午四點的浮板，把這些浮板分幾次運送了出來。

這些浮板不止在漂浮的時候能派上用場，等到之後學自由泳腿的時候，估計也得人手發一個，手握著浮板練自由泳腿。

陶正明的教學計劃裏，兩種漂浮所占的時長是比較長的。

因為自由泳是基於俯臥漂浮的體位來進行的，而仰臥漂浮因為口鼻露出水面，對大家克服對水的恐懼，更適應水中環境很有幫助。

但是，一個簡單的俯臥他得花三十幾分鐘去教，也是讓他有點沒想到。

泳池裏的‘後進生’還有仨，段宏宇赫然在列，說明這哥們，確實跟水有些八字不合。

李諾霜作為一個勤勞的小助教，已經把這仨後進生都扒拉到了自己周圍，呈現一個三角型，她自己飄在這個三角形的中心位置，方便任何人掙紮的時候她及時地遞個浮板過去。

平心而論，段宏宇並不是三個人裏掙紮得最厲害的，最厲害的是個看起來有點肉感的小胖墩。

按理說，肥肉的密度比肌肉輕，他應該更容易感受到水的浮力才是。

可是，他卻是下水以後掙紮得最厲害的一個，尤其是他體重大占地面積也寬，掙紮起來那個水花也是四濺，李諾霜過去給他墊浮板幫助他穩定的時候真是沒少被“洗禮”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掙紮也就算了，他的這種恐懼還容易感染到其他人，另外一個也害怕的小姑娘聽著他那麽劇烈的慘叫，也是悲從中來直接嚇哭掉了。

段宏宇則是另一個極端，他每次一害怕就會開啟碎碎念模式，一害怕話就會變得特別多，一說話身體肌肉有反應就更不穩定，哪怕李諾霜已經夠眼疾手快了，也沒能成功讓他避開所有的嗆水。

這半個小時下來，李諾霜感覺自己心很累。

主要是她不太懂，仰臥漂浮已經是最容易的漂浮了，明明這仨也能自己在水上漂那麽個半分鐘的，怎麽就稍微一有波動就開始害怕呢？

動那一下人又不會翻，你自己不亂動，很快重心就可以穩定的。

哪怕是口鼻短暫地進了一下水，這也問題不大啊，前一堂課大家都學了呼吸，今天也進行了覆習，水裏哪怕泡個十秒二十秒的，也沒什麽問題。

而且，她還納悶一點，明明說好的是小幫手，現在她把學不會的老大難都管了，那她不就成了攻堅組了麽？

是不是該給她加點錢？

其他人這堂課都學得蠻好的了，教練開始給他們講解俯臥漂浮的要點，三個喝了不少水的老大也上了岸緩緩，主要是再喝也喝不太下了，得緩緩。

李諾霜沒有上岸，她今天的200米一米都沒游，不抓緊時間搞一搞，今天的任務完不成了。

岸上的三個老大難聽著教練講解的漂浮技巧，看著在水裏像魚一樣舒展的李諾霜，難免露出羨慕的眼神。

“她怎麽能游得這麽開心，她都不怕水的嗎？”

小胖墩戳了戳段宏宇，段宏宇無語問青天。

你問我，我問誰？

“我不知道。”

“為什麽不知道，她不是你妹妹？”

段宏宇腦門上冒出來個巨大的問號：“不是啊？你想的什麽？”

“你們不是一起來的麽？”

“她媽媽沒空，我媽媽一塊給她捎帶過來了。”

“哦，那你說我去問她怎麽才能游泳游好，她會教我麽？”

“我可以把我的零食分給她。”

段宏宇欲言又止：“你自己去試吧。”

講解完後，教練開始讓所有人嘗試俯臥漂浮，李諾霜游了個五十就上了岸，繼續承擔她的甩浮板工作。

三位老大難被教練單獨拎走一對一輔導去了，她只用給旁邊這些已經有點熟悉水的人墊浮板，工作量瞬間就少了不少。

一堂游泳課上下來，李諾霜感覺自己比教練還心累，她倒是挺喜歡小孩兒的，不然上輩子也不會最後讀師範準備當老師。

問題是，她發現她好像只喜歡跟小孩兒玩，教人家東西她教不會，就好像那三位老大難在水裏飄著掙紮，她看得只撓頭。

明明就會了，明明就不會沈，一個個的都在怕什麽呀，要了命。

職業道路自此又被堵死一條，或許真的只有好好游泳一條路可以走了。

今天課程的最後，李諾霜分別在岸上，以及下水拿浮板給所有人示範了一遍自由泳腿。

其他人看懵了，教練看急了，在岸上扯著喉嚨大聲喊：“腿不要打那麽快，他們看不清，你給我慢點！”

李諾霜都推著浮板往前打了快十幾米了，教練的呼喚她也沒聽到。

當然這也不怪她，她之前游短距離的，腿的頻次一直很快。

她的沖刺階段甚至都不止六次腿，巔峰時期能到八次腿。

自由泳中，主流打腿頻次是二四六三種，實際情況是運動員會根據各自的身體素質以及技術條件進行調整，什麽三次五次七次八次的都有。

但是，其實大部分人學習，是從六次腿開始的，它也是自由泳的重要基礎技術之一。

這是因為自由泳手臂的劃水動作可以大致分成三個階段，抓水、內劃和推水。

六次腿指的是兩次劃水之間做六次的打腿動作，正好是一個階段做一次打腿的動作，這樣對保持身體的穩定行以及動作的協調性都是有好處的。

所以，李諾霜被教練叫上來以後有點迷茫，她打的就是六次腿啊，怎麽還嫌她快呢？

陶正明被她梗了一下，然後無奈開始解釋，解釋半天以後李諾霜動了。

“教練，你就直接說讓我按我自己游的時候兩次腿的頻率來就可以了嘛。”

“嗯嗯嗯嗯，你重新來一遍，這次註意了啊，慢點，然後把腿部的位置調高一點，最好是原地打腿，不然你水下的動作他們看不清。”

李諾霜給教練比了一個OK的手勢，重新做了一遍示範。

上岸以後，她看到其他人的眼神裏還是迷茫，心中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事實證明，她的預感是正確的，教練讓她趴在池邊，把腿伸進水裏，給大家做打腿的慢速示範。

人工0.25倍速確實非常地折磨人，而且還很累，非常地不連貫，讓人感覺很別扭。

做完五分鐘的示範，李諾霜感覺自己比當年上高原冬訓被教練抓著做有氧儲備還心累。

等陶正明終於宣布她的示範結束，其他人可以開始全部趴池子邊開始做自己的打腿練習時，李諾霜簡直如蒙大赦。

“教練，我今天還剩一百五，我現在去游了可不可以？”

陶正明也沒忘記自己還把身家小小地在李諾霜身上壓了個寶的事情，直接放人去游泳了。

李諾霜下水以後沒忍住多游了一個50的自由泳，還是現在的狀態舒服。

下課後，陶正明對李諾霜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我這兩天看你游得還是挺好的，十月份咱們市裏有個青少年的游泳比賽，達標和前三都有相對應的獎金和獎品。”

“你有沒有興趣去報個名試試？”

獎金？李諾霜立刻就有了興趣。

“教練，獎金怎麽發？”

陶正明感覺到自己已經摸到李諾霜的脈了，這孩子不知道為什麽對錢特別感興趣，一聽有獎金這眼睛都亮了。

“既然你有興趣，那我就詳細跟你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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