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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康平往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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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讓專人打理,準備黛玉一回國就還給她。可沒等黛玉回國,他就去世了,後來黛玉跟著許陽一起回國,到碼頭就發現路上遇到的小胡子江三兒居然就是忠靖王水三兒……水三兒喜歡黛玉,自然不會違背他已故的侄子皇帝的願望,於是依然把林府還給了黛玉。可是黛玉去裏面走了一圈兒,越看越難過,物是人非,整個宅子充滿了她跟父親與孟姨娘在一起生活時的快樂回憶,而且修繕過的林府多了許多陌生的感覺,林黛玉一天都沒在裏頭住,回來姑姑家就決定把這座宅子捐了做女學。

彼時許太太還在世,與許陽一樣都十分讚成她的決定。黛玉又不是沒地方住,也不缺錢花,況且這世界上哪裏有千秋萬代的家業?留在那裏看著傷心,不如捐出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就是林如海泉下有知,也一定會讚成的。

當時因為林如海去世的時候林黛玉沒有得到消息及時守孝,回國以後便要補上,索性這邊在家守孝,那邊就著人改建學校。水三兒聽說林黛玉捐了祖宅做學校,很是激動了一番,忽視他諸如“不愧是我們黛黛真的太了不起了”這類抽風的言論,他拿出了內庫二十萬兩銀子做讚助並且替黛玉把林家隔壁的宅子也買了下來擴建學校這一點還是很讓黛玉感激的。

林黛玉如今這麽受人尊敬的地位可真不是白來的,這年月因為“祖產”引起多少民事糾紛?親兄弟們為了家產鬥得跟烏眼雞似的那是常事兒!林康平居然把開國時留下的祖宅捐出來做學校,這可不是一般的義舉。就是從那時候起,人們在正式場合不再稱林黛玉為“林姑娘”,而是在一些人的帶頭下逐漸開始叫她“林女士”。“女士,謂女而有士行者”,林黛玉確實配得上這個稱號。

回到大江後的第二年許太太去世了,許陽悲痛欲絕,將母親送回鎮江安葬。黛玉則留在許家給父親,姑母守孝,待孝期結束,正好學校的改建也全都完成了,她便開辦了京城第一家對外招生的女學“京都女學”,其實一開始並沒有取這麽張揚的名字,又是皇帝陛下水三兒,親自提了匾額讓人送來,盡管上面的字實在讓人不敢恭維,但是總算替黛玉做了個廣告,林黛玉辦學一直比較順利也有他的功勞。

回憶起過去的事情,林黛玉微微一笑,吹熄了桌上的蠟燭,安安穩穩的睡著了。

足足的睡夠了四個時辰,天蒙蒙亮黛玉便起了床,穿上了短衣裳出去鍛煉,路過許陽的院子聽見賈艾大呼小叫的聲音:“父親您又喝酒了!我要告訴媽去,你背著她偷偷喝酒!”緊接著便是許陽的無奈的聲音:“這是藥酒,是調理身體的藥酒啊!你這個小耳報神,就不能讓你姑媽安生一會兒。”

黛玉微微一笑,走進去問:“爺兒倆吵什麽呢?艾兒別淘氣,你父親喝的確實是藥酒,還是我給他泡的呢。”賈艾撅著嘴松開跟許陽搶酒壺的手:“媽偏心……”

黛玉虎著臉:“叫姑媽!”賈艾老老實實的站好,喊道:“姑媽——”前一個字聲音極輕後面的字卻拉了長聲,聽著還跟媽似的。許陽大笑:“你這孩子快別亂叫了,你姑姑要是被你喊的嫁不出去了,你爹還不得捶死你!”賈艾吐吐舌頭一溜煙跑出院子,只留下遠遠的聲音:“我晨練去了!”

黛玉十分郁悶的說:“瞧咱家稱呼亂的,艾兒叫師兄爹爹叫你父親叫嫂子娘又叫我媽……我聽著都頭暈。”許陽嘆道:“誰不想有個完完整整的家呢?咱倆對他再好,畢竟不像個完整的家,他再懂事兒,也才十歲,想被爹娘疼著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兒了,你也別生他的氣。”

黛玉嘆道:“我哪會生艾兒的氣呢!他是我從小帶大的,就跟我兒子也差不多了,這孩子心重,我是怕他這麽亂叫了在人前露出來被人笑話了去,那該多難受。”

許陽笑道:“你凈瞎操心,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他被大名鼎鼎的林女士撫養呢,這孩子人緣好著呢,哪回辦聚會不是全班同學都跑咱家來一個不落這方面我看他比咱們都強呢。”

黛玉也笑了“這就是關心則亂了。我其實也知道艾兒的性子,就是總忍不住多想,果然是歲數大了,開始胡思亂想了。”

許陽認真地看了她片刻:“歲數大了,你說誰呢?敢問這位標致的小娘子芳齡幾何?可曾許了人家……”話音未落黛玉唾道:“越老越不正經!”兩人忍不住一起笑了起來。

兩人一起沿著花園的小路跑了幾圈,又打了會兒羽毛球,這才去吃了早飯,各自換衣服去上班。

誰知黛玉才到學校,家裏便又來了人:“先生,才收到信,佩蘭太太早上進京了,上午要來拜訪您。”黛玉大喜,也顧不得學校還有一堆兒事情了,匆匆又跑回了家,果然才進家門,便有人來報說佩蘭太太到了。

蘭夢如一身的歐羅巴打扮,高領兒的絲絨上衣,腰束的細細的,下面是鯨魚骨撐起來的蓬蓬裙,身邊的小男孩兒一身的小西裝,小女孩兒則也是蓬蓬裙,兩個孩子都是棕黑色的卷發,長得十分的可愛,一家三口走進來,黛玉頓時笑了:“總說西洋景兒西洋景兒,你們一家子一路走過來,可不就是活脫脫的西洋景兒!”蘭夢如微笑著說:“我在法國其實反倒穿中國衣服比較多,畢竟舒服,不過這次畢竟是跟了法蘭西的訪問團,我還是穿法國衣服比較合適。”

黛玉點頭:“很是!雖然艾德裏安不是官員,可是也總是代表了法蘭西形象,哎,嫁人真是麻煩……”

蘭夢如一聽這話就笑的止不住:“在天津港就看到報紙了,可真把我笑得夠嗆。咱們大江的變化可真大,過去哪裏會有這樣的報紙?皇帝陛下真是個開明的人。”

黛玉也讚成這一點:“雖然想一出是一出,還喜歡耍酒瘋,不過開明這一點確實是沒得說的。”蘭夢如撫掌笑道:“有你這麽誇人的麽!”

蘭夢如的兩個孩子跟黛玉都是認識的,黛玉當年回國後,又跟著許陽出訪過兩次歐洲,自己還獨自去歐洲旅行過一圈兒,她的法語跟英語都不錯,但是大江這些年跟英國的關系十分緊張,而一方面交流方便一方面朋友也多,所以她在法國停留的時間是最長的。蘭夢如的兩個孩子跟她熟悉極了。黛玉笑瞇瞇的跟兩個小朋友打了招呼,問了他們的學習情況,就讓人帶他們到花園玩。

半下午的時候許陽下班回來,還帶了艾德裏安。黛玉一見就笑了:“你們兩口子真有意思,見朋友還要分開見!”艾德裏安笑瞇瞇的說:“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我們總要把公事程序走完了才可以開始私人交流麽!”正說著賈艾也跑回來了,一頭的大汗老遠就喊:“媽,我回來了!”黛玉扶額嘆息:“這孩子我算是管不了了,怎麽說都不改口!”

蘭夢如笑道:“一轉眼艾兒都這麽大了,你們怎麽還不結婚麽?”許陽頓時噴了:“你別把這兩句話連在一起說啊,聽起來好有歧義。”

蘭夢如卻收了笑臉,道:“連在一起說也沒什麽錯的,你看你們在一起這麽久,誰能說你們不像一家人?難道你們還準備各自找別人麽?”

許陽十分尷尬,他在蘭夢如面前總有一種不那麽理直氣壯的感覺,所以雖然覺得她說的不太對,家人跟家人也是不同的,可是卻說不出口,只好扭頭看黛玉。

黛玉跟蘭夢如是多年的好友,知道她只是關心自己,並不覺得她唐突,便笑道:“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麽?我跟哥哥自小兒一起長大,本就是一家人啊。”

蘭夢如嘆道:“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生活非常完美,結不結婚都無所謂了?”

黛玉點頭“我若能湊合,十年前就找人嫁了。如今一個人自由自在的過了這麽多年,實在不想找根繩子把自己拴住。”

蘭夢如卻沒有接她的話茬,轉而扭過頭問許陽:“明燦,我問你,若是當日林大人跟許太太商議了讓你娶林妹妹,你可會答應?”

許陽漲紅了臉:“沒影兒的事兒你提它幹嘛!”

蘭夢如不理他的反對,又繼續問:“若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成了親。你可會對林妹妹的事兒指手畫腳管東管西?你可會嫌林妹妹整日忙著自己的事兒沒時間關心你?你可會……”

黛玉道:“蘭姐姐你別難為哥哥了,他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不知道麽?”

蘭夢如道:“我自然知道,可你卻裝作不知道,說什麽結婚是找根繩子拴住自己,難道明燦會拴著你麽?這個人不行,那個人不好,最合適的人就擺在你面前,你怎麽就視而不見呢?還有明燦你!你少在那裏裝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到現在都沒成親是因為什麽!是,你惦記紫萱,可何嘗不是因為有林妹妹在你身邊,你壓根用不著娶媳婦也快快活活的麽?再說隨便誰家姑娘在林妹妹面前一站都成了烏漆麻黑的老烏鴉你也看不上別人了……你是無所謂了,把林妹妹拖成了老姑娘你心虛不心虛。”

許陽的腦袋都大了,他一臉糾結的又扭頭去看黛玉,卻被蘭夢如斥道:“你看你這樣子,明明就是什麽都聽她的,偏又不娶她,這算怎麽回事兒!”

黛玉卻被蘭夢如說出了火氣“我為什麽一定要結婚!我現在不是過得很好麽!我已經有了這世間女子所不能擁有的許多東西,我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蘭夢如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順著自己的思路說了起來“你當日跟我說想做個翻譯家,如今你已經翻譯了幾十本書,這個翻譯家你實至名歸了;你又想做個偉大的詩人,如今誰不說你是女中李白?你那年想要寫西行漫記,現在這書都出到第三版了;你要辦學校,現在京都女學的名氣比春薇都大……這世界上就沒有你做不到的事兒,可我問你,你現在還有什麽非實現不可的夢想?”

黛玉一下子楞住,她天分太好,想要做什麽總能做到,這世界上對別人來說極其困難的事情對她來說總是欠缺了那麽一點挑戰性。她自然還有許多想要做的事情,可這麽想來卻沒有一件可稱得上夢想,因為對她來說這些事情都是不難做到的,最多只能算得上計劃,而不是夢想。

蘭夢如看她楞住,慢慢的說:“你為什麽不試試一種全新的生活呢?你跟我不一樣,我當初,可以說,別無選擇。艾德裏安不僅給了我一個家,更是挽救了我絕望的生命……結婚對我來說,不僅僅是為了幸福的未來,更是為了告別過去。而你呢?你的每一步都踏踏實實的留下了痕跡,你總是一件事情做到了最好才開始下一件,你現在,已經做到了一個女人在事業上的極致,為什麽不給自己一個機會,試試看你能在一個全新的位置上能做到什麽程度呢?”

“你總說這個社會有許多對女性的不公,可你反抗的方式真的完全正確麽?你樹立的,不過是一個因為不願意做男人的附庸而不結婚的女性的形象罷了!難道你就沒有勇氣去試試,試試做一個即使結婚也依然能作為一個獨立的人而存在的女人麽?也告訴所有的女人們,即使結婚生子,你林康平依然是林康平,不會因婚姻而成了男人的附庸,不會因嫁人而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蘭夢如說到此處,已淚流滿面。她雖豁達,可對於曾經經歷過那噩夢一般的經歷,怎麽能不恨能不怨!她的哥哥們可以重新再來,而她卻永遠被蓋上了屈辱的印章,只能用遠走他鄉的方式逃避過去所經歷的一切給她帶來的影響,而所以會這樣,只因她是個女人。其實,她自己,早被這些年安逸而幸福的生活撫平了曾經的傷痛,可是有些痕跡,卻怎麽也擦不平抹不掉。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

黛玉於蘭夢如而言,不僅僅是摯友,更代表了她夢想的延續。她看著黛玉不停地向前走,向前走,實現一個個她想過或者想都不敢想的夢想,就覺得曾經的自己也在黛玉身上活過來一樣。越是這樣,她越希望黛玉過得更好,還要更好更完美,就好像黛玉完美的幸福,能代表了她完美的希望一般。

林黛玉早楞在了當場,她不是沒有想過結婚,過去,是找不到合適的對象不願意將就;而現在,則是壓根沒有想這個問題,她單身太久了,早習慣了現在的日子,早忘了自己還可以結婚還可以過另一種生活。另一種生活……聽起來,蠻有挑戰性的。她緩緩擡起頭,正看到許陽漲紅的臉,忽然覺得結婚或許會很有趣。

※※※

辛未年,又是一年七月七。前一天被蘭夢如鬧得一個頭有兩個頭大的許陽最後打著“有公事要辦”的旗號落荒而逃,也不知道最後那倆人鬧成什麽樣子了,深夜才摸回家來,果然睡得晚起的晚,一向準時的生物鐘也失去了作用,一睜眼,天已經大亮。慌裏慌張爬起床想要趕緊穿官服,才想起今天不用上朝,上班的時間還早著呢。

慢吞吞的踱回到床邊,拎起掛在床頭架子上的常服穿上,許陽忽然想起昨天蘭夢如說的話,頓時覺得腦袋又大了,被這家夥一通鬧騰,他今天可怎麽見黛玉啊!

不然今天不吃早飯了,直接上班去?許陽自欺欺人的想。這些年但凡在家裏,無論多忙,他跟黛玉都是一起吃飯的。家裏人口那麽少,如果再各吃各的,得冷清成什麽樣子?所以他們從來不嫌麻煩,能等著對方就絕對不提前吃。想到這裏許陽在心裏哀嚎了一聲,沒道理躲的,不然一定會被黛玉追著問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磨磨蹭蹭的踱到花廳,卻見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擺了一堆的吃食,賣相十分的獵奇,許陽嘴角抽了抽,知道準又是黛玉突發奇想跑去下廚了。所以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林妹妹絕對不屬於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那種女人……唉我到底在想什麽啊!

正胡思亂想這,門簾一響,林黛玉端著個托盤笑吟吟的走了進來。許陽尷尬的擡頭沖她笑笑,卻見黛玉放下盤子走到他跟前定定的看著他。許陽越發覺得別扭,又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反正林黛玉的表情讓他覺得毛毛的。

“許明燦!”

“啊?”許陽呆了一呆,擡頭看了一眼黛玉,不自覺的就站了起來。

“我覺得夢如說的事兒其實也不是不可以,你覺得呢?”

(THE END)

※※※

附錄:

林康平生平

林康平,又名林黛玉,生於一七八二年,卒於一八六九年,偉大的文學家,翻譯家,外交家,更是開創了中國近現代教育的先驅。因為她的父親林海在去世前沒有來得及給起字,終其一生,林康平再沒有請任何人為她取一個字,哪怕這幾乎是那個時代身為文人必須的慣例。

林康平被人們稱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全才,她為後人留下了一千多首詩歌,四百多篇散文與時評,三部長篇小說跟兩本游記,同時翻譯了包括《巴黎聖母院》《吉爾布拉斯》《傲慢與偏見》在內的上百部歐洲小說,她開辦了中國第一所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女子大學,並開創了中國女性對外交往的先河。

林康平早期是堅定的不婚主義者,直到她三十歲為了挑戰新的人生目標而向自己摯友與兄長許陽求婚,並在當年結婚。當時不乏因此嘲諷她終究還是要回歸到女人應有的位置的言論,但是事實證明,婚姻並沒有成為她的負累,反而讓她開辟了新的奮鬥領域,她的《論早期教育》及《幸福論》正是在她有了婚姻的實踐後寫出的作品。

林康平在二十歲的時候捐出了占地六十畝的林府作為京都女學,(康平女子大學的前身)的校舍,而在她去世後的第二年,她的女兒許悅遵從母親的遺願,將林康平一生的積蓄全都拿了出來作為啟動基金,以其收益用來獎勵在當年數學,格物,文學等方面有突出成就的人。這就是著名的“林康平獎”。東方的林康平獎,西方的諾貝爾獎,是後世東西方各個領域的傑出者奮鬥的目標。

林康平開創了中國“裸捐”的先河。“我給我的孩子留下了我的思想,在我看來,這是最寶貴的財富。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成為不勞而獲的人,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雙手,她可以用自己的努力獲得幸福的生活。”自林康平以後,無數有遠見的人不再執著於給孩子留下巨額的財富,而是建立各種基金會,用基金的獎勵來推動社會各項事業的發展。

“太平洋兩岸的兩個國家,作為東西方文明的代表,在某些方面有著驚人的相似,最明顯的便是對商人的尊重。認真的解讀這兩個國家的發展史,我們會發現他們骨子裏對商人的尊重並非來自於重商主義,而是因為大商人們的道德感。2001年,美國總統小布什為了討好大商人們,想要取消遺產稅,以比爾蓋茨為首的大商人們站出來反對‘請來向我收稅’他們認為的做法將會使得他們的子女不勞而獲,而美國的未來競爭力將會因此而減弱。而就是在同一年,大洋彼岸的大江帝國商業聯合會在二十五個城市組織了大規模的游行,借以反對國會關於降低遺產稅的提案‘我們的孩子不需要吃祖宗本兒!’。這兩個國家的商人,不約而同的把民族,國家的未來放到了最重要的位置。美利堅共和國與大將帝國這兩個制度,文化迥異的國家,卻同樣是世界上各種公益基金最多的國家,而歷史學家們評價,如果說美國的大商人們的無私精神來自於智商所帶來的遠見,那麽自古就習慣於與遺產傳給下一代的大江帝國,則是從林康平那個時代起才逐漸真正把國家利益,社會責任感放到前頭。”(節選自《大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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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許陽生平

後世評價許陽,說他作為一個政治家在政治上實在是生澀而稚嫩,過分正直的他註定在政壇會撞得頭破血流。有人說這是因為人力有時而窮,許陽的才華都傾瀉在了他為之不懈努力了一生的藝術事業上,所以不擅長心術也是正常的。但與此同時,許陽作為一個單純的外交家卻又是非常成功的,他似乎生來就不該是中國人,他對歐美諸國的把握實在是太過精準,他在拿破侖登基傳來時就曾放言說他終將失敗,也曾在第二次出訪美國的時候就直率的指出美利堅南北方的不平衡的發展必將導致內亂。他總能利用各國間微妙的關系於亂局中為大江爭取到最大的利益,同時也因為堅持非暴力擴張與君主制而被人們稱為保守派代表。

提起中國女性的解放史,人們常把許陽與一石法師相提並論。同樣是身為男人,如果說一石法師是用一種大無畏的精神摧枯拉朽的摧毀著舊制度對女性的種種約束,那麽許陽則是用潤物細無聲的方式默默的用他的行為來感染著身邊的人,而他為女性們所做的一些事情出發點未必像一石法師那麽明確,但最終受益最大的卻依然是女性。

作為最早提出節制生育這項國策的許陽,他在林康平懷孕的時候就曾表示他雖然一直認為一夫一妻兩個孩子是最好的家庭結構,但是他跟他的妻子都太忙了,所以目前這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健健康康的,他就絕對不會再要第二個孩子。在女兒出生之後,面對周圍對他的政策持反對態度的許多人的懷疑,他的回答堅定而認真:“我的舅舅,一輩子同樣只有林康平一個女兒,可他還不是一樣名垂青史了?在我看來,能有一個跟我妻子很像的女兒,好過一個跟我很像的兒子。”許陽說到做到,從他三十六歲再婚,到他七十二歲去世,真的就只有一個女兒。

在許陽的推動下,國家開始根據一個家庭的孩子的數量增加或減免家庭的稅收,同時也對其他相關政策做了調整,諸如獨生子或只有一個姊妹的孩子上官學的費用減少一半這樣的政策批次出臺。龐大的家庭帶來的可能是天文數字的稅收,這樣的政策在推行伊始收到了全國性的抵觸,然而隨著政策的實施,孩子少的家庭的優勢逐漸顯現,低稅,同時孩子同時可以用更少的成本接受教育;而重稅下大部分的多子家庭為孩子的生機奔忙,孩子的成活率與成材率都無法與前者相提並論。養兒防老積谷防饑,這個淺顯的道理是人們大眾都明白的,而十個病怏怏的兒子只是負擔,一兩個有出息的兒子才是父母真正的依靠!從一開始的被動接受,到後來的主動學習避孕知識想辦法節育,經歷了幾乎兩代人的時間。許陽在推行這項政策的時候或許只是為了國家的長久昌盛,但無意中卻讓女性們從頻繁的生育中解放出來,為家庭創造了更多的財富,而經濟上的獨立也讓她們地位上的獨立性日益明顯。

公元一八三一年,大江五十歲以上婦女平均生育過六個孩子,而這個數字到了一八八一年,已經降低至不到三個。可以說,二十世紀末的大江,有著一千一百五十四萬平方公裏的國土,卻只有三億五千萬人口,而同時期的只有大江國土四分之一古國印度的人口已經超過了十億,在東亞,南亞諸國中大江是唯一沒有被過多的人口帶來的壓力所拖累的國家,而能夠做到這一點到這一點,一個多世紀前的許陽功不可沒。但是在當時,很顯然並沒有太多的人理解他的偉大之處,相反,對這項政策的堅持直接導致了他在一八三六年的首相選舉中落敗,最終告別政壇,開始了他去世前長達十一年的在野生涯。幸而時年當選的白俊濤也出身崇雅學派,他堅持了許陽的這項政策,沒有讓他之前的五年的努力白費。

大多數人認為,如果不是處在那麽一個風雲變幻的年代,許陽應該作為一個傑出的藝術家度過非常安逸幸福的一生。他性格裏有太多溫和的成分,這樣的他其實非常容易得到幸福,但卻根本不適合政壇,他曾對妻子林康平說:“你不用擔心飛的太快!沒關系的,你總有累的時候,你休息的時候,我會慢慢的追上你,陪著你的。”這樣溫柔的許陽,確實更適合做一輩子的藝術家而不是政治家。

即使是作為一個藝術家,許陽也不是完美的。與他那位才華橫溢,在每一個領域都綻放出奪目光彩的妻子林康平相比,他在書法與繪畫以外的藝術領域的表現實在是不值一提。他的文采尤其是讓他備受批評的原因。他的詩作被他的友人們稱為“打油詩”,他寫的游記被江德帝戲稱為“流水賬”。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的文采都不被人承認,直到他去世以後,他的妻子整理出他多年的作品並發表,人們才驀地驚覺,許陽不是沒有文采,而是他的文采不被他那個時代的人所理解罷了。

許陽,作為中國現代文學的奠基人,他自幼流落海外的十幾年生活,註定了他早就錯過了被古典文學熏陶的最佳年齡。他擅長用更自然,更平民化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思想,那就是,現代詩歌與現代散文。

他臨終前時給妻子的情詩《等我走後》被稱為中國第一首現代詩。在這首詩中,許陽以細膩的筆觸,通俗易懂的敘述方式,表達了自己對妻子的不舍與愛戀,而同時這也是一封他寫給妻子的遺書。在這封遺書出現之前,許多人認為比起他的結發妻子陳紫萱,許陽對林康平稱不上深情,他們的一生總是聚少離多,這兩個人經常以各自獨立的身份而不是一個家庭出現在各種場合中,人們實在看不出許陽對作為妻子的林康平與作為妹妹的林康平有什麽態度上的不同。可這封信的出現讓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許陽對林康平深埋在心底的愛意。這份愛,讓他不願意因為他們的婚姻而阻礙了林康平前行的腳步;也是這份愛,讓他至死都要提醒妻子,不要因為他的死而放棄對夢想的追求,不要因為他的死而忘記幸福與快樂。在詩中,他提到:他希望他死以後,他的妻子依然能穿著鮮艷的衣服出去郊游;他希望他死以後,他的妻子依然能每天快樂的彈琴畫畫與朋友聚會;他希望他死以後,他的妻子依然能把她堅持了一生的教育事業繼續下去……

“母親捧著父親的遺書嚎啕大哭,後來便一天天的振作起來,直到她二十年後去世,再沒有生過一場病。我想,父親那時候一定是知道母親會撐不住,才故意留下這封信,讓她為自己尋找一個重新活過來的理由吧!”(節選自許悅《我的父親許陽》)

許陽,字明燦,生於一七七六年,卒於一八四七年。偉大的畫家,書法家,現代文學的奠基人,詩人。歷任鴻臚寺少卿,鴻臚寺卿,外務大臣,太傅等職,保守派代表,大江節制生育計劃的倡導者。人們對他一生的總結十分有趣:“作為一個失敗的政治家,他推行了中國十九世紀以來最偉大的政策。”“作為一個糟糕透頂的古文學家,他開創了現代文學。”然而無論他的朋友還是他的政敵,都不得不承認,許陽,是一個真正的君子。他一生對朋友忠誠,對妻子忠貞,他一生從未說過一句妄言,他總是身體力行的去帶頭做自己所倡導的事情。許陽他如同一個言行一致的道德楷模一般為人們豎立了一個全新的君子形象:不以空談與口號來擡高自己的身價,而是腳踏實地用自己的行為來體現他的道德與信仰。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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