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的揮動著自己五短的小身板，雲朵有點懵逼。她不是病死了嗎？怎麽還能動？

張口除了哇哇大哭，雲朵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其他的聲音。這才驚覺，她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嬰兒！

這胎投的也太快了吧！怎麽這樣啊！

“噓～小朵兒乖，乖，不哭了不哭了。”

有一個人把哇哇大哭的雲朵抱了起來，輕輕拍著哄，然後摸了摸雲朵哭的憋紅的小臉，疼惜的開口：“奶奶知道你疼，忍一忍，忍一忍以後就不會生病了，林子裏的瘴毒也再也不能傷到你了。”

雲清也很無奈，雲朵太小了，她光是殺了那些人帶著雲朵逃出來，就已經拼盡了全力。而她帶著小雲朵出來的時候，小雲朵就病的很嚴重，一路上高燒不退，藥也喝不進去。

之前小雲朵的身體直冰冷下去，眼看著不行了。雲清只能將傳承的藥王蠱強行打入了雲朵的體內，冒險一試。好在小雲朵命不該絕，最後撐了過來。

雲朵還沒反應過來，抱著她的人把她給她抹了什麽東西以後，把她帶到了另一個房間。雲朵聽到了野獸的嗚咽聲和狗崽子的叫聲。

然後一只毛絨絨的小動物被人抓了起來，摁到她身上蹭了蹭，雖然軟軟的絨毛蹭在身上很舒服，但是味道不好聞。雲朵不明白那人為什麽要把狗崽往她身上蹭，一只不夠還又摁了兩只。

雲朵欲哭無淚，她覺得她身上都是狗崽身上那種動物特有的味道了。好不容易不蹭了，但是她被抱到了一只被鎖住的母狼面前。雲朵軟軟的趴在母狼身上一臉懵逼，這是要幹嘛？

母狼喉中發出了威脅的低吼聲，有些不確定的齜了齜牙。雲清在一邊警戒著，握著手中的蛇拐，大有這母狼一有異動就一拐子殺了它的意味。

好在母狼的威脅只有一小會兒，它懷疑的湊到雲朵身上聞了聞，聞到了自己崽子的氣息，然後舔了雲朵好幾口，仰過身體敞開肚皮，卻還是警戒的盯著雲清。

雲朵一看母狼這動作，臉都綠了，它這是要給她餵奶麽QAQ我不是你的崽啊！狼媽媽！

看雲朵不動，雲清皺了皺眉，這孩子近來除了藥湯幾乎什麽也沒吃過，再這麽下去就算有藥王蠱，她也撐不下去的。

雲清哪裏知道雲朵內心的崩潰，在她看來一個嬰兒的本能就是喝奶。小雲朵怎麽不喝呢？

一個帶著腥味軟軟的東西被強行塞到了雲朵嘴裏，知道是什麽東西，雲朵整個人都不好了。

無奈肚子餓的咕嚕嚕的亂叫，僵持了半個時辰，最後雲朵還是像餓肚子勢力和雲清奶奶的擔心勢力屈服了。

看到小雲朵終於肯喝奶，連狼媽媽都高興的舔了舔僵硬的雲朵。

“……”好想說句媽賣批，然而聲帶還沒有發育完全。

再連喝了半個月的狼奶以後，雲朵已經能夠面不改色的混在一群小狼裏和小狼崽搶奶喝了。然而一個月後小狼崽已經能在屋子裏和院子亂跑了，雲朵卻還連爬都吃力，被撞倒了翻個身都困難的那種。

人生，真是絕望。

可惜事實證明，人的粗神經都是被現實的大鐵錘錘出來的，一錘接著一錘。

在連續喝了三個月的狼奶之後，雲清奶奶送走了母狼一家，開始給快一歲的小雲朵餵米糊糊，米湯幫助她斷奶。雲朵差點感動的淚流滿面，積極響應。

然而還沒來得及感動多久，雲清奶奶拿來的東西再次讓雲朵變成了一臉菜色。

雲清奶奶拿來了兩條差不多有一指粗細花花綠綠的小蛇，一條手掌長度的蜈蚣，一只兩個指甲蓋大小的蜘蛛，一只掌心大小蠍子和一只橙色皮膚光滑的蟾蜍。然後把它們和她放在了一張床上。

雲朵當場就嚇哭了，她寧可去和那幾只小狼一起玩也不要和這幾樣東西待在一起啊！

“乖寶寶，小朵兒，不哭不哭啊！”雲清不知道雲朵為什麽突然大哭，有些著急，趕緊抱起來哄。這幾個月來小雲朵一直是個非常乖巧聰慧的孩子，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哭鬧。

後知後覺可能這些蠱獸嚇到小家夥了，於是輕聲哄：“小朵兒不怕，它們是用你的血餵養長大的，你的身體裏也流著它們的血，它們不會傷害你的，等它們長大了，會保護你的哦。”

什麽？她們還互喝了鮮血？雲朵一陣胃疼，眼前一黑，恨不得昏死過去。

雲清覺得雲朵是個聰明的小孩能聽懂，多說幾遍她就能理解她的意思，於是一遍遍的重覆。直到雲朵哭累了安靜下來。

雲朵內心的恐懼讓六只蠱獸焦躁了起來。它們不知道原因，可是它們能感覺到自己的主人很害怕。於是它們向雲朵爬了過去，試圖安慰她。

雲朵嗚咽一聲，賊老天！！！

作為一個反抗不能的小嬰兒，雲朵只能躺平任蹂躪。然後和六只蠱獸大眼瞪小眼。久而久之，雲朵覺得的這些蠱獸也沒那麽討人厭，還是醜萌醜萌的。

她和她的那些蠱獸之間有了一種很特殊的心靈感應，它們能感受到她的情緒，她也能感受到它們的。蠱獸的世界很單純，它們沒有任何覆雜的心事。

那兩條靈蛇總是喜歡纏在一起，好的像一條蛇。蜘蛛總是執著於在她的搖籃上織上一層又一層厚厚的蛛網，蠍子、蜈蚣和蟾蜍日日夜夜都蹲在上面。後來雲朵才知道，她內心的恐懼傳達給了它們，而它們想保護她。

小的時候雲朵就註意到，雲清奶奶帶著她住在瘴毒林深處，這裏不僅人跡罕至，連飛鳥都絕跡。她們住的地方周圍都是都養蠱留下的毒坑，就連林子裏的毒蟲猛獸都從來不會靠近這裏。

六只蠱獸就是小雲朵唯一的玩伴。

後來雲朵三歲的時候無意間走到了瘴毒之外的森林裏，結果陷入了狼群。大概是因為從小喝狼奶的緣故，那些野狼最終並沒有傷害她。她還遇到了以前餵養她的那只狼媽媽。

不過有了這一趟遭遇雲朵也不敢再亂跑了。要知道這林子裏除了狼還有很多猛獸。沒事雲朵就跟在雲清奶奶身邊幫她分分藥草什麽的，偶爾聽到狼媽媽的嚎叫才會走出林子去玩一會兒。

雲清奶奶養了很多的蠱。小時候雲朵總擔心，家裏的蠱盅沒關好，晚上會有蠱蟲爬出來咬她，所以總是去檢查那些蠱盅關好沒有。導致雲清奶奶還以為她對養蠱非常感興趣，不遺餘力的教導起了她蠱術。

現實的鐵錘總是來的這樣突然。雲朵默默的咽下一口老血。

雲清奶奶生生把她從一個看到蟲子都會大叫的，訓練成了養一屋子蠱都面不改色的人。

後來婆婆知道了雲朵的擔心之後，很慈祥的摸了摸她的狗頭，笑瞇瞇的安慰她說：小朵兒不怕，有蠱王在你身體裏，這些蠱毒是傷不了你的。

雲朵：……QAQ奶奶，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嗎？

知道最大的蠱竟然在在自己身體裏，雲朵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朵兒，來。”

“嗳！”

雲朵換好衣服從床上蹦下來，跑出去。雲清奶奶給她戴上面紗。每隔半個月，雲清奶奶都會帶她下山。用林子裏的草藥和山下金水鎮的人換些生活必需品，或者替別人看診換一些錢財。

不過雲清奶奶並不允許雲朵和小鎮上的人太過親近，也不讓任何人知道她們的住址。

雲朵還記得那時雲清奶奶看著屋子裏的蠱盅冷笑，一字一句的囑咐雲朵：他們如果知道我們養的這些東西，只會把我們用火燒死，而不會想到我們曾經救過他們的性命。

確實。雲朵深以為然。畢竟她第一次看到這些蠱的時候也想來一把火。

摸了摸湊到自己身邊蠱獸玉蟾的大腦袋，雲朵一個人的時候蹲在地上嘆了口氣，雖然這些小家夥醜了一點，樣子可怕了一點，但是相處久了，雲朵也知道它們很聽話。

雲清奶奶說，她們的故鄉在遙遠的苗疆。苗疆地處深林，大多未曾開發，生長著許多奇花異草，毒蟲猛獸環繞。蠱術最初，也是為了救人才誕生的。

可雲朵也同樣清楚，中原的人是無法理解的。就像前世的那些武俠小說裏，蠱，苗疆等字眼，永遠是神秘，可怕與殘忍的代言詞。

“奶奶，為什麽我們不回去苗疆啊？”

“現在還不到時候。”現在回去，落到那些人手裏，小雲朵只有死路一條。

雲朵很想知道雲清奶奶說的“時候”要到什麽時間才算合適。可她不敢問。

僅僅十一年，雲清奶奶滿頭雪花一樣白的頭發裏就再找不出一根黑發了。藥蠱，蠱獸都是雲朵在照顧。出去換生活用品的也變成了雲朵。

雲清奶奶異常的蒼老速度讓雲朵很不安。明明十一年前雲清奶奶看起來就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美婦人。不正常的衰老讓雲朵開始發慌。

一旦雲清奶奶離開了，她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雲清察覺到了雲朵的不安。她並非看起來的那般年輕，以前只不過是受到了藥王蠱殘餘的效力影響罷了。

這十一年來，她看著雲朵一點點長大，想了很多，自然也想過以後她不在了的以後。

雲清第一次和雲朵說起了她的父母。

雲清告訴雲朵，雲朵的父親是她的親傳弟子，一次意外，雲朵的父親救起了摔落在山澗的雲朵的母親。

兩人日久生情，後來在她的見證下結為了夫妻。

雲清一生無兒無女，對她來說雲朵的父母就是她的家人。

雲朵的父母成親後，就做起了生意。苗疆人一向自給自足，鮮少有踏足中原的。可因為雲朵的母親是中原人的緣故，雲朵的父母就去到了外界。

雲朵父母的生意形勢很好，他們有了自己的家業。雲朵的母親還生下了雲朵。不料卻在一次出游途中遇到了仇家埋伏。

雲清接道靈獸傳書的時候去已經晚了，還遭受到了埋伏著的偷襲。雲清逃脫後好不容易追隨著雲朵母親留下來的暗號，才找到了奄奄一息被托付給一戶農家的雲朵和一個被藏起來的木匣。

當時小雲朵很虛弱，她沒有辦法帶著這麽小的孩子長途跋涉，所以就近生活了下來。等雲朵大一些，她的身體卻不行了。

“這是你娘留給你的東西，你父親和母親以前在南詔和中原之間往返做生意，我想他們應該給你留了東西。我走了以後，你就帶著錦盒裏的信物去南詔吧。”

雲清撫了撫小姑娘柔軟的臉頰，她的小雲朵，那麽聰明可愛。沒有她在，誰也不會再知道她的身份，那個秘密就讓她帶進墳墓吧。

“以後有機會的話，去苗疆看看吧，那裏很美。有青山環繞，生長著中原沒有花草，還有五彩斑斕湖泊，裏面的月光石在晚上的時候也能把湖泊照的晶瑩透亮……”

雲清目光中透露出的懷想讓雲朵差點落下淚來。

雲清奶奶一生大部分的時光都在苗疆度過，她深愛著那片土地，卻為了她再不曾踏足。

“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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