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純潔，虔誠的使徒啊....’

‘請從陰霾裏覆蘇，請聆聽我的聲音，請聽從光明的召喚.....'

仿佛永遠看不到光明的天空。

濕濕嗒嗒雨水打在層層疊疊樹葉，發出令人窒息“沙沙——”聲。

剛剛經歷了山體垮塌的大地森林，永遠看不到光明的天空，始終被陰霾遮蓋。

一直被遮蓋。

三天的時間。

光明被遮掩傾盆大雨從天而下令人窒息。

地下洞穴突然崩塌，地表也跟著被撕裂，仿佛巨人的雙手從大地深處撕裂的縫隙。

肆意蔓延。

山體垮塌毫無征兆的就降臨了。

殘酷的災難面前，人類顯得尤為渺小。

被束縛囚禁黑暗光明女神，以至於昏暗的天空，永遠也不會迎來黎明的朝陽。

災難拉開帷幕。

被折斷巨樹砸黏，被撕裂的河道席卷而走，被從高處坍塌巨石碾碎身軀。

又或者是在大地龜裂時直接墜入深淵巨口。

那一聲聲災難來臨前淒厲的慘叫響徹夜空。

抱著即將斷裂的樹枝瘋狂呼救的教徒，以及因為大地垮塌而被掩埋的騎士，因為原因撞到樹上的人。

肺部被貫穿無法呼吸，像一尾離水的魚，長著失血慘白嘴唇，大口大口吐著血沫。

但是被刺穿的肺部，就像是殘破的風箱漏氣。

直至呼吸徹底停止，死不瞑目。

“救救我.....”

奄奄一息躺在淤泥裏面，幾乎聽不到聲音教徒。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因為身體完全被掩埋，壓力的原因使的血液瘋狂往頭上湧。

脖子上青筋脹起，整張臉漲的通紅，眼球幾乎要爆出來。

他的臉臟的看不清楚。

細密密的雨水混著山體垮塌翻出來土壤變成稀泥

一直看不到陽光。

雨水再這麽沒完沒了的下下去，等到山洪泥石流沖下來，這一片的人全都得葬身在這裏。

所有人都得死。

弗蘭克在瘋狂救人，他刨的滿手鮮血。

被神明賜予力量的天使，一口氣帶著他們三個人出那個深不見底的洞窟。

那一刻伽勒幾乎化作了光明本身，他衣袍在發著光，整個人散發氣息淩然不可觸碰。

弗蘭克不太記得當時緊張的氛圍，只記得化作黑影迅速略過甬道，極其迅捷轉角超車。

他們三個人被甩的七暈八素，以及從頭頂落下的無數砂礫泥土，打在臉上時候相當疼。所

以當他們逃到地面上時候，三個人踉蹌著跪在地上，瘋狂咳嗽。

都有種節後餘生的慶幸感。

但是沒有笑出來，等他們胡亂抹幹凈視線，昂起頭看到就是人間煉獄。

...

滿頭砂礫泥土，被天上瓢潑大雨一澆，臟的不能直視。

被掩埋在泥土裏的人，瞳孔已經渙散，他微弱到幾乎聽不到求救聲。

最終還是被嘈雜的雨聲淹沒。

看著他被死亡占據的面容，弗蘭克急促起伏的胸。

染血的手慢慢握住十字架賜予他最後的安眠。

昂起頭看著周圍的場景，握緊的拳頭深深刺入掌心裏面。

這就是‘天使’。

‘聖潔的弗瑞德大人’！

虛假天使將他們帶入混沌間隙的黑暗中，並且心懷貪婪想將光明永遠隱藏。

那一雙雙拍在巨石上染血的手。

那一炳炳刨著泥地的長劍，因為磨損而顯得狼狽不堪。

無數慘叫，哭泣，回蕩在森林裏，像極了被光明遺棄的世界。

永遠不會迎來黎明。

被‘囚禁’在地下深處的神殿裏。

周圍陰森黑暗的墻壁上全是銘刻封印，膝蓋上得這些重新新覆蘇的瑩白花朵，‘孱弱’的神明閉上眼睛。

瑪莉亞身上薄紗開是微微鼓動。

她柔美的面容在光明照耀下越發顯得溫柔，身上的聖光像極了黎明前破曉的日出。

柔和的帶著燦爛到盛大的生機，強勢的占據在幽深的黑暗地下。

‘孱弱’的神明。

瑪莉亞的孱弱，指的是身體，而並不是指的‘神力’。

因為有致命短板才顯得無害，才顯得足夠沒有威脅力。

但事實上強大的生命力，霸道生長的希望，可以撬動任何堅硬的盔甲，以及穿刺踐踏過線的逾越者。

瑪莉亞吟唱咒語，召喚信徒時候。

她的聲音一圈圈在空氣裏傳播開，傳播到泥土裏寄宿在植物身上。

怒急離開的加百利不會想到，傳音的媒介是他親手送過去的鮮花。

被灼傷，踩爛的花朵。

斷掉的花梗會重新長出來新的枝葉，幹癟的花蕊會重新結苞綻放。

斷掉的根須會重新長出來，深深紮入泥土裏，撬開層層巖壁將她聲音傳遞在外面。

傳遞給站在瓢潑大雨中的神使。

伽勒渾身染著聖潔光輝神明使徒，整個人都像是混沌世界裏的一道光。

這片死亡占據的大地上唯一的光明。

仿佛雕塑一樣佇立在坍塌森林裏，虔誠的神使似乎在等待什麽。

又似乎在尋找什麽，尋找被掠奪走的神明。

伽勒試圖找到通往地下深處黑暗通到，但是這一片的山川垮塌讓他找不到入口。

正在他不知道從哪裏下手的時候。

他聽到了神明的聲音，縹緲的召喚如同握不住雨水，順著指縫的滴答滴答落下。

........

坐在餐廳裏的金絲雀，心情甚好的艾倫正在擺弄桌子上的魔法音盒。

看著點上面發出藍色光芒，看著這老舊的音盒還能動。

並且清楚的發出清晰曲調的時候，艾倫整個臉都在發光。

他沒想到惡魔藏品裏面，有各種各樣有意思東西，充斥著舊時代色彩物品。

這個時候，黑金正在準備午餐。

餐廳裏碗碟交錯的聲音，放在窗臺上嬌艷欲滴的白玫瑰，擺上滿滿美食的長桌。

烤好的鹿肉，小羊腿....以及滿盤子多到幾乎堆出來的水果，鮮艷的就像是攢起來的寶石的一樣.....

被華麗吊燈映照，落下一層厚厚的陰影。

越發顯得美食色彩鮮艷，餐盤底下的縫隙裏的陰影，像是凝固鮮血一樣。

艾倫手裏正擺弄著器械，他先是聽到了一絲異樣聲音。

像是清風拂過耳邊的感覺

他這個時候，正拿著唱片轉頭，跟正在站在後面黑金說話。

“沒想到這個東西居然還能用...”

“都好幾百年的時間了，保養的真好。”

艾倫這個時候，耳邊突然出現滋滋聲音。

一閃而過。

他當時以為是魔法音盒的問題，或者是唱片的問題。

正準備去調試或者去換一張的時候。

他突然聽到了熟悉的召喚。

那像是最深的夢魘，像是從靈魂深處彌漫出來的陰影。

'純潔，虔誠的使徒啊...’

‘請從....請從...陰霾裏覆蘇，覆蘇....請聆聽我的聲音.....請聽從光明的召喚.....'

艾倫聽到聲音是不完整的。

但是那些言語不用完整，因為僅僅只是異響的瞬間。

他的腦海裏就浮現了瑪莉亞的臉。

那是走在黑暗深處的光明女神，披著柔和如同黎明的光輝，聖潔的面容神聖不可觸碰。

她捧著手中瑩白的花，在召喚光明使徒。

那一聲聲話語就像是清風飄過來氣息，又像是回響在腦海邊的餘音。

‘請幫助我，驅逐黑暗....’

艾倫一瞬間頭痛欲裂。

踉蹌著扶著腦袋差點栽倒。

身子撞到矮櫃，拿在手上的唱片，差一點掃掉了擺在旁邊果盤。

上面鮮艷的藍莓，被掃掉了幾個，咕嘟咕嘟滾到一邊。

顯得格外突兀。

“艾倫少爺？”

正在擺放著餐具，感覺敏銳惡魔管家，察覺到異樣下意識擡起頭來。

黑金那雙綠色的眸子盯著站在魔法音盒面前的人。

看著面容清冷的銀發少年扶著頭，踉蹌著站穩身體之後。

伸出纖細的手，捏起桌子上散落的藍莓，一一擺回果盤裏。

然後撿起了最後一顆放入嘴裏。

再擡頭的時候，‘艾倫’臉上的表情是極其欣喜的笑意，看起來紫色眸子裏都盛滿了光輝。

“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這個....”

他拿出歌劇的節選曲碟。

“一時間太激動了。”

‘艾倫’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隱隱有幾分輕松愉悅。

好像是身心暢快的自由感。

作為制造者，瑪莉亞培育這個軀殼的時候，就留了後手。

籠中鳥的身體裏留著操縱的絲線。

能直接操縱靈魂，也能作為臨時傳送點。

瑪莉亞的最終目的，就是在最後一刻來臨的時候，如果腦子有病的金絲雀不聽話。

光明女神的就會全面接手這具軀殼。

操縱著艾倫的身體，頂著他的皮囊握住刀柄，親手將光明利刃刺入魔鬼的‘心臟’。

那樣莉莉絲才會‘死去’。

作為摧毀神殿代價，作為蠱惑煽動‘弒神者’的代價。

踐踏神域的恥辱，需要用鮮血來洗凈。

其實在原計劃裏面，瑪莉亞不準備那麽冒險。

但是她等不起了。

被加百利抓住，困在深不見底的神殿裏面。

沒有光明，沒有清新的空氣，沒有雨露，植物，和大地的滋潤，她力量被束縛。

但是瑪莉亞並不準備束手就擒。

即使這麽做那個可憐的金絲雀會死。

即使這麽做作為十二魔莉莉絲，也可能僅僅只是陷入漫長的沈睡中。

但是沈睡就等於死亡。

畢竟惡魔是會狩獵惡魔的。

瑪莉亞不信，作為十二惡魔莉莉絲陷入沈睡，真的有能魔鬼忍住誘惑。

不可能的。

惡魔沒有心。

它們是披著人皮的怪物，即使同類相食也不會有什麽的陰影。

所以瑪莉亞現在這個時候催動了神力，借著加百利生氣離開這個間隙。

那個孩子。

她一手養大使徒。

太純粹了，太純粹的另一面就是過於耿直。

好揣摩。

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

加百利眼裏容不了的一粒沙碩，他內心的憤怒與黑暗也無法消弭。

雖然他自身在極力克制。

但是瑪莉亞清楚，無論他怎麽努力，都不可能控制好內心自身的黑暗。

因為天使一旦開始逆轉，他內心的黑暗與破壞欲，就會變成無法抑制的增長。

這是神使的弊端。

對這個世界黑暗面的無法容忍，對待人類心靈骯臟的無法容忍。

滋生出感情，品嘗到欲望。

各種她看不清楚的感情積壓在內心，就像是壓抑到即將噴發的火山。

一旦爆發就是徹底毀滅的。

瑪莉亞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災難發生。

她是忌憚加百利。

但是她也愛護自己親手制作的‘孩子’，並且作為神明也有自己的職責。

守護人民大地。

所以瑪莉亞握著裙擺上被碾碎花朵。

在生命力瘋狂增長的神力下，幹癟的葉片一瞬間變得充盈。

而這些花朵重新長出根須蔓延在大地上。

伽勒聽到聲音並不算特別清晰。

但是作為被神明鑄造的軀殼束縛的金絲雀，艾倫聽得比任何都清楚。

他本來都放心了的。

在莉莉絲的安撫下，在惡魔懷抱裏的時候。

艾倫甚至都還記得。

莉莉絲掐著自己腰的時候指腹的感覺，也能記得她親吻自己時的溫柔。

誘人的殷紅唇瓣，帶著濃郁讓人沈醉的異香。

‘沒事的，我以惡魔的名義起誓。’

騙子！

騙子！

瞬間被操縱。

艾倫以第三視角縱觀自己身體的場景，他感覺自己像是靈魂出竅一樣。

他不在是被束縛在身體裏面。

而游蕩在城堡裏，他的軀殼徹底被什麽的靈魂占據。

那個人頂著他臉，在對著黑金的笑，還對著後面走入餐廳安格斯打招呼。

以及正在端盤子薩妮。

看到那些人艾倫瞳孔猛的縮緊，他飛速站起身飄到黑金面前。

大聲呼喚。

黑金！

黑金！黑金！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我！

無論的他怎麽呼喊，無論他怎麽掙紮，面前都像是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無法回到軀殼。

艾倫感覺自己整個人就像是被屏蔽了一樣，被徹底別摒棄在了世界之外。

他錘的雙手通紅，發絲松散。

但是發出的聲音卻傳不到眾人的耳朵裏。

艾倫的內心，徹底恐慌起來。

瑪莉亞在此之前，窺探過他很多次。

雖然她看不到抹去了視線的惡魔，但是能看到這只籠中鳥內心的情況。

他的緊張，顫栗，喜悅，與多到幾乎溢出來愛意。

一切都顯得那麽醒目。

瑪莉亞時刻監視著他，傾聽著他內心悸動與情意。

同樣當被神明力量操縱的時候，那種貫穿靈魂恐懼，像極了被驅趕進入毒沼的籠中鳥。

被嬌養的金絲雀會迅速死亡，因為他根本無法離開主人。

失去了自身的掌控力，讓他握住屠刀無異於殺了他。

瑪莉亞近距離看過艾倫的恐懼。

真實的不作偽的，放肆撕裂靈魂的痛苦與恐懼，分割著他的精神。

所以她才敢肆無忌憚操縱他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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