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莉亞~”

陰冷昏暗的甬道，溫度驟然升高。

像太陽灼燒般的熱浪令人窒息。

陰暗的洞穴裏，能灼瞎人眼睛的光芒逼近，在死亡薄霧彌漫中擴散開。

沒有人感直視。

弗蘭克低垂著視線，胡亂用手拍打著身旁的兩個人。

“快捂住眼睛，不然眼睛會灼瞎。”

地洞山搖的洞穴裏，煙塵四起。

從蒙住的視線間隙裏，可以清楚看到洞窟底下稀薄的土壤，水分蒸發產生龜裂的畫面。

周圍蘊含著光明力量的植物，也承受不住這股強大的力量，大片大片的枯竭。

因為周圍有濃烈殺意靠近。

被攻擊而狂暴的光之浮游，在死亡危機降臨在面前的時候。

它昂起了巨大的上半身。

發出詭異的聲波，沒有聲音卻能震動周圍巖壁。

讓本來就墜落的巖石砸的更厲害了。

然後在所有人，被這股濃烈的殺意逼迫渾身汗毛倒豎的時候，無數觸手狂暴的橫掃。

輕而易舉就砸毀了周圍石壁和洞穴支柱。

造成了無數巖石碎屑跌落，重重砸落在地面上砸出深坑。

土地龜裂。

陰暗深邃的地窟頓時搖搖欲墜。

不在期盼中的重逢，倉促的令人猝不及防。

身後傳來聲音像，是沒有醒來的夢魘一樣。

阻攔在身前巨型怪物，身後追上來高階天使，光明女神瑪莉亞夾在中間進退兩難。

而隨著那只按在墻壁上那只修長骨節分明的手。

頎長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這個石壁在坍塌的洞窟裏，脖頸臉頰白的跟大理石一樣光潔。

眉眼透出冰冷的光澤。

混亂中，瑪莉亞看到那張多年沒有見過臉，還是那麽熟悉完美。

加百利淡金色長發披在肩膀上，額頭上閃耀著天使光輝，那是神明吻過的賜福。

瑪莉亞曾經親手捧起那張臉，親自銘刻在眉心的光明印記。

越發顯得整張臉俊美無儔。

舊人重逢，目光觸及的瞬間。

“真是狼狽的場景。”

加百利銀灰色眸子，爆發出異樣的光輝與憤怒。

像是終於鎖定了目標一樣。

他在被釘穿四肢在封印裏，孤寂千年時間裏，一直等待懷念的身影。

現在被另一個跟自己眸色發色相同的神使護在身後，一臉如臨大敵眼神盯著自己。

“真諷刺，瑪莉亞。”

“就這麽不敢看見我嗎？”

“一直躲，甚至跑到這種地方。”

“瞧瞧看看你的樣子。”

沒有腿。

加百利從天使池裏誕生的時候，掌握生命與覆蘇瑪莉亞就是那樣。

騎在獨角獸上慢慢游蕩在金燦燦的永恒之境裏面，或者是坐在幽靜湖畔看著水中蓮花。

註視著的人界的繁華。

加百利從來沒有帶著他的神明，來到這麽危險的地方。

也從來沒有讓那在清風中飛揚的裙擺，沾染上砂礫的與灰塵。

裙擺上全是汙漬。

那一點點骯臟的汙漬，映照在加百利眼裏異常憤怒。

不知道是因為他視作珍寶的神明弄臟了裙擺。

還是因為他用生命侍奉，得到卻是沒有緣由的背叛，從背後刺入心臟利刃。

從光明的刀刃捅下去那一刻。

所有的愛都化為了恨意與憤怒。

過於純粹的天使，加百利的世界只有黑白。

這份炙熱的感情，隨著千年孤獨封印的時間反覆發酵。

醞釀出結果，就是殺了她。

“你躲著我，原來你也知道你背叛了我。”

“瑪莉亞。”

“我終於抓到你了。”

加百利表情凝固了一瞬，隨即嘲笑出聲的時候。

高階天使手中的長槍就已經，重重刺了下去。

本來專心抵禦光之浮游的伽勒，立馬回身閃避攻擊。

他被加百利砍掉手臂被接了回去。

斷口清晰。

腰腹和脖頸尚愈合血肉，被劇毒腐壞，腐爛的血水黏膩膩的低落。

弄臟了天使潔白的衣服。

留下深色汙漬。

本來在狼狽躲避觸手攻擊的伽勒，眼尾餘光瞥到緊跟在身後出現的高階天使。

他在閃身攻擊的時候，引導觸手往加百利的位置撞上去。

身側巖壁被砸了個稀爛，腳下洞穴劇烈搖晃的無法站立。

伽勒在急速後退的時候，他的身上發出灼目的光芒。

本來是熒熒之光的神使，額頭上出現了相同的光明符文，那是跟加百利一樣的神明祝福。

盤踞在神像中金發女神，突然現身在光明使徒身後，溫柔的擁抱了自己孩子。

然後從伽勒胸口-爆發出異樣的光芒。

灼目的，仿佛能驅除一切黑暗，能斬殺面前一切危險的光芒。

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而莉莉絲在暗處窺探，被光明灼掉衣袖，終於漏出了惡劣的淺笑。

‘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孱弱無力的神明。

不想做，就不做嗎？

獵物沒有選擇。

要麽在死亡之地被絆住腳步，永遠長眠在這裏。

要麽被弒神者抓住。

莉莉絲很期待，可憐女神被弒神者攥在手裏，撬開嘴巴獲得當年被背叛的真相。

相信，那一定會將加百利整個人徹底毀滅。

而她就在旁邊靜靜的看著，欣賞這場悲劇。

嘖嘖嘖！

現在這個局面，無論光明女神多麽不想面對，她都無法躲避。

因為黑暗與光明是不可分割的，緊緊黏在一起，所以她永遠躲不過她。

在這麽近的距離。

莉莉絲能清楚看到加百利臉上的殺意，也能看到他眼眸中沈重。

那不是純粹殺意，可能還加著心有不甘的憤怒與嫉妒。

高階天使身上幾乎冒煙白色煙霧，像是太陽一般光芒。

惡魔本來是畏懼的。

但是這裏地形太覆雜，光明越灼目就必有黑暗存在。

所以莉莉絲隱藏的很好，還有功夫伏在瑪莉亞的身旁譏笑。

她在嘲笑瑪莉亞。

“癡心妄想。”

“居然以為依靠一個弱小神使，就能擺脫現在困境。”

卻聽到被困在這裏神明，懷抱著自己使徒，親自在額頭上賜下祝福。

“不知道你在笑什麽。”

“我被抓住了，難不成你以為你的能躲得掉嗎？”

光明的背面是黑暗，黑暗的背面是光明。

所以當紅發金眸的惡魔，註視著光明女神的時候。

瑪莉亞也能看到她。

雖然看不清楚臉，她能看到她身上的輪廓，以及那股化不開黑暗氣息。

在這種戰鬥緊張間隙中。

還能聞到，毒藥一樣薔薇香味，像是屍體上開出旖旎的花。

令人惡心。

“我如果被抓住死亡之後，你猜猜那家夥會不會殺了你。”

“實力強大的高階天使，比我更討厭黑暗。”

“潛伏在黑暗的魔鬼。”

“你不會覺得你能逃脫吧！”

“眼睛裏容不下一粒砂礫的天使，殺死我之後，下一步就是殺死身為魔鬼的你。”

“有什麽關系。”

莉莉絲說著話時候，她的金色眼眸的在發光。

“要死，也是你比我先死。”

“畢竟我做不出這麽殘忍的事情，一手養大孩子。”

“轉頭將利刃刺入他胸膛。”

“多可憐！”

“我不行，比不過你一顆冰冷跟石頭一樣的心。”

莉莉絲漫不經心的嘲諷，滿滿的惡意。

看著瑪莉亞被逼到這個境地裏，被自己創造最完美作品逼到這個地步。

這是她給瑪莉亞的教訓。

肆意偷盜她的獵物，甚至借著惡魔契約完成的間隙，在她的胸膛裏的埋進去‘金色心臟’。

她想殺了自己。

莉莉絲只要想起這個事情就耿耿於懷，所以她怎麽可能會放過瑪莉亞。

“冰冷的跟石頭一樣的心？”

瑪莉亞在嗤笑。

在這個混亂戰場中，被逼到縫隙中，光明被女神微微低頭。

“難道你沒有養大的孩子？”

“被你吃掉靈魂少了？”

“不然托德那家夥，怎麽會落到我手上，機會是你送過來的。”

“一個沒有心的魔鬼，說出這種虛偽的話。”

“真令人作嘔。”

自己的神明之座旁邊不允許任何人覬覦，難道她的王座之旁就能夠允許別人覬覦？

“你要不要親手掀開你，層層疊疊的荊棘下看看，埋了多少屍骨。”

“積累成山了吧。”

互相攻擊，互不相讓，莉莉絲跟瑪莉亞在互相譏笑，爭辯。

言語並不激烈。

但是內心裏那顆想要殺死對方的心尤為強烈，幾乎與言表。

所以當加百利提起長-槍-刺過來的時候，伽勒頭上浮現的光明紋章。

劍刃與劍刃相觸的聲音，刺耳令人脊背發寒。

短瞬間爆發出的力量，掀飛了莉莉絲的豐盈的長發。

高階天使的壓迫感，劍壓令周圍死亡迷霧，像是被風刃割裂一樣。

深邃的地下。

被壓抑的光刃在石壁上砍出了更深的痕跡。

也順勢砍斷了浮游生物胡亂揮舞的觸手，疼的那個巨型生物抽搐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然後吐出更多毒霧。

更加劇烈的揮舞的觸手攻擊範圍更大了，但幸運的是突破口也在這裏。

也就是在那一刻。

額頭上漏出天使紋章的伽勒，突然將手中長劍刺入浮游生物的身體裏。

轉身就順著縫隙躲了過去。

...........

艾倫帶著渾身凝聚的魔法陣。

在城堡裏搜尋起來，走到地攤上一竄竄綻開的冰晶。

像霜花。

踩起來“嘎吱嘎吱——”作響。

喬順著陰影躲到了，他貼著墻壁，躲到了另一邊的房間裏面。

成功影遁了身形。

卻在轉頭的功夫看到了端著午餐薩妮。

剛剛從廚房裏幫完忙出來的小姑娘，頭發有點松散，臉上還不知道哪裏蹭黑印。

圍裙也皺巴巴的。

端著個，比她還大的托盤，顯得有些詭異。

以至於喬以為是艾倫餐點。

結果就看到，臉蛋圓圓的小姑娘，慢慢開口。

“不是，艾倫少爺的。”

“這是我的午餐。”

有切好的火腿肉，香甜的葡萄，洗好的草莓，甚至還放著一塊餡餅，以及幾塊剩下黃油霜餅。

餐點精致又豐盛。

即使是喬這樣，對於口腹之欲不怎麽沈迷的人。

目光落下的時候，也停頓了下。

小姑娘到是比較熱情，看到喬幫她托著托盤，端起了盤子裏的餡餅。

“喬先生。”

“要不要嘗嘗。”

喬本來不是個嘴饞的人。

但是可能是城堡裏的氣氛太安靜，又或者說是面前小姑娘，毛絨絨的發尾看起毛躁又無害。

喬沒有接受薩妮的餡餅，反而是拿起了一顆草莓。

看著他塞到了嘴裏。

薩妮笑意加深，漏出了嘴角甜甜的梨渦，看起來格外的純真。

“你留著自己吃吧，藍莓餡很甜，很香的。”

.......

幾乎是在神明的賜福，降落在光明天使身上的那一刻。

加百利感覺自己像是又被拋棄了一遍。

這也讓他格外惱怒。

明明在這種危險時刻。

弱小的神使身體都已經被腐蝕來，可是她視作信仰的神明依舊選擇別人，選擇親吻那個廢物的額頭。

所以他親眼看著那個天使，額頭浮現光明力量的紋章。

然後在那一刻。

跟自己一樣灼目光明直接席卷而來。

其中充斥蘊藏的神明力量，灼燒的浮游生物，發出痛苦的哀嚎。

雖然它沒有聲帶，不代表發不出一點聲音。

無論是狂躁飛舞的觸手，還是龐大的身軀一點點消融的感覺，都讓加百利感覺不太好。

他下意識伸手去抓。

結果被揮舞的觸手打斷了去路。

而且不只是被打斷了去路，他身旁石壁也被掃塌了，而這個深埋在地下的洞窟。

終於撐不住，塌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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