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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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低沈慵懶的聲音仿佛古老的音符。
口中輕飄飄的講述著，那些記憶裏的慘狀。
她怎麽說的出口。
謬論，誣陷，令人脊背生寒的殘忍。
弗蘭克幾乎想象不出眼前那張美艷面容以前的模樣，好像跟記憶裏那個姿態優雅面容寡淡貴族女士，相聚遙遠。
陰暗幽深密林，看不見頭頂的陽光，讓人莫名感到窒息。
陰影落在她臉上，讓那雙冷清的眉宇攏在陰暗裏，連同那雙金色眸子也攏在黑暗裏泛著細碎光芒。
跟記憶裏的人一樣，卻又不一樣。
弗蘭克無法理解。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好像記憶裏那個能跟他相談甚歡的海利，在他面前炸成一灘碎肉。
毫無征兆。
弗蘭克像是被濺了一身血一般的惡心。
不只是惡心，他甚至感覺到那些黏膩爛肉，像是有意識的個體一樣。
湊到他面前，俯在他耳邊，傾吐氣息。
鉆入血肉試圖說服他。
仿佛潛藏在軀殼裏黑暗生物，傲慢的對著他笑，猩紅尖利的指尖劃過心頭的戰栗感。
弗蘭克心底誕生的厭惡，仇恨，可能還摻雜著點別的個人情緒。
臉色出奇的難看。
“滿口謊言，”
緊緊握著垂在胸前的十字架，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袖口的上插著樹幹上青苔，手中拖著的除魔聖經無風自舞。
“潛伏在陰影之下光明種子...從黑暗中漏出真容....請在絕望之地聚集，蕩面前邪惡黑暗.....”
那是比地上繪制的魔法陣，更淩厲光明魔法。
“莉莉絲。”
艾倫感受到空氣裏魔力的波動，下意識捉緊了身旁人的袖子。
從天空之上驟然出現的光明純凈之地，然後從天空刺下無數細密如同鋼絲般的金光，看起來像是斬斷驅除所有黑暗一樣。
艾倫還好，但是莉莉絲的肩膀，身軀和衣袖，已經被金色光明利刃割穿。
很疼。
灼燒的痛苦，像是喝下米婭遞過來摻了聖水的紅茶，令她感到不悅。
莉莉絲並不是個和善的家夥，惡魔被光明穿刺的肩膀沒有鮮血，倒像是撕下了某個偽裝的幕布。
從她身上彌漫出更多黑暗，仿佛幽深地獄打破禁制。
密林深處的黑暗力量瞬間蜂擁而來，將她團團包裹。
也讓莉莉絲漏出本來面容。
人類軀殼慢慢消散，環繞在身側黑色煙霧裏，漏出裏面詭異的金色骸骨。
黑暗與光明在對抗。
在陰影遮蔽的地方她是美艷絕倫的女性，但是光明照耀的地方，她是詭異危險的金色骷髏。
赤紅的長發，腐朽的覆古長裙，纏繞在骸骨上生長的荊棘薔薇。
人類無法匹及的美貌，異樣扭曲的黑暗質感，像是淬了劇毒的地獄花朵。
僅僅聞到香氣都會迷醉。
“幼稚。”
“一路追著我而來，質問我，審判我.....”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膽子這麽大。”
金色眼眸裏灑滿了細碎星光，涼薄絢爛的似乎能貫穿人性。
如同海嘯席卷而來的殺意幾乎將弗蘭克摧毀，讓他像是風雨飄搖中一粒塵埃。
直接抓著腳踝。
“你既然這麽窮追不舍，不得帶你看看那些見不得光的欲望。”
“感恩吧！”
黑暗順著傷口傾瀉而出，漏出本來面貌惡魔，身後黑暗空間仿佛撕裂。
連帶著弗蘭克一起拖入了地獄裂隙的深處。
一直往下落，一直往下落。
沖天的火光....
弗蘭克又像是聽到了那夜的慘叫，看到那些跟聖光騎士廝殺在一起黑暗騎士，看到了嘈雜的人群。
被斬斷了手指史蒂芬。
看到了那一幅幅丟在地上，被踐踏滿是腳印的血腥油畫。
那是惡魔藏品，被封印在教會禁地深處，絕對見不得光的詛咒。
那鮮艷的色彩，像極了撕裂完美回憶尖銳刀刃。
隔開那些表象之下不為人知的記憶。
無數隱藏會所上點燃明亮燭火....那一聲聲高聲闊論的談話裏面，傳遞的錢權交易.....偌大長桌下，曼妙的身軀攀附在權貴的膝蓋上不著寸縷.....
埋藏在黑暗中的靈魂，人性骯臟汙穢的黑暗面。
有的人貪財，有的人貪色，有的人貪權...人類無法避免的擁有劣根性.....
黑暗嘈雜的欲-望，是互相流通，它們就像是瘟疫。
又像是黑夜詛咒。
只要沾染上一點，就踏入了另一個世界之中。
無數聲音會告訴它們....沒有關系的，可以的....只有一次...
開了頭之後，就像是打開了禁忌的潘多拉之盒。
就會有無數次僥幸。
欲-望本來就是會傳染，增長的，那些在聖光照耀不到地方交織罪惡鎖鏈，像是會傳染的瘟疫疾病。
會平等腐壞每一個人的靈魂。
將他們放在罪孽天秤之上，以生命作為賭註審判罪孽。
一邊是他們犯下的罪孽，一邊是滿是鮮血的砝碼，每增加一點就會回響在耳邊的聲嘶力竭的咒罵。
到最後絕境之中哭嚎，背負罪孽的人類卻總是抱有一絲妄想。
他們以為神明的視線看不見黑暗中的罪惡，他們的以為黑暗的深處不會有惡魔潛藏將他們吞噬屠戮。
欲-望野心要培養的足夠大，足夠深，足夠多，割起來慘叫才格外好聽。
“讓背負罪孽的人類，在他們建築的巢穴下哭泣，在滿是鮮血之地屍骸裏，深刻體會摯愛之物被剝奪的撕心裂肺。”
“睬他們的脊梁，踩踏到淤泥裏，茍且偷生。”
“到底哪裏有問題。”
“你親自見證過他們的殘暴，那無休止的血腥游戲....你竟然跟我說他們是無辜的.....”
“教會信仰跟皇權掛鉤。”
“皇權腐朽黑暗彌漫的時候，你怎麽會覺得教會裏的人是無罪的....”
陰暗幽深的密林看不見頭頂的陽光，連空氣都浸染著泥土的潮濕腥味以及潺潺水流的寒意。
一字一句仿佛踐踏著弗蘭克心底仇恨。
他像是墜入了無盡深淵中，看到了莉莉絲殘酷毫無遮掩真面目，看到了那些平靜表象下的翻湧的黑暗。
無數紛湧的記憶紮入腦海中。
像是洶湧翻騰的海水，像是會摧毀山川的風暴，像是強行灌入他肺腑巖漿。
令他痛苦窒息，而在他捂著胸口劇烈咳嗽的時候。
光明與黑暗席卷撕扯。
本來呆呆站在旁邊地獄惡鬼，米婭像是被光明氣息觸動了一樣，壓抑，難受，黑暗生物對於光明的本能抗拒。
讓它發出了一聲尖銳咆哮。
“嗷——”
那巨大血腥尖銳的利齒。
森冷慘白的面容昂頭發出咆哮的時候，被震得氣息不穩的弗蘭克混亂中，似乎能看到地獄惡鬼臉上慘白那類似皮膚的質感。
清楚令人汗毛倒豎立。
他看到了那怪物咆哮一聲朝自己氣勢洶洶的沖過來的樣子。
腦袋疼的像是撬開了縫隙。
陰暗幽深密林看不見頭頂陽光，空氣都沾染著泥土潮氣和腥味，以及潺潺水流寒意。
眼前的一切都顯得怪異割裂。
仿佛弗蘭克世界，徹底分成了光明與黑暗一樣，感官混亂。
莉莉絲美艷蔑視面容在他眼前，舊日的記憶也在面前，還有咆哮沖過來地獄惡鬼。
即使身體一只往下墜，一只往下墜。
弗蘭克緊緊拽住手上的十字架，緊緊抱著手中除魔聖經，當那張即將被沖過來血盆大口撕咬掉腦袋時候。
他手中壓抑魔法還沒發出去。
弗蘭克感覺自己墜入了冰冷湖泊，照頭浸了一身水。
冰冷刺骨的墜落感覺，令他如至冰窟，整個人紛雜念頭被打斷回神的時候。
弗蘭克再擡頭看到就是。
一輪極其鮮明的黑色玄月，像是不會醒來的噩夢。
天幕是如同夢幻般深邃詭異紫色的，站在他面前保持著高傲姿態地獄主宰。
地獄薔薇以惡魔形態坐在半空中。
她的臉還是絕美形態，但是身上金色骸骨帶著禁忌的美感，蒼白勻稱的雙腿從裙擺下漏出來。
交疊在一起。
金色高跟鞋鋒利如刀。
“夢做醒了沒。”
惡魔背著光的臉，像極了地獄召喚。
“你想看到更多，我可以讓你看到更多哦。”
“更多，更骯臟，更深刻的....”
弗蘭克墜入湖水時候，感覺自己墜入是深不見底寒潭。
但是當那道危險的金色身影懸浮在面前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坐的位置是一片淺淺的湖泊裏面。
冰冷的湖水，滲透衣服的感覺，以及掌心下那些的細碎金箔。
看起來就像是盛滿美夢的幻境，就像是敞開的地獄之口，然後弗蘭克稍微動了下手。
他看到掌心下金箔也跟著動了下。
滿心仇恨的主教還來不及質問自己在哪裏，莉莉絲伸手壓住了瘋狂叫囂著要吞噬了他的地獄惡鬼。
她將主教拖入地獄。
猩紅利爪打開了地獄界口之後，就將托舉在‘搖籃裏’的薩妮推給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身邊黑金手上。
姿態優雅面容俊美的夜鴉，閃爍著綠色眼眸靜靜的看著他，仿佛在看著一個笑話一樣的。
“而且，你這麽緊緊追著我不放，真的只是為了那死去同伴覆仇？”
傲慢冷漠的惡魔。
懸在高空翹著腳，慢慢低下頭，赤紅長發順著骷髏的肩膀滑落。
金色眼眸似乎看穿了內心深處。
“你到底是為了自己死去同伴覆仇，還是因為被我欺騙利用而怨恨自己....”
“又或者是因為這麽多年過去了...在即將見面的那一刻，發現自己還迷戀著我感到羞恥....”
“一個人突然的出現。”
“既沒有帶天使也沒有帶著教會騎士....你內心的欲-望，不用看....吵得震耳欲聾....”
毫無意外扯下他最後目標遮羞。
將他那點見不得人仇恨與歡喜暴露在人前。
那種極度羞恥感覺，讓弗蘭克有點顫抖，像極了難以忍受一樣。
他死死盯著高懸在空中紅發惡魔。
看著她的指尖劃過下巴猩紅，看著她微微帶著嘲諷意味的金色眼眸。
弗蘭克感覺到自己肩膀被人推了一下，像是一張極其強大的黑網按著頭他往下壓，砸的他直接整個人直接仰面躺進去冰冷的湖泊深處。
恍惚間。
弗蘭克看到那個惡劣玩弄人心的魔鬼，雙臂環胸笑的惡劣又冷漠。
仿佛施舍一樣。
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回去吧!'
剩下的話語，弗蘭克沒聽見。
但是唇語看清楚了，只是不等他反應過來。
他整個人就像是被黑暗卷著身軀往湖水底下拖....一直拖...
陷入黑暗。
.........
空氣裏都是燒焦臭味。
赤紅火焰如同滅世的災難，燒紅了整個片天空。
無數從村路中倉皇逃跑村民，以及訓練有素傭兵被疏散。
被熏得回頭土臉的坎蒂跟著身旁的聖騎士一起行動。
“這邊.....這邊.....小心腳下.....”
人流多到窒息。
視線看過去全是延綿成片火焰，老房子連成片一旦燒起一個，風一吹就像是地獄場景。
“都不要擁擠。”
坎蒂站在高塔處大喊。
她專註著占火焰中心交戰金色光芒，心裏牽掛著拽不住一意孤行的弗蘭克，想著將她扛出火焰安格斯的臉。
她煩躁抓著腦袋。
“哦！簡直糟糕透了。”
鮮艷的橙被燎額的卷曲，臉頰因為高熱而被烤的通紅，黏膩膩的汗水滲出額頭。
一道一道沖下來的全是煙灰。
很狼狽。
“坎蒂牧師！坎蒂牧師！”
正當坎蒂忙的腳不沾地的時候，突然從背後人潮找那個擠出了神色焦急的阿爾瓦。
這個駐守在偏境之地小教堂裏的中年牧師。
身上整齊簡單神職裝，蹭的全是褶皺袖口還有被火焰灼燒過痕跡。
滿臉煙灰，神色驚慌。
“坎蒂牧師！”
“後面有人嚴重燒傷....有人嚴重燒傷.....”
在地獄的熱潮席卷村落的時候。
阿爾瓦跑出來，緊緊抓住了坎蒂袖子。
一眼看過去馬是灼目的火焰。
光明神殿沈寂了兩百年，信仰的破敗加上黑暗盛行，教會其實很久沒有再出高階牧師了。
在一堆身強力壯的騎士中，被撲上來的阿爾瓦抓住手，整個人下意識晃了晃。
坎蒂下意識回頭看著面容樸素阿爾瓦，這個駐守著邊沿小鎮的中年牧師，一身整潔衣袍蹭的臟兮兮。
袖子還被火焰燎掉了半截萬分狼狽。
“誰被燒傷了？”
“你？”
人潮擁擠的時候，全是嘈雜的人聲。
坎蒂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
她只知道自己嗓子幹的冒煙，耳朵裏鬧哄哄的，讓人心慌。
“不是，不是我，你快去看看。”
在這個火災蔓延的緊要關頭。
阿爾瓦逆流著人群擠過來的，幾乎耗盡了全部力氣。
越是靠近主戰場。
空氣裏的灼燒感就越強，肺腑都像是烤焦一樣窒息，呼吸困難說話都費力。
阿爾瓦單手撐住了旁邊欄桿，重重喘-息了片刻，額頭豆大汗水滑落。
沒入了眼角，刺的眼球生澀。
他重重眨了下眼睛，沿著口水指了指身後。
“後面好多傷員....好多傷員.....”
阿爾瓦閉上眼睛都還能想起那些血淋淋的慘狀。
地獄巖漿近乎千度萬度別說沾到身上，即使距離進了點好端端的人都會直接蒸發成功空氣。
蒸發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那種慘狀就發生在了阿爾瓦的面前。
他無法形容那種慘狀，人原地消失，鎧甲直接燒融，地上只剩下金屬融化的痕跡，以及人蒸發之後留下黑色痕跡。
那個慘狀到現在想起來依舊令人心有餘悸。
所以阿爾瓦當時就跑了，他跑回了自己偏僻遠離村落教堂，敞開了破舊的大門。
讓那些的被烈火灼燒受傷人，當做臨時醫療點。
靠的近的聖騎士，躲過了第一波巖漿攻勢戰士，脫掉了身上的重鎧甲。
因為金屬導熱。
坎蒂在前排陣營的時候，能聞到皮肉燒焦的臭味。
高階牧師沒有因為沒有拉住自己哥哥弗蘭克而傷心，坎蒂只要掃一眼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心下一陣悲涼。
她挽氣袖子幫他們治療身上燙傷，幫他們一起疏散人群，幫他們一起抵禦火焰巨蜥。
但是局面很不妙。
光明天使即使手持光明利刃也無法斬殺地獄魔獸。
反倒是將它激怒了之後，從背後張開骨刺裏面噴湧出更多赤紅巖漿，仿佛人間煉獄。
“很多人受傷嗎？”
勝利基本沒有勝算。
因為近距離觀察過，坎蒂見過那龐然巨物模樣。
她深刻的記得火焰巨蜥身上鱗片堅硬程度，以及猙獰恐怖面容冰冷豎瞳，光是想想那雙眼睛掃過來的模樣。
就令人渾身發涼。
坎蒂壓抑掉內心恐懼，暗說了一句聖光保佑。
聽到阿爾瓦的訴求，她從前方陣營退了下來走到後面，拉著中年牧師的手重新問了一句。
很多人受傷嗎？
沒等阿爾瓦回應，坎蒂身旁聖騎士長就出聲打斷了她。
“坎蒂牧師！你去營地吧，那裏的傷員更多。”
對！
那裏傷員更多。
坎蒂聽完也不再耽誤，轉頭跟著阿爾瓦穿過人群就往後面走。
只留下面前洶湧彌漫的火焰，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壓著所有人。
尋著蹤跡找過去，見到了幾百年沒見的人。
站在陰暗密林裏，弗蘭克的心情沈重的難以描述。
他知道惡魔的壽命是漫長的。
但是這種認知和現實一起擺在面前的時候，落差感無比巨大。
記憶裏的人，絲毫都沒有老去。
依舊還是那個從容的模樣，依舊還是高挑曼妙的身材，依舊是那鮮艷如同火焰般的長發。
璀璨的金色眼眸。
視線撇過來的時的弧度，連同眸子深處彌漫黑暗都分毫不差。
弗蘭克真的很難將這張極致艷麗的臉，跟那個記憶裏風情萬種面容卻寡淡女教師聯系在一起。
但是之後發生的許多事，又推翻了他記憶裏的身影。
或許不是推翻，而是將那個籠統如同背景布一樣女性形象，一點點添上色彩一樣。
惡魔是邪惡的，但是她也極其迷人的。
尤其是當黑暗與殺意彌漫的時候，呈現惡魔形態她，就像是地獄裏醞養劇毒薔薇。
明明惡魔形態接近三米，閉上眼睛腦袋裏想起來全是，她在光明下腐蝕出來的金色骸骨。
但是弗蘭克總是忘不掉那張臉，忘不掉那雙金色眼眸中蔑視。
他的信仰傾倒了，賴以作為支撐的仇恨也顯得尤為可笑。
只有他對於過去耿耿於懷。
而惡魔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錯。
莉莉絲說這是惡魔的職責，被人類欲-望仿佛地獄魔鬼。
她掐弗蘭克命脈，將他拖入地獄之中。
用那些嘈雜混亂的記憶告訴他，這是惡魔的職責。
予以世界痛苦，予以世界罪孽。
沒有人是幹凈的。
當高層建築上掛了一塊腐肉，瘟疫和災難就會迅速侵蝕整個框架，留下滾滾膿湯。
令人作嘔。
她將那些殘酷的畫面，以記憶傳輸的形式展現給他看。
看看那些不為人知的黑暗。
也不管弗蘭克受不受得了，信不信，或者對於莉莉絲來說他受不受得了，信不信根本都根本就不值一起。
她只是對於他的突襲冒昧感到厭煩。
所以將他帶入了地獄之後，塞給了他一堆令人作嘔記憶，又一巴掌的將他推了出去。
就好像在嘲笑他渺小一樣。
看看多弱，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弗蘭克被按入湖泊中整個人都是恐懼的，因為冰冷刺骨窒息的感覺，讓他像是墜入了無盡深淵。
還有一部分是，莉莉絲最後將他推入湖泊時說的話。
‘不要看著惡魔的眼睛...’
‘不然你會在極度仇恨中愛上我.....’
‘除非你想在極度愛恨中間反覆撕裂，然後挖空自己胸膛奉上你血淋淋的心臟.....’
‘這是我最後的告誡。’
多麽的傲慢。
明明她是加害者，卻還保持著虛偽憐憫。
告誡他。
告誡他不能看著她的眼睛。
但是作為十二惡魔中的色-欲，僅僅只看著那雙金眸會陷入愛情嗎。
不是，她的臉，她的薔薇香味都有毒。
就像是莉莉絲說的一樣。
他對他不只是單純因為同伴犧牲仇恨，還有更多是被利用背叛的仇恨。
因為喜歡所以才恨。
就像她說的，他心底隱秘的愛，震耳欲聾。
但是這份愛意，早已被仇恨淹沒，回不到純粹的時刻。
即使依舊會牽動他的行動，卻不會改變他的想法。
弗蘭克被惡魔的手，重新按入了空間裂隙之中，黑暗與窒息緊緊纏繞著他。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死。
但是他卻順著裂隙落入了一個充滿光明的地方。
弗蘭克眼睛裏先是看到了光明，然後就是無限熊熊烈火，他墜入到了天使戰場。
這裏本來是千萬度高溫中。
但幸運的是，他因為墜入深潭之中，他的衣袍是濕的。
所以即使站在烈焰之中也感覺到不到灼熱。
而他躺在地上，渾身燒的白煙陣陣的，掙紮著坐起身的時候，看到就是火焰燒過整個城鎮的慘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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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輕飄飄的講述著，那些記憶裏的慘狀。
她怎麽說的出口。
謬論，誣陷，令人脊背生寒的殘忍。
弗蘭克幾乎想象不出眼前那張美艷面容以前的模樣，好像跟記憶裏那個姿態優雅面容寡淡貴族女士，相聚遙遠。
陰暗幽深密林，看不見頭頂的陽光，讓人莫名感到窒息。
陰影落在她臉上，讓那雙冷清的眉宇攏在陰暗裏，連同那雙金色眸子也攏在黑暗裏泛著細碎光芒。
跟記憶裏的人一樣，卻又不一樣。
弗蘭克無法理解。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好像記憶裏那個能跟他相談甚歡的海利，在他面前炸成一灘碎肉。
毫無征兆。
弗蘭克像是被濺了一身血一般的惡心。
不只是惡心，他甚至感覺到那些黏膩爛肉，像是有意識的個體一樣。
湊到他面前，俯在他耳邊，傾吐氣息。
鉆入血肉試圖說服他。
仿佛潛藏在軀殼裏黑暗生物，傲慢的對著他笑，猩紅尖利的指尖劃過心頭的戰栗感。
弗蘭克心底誕生的厭惡，仇恨，可能還摻雜著點別的個人情緒。
臉色出奇的難看。
“滿口謊言，”
緊緊握著垂在胸前的十字架，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袖口的上插著樹幹上青苔，手中拖著的除魔聖經無風自舞。
“潛伏在陰影之下光明種子...從黑暗中漏出真容....請在絕望之地聚集，蕩面前邪惡黑暗.....”
那是比地上繪制的魔法陣，更淩厲光明魔法。
“莉莉絲。”
艾倫感受到空氣裏魔力的波動，下意識捉緊了身旁人的袖子。
從天空之上驟然出現的光明純凈之地，然後從天空刺下無數細密如同鋼絲般的金光，看起來像是斬斷驅除所有黑暗一樣。
艾倫還好，但是莉莉絲的肩膀，身軀和衣袖，已經被金色光明利刃割穿。
很疼。
灼燒的痛苦，像是喝下米婭遞過來摻了聖水的紅茶，令她感到不悅。
莉莉絲並不是個和善的家夥，惡魔被光明穿刺的肩膀沒有鮮血，倒像是撕下了某個偽裝的幕布。
從她身上彌漫出更多黑暗，仿佛幽深地獄打破禁制。
密林深處的黑暗力量瞬間蜂擁而來，將她團團包裹。
也讓莉莉絲漏出本來面容。
人類軀殼慢慢消散，環繞在身側黑色煙霧裏，漏出裏面詭異的金色骸骨。
黑暗與光明在對抗。
在陰影遮蔽的地方她是美艷絕倫的女性，但是光明照耀的地方，她是詭異危險的金色骷髏。
赤紅的長發，腐朽的覆古長裙，纏繞在骸骨上生長的荊棘薔薇。
人類無法匹及的美貌，異樣扭曲的黑暗質感，像是淬了劇毒的地獄花朵。
僅僅聞到香氣都會迷醉。
“幼稚。”
“一路追著我而來，質問我，審判我.....”
“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膽子這麽大。”
金色眼眸裏灑滿了細碎星光，涼薄絢爛的似乎能貫穿人性。
如同海嘯席卷而來的殺意幾乎將弗蘭克摧毀，讓他像是風雨飄搖中一粒塵埃。
直接抓著腳踝。
“你既然這麽窮追不舍，不得帶你看看那些見不得光的欲望。”
“感恩吧！”
黑暗順著傷口傾瀉而出，漏出本來面貌惡魔，身後黑暗空間仿佛撕裂。
連帶著弗蘭克一起拖入了地獄裂隙的深處。
一直往下落，一直往下落。
沖天的火光....
弗蘭克又像是聽到了那夜的慘叫，看到那些跟聖光騎士廝殺在一起黑暗騎士，看到了嘈雜的人群。
被斬斷了手指史蒂芬。
看到了那一幅幅丟在地上，被踐踏滿是腳印的血腥油畫。
那是惡魔藏品，被封印在教會禁地深處，絕對見不得光的詛咒。
那鮮艷的色彩，像極了撕裂完美回憶尖銳刀刃。
隔開那些表象之下不為人知的記憶。
無數隱藏會所上點燃明亮燭火....那一聲聲高聲闊論的談話裏面，傳遞的錢權交易.....偌大長桌下，曼妙的身軀攀附在權貴的膝蓋上不著寸縷.....
埋藏在黑暗中的靈魂，人性骯臟汙穢的黑暗面。
有的人貪財，有的人貪色，有的人貪權...人類無法避免的擁有劣根性.....
黑暗嘈雜的欲-望，是互相流通，它們就像是瘟疫。
又像是黑夜詛咒。
只要沾染上一點，就踏入了另一個世界之中。
無數聲音會告訴它們....沒有關系的，可以的....只有一次...
開了頭之後，就像是打開了禁忌的潘多拉之盒。
就會有無數次僥幸。
欲-望本來就是會傳染，增長的，那些在聖光照耀不到地方交織罪惡鎖鏈，像是會傳染的瘟疫疾病。
會平等腐壞每一個人的靈魂。
將他們放在罪孽天秤之上，以生命作為賭註審判罪孽。
一邊是他們犯下的罪孽，一邊是滿是鮮血的砝碼，每增加一點就會回響在耳邊的聲嘶力竭的咒罵。
到最後絕境之中哭嚎，背負罪孽的人類卻總是抱有一絲妄想。
他們以為神明的視線看不見黑暗中的罪惡，他們的以為黑暗的深處不會有惡魔潛藏將他們吞噬屠戮。
欲-望野心要培養的足夠大，足夠深，足夠多，割起來慘叫才格外好聽。
“讓背負罪孽的人類，在他們建築的巢穴下哭泣，在滿是鮮血之地屍骸裏，深刻體會摯愛之物被剝奪的撕心裂肺。”
“睬他們的脊梁，踩踏到淤泥裏，茍且偷生。”
“到底哪裏有問題。”
“你親自見證過他們的殘暴，那無休止的血腥游戲....你竟然跟我說他們是無辜的.....”
“教會信仰跟皇權掛鉤。”
“皇權腐朽黑暗彌漫的時候，你怎麽會覺得教會裏的人是無罪的....”
陰暗幽深的密林看不見頭頂的陽光，連空氣都浸染著泥土的潮濕腥味以及潺潺水流的寒意。
一字一句仿佛踐踏著弗蘭克心底仇恨。
他像是墜入了無盡深淵中，看到了莉莉絲殘酷毫無遮掩真面目，看到了那些平靜表象下的翻湧的黑暗。
無數紛湧的記憶紮入腦海中。
像是洶湧翻騰的海水，像是會摧毀山川的風暴，像是強行灌入他肺腑巖漿。
令他痛苦窒息，而在他捂著胸口劇烈咳嗽的時候。
光明與黑暗席卷撕扯。
本來呆呆站在旁邊地獄惡鬼，米婭像是被光明氣息觸動了一樣，壓抑，難受，黑暗生物對於光明的本能抗拒。
讓它發出了一聲尖銳咆哮。
“嗷——”
那巨大血腥尖銳的利齒。
森冷慘白的面容昂頭發出咆哮的時候，被震得氣息不穩的弗蘭克混亂中，似乎能看到地獄惡鬼臉上慘白那類似皮膚的質感。
清楚令人汗毛倒豎立。
他看到了那怪物咆哮一聲朝自己氣勢洶洶的沖過來的樣子。
腦袋疼的像是撬開了縫隙。
陰暗幽深密林看不見頭頂陽光，空氣都沾染著泥土潮氣和腥味，以及潺潺水流寒意。
眼前的一切都顯得怪異割裂。
仿佛弗蘭克世界，徹底分成了光明與黑暗一樣，感官混亂。
莉莉絲美艷蔑視面容在他眼前，舊日的記憶也在面前，還有咆哮沖過來地獄惡鬼。
即使身體一只往下墜，一只往下墜。
弗蘭克緊緊拽住手上的十字架，緊緊抱著手中除魔聖經，當那張即將被沖過來血盆大口撕咬掉腦袋時候。
他手中壓抑魔法還沒發出去。
弗蘭克感覺自己墜入了冰冷湖泊，照頭浸了一身水。
冰冷刺骨的墜落感覺，令他如至冰窟，整個人紛雜念頭被打斷回神的時候。
弗蘭克再擡頭看到就是。
一輪極其鮮明的黑色玄月，像是不會醒來的噩夢。
天幕是如同夢幻般深邃詭異紫色的，站在他面前保持著高傲姿態地獄主宰。
地獄薔薇以惡魔形態坐在半空中。
她的臉還是絕美形態，但是身上金色骸骨帶著禁忌的美感，蒼白勻稱的雙腿從裙擺下漏出來。
交疊在一起。
金色高跟鞋鋒利如刀。
“夢做醒了沒。”
惡魔背著光的臉，像極了地獄召喚。
“你想看到更多，我可以讓你看到更多哦。”
“更多，更骯臟，更深刻的....”
弗蘭克墜入湖水時候，感覺自己墜入是深不見底寒潭。
但是當那道危險的金色身影懸浮在面前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坐的位置是一片淺淺的湖泊裏面。
冰冷的湖水，滲透衣服的感覺，以及掌心下那些的細碎金箔。
看起來就像是盛滿美夢的幻境，就像是敞開的地獄之口，然後弗蘭克稍微動了下手。
他看到掌心下金箔也跟著動了下。
滿心仇恨的主教還來不及質問自己在哪裏，莉莉絲伸手壓住了瘋狂叫囂著要吞噬了他的地獄惡鬼。
她將主教拖入地獄。
猩紅利爪打開了地獄界口之後，就將托舉在‘搖籃裏’的薩妮推給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身邊黑金手上。
姿態優雅面容俊美的夜鴉，閃爍著綠色眼眸靜靜的看著他，仿佛在看著一個笑話一樣的。
“而且，你這麽緊緊追著我不放，真的只是為了那死去同伴覆仇？”
傲慢冷漠的惡魔。
懸在高空翹著腳，慢慢低下頭，赤紅長發順著骷髏的肩膀滑落。
金色眼眸似乎看穿了內心深處。
“你到底是為了自己死去同伴覆仇，還是因為被我欺騙利用而怨恨自己....”
“又或者是因為這麽多年過去了...在即將見面的那一刻，發現自己還迷戀著我感到羞恥....”
“一個人突然的出現。”
“既沒有帶天使也沒有帶著教會騎士....你內心的欲-望，不用看....吵得震耳欲聾....”
毫無意外扯下他最後目標遮羞。
將他那點見不得人仇恨與歡喜暴露在人前。
那種極度羞恥感覺，讓弗蘭克有點顫抖，像極了難以忍受一樣。
他死死盯著高懸在空中紅發惡魔。
看著她的指尖劃過下巴猩紅，看著她微微帶著嘲諷意味的金色眼眸。
弗蘭克感覺到自己肩膀被人推了一下，像是一張極其強大的黑網按著頭他往下壓，砸的他直接整個人直接仰面躺進去冰冷的湖泊深處。
恍惚間。
弗蘭克看到那個惡劣玩弄人心的魔鬼，雙臂環胸笑的惡劣又冷漠。
仿佛施舍一樣。
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回去吧!'
剩下的話語，弗蘭克沒聽見。
但是唇語看清楚了，只是不等他反應過來。
他整個人就像是被黑暗卷著身軀往湖水底下拖....一直拖...
陷入黑暗。
.........
空氣裏都是燒焦臭味。
赤紅火焰如同滅世的災難，燒紅了整個片天空。
無數從村路中倉皇逃跑村民，以及訓練有素傭兵被疏散。
被熏得回頭土臉的坎蒂跟著身旁的聖騎士一起行動。
“這邊.....這邊.....小心腳下.....”
人流多到窒息。
視線看過去全是延綿成片火焰，老房子連成片一旦燒起一個，風一吹就像是地獄場景。
“都不要擁擠。”
坎蒂站在高塔處大喊。
她專註著占火焰中心交戰金色光芒，心裏牽掛著拽不住一意孤行的弗蘭克，想著將她扛出火焰安格斯的臉。
她煩躁抓著腦袋。
“哦！簡直糟糕透了。”
鮮艷的橙被燎額的卷曲，臉頰因為高熱而被烤的通紅，黏膩膩的汗水滲出額頭。
一道一道沖下來的全是煙灰。
很狼狽。
“坎蒂牧師！坎蒂牧師！”
正當坎蒂忙的腳不沾地的時候，突然從背後人潮找那個擠出了神色焦急的阿爾瓦。
這個駐守在偏境之地小教堂裏的中年牧師。
身上整齊簡單神職裝，蹭的全是褶皺袖口還有被火焰灼燒過痕跡。
滿臉煙灰，神色驚慌。
“坎蒂牧師！”
“後面有人嚴重燒傷....有人嚴重燒傷.....”
在地獄的熱潮席卷村落的時候。
阿爾瓦跑出來，緊緊抓住了坎蒂袖子。
一眼看過去馬是灼目的火焰。
光明神殿沈寂了兩百年，信仰的破敗加上黑暗盛行，教會其實很久沒有再出高階牧師了。
在一堆身強力壯的騎士中，被撲上來的阿爾瓦抓住手，整個人下意識晃了晃。
坎蒂下意識回頭看著面容樸素阿爾瓦，這個駐守著邊沿小鎮的中年牧師，一身整潔衣袍蹭的臟兮兮。
袖子還被火焰燎掉了半截萬分狼狽。
“誰被燒傷了？”
“你？”
人潮擁擠的時候，全是嘈雜的人聲。
坎蒂不知道自己喊了多久。
她只知道自己嗓子幹的冒煙，耳朵裏鬧哄哄的，讓人心慌。
“不是，不是我，你快去看看。”
在這個火災蔓延的緊要關頭。
阿爾瓦逆流著人群擠過來的，幾乎耗盡了全部力氣。
越是靠近主戰場。
空氣裏的灼燒感就越強，肺腑都像是烤焦一樣窒息，呼吸困難說話都費力。
阿爾瓦單手撐住了旁邊欄桿，重重喘-息了片刻，額頭豆大汗水滑落。
沒入了眼角，刺的眼球生澀。
他重重眨了下眼睛，沿著口水指了指身後。
“後面好多傷員....好多傷員.....”
阿爾瓦閉上眼睛都還能想起那些血淋淋的慘狀。
地獄巖漿近乎千度萬度別說沾到身上，即使距離進了點好端端的人都會直接蒸發成功空氣。
蒸發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那種慘狀就發生在了阿爾瓦的面前。
他無法形容那種慘狀，人原地消失，鎧甲直接燒融，地上只剩下金屬融化的痕跡，以及人蒸發之後留下黑色痕跡。
那個慘狀到現在想起來依舊令人心有餘悸。
所以阿爾瓦當時就跑了，他跑回了自己偏僻遠離村落教堂，敞開了破舊的大門。
讓那些的被烈火灼燒受傷人，當做臨時醫療點。
靠的近的聖騎士，躲過了第一波巖漿攻勢戰士，脫掉了身上的重鎧甲。
因為金屬導熱。
坎蒂在前排陣營的時候，能聞到皮肉燒焦的臭味。
高階牧師沒有因為沒有拉住自己哥哥弗蘭克而傷心，坎蒂只要掃一眼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心下一陣悲涼。
她挽氣袖子幫他們治療身上燙傷，幫他們一起疏散人群，幫他們一起抵禦火焰巨蜥。
但是局面很不妙。
光明天使即使手持光明利刃也無法斬殺地獄魔獸。
反倒是將它激怒了之後，從背後張開骨刺裏面噴湧出更多赤紅巖漿，仿佛人間煉獄。
“很多人受傷嗎？”
勝利基本沒有勝算。
因為近距離觀察過，坎蒂見過那龐然巨物模樣。
她深刻的記得火焰巨蜥身上鱗片堅硬程度，以及猙獰恐怖面容冰冷豎瞳，光是想想那雙眼睛掃過來的模樣。
就令人渾身發涼。
坎蒂壓抑掉內心恐懼，暗說了一句聖光保佑。
聽到阿爾瓦的訴求，她從前方陣營退了下來走到後面，拉著中年牧師的手重新問了一句。
很多人受傷嗎？
沒等阿爾瓦回應，坎蒂身旁聖騎士長就出聲打斷了她。
“坎蒂牧師！你去營地吧，那裏的傷員更多。”
對！
那裏傷員更多。
坎蒂聽完也不再耽誤，轉頭跟著阿爾瓦穿過人群就往後面走。
只留下面前洶湧彌漫的火焰，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壓著所有人。
尋著蹤跡找過去，見到了幾百年沒見的人。
站在陰暗密林裏，弗蘭克的心情沈重的難以描述。
他知道惡魔的壽命是漫長的。
但是這種認知和現實一起擺在面前的時候，落差感無比巨大。
記憶裏的人，絲毫都沒有老去。
依舊還是那個從容的模樣，依舊還是高挑曼妙的身材，依舊是那鮮艷如同火焰般的長發。
璀璨的金色眼眸。
視線撇過來的時的弧度，連同眸子深處彌漫黑暗都分毫不差。
弗蘭克真的很難將這張極致艷麗的臉，跟那個記憶裏風情萬種面容卻寡淡女教師聯系在一起。
但是之後發生的許多事，又推翻了他記憶裏的身影。
或許不是推翻，而是將那個籠統如同背景布一樣女性形象，一點點添上色彩一樣。
惡魔是邪惡的，但是她也極其迷人的。
尤其是當黑暗與殺意彌漫的時候，呈現惡魔形態她，就像是地獄裏醞養劇毒薔薇。
明明惡魔形態接近三米，閉上眼睛腦袋裏想起來全是，她在光明下腐蝕出來的金色骸骨。
但是弗蘭克總是忘不掉那張臉，忘不掉那雙金色眼眸中蔑視。
他的信仰傾倒了，賴以作為支撐的仇恨也顯得尤為可笑。
只有他對於過去耿耿於懷。
而惡魔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錯。
莉莉絲說這是惡魔的職責，被人類欲-望仿佛地獄魔鬼。
她掐弗蘭克命脈，將他拖入地獄之中。
用那些嘈雜混亂的記憶告訴他，這是惡魔的職責。
予以世界痛苦，予以世界罪孽。
沒有人是幹凈的。
當高層建築上掛了一塊腐肉，瘟疫和災難就會迅速侵蝕整個框架，留下滾滾膿湯。
令人作嘔。
她將那些殘酷的畫面，以記憶傳輸的形式展現給他看。
看看那些不為人知的黑暗。
也不管弗蘭克受不受得了，信不信，或者對於莉莉絲來說他受不受得了，信不信根本都根本就不值一起。
她只是對於他的突襲冒昧感到厭煩。
所以將他帶入了地獄之後，塞給了他一堆令人作嘔記憶，又一巴掌的將他推了出去。
就好像在嘲笑他渺小一樣。
看看多弱，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弗蘭克被按入湖泊中整個人都是恐懼的，因為冰冷刺骨窒息的感覺，讓他像是墜入了無盡深淵。
還有一部分是，莉莉絲最後將他推入湖泊時說的話。
‘不要看著惡魔的眼睛...’
‘不然你會在極度仇恨中愛上我.....’
‘除非你想在極度愛恨中間反覆撕裂，然後挖空自己胸膛奉上你血淋淋的心臟.....’
‘這是我最後的告誡。’
多麽的傲慢。
明明她是加害者，卻還保持著虛偽憐憫。
告誡他。
告誡他不能看著她的眼睛。
但是作為十二惡魔中的色-欲，僅僅只看著那雙金眸會陷入愛情嗎。
不是，她的臉，她的薔薇香味都有毒。
就像是莉莉絲說的一樣。
他對他不只是單純因為同伴犧牲仇恨，還有更多是被利用背叛的仇恨。
因為喜歡所以才恨。
就像她說的，他心底隱秘的愛，震耳欲聾。
但是這份愛意，早已被仇恨淹沒，回不到純粹的時刻。
即使依舊會牽動他的行動，卻不會改變他的想法。
弗蘭克被惡魔的手，重新按入了空間裂隙之中，黑暗與窒息緊緊纏繞著他。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死。
但是他卻順著裂隙落入了一個充滿光明的地方。
弗蘭克眼睛裏先是看到了光明，然後就是無限熊熊烈火，他墜入到了天使戰場。
這裏本來是千萬度高溫中。
但幸運的是，他因為墜入深潭之中，他的衣袍是濕的。
所以即使站在烈焰之中也感覺到不到灼熱。
而他躺在地上，渾身燒的白煙陣陣的，掙紮著坐起身的時候，看到就是火焰燒過整個城鎮的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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