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麽一天天過去，轉眼，春節快到了。

在舉行了團拜會之後，電視臺正式放假。嚴之凡著實在公寓裏做了好幾天宅男，期間除了偶爾和總編匯報一下工作，便顯得有些無所事事。

這天是農歷年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了。嚴之凡還沒從床上爬起來，就接到了一通電話。電話是溫小雅打來了，女孩語氣裏透著興奮和期待，問道：“嚴大哥，晚上有沒有空？”

“咋了？”嚴之凡打了個哈欠，問道。

“我想請你來家裏吃頓便飯。”溫小雅說。

“吃飯？”嚴之凡捉了捉鳥窩似的頭發，道：“不說明天除夕，再請大家一起過去，熱鬧熱鬧嗎？”

“本來是這樣，不過，我想單獨請你吃一頓。我要謝謝你，為我做了那麽多事。”溫小雅有些著急了，問：“怎麽，你晚上有約嗎？”

“那倒沒有，既然有飯吃，那我就不客氣了。”

溫小雅一聽，咯咯笑了起來：“那就這麽說定了，晚上六點，別遲到了。”

“成！”

嚴之凡跳了起來，心想著今天得出去轉轉，看買點啥當禮物，總不能兩手空空就上人家家裏去蹭飯吧。他走出臥室，看了看沈夢佳的房間，女孩似乎已經出去了。這兩天沈夢佳有些神神秘秘的，每天一大早出去，到了晚上才回來。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麽，問她她也不說。

這都要過年了，女孩也不回老家去，說實在的，嚴之凡還真有些擔心她。

不料剛洗漱完回到客廳，就見沈夢佳回來了，手上還提著一袋早餐。嚴之凡走了過去，瞄了眼，有豆漿和油條。他笑嘻嘻地拉開椅子坐了下去，不客氣地拿起一杯豆漿就喝，說：“行啊，夢佳。一大早就給哥買早餐，疼人。”

要是以往，沈夢佳肯定大翻白眼，跟他搶白一番了。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天她安靜地拉過椅子坐下，自己吃起了早餐。嚴之凡覺得太奇怪了，揮了揮手說：“你沒事吧？”

“沒有，呆會吃完早餐，跟我回一趟基地，郭局找咱倆。”

“哦。”

一頓早餐吃得好不尷尬。

吃過早餐後，他們兩人來到了槎城分局的基地。一路上沈夢佳一聲不吭，神情凝重，讓嚴之凡總覺得不舒服。走上傳送帶的時候，嚴之凡忍不住拉住她的手道：“沈夢佳，究竟怎麽了，你是不是有事要對我說？”

沈夢佳搖了搖頭，可很快又點了點頭。她像是下定了決心，擡起頭看著嚴之凡道：“你有沒事瞞著我？”

“我？”嚴之凡歪著腦袋想了下，然後笑道：“沒給你報旅行團算不算？”

“嚴之凡，我是認真的！”沈夢佳的眼角有些泛紅：“你老實跟我說，有沒事情瞞著我？”

“你怎麽了，你別嚇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嚴之凡伸手要去摸女孩的額頭。

沈夢佳把他的手掃開，大聲道：“回答我！”

四周的人都給她嚇了一跳，嚴之凡搖搖頭，說：“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有什麽事可以瞞著你的？”

“是嗎？那就算了。”沈夢佳放下了手，垂下了腦袋，神情有些落寂。

來到郭雪瑤的辦公室前，沈夢佳突然停住了，說：“我要去趟洗手間，你先進去吧。”，說完就轉過身去。嚴之凡搖搖頭，搞不懂這女孩是怎麽了。他擡手敲了敲門，門裏郭雪瑤輕輕道了聲“進來”。

嚴之凡推開辦公室，微笑道：“郭局，你找我？”

冷不防看到辦公室裏除了郭雪瑤外，高博和方遠居然也在。嚴之凡“咦”了聲，笑道：“什麽風把特級吹來了。”，又對方遠說：“小方，沒回老家呢？”

方遠只是搖了搖頭，高博則報以微笑：“有點事找郭局長商量，就過來了。”

“哦，那我不打擾你們吧，要不我等會再過來？”嚴之凡忙道。

郭雪瑤搖了下頭說：“不用了，烈刃。你坐下，這件事也跟你有關。”

不知為何，嚴之凡有種撥腿就跑的沖動。這屋子裏的氣氛，不太妙啊。

“嘿，啥事啊，聽上去咋那麽嚴肅。”嚴之凡幹笑了聲，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

高書博微微一笑站了起來，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這身材魁梧的特級特工朝門口那麽一站，這辦公室唯一的出口就這麽給他占住了。

“烈刃，我很欣賞你的能力。如果你願意自己交待的話，我可以視情況從寬處理。”郭雪瑤放在桌子上的手交握在一起，美眸視線冰冷，落在嚴之凡的身上。

嚴之凡給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勉強笑道：“郭局，你啥意思，我咋聽不明白呢。交待？要我交待什麽？”

“除了我們之外，你還為誰工作？”郭雪瑤直接問道。

嚴之凡極力控制住自己，才沒一下子跳起來。郭雪瑤已經懷疑自己了？嚴之凡心裏叫道，為什麽？難道我什麽地方露出馬腳？表面上他卻哈哈一笑說：“郭局，我還替誰工作你會不知道嘛，不就還掛著個檸檬電視臺的身份嘛。哎喲，我這肚子痛，你瞧是不是讓我去趟洗手間，咱們再繼續談？”

“可以啊。”高書博笑意淡然：“我陪你去。”

“不用了吧，我就上趟廁所而已，怎敢勞煩特級作陪。”嚴之凡忙道。

“沒關系，正巧，我也想去一趟，順路。”高書博不慍不火地說。

嚴之凡心裏直罵娘，嘴上卻道：“哦哦，我突然又不急了，不然特級自個去？”

“咋這麽巧，我也不急了，剛才肯定是錯覺。”高書博聳了下肩膀說。

如果可以的話，嚴之凡真想把這混蛋吊起來揍一頓，這不擺明耍著自己玩嗎？

郭雪瑤幹咳了聲，淡淡看了嚴之凡一眼說：“我對你很失望，烈刃。不，或者該稱你嚴特工？CNSS，中國國家安全神盾局的秘密特工嚴之凡先生？”

嚴之凡手腳發涼，心道完蛋，郭雪瑤果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頓時把那些替自己偽造身份的家夥問候了一遍，真不知道那些家夥的資料究竟是怎麽做的，這才半年不到，就已經讓人識破了。當下，他仍勉強笑道：“郭局，我不懂你的意思。什麽ＣＮＳＳ，什麽神盾局，中國有這種機構嗎？”

郭雪瑤朝方遠看了眼，後者點點頭，把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打開。一邊操作著，一邊道：“我們監聽了你的通話，從其中幾段通話裏，我們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當這個號碼來電的時候，你的通話內容就會自動變成加密狀態。所以我很納悶，我們情報局並末給特工安裝這種加密軟件。如果不是我們進行加密的話，那就是你單方面所為，那麽，你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在辦公室的電子屏幕上，出現了一組數字。看到這組數字，嚴之凡連死了的心都有。那組數字，正是總編聯系他時的號碼。號碼已經經過修改的，哪怕根據這個號碼去查，也什麽都查不到。並且如方遠所言，總編每次來電，通訊內容會自動加密，那本來是為了防止對話內容洩露。可現在，卻成為方遠懷疑他的關鍵。

方遠！

又是方遠！

從他第一天認識這個年青人開始，對方就有意無意在試探著自己的身份。而現在，方遠更掌握了一些證據，這讓嚴之凡很無奈，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英明一世，今天卻要這個看似木訥的年輕人手裏栽跟鬥了！

方遠打開了一段音頻文件，頓時總編那經過變聲的聲音，從墻上的大屏幕裏傳了出來：“怎麽，不想混了是不？你瞧瞧都打進人家內部多久了，就給我搞過一次機械手臂，還只是一只。除此之外，沒了，現在上頭天天問我行動經費用哪去了，我都不知道咋回答了，要不嚴之凡你來教我？”

“不是我不努力啊，你是不知道，最近發生了好多事。什麽空間門啦，現在還跳出一個樹型星人來，我這不想找個機會，給你系統的，詳細的寫一篇報告呢。”這則是嚴之凡的聲音。

這段通話，發生在把舒暢從某些不法份子手裏救回的第二天早上，當時總編主動打電話聯系，沒想到對話的內容，已經讓方遠完全解密出來。

接著還有另外兩段錄音，都是之後嚴之凡和總編對話的內容。內容很明顯地，洩露了他是神盾局特工的事實。

錄音播放完畢之後，方遠推了推眼鏡，又道：“之後我還做了些調查，你曾經把一些東西郵寄出城，那東西的重量，剛好跟大力神一只機械臂的份量相當。而且就在不久前，它還被寄了回來。再加上另外一些相關的證據，例如你所謂的老家，家裏的親人等等。他們的身份都大有問題，你要不要聽進一步的詳細報告？”

嚴之凡苦笑了聲，搖頭道：“不必了，你都已經把我看透了，我也沒什麽好瞞著了。沒錯，就像你們所知道的，我是國家神盾局的特工嚴之凡，奉命來槎城調查火星情報局。並依照指示，最終成功地打入你們內部。”

郭雪瑤淡淡道：“這麽說來，我們第一次在列車上見面的時候，我就沒看錯你。你果然是個有秘密的男人，只可惜我一開始，就把你錯當成獵人。等發現你不是獵人的時候，我放低了戒心，以為你是可堪重用的人材，這才讓你加入。沒想到，原來是引狼入室。”

高書博微笑說：“現在發現，為時不晚。郭局長，按照規定，潛入我局的敵人，要上繳給總局處置。”

“等等！”嚴之凡叫了起來：“沒錯，我是神盾局的特工。可是郭局長，我們並沒有惡意。我們調查火星情報局，是因為察覺到這個世界，存在著一些我們無法理解的秘密活動。嚴格算起來，我們神盾局和你們一樣，都是為了維護社會安定。甚至在我提供獵人的信息之後，我們神盾局也開始調查他們，並且決定在需要的時候，會對他們展開打擊手段。”

“還有，剛才的錄音你也聽到了。我們神盾局希望可以和你們展開合作，事實也該如此，如果我們可以合作的話……”

“住嘴！”郭雪瑤輕喝道：“如果你一開始表明身份，那麽我還會考慮你們的誠意。可你呢，隱瞞了身份加入我們，利用我們對你的信任，將我局情報外洩。這讓我還如何相信你，哪怕你們神盾局是國家機構，但我們情報局，從來沒有和任何國家機構合作的先例。”

“原因很簡單，一旦我們的科技落進人類手裏，未來會變成怎麽樣，根本不敢想像。以你們人類好戰的劣根性看來，一旦國家掌握了我們的科技，特別是殺傷性武器方面的科技，那麽帶來的，必然只有戰爭！那是我們極力避免的，所以我們才要求，與情報局有關的活動一定要隱藏起來。哪怕被人發現，事後也要做好善後的工作。”

“只有保持我們不存在的這種狀態，對於這顆星球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

嚴之凡被她一通搶白，說得啞口無言。最後郭雪瑤輕嘆了聲，坐下來撫著額頭道：“先把他關起來吧，至於具體的處罰，等我向總局匯報過後再說。”

高書博意外沒有反對，點了點頭，然後側開身道：“嚴特工，請吧？”

嚴之凡輕嘆一聲，無奈地走出辦公室去。辦公室外，沈夢佳靠著墻。聽到腳步聲，女孩擡頭朝他看來。突然嚴之凡不敢面對她的目光，只能低下頭輕聲道了句：“對不起，夢佳，我不是有意的。”

沈夢佳什麽也沒說，咬了咬嘴唇，轉身走開。

高書博跟了出來，拍了拍嚴之凡的肩膀道：“跟我來。”

嚴之凡知道在這個特級在，自己基本逃跑無望。而且現在，他如果逃跑的話，反而會加深火星情報局的不滿，考慮到以後和神盾局的合作可能，嚴之凡選擇乖乖跟在他身後離開。

這天，直到傍晚六點，溫小雅也等不來嚴之凡。直到飯菜都涼了，她才黯然離開，自己躲到屋子裏去。

一個小年夜，就這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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