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力舍射術超群，百發百中。這個幾個強盜和艾力舍並沒有深仇大恨，所以艾力舍並沒有痛下下手，只是給了他們一點點教訓。四個強盜見識到了艾力射的高超箭術，嚇得屁滾尿流。艾力射哈哈大笑：“你們先提升點業務技能再出來做事吧！別給同行丟臉！此山是我開的開場白都不說，還學別人玩詐騙。”

趕走了幾個強盜，艾力射的心情好了很多，不再那麽緊張。

面對未知的事務才會感到恐懼。面對活生生出現在眼前的東西，無論它多麽兇悍，只要是自己熟悉的東西，就不會帶來那麽強烈的恐懼。

艾力射繼續前行。

小夥子精神百倍精力充沛，連續玩三個通宵都不是問題。他才走了三個時辰的路，精神還好得很。

不知道走了多久，艾力射又感覺到背後有人。

艾力射冷笑：“這幾個強盜不知道死活，想偷襲我麽？沒那麽容易！”他瞧瞧取下自己的弓箭，豎起耳朵聆聽背後來人的行動聲音。聽風辯位這招他也練過，雖然沒有睜著眼睛瞄準目標那麽管用，但是也比一般弓箭手強得多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艾力射通過腳步聲判斷是活人。他猛回頭，準備射一箭下別人一跳。誰知什麽都沒有看到。

背後並沒有人。也沒有野獸。

只有風刮過的痕跡。

艾力射覺得有些奇怪，他的耳朵好得很，難道是出現了幻覺？他心存疑慮，繼續趕路。

可是當他轉過頭時，他又感覺到背後有人。此時，背後的人離他非常近了，近得可以聽到呼吸聲。艾力射再回頭，還是沒看到人影。

艾力射開始感到害怕了。

他想起來酒館老板說過，這深山老林除了豺狼虎豹和強盜之外，還可能有鬼……

怪力亂神的這些東西向來最容易引發人內心的恐懼。

艾力射感覺自己的心臟怦怦亂跳，他發現自己的雙手和雙腳都在發抖。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一個弓箭手的手居然被嚇得發抖！他還哪來的勇氣面對背後的敵人！

艾力射開始狂奔起來！

背後的生物還是緊緊跟著他，背後的呼吸聲越來越重。

艾力射跑出去幾裏地，始終不見背後的生物攻擊他。他心一橫，停住腳步，弓箭上弦，猛回頭，閉上雙眼，聽風辯位，刷刷三箭！艾力射確定自己沒有射偏。

他睜開眼睛，背後除了樹木還是樹木，根本沒有看到其他生物。他射出去的三支箭也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艾力射害怕極了，開始後悔沒有聽老板的提醒。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手裏緊緊握著弓箭，一步三回頭地往前走。

他看不到人影，看不到動物的人影，卻能感受到有人行走在他背後。

這種看不見的敵人幾乎逼得他發瘋。

又走了一個時辰，艾力射受不了，朝著身後一通亂射，把箭囊裏的箭全部射出了。他感覺好了一些。可是他一聽到呼吸聲，剛落下去的心眼兒又升上來了。

他把弓箭重新背在背上，玩命地跑，只想甩掉背後的東西。

這時，天上的明月被烏雲遮住了。

大地陷入一片漆黑。

風起，雷鳴！

風雷交加！

艾力射本來就是滿心恐懼，聽到大自然的震懾之聲，心中的恐懼更是成倍增加。

他發現雷鳴聲很有節奏感，似乎有人把整個世界當軍鼓來敲一般。

他嚇得雙腿發軟，再也跑不動了，幹脆坐到了地上。

他看到烏雲降落了。

黑雲壓城！

黑雲壓頂！

烏雲裏落下來一面巨大的的模板，就城門上的門板一樣。

門板上畫著身材高達三丈的神靈。神靈栩栩如生，眼神犀利，仿佛下一刻就要從畫中跳出來。艾力射心想，所謂的天神，肯定就是張這般模樣了。

艾力射打心眼裏對自然對神靈感到敬畏，恐懼壓倒了他腦子裏的所有思維和情緒。他被恐懼支配得喘不過氣來。他跪地求饒：“老天爺，我錯了，請你不要傷害我！我以後保證心存敬畏！不再目中無人！”

他求饒了好一陣子。

電閃雷鳴似乎真的變弱了一些。背後的呼吸聲逐漸消失了。

東方出現了黎明。

艾力射沒心思看日出，也沒膽量肚子穿過這篇山林。他支撐兩條瑟瑟發抖的腿，朝來時經過的小酒店走。

回到小酒店，艾力射看到蒼老的老板已經起床了，正在箍水桶。

老板看到艾力射，笑道：“年輕人，你不是要翻過這座山麽，怎麽又回來啦？”

艾力射苦笑道：“老板，對不起，我年輕氣盛不懂事，不該對你無禮，我在山上……唉。”艾力射受了一晚上的驚嚇，看到一個活人，心裏頓時好受多了。他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都講了一遍。

老頭只是微笑，不做評論。

艾力射講完自己的遭遇，說：“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引以為傲的射術其實毫無用處啊，面對昨晚的那種危險境地，我只能任人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老板安慰道：“小夥子，昨天你是太高估了你自己，今天是太低估了你自己。你的射術在同齡人當中，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了，但是和其他高手相比，還是有點距離的，學無止境。同樣是你的遭遇，如果是讓天下第一南玻萬面對，他肯定能把躲在你背後的東西打得哭爹喊娘。”

艾力射早就聽說過天下第一南玻萬的名頭，不過從來沒有見過。現在的艾力射十分信任老板，老板說什麽他就信什麽。艾力舍打算回到老家，潛心修煉射術，不再出去到處吹自吹自擂了，那只能是貽笑大方。

臨走的時候，老頭給艾力射熬了鍋雞湯。

艾力射在昨晚的慌亂之中，把錢袋給弄丟了，沒錢付賬，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便給老板幫忙箍水桶。箍水桶的時候，艾力射發現老板箍水桶的木板上畫著很多神靈的畫像，和昨晚見到的神靈一模一樣，接著他又在廚房看到自己射出去的箭，都紮在用來箍水桶的模板上。艾力舍這才明白，昨晚的天氣異象和躲在背後的神秘生物都是老板用自己的武學境界制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誡自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艾力射真正的心生敬畏。回到家後，果然潛心學射箭，終於成為一代高手，考中了武狀元，同時獲得了薛鐵龍的青睞。後來他再去找箍水桶的老板，卻再也找不著了。艾力舍有感於老板的教導，把“射”改成了“舍”字。

“好了，艾力舍的故事也講完啦！”施筆墨喝完了第五壺酒。

我發表讀後感：“自古以來，山中多隱士，多奇人異事啊。那個老頭肯定就是某個退隱江湖的高手。施大哥，艾力舍的故事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施筆墨笑道：“我跟薛丞相同朝為官，私下裏也是好朋友，大家都知根知底嘛。”

我想起來我剛穿越到大唐世界的時候，沒多久知道沔陽三大家族中的衛家和沈家是好朋友，至於他們兩家之前到底有往來我一無所知。沈家三兄弟中，沈羽的接觸得比較多，沈雲和衛玉的故事令人感慨，大哥沈風估計也有精彩故事。我八卦的心思起來之後就再難摁下去。於是我問施筆墨：“施大叔。我知道沈風和薛鐵龍薛丞相的關系非常好，你和薛丞相的關系也不錯，那你知道沈風有什麽傳奇經歷不？”

施筆墨想了想，說：“你說是以前沔陽郡太守沈風吧。沈家三兄弟的老大的確有些故事，不過他的故事和他夫人的故事比起來，那就遜色多了。”

我想起沈金他老媽，不就是一個平凡的官太太嘛，除了太守夫人的身份之外，我數不出她身上有什麽值得大書特書的地方。

施筆墨笑道：“小胡，要知道人不可貌相，這句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那衛夫人現在看起來就是一個努力用胭脂水粉遮蓋自己年齡的中老年婦女，可是她年輕的時候可是傾城傾國的大美女。沈風的夫人荊十三娘現在是一個落魄的官太太，年輕時候卻是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俠女！”

“有意思！”我連忙說道：“快講快講。最近我特別喜歡聽大唐文人騷客的傳奇故事。”

施筆墨打開了第六壺酒。

我開始聆聽第六個故事。

話說三十年前，進京趕考的沈風路過一間寺廟，便想拜拜佛，給自己求個好運道。走進寺廟之後，幾個和尚迎了上來，找沈風要香火錢。

此時的沈風還是一個窮書生，身上沒什麽錢。他紅著臉說道：“不好意思幾位大師，學生我囊中羞澀，沒多少銀兩。”

其中一個老和尚說道：“阿彌陀佛，施主，貧僧找你要香火錢，並不是為了貧僧自己，而是給佛祖上供啊。佛祖每次出來給世人講經，講一次要收一鬥金米，這是慣例，還請施主為佛祖做點貢獻。”

沈風說道：“我是真沒有帶銀兩啊，銅錢也沒有。”

和尚問道：“那銀票有沒有？”

沈風說：“我小額的碎銀子都沒有，哪裏會有銀票這麽高級的東西啊。”

和尚保持著微笑，說：“都沒有啊，那好說，你寫張欠條吧，等你有錢了，貧僧拿著欠條找你討要。”

沈風生氣了：“大師，你這是化緣啊還是搶劫啊。寺廟是佛門清凈之地，哪有強買強賣的！”

和尚風度依舊，笑道：“施主，沒錢你來禮什麽佛啊。不要浪費大家時間。”

沈風氣得七竅生煙。

這時候一個身著素縞的女人走過來，掏出一個銀元寶放到和尚手裏，輕聲說：“大師，我替這位小哥奉上香火錢。”

和尚接過銀元寶，笑道：“女菩薩真是好人啊。”

女人淺笑，說：“還麻煩大師幫我準備一席齋宴，我想請這位秀才吃個飯，向他討教討教學問。小兄弟，不知你可願意？”

沈風見這個女人雖然不施粉黛，但是天生麗質難自棄，素縞也難以遮掩她的美貌，還有她身上淡麗素雅的氣質。有如此佳人相約，豈有不應之理？沈風忙說道：“榮幸之至。”

兩人來到一間禪房。

女人盯著沈風看了許久，問到：“公子可否娶妻？”

沈風一楞，說道：“還沒……”

女人說道：“可有對象？”

沈風驀地臉一紅：“也沒有。”

女人綻放出一絲笑容：“那你現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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