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穿越狗反映，長城附近的村莊被圖絕人攻破之後，村民們都被圖絕人抓到工廠裏去做流水線工人了。

在大唐和圖絕和平共處的五十三年裏，長城附近因為巨大的游客量而變得畸形的繁華。長城內外都聚集了大量的人口。人口資源多的地方逐漸變成村莊，村長逐漸變成城鎮。

長城和圖絕之間隔著廣袤的草原。有的地方實在貧瘠，不適合放牧，圖絕人就建起了工廠。工廠需要大量的工人。

圖絕貧富分化嚴重。有錢人已經開始享受資本主義生活，窮人還在茹毛飲血。

以放牧為生的草原人不喜歡工廠的生活，發達地區的人們嫌棄工廠工資低，因此一直缺少年輕力壯反應敏捷的工人。圖絕氣候惡劣，冷的時候開水潑出去就結成冰。圖絕的國土面積雖然有兩個大唐大，但是總人口連大唐的三分之一都沒有。圖絕國內部起碼有上百個民族，真正掌握話語權的是圖絕的布滿族人。

圖絕帝國的皇帝皇後宰相文物百官都是布滿族的人。只有少數清水衙門和沒什麽實權的衙門有其他少數民族的人。布滿族人開的工廠，其他民族的人都不願意去。於是圖絕人決定開出高工資吸引大唐人去圖絕就業。

大唐的工業化水平趕不上圖絕，但是大唐的文化發達，百姓的自尊心強，很少有人主動去冷得要命的圖絕上班。

圖絕悍然發動戰爭之後，給戰馬吃大力丸，千裏奔襲，利用長城防禦線的薄弱點，迅速攻破好幾個戰略重鎮，把占領區的人口洗劫一空，基本上都拉到工廠做工作去了。

穿越狗說在圖絕工廠幹活的大唐工人都沒有工資，工作強度還非常大，看不到希望，很多人鬧著跳樓。至於再具體的情況，他就不知道了。

我問道：“距離長城最近的工廠有多遠？”

穿越狗搖搖頭，說：“圖絕人更喜歡吃狗肉。我一直待在村子裏，不敢出去，怕被他們發現。”

李令月一拍我的大腿，說：“一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們一起去圖絕人的工廠，伺機解救受苦受難的百姓們。”

我嚇得一蹦三尺高：“大姐，我們兩個人拿什麽救啊。就算工廠裏的圖絕人都殺了，怎麽帶那些工人回來啊？”

“也是。”李令月很快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不過她又說道：“就算救不了他們，也得去了解下他們的生活如何吧。”

“聽說工廠裏是男女分開工作，我不在你旁邊，遇到危險就不能幫你隱身了啊。”我提醒道。

李令月的念頭一旦燒起來了就很難被澆熄。她說道：“我們不去工廠裏面，就到工廠外面看看情況就行了。必要的時候，可以讓西門慶飛到工廠裏去跟百姓交流。我想知道我們大唐人在圖絕人的工廠裏過得怎麽樣。”

“你們瘋了！要去你們去！我可不去！”穿越狗堅定地說道。

“不需要你去。我們自己走。”李令月豪氣萬丈地說道。

西門慶居然同意了李令月的要求。

他的食猿雕女朋友帶著他飛到天上去，下來匯報工作，說長城外面一百裏的地方有座擁有個十五六個大煙囪的工廠，整個藍天都被工廠排放出來的廢氣汙染了。

李令月罵道：“擊敗宇文牢石的霧霾就是從這些工廠裏噴出來的啊。”

圖絕的戰線拉得太長，我們兩個人一只鸚鵡的小分隊很難被發現。不過我們還是小心翼翼，一路披荊斬棘，來到最近的一家工廠。白天我們不敢靠近，只能讓西門慶飛到天上去觀察。

天上空氣汙染嚴重，西門慶也看不清什麽東西。

等到天河，我去親吻李令月，兩個人進入到隱身模式，鉆進工廠裏。

這是一個大型的生產基地，居然搞出了火力發電廠，電廠旁邊還有很多加工廠，生產衣服褲子和錘子鐮刀等產品。工廠裏的一線員工幾乎都是大唐人。年輕大點的人都在搞後勤工作。

我和李令月來到一個生產車間，和二十一世紀的那些車間沒什麽兩樣，恍惚間我還以為我回到老家了。在這裏，和在大唐，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時代。

李令月第一次看到齊全的機械制造，半天不能回過神來。

我不打擾她，尋找可以搭訕的目標。

有的工人十分熟練，像是工作了好幾個月。

有的工人則非常生疏，一直出錯，一出錯就被人打。

三更半夜都在上班，看來是三班倒的模式。

晚上居然還有宵夜，稍微體現出一點人性化的地方。但是宵夜是一碗看不出原材質的糊糊，用餐時間也只有短短的十分鐘。趁著大家都在吃飯的時候，我找到一個表情憤憤不平的年輕人，說：“小夥子別害怕，我是大唐人，我會隱身術，我站在你後面，你盡量裝作正常的樣子。你有演技嗎？有的話就點點頭，輕輕地點。”

年輕人反應很快，果然輕輕點了點頭。

我問道：“你們都是什麽時候被抓來的？你小點聲音說話，嘴巴的動作要小一點。”

年輕人說：“還好我是櫻桃小嘴。我是大年初二被抓過來的。”

“那些動作很熟練的人呢？”

“他們就來得早了。有的是去年就被拐賣過來的，有的是沖著這裏薪水不錯還管食宿過來的。最早的人一年前就來了。”

“你們具體的待遇怎麽呀啊？”

“待遇？唉，被抓到這來幹活還有什麽待遇啊，只是管三頓飯而已。每天都是重覆機械性的工作，要是做得少了，晚上就沒有飯吃。晚上不加班的話，第二天的飯就會減少一半。為了能吃飽飯，我們只能每天不停加班。下班之後也沒什麽娛樂活動。暗無天日啊，比坐牢還痛苦。坐牢的人起碼知道什麽時候能出獄，或者什麽時候砍頭。我們在這裏只能夜以繼日的幹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意義在哪裏。圖絕人偶爾找幾個詩人過來給我們朗誦詩歌，或者找一些什麽心理專家過來給我們輔導心理。就算有娛樂活動，我們累得半死，也沒時間參加啊。”

“詩人？心理專家？要他們來幹什麽？”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不跟你說了，我得抓緊時間吃飯。”

年輕人三口兩口吃完碗裏的那堆糊糊。

整個生產車間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機器的轟鳴聲。

所有人又開始進行自己的機械性工作。

我和李令月隱身的時間也快到了。我拉著還在發呆的李令月走出車間，得找個黑暗的地方躲起來，因為馬上就要現形了。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

像是有麻袋從天臺上掉下來。

一個蒼老的聲音尖銳地大喊：“有人跳樓啦！”

李令月問道：“什麽叫跳樓？”

我一楞，想起來大唐雖然有很高的建築物，但是跳樓並不是常見的自殺手段。因為手頭不太寬裕的人，去不了太高的建築物。去得了高建築的人，往往不敢跳樓。

大唐自殺方法多種多樣，馬錢子、鉤吻藤等穿腸毒藥非常多，鋒利的刀劍抹脖子也很方便，至於找歪脖子書上吊那就是群眾喜聞樂見的自殺活動了。有的人嫌死的不刺激，要求五馬分屍的服務，這樣的人也有。

我給李令月介紹說道：“跳樓，顧名思義，就是從樓上跳下來，從而達到自殺的目的。這種手段叫做跳樓。”

“哦。知道了。”

我們走出車間，躲到一個黑暗的地方，這才註意到地上躺著一具很年輕的男性屍體，看樣子不超過三十歲。

目擊者是一個拉著巨大掃帚的老奶奶。

車間裏的部分新人跑出來看熱鬧，很快圍成了一圈。

有的人說：“又有人跳樓了！這是第幾個了？”

“第十個了吧！”

“每天跳一個！太恐怖了。”

“活得好好的，為什麽要跳樓啊。”

“別說他們，我都想跳樓了。”

“為什麽呢？”

“你想啊，我們的生活和工作一點意義都沒有。除了你們幾個，我在這裏沒有親情沒有友情沒有愛情沒有同學情，要不是有人自殺我們來看熱鬧，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這種枯燥重覆的日子過得有什麽樂趣？每天累死累活，沒錢不說，精神上也空虛。要是哪天我要跳樓了，你最好別拉我。”

年輕的男女工人們議論紛紛。

我跟李令月說道：“雖然圖絕人沒有打他們沒有罵他們，但是這種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比起肉體上的折磨更加痛苦啊。他們寧願死，也不願意繼續。我們得抓緊時間打贏圖絕，解救我們的百姓。”

李令月握緊拳頭，說：“廢話。還用你提醒！”

人們還在圍觀。

幾個穿著西洋禮服的男人慢吞吞地走出來了，慢條斯理地罵道：“看什麽看？跳樓有什麽好看的？你們的工作量完成了沒？沒完成的，明天就沒有飯吃！發什麽楞？趕緊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

人群一哄而散。

穿禮服的男人叫那個拿著大掃帚的老奶奶把屍體拖走。

老奶奶拖得很費勁，氣喘籲籲。

圖絕人生長在寒冷地區，能夠健康長大的人，體格都非常健壯，人高馬大。因為缺少陽光，所以他們的人看起來比唐人要白一點。

很明顯，這個老奶奶是唐人。

穿西洋禮服的男人當中，有幾個黃種人是唐人，有幾個白種人是圖絕人。

責罵圍觀人群的人是唐人，指使老奶奶幹活的是唐人。

他們的聲音比圖絕人還大。

他們的腰圍比突厥人還粗。

他們的笑容十分諂媚。

根據以上證據推斷，他們是投降圖絕的漢奸。

李令月也發現了，惡狠狠地說道：“這幾個死胖子，我記住了他們的臉。我要是不把他們折磨得瘦成皮包骨，我就不姓李！”

“先撤吧。快現形了。這裏人多。”我提醒道。

我們撤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打算回到範陽。

李令月突然問道：“你有沒有發現，工廠裏沒有一個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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