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典文和姚謙書談了很多，可惜捕蜂提前飛走了，後面的對話我都沒有聽到。

兩人達成了和解。

李典文回來，宣布：“姚謙書願意接受朝廷詔安！”

一萬官兵議論紛紛。

轟轟烈烈打了好久，雙方都死了很多人，最後竟然詔安了！

李典文不敢代表皇帝安排如此規模的詔安，他安排大唐跑得最快的人曹阿瞞向皇帝匯報消息，等待皇帝的反饋。

我看李典文憂心忡忡，便問道：“文兄，你再擔心啥？”

李典文說道：“其實我出征之前，皇上就跟我提過盡量嘗試和平解決。皇帝馬上要過壽了，我想送皇帝一份禮物，說皇恩浩蕩，願意詔安，感動反賊。可是如今皇上不理朝政，所有政務都扔給左右丞相，自己藏在禦花園享福，魏州這邊的事兒我估計皇上看都不會看。上次宇文丞相討伐姚謙書，被打得全軍覆沒。我這次來討伐，姚謙書竟然投降了，這襯托得宇文丞相臉上無光，我擔心宇文丞相又要拿什麽朝廷威儀何那些老掉牙的說辭，不願意詔安姚謙書。朝廷甩出幾句話，我們就得繼續打戰，又得死人。”

我說道：“希望宇文丞相顧全大局啊。”

唐軍和夏軍再次保持安靜狀態。

第二天上午，曹阿瞞就從長安回來了，手裏拿著皇帝的聖旨，聖旨上說姚謙書活人無數，又浪子回頭金不換，因此赦免姚謙書以前的罪惡，封姚謙書為河北道節度使，即日去長安跟皇帝匯報工作。河南河北繼續由姚謙書的班底統治，在姚謙書進京期間，由魏王李典文暫時接管。

河北道和半個河南道再次回歸到大唐的疆域。

進入魏州城，麥火柴和花露水早已消失不見。姚謙書跟李典文交接工作，說道：“霧霾是圖絕國飄來的，花露水擅長控制天氣，她利用大風控制霧霾的走向。你們暫時趕走了霧霾，可是圖絕的霧霾還是會再吹過來的。有可能從魏州一直吹到長安。我去長安面見皇帝，兇多吉少，我死了不要緊，希望你們能夠善待河南河北的的百姓，不要讓糧食攔在倉庫裏也不發給群眾吃的悲劇。”

李典文說道：“皇上英明神武，只是一時受奸臣蒙蔽而已。我相信皇帝已經重新振作起來了。”他說這話的時候不太敢直視姚謙書，顯然他對皇帝沒多大的信心。

姚謙書倒是大度，說：“我這次造反，就是想提醒皇帝要重視民生，多出來走走，不要總是憋在京城。如果皇帝不講信用對我下手，嘿嘿，大唐離亡國就不遠了。”

李典文黯然無語。

監軍戚輔仁和高拉芳也跟著回京，他們適應不了軍旅生活。尤其是在李典文的軍隊裏，他要求軍官和士兵吃住在一起，戚輔仁和高拉芳兩位大人哪受得了這個！

李令月護送姚謙書去長安。她讓我跟著回長安，說長安有些事情需要我幫忙。

我莫名其妙，不知是什麽事情。我看到忍冬甚為思念她的父親，於是決定跟著一起走。

李令月又制造了一輛超長的豪華馬車。她邀請姚謙書坐她的豪華馬車。

在車裏，李令月拉著姚謙書問東問西。

“你是不是真的搖錢樹成精啊？”

“你一次能搖多少錢啊？”

“作為成功的造反工作者，你有沒有什麽經驗要跟我們分享？”

“你殺了那麽多的貪官汙吏，是不是很爽啊？”

“你真的是舜帝轉世麽？”

……

“你為什麽要投降啊？不怕死麽？”

姚謙書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李令月自討沒趣。

我樂於看到李令月吃癟，躲著暗笑。

李令月罵道：“笑什麽笑？”

我轉移話題，問道：“十三，我還以為你去找我姐夫去了呢，誰知道你竟然暗地裏去抓貪官了。”

李令月皺著眉頭說道：“唉，你姐夫已經修煉到禦劍飛行的地步了，我就沒想過能找到他，只是享受尋找的過程而已。”

從魏州到長安有好幾千裏路。

回去的路上，被戰火燒成焦土的地方更多了。原來更多的武裝力量開始建國稱帝，大小國家之間互相征伐，大唐朝廷根本顧不過來，任他們自生自滅。有幾股勢力在搶地盤過程中逐漸崛起，更多的武裝勢力被徹底消滅。

死了好幾百萬人。

打著替天行道旗號的人無數，真正做到替天行道這個四個字的人只有姚謙書一人而已。

姚謙書是實力最大的武裝勢力，坐擁整個河北道和半個河南道。很多武裝勢力只有幾個城池。姚謙書投降朝廷，嚴重打擊了大小皇帝們的積極性。

起碼在一定程度上，戰爭變少了。

我們一路回長安，基本沒有碰到企圖劫道的盜匪。

平平安安回到長安，一進城，我發現長安街上的氣氛又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人們的臉上依然掛滿了緊張的表情，但是緊張中透露著很多興奮。

占著十三公主的光，我再次見到皇帝，當初的秦王。

在太極殿，皇帝接見姚謙書，到場的還有眾多大臣，左丞相宇文牢石，右丞相戚輔仁，兵部尚書薛鐵龍，等等。

我站在隊伍的最末尾，偷偷打量著傳說中不理朝政整天醉生夢死的皇帝。

皇帝臉上寫滿了疲憊，半睜半閉的眼睛裏偶爾露出幾絲犀利。

十三公主以臣子的身份匯報了魏州城之戰的有關內容，皇帝誇讚了李典文和姚謙書幾句，請姚謙書放心，朝廷言而有信，不會無緣無故殺掉自己的河南道節度使。

我發現皇帝的重點不在姚謙書身上，他的眼光一直在左右丞相身上掃來掃去。

現在是五月份了。

五月的下午，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容易打瞌睡。

皇帝不是很重視姚謙書的事情，群臣按照慣例報喜不報憂，朝會非常無聊。

等到沒人說話了，高拉芳尖聲叫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退朝。”

薛鐵龍突然跳出來，說：“皇上，微臣有本要奏。”

皇帝眼睛一亮，坐直了身體，說：“薛卿，有何事？”

薛鐵龍抱出三尺高的一摞奏折，說：“微臣實名制彈劾當朝左丞相宇文牢石、右丞相戚輔仁。二位丞相專權誤國，任人唯親，排除異己，打擊忠臣，粉飾太平，培養黨羽，互為朋黨！微臣手中這些卷宗就是兩位丞相的罪證！”

皇帝嚇了一跳，問道：“這麽多？”

薛鐵龍說道：“皇上，這些只是罪證的目錄。具體罪證卷宗需要五輛十三公主的加長版馬車才能拉完！”

左左丞相宇文牢石跳出來叫道：“皇上，臣冤枉！上次魏州城之戰，微臣戰敗，此罪難逃，微臣斷然不敢否認。但是薛大人彈劾的其他罪行，微臣概不承認！”

右丞相戚輔仁也叫道：“宇文大人言之有理。薛大人身為兵部尚書，卻不擅長調兵遣將，在宇文丞相討伐魏州城時，薛大人寸功未立，差點成了姚節度使的俘虜。如今微臣和魏王爺代表朝廷詔安了姚節度使，薛大人心生嫉妒，汙蔑我和宇文大人！”

皇帝擺出很感興趣的樣子，說：“你們三個慢慢說，朕慢慢聽。高公公，給眾位大人發瓜子，一起來欣賞薛大人和左右丞相的辯論賽。”

高公公真的安排了幾十個小太監給文武百官發瓜子，還有茶水。

我暗自納悶，新皇帝上臺後，非常信任左右丞相，幾乎做了甩手掌櫃，兩位丞相權傾朝野。權力越大，野心越大。

兩個丞相彼此相爭，都像獨霸朝綱，把對方踩在腳下，於是兩人開始結朋黨，互相攻伐。只要你認為是對的，我就認為是錯的。不管是否對朝廷有好處，只要是你反對的就是我讚成的。

黨爭是最耗費國力的鬥爭。不需要敵國插手，黨爭爭個幾十年，國家自然而然就跨了。

不過兩黨有一點是共同的，就是薛鐵龍大人說的“粉飾太平”。

全國各地到處災害，到處有人造反，他們全部隱情不報，只哄著皇帝開心。

在新皇帝上任之前，朝中眾臣早就開始內鬥了，隨著兩個丞相結黨，內鬥才公開話。

朝中鮮有大臣不站隊。

為了打擊政敵，雙方都使用了無數手段，無論明暗。可以說，無論哪一黨，屁股下面一摸全是屎。

我記得薛鐵龍是站在宇文牢石這這邊的，今天他怎麽雄起了，一次性彈劾當朝兩位丞相！

朝堂上的其他大臣都低著頭嗑瓜子，只聽到薛鐵龍和兩位丞相的辯論聲。

突然，我看到皇帝臉上有著一抹嘲諷的笑容。

眼見薛鐵龍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唾沫星子都噴到兩位丞相的臉上了，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我明白了，薛鐵龍有皇上做後臺！

皇帝指使薛鐵龍彈劾兩位大臣！

兩位丞相失去了皇帝的信任。我這種對權謀一竅不通的人都看清楚了局勢，朝堂上的大臣們都是千年老狐貍，他們肯定看得更清楚！

這場辯論塞持續進行了一個星期。

越來越多的人站在了薛鐵龍這邊，向皇帝控訴兩位丞相的惡行。

很快，宇文牢石和戚輔仁也明白了皇帝的想法。他們不再否認自己的罪行，而是強調自己的功勞，尤其他們倆苦心積慮幫助皇帝登基。

皇帝似乎也有點於心不忍。

辯論賽的最後一天，皇上發表總結：“兩位丞相大人啊，你們還記不記得楚莊王的故事？”

楚莊王是成語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男主角。

春秋戰國時期，楚莊王登基三年，沒有發布過一項政令，沒有做出一樣成績。一個大臣非常擔心，找到楚王，說了一個故事：”有一種鳥停在南方的阜山上，整整三年不展開翅膀飛翔，也不鳴叫，就跟一塊爛木頭似的動都不動，這是什麽鳥啊？”

楚王說：“三年不揮動翅膀，是為了翅膀和羽毛的發育。不飛翔，不鳴叫，是為了觀察環境。雖然它現在沒有飛沒有叫，但是他一旦飛起來肯定會飛到天上去，一旦叫起來就驚到所有人！”

半年後，楚莊王親政，廢除十項過時的政策，發布九條新政令，誅殺大奸臣五人，提拔有志之士六人，國力大振。

皇帝說道：“朕即位三年，整天享樂，其實朕一直在觀察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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