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臺上的這個條壯漢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左侍郎嘖嘖稱讚：“好一條好漢，莫不是天神下凡？”

我打量這條大漢，他個子高，體格健壯，跟我們一樣都是黃皮膚，不然我還以為他是黑人。我不覺得這是天神下凡，而覺得是姚明穿越……

大漢踩著彩雲，就跟從冰箱裏出來一樣，又好像褲腿裏放著幹冰。難道真的是騰雲駕霧的神仙？

隨著大漢的出場，演武臺觀眾席上一度寂靜了三秒，然後又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楊高印的聲音傳過來：“有請下一組選手，來自大人國的宋溫暖對陣來自沔陽的柯學。”

假和尚柯學抱拳上場。

我對忍冬說道：“咱們的柯半仙也來湊熱鬧了！”

這個左侍郎博學多才，說道：“原來是大人國的人，原來如此。”

我、忍冬和範前不約而同問道：“大人國是什麽？”

左侍郎搖頭晃腦，給我們普及知識。

大唐幅員遼闊，有屬國無數，還有國力不亞於大唐的圖絕國，在海的那邊可能還有別的國家。一百年前，大唐有兩個游俠，分別叫唐敖和林之洋，還有一個智慧老者多九公，他們三人駕船游歷海外，發現了三十多個大大小小的國家。這些國家的百姓膚色、體型、性格、文化跟中原人多有不同，其中一個叫做大人國。

大人國相對於中原人而言，身高普遍高過中原人兩三尺左右，大概五十厘米，就跟巨人一樣。最稀奇的是他們的腳下都有雲霧相繞。大人國的百姓走路，有的人目不斜視，有的昂首挺胸，有的人獐頭鼠目，有的人賊眉鼠眼，神色各異。他們神色跟腳下的雲霧顏色息息相關。為人光明正大的，腳下就踩著五彩斑斕的彩雲。道德修養敗壞的，腳下就踩著烏漆墨黑的烏雲。也就是說，道德水平越高，臉上表情越正義，腳下踩著的雲就越漂亮。道德水平越低，臉上表情越猥瑣，腳下踩著的雲就越難看。

他們國家很多官員都喜歡穿長到拖地的裙子，用來掩蓋腳下的雲。睿智老人指出，這些當官的肯定都做了壞事，所以腳下是黑雲，用裙子來遮掩。雖然裙子可以遮住很多罪惡，但是這烏雲卻不留情。如果這個官員正大光明為民請命，那麽肯定不用穿裙子。反之，穿裙子的官員都是貪官或者狗官。他們穿裙子是典型的掩耳盜鈴，也就是傳說中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左侍郎指著大人國的壯漢宋溫暖說道：“你們看他，腳下踩著彩雲，說明此人是個道德情操高尚的人，值得交往。不管他武藝如何，只要願意來我們秀國效力，我們都大力歡迎啊。”

我笑道：“他這麽大個子，相比力氣不小，看他的雲就知道他忠君愛國，是個人才，左侍郎大人要抓緊啊，免得被別人挖走了。”

左侍郎長鷹鉤鼻，非常英俊，只不過他的氣質不像善於養氣的大臣，而像是剛剛大學畢業找工作的學生，臉上藏不住話。他直勾勾地盯著宋溫暖。

我來看大唐好身手的比賽，是為了尋找葉務圓和抓走葉務圓的紅衣高手。這位左侍郎博聞強識，說不定可以打探一些。我問道：“左侍郎大人怎麽稱呼？想請教你幾個問題。”

左侍郎回過頭來，抱拳說道：“我姓應，叫應屆生，秀國天河郡人士。我癡長你二十歲，叫我應大哥即可。”

我也自報家門，說道：“我叫胡一刀，大唐沔陽人，是個窮酸秀才，跟你交往算是攀談啊。”

應屆生連忙搖手，說道：“又不是正規場合，不用分大小。想問什麽？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問道：“您最近有見過一個叫做葉務圓的道長，或者一個喜歡穿紅衣服的身手了得的女高手？”

應屆生皺眉道：“我們秀國佛教是國教，道觀很少，沒有見過姓葉的道長。不過穿紅衣服的高手倒是有所了解。”

我興奮地問道：“誰啊？”

應屆生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們秀國的二公主殿下，幾年前公主殿下尋了短見，真是可惜。”

原來他說的是謝妝。

應屆生接著說道：“除了我們公主，還有一個女高手喜歡穿紅衣，那就安南國的國師，境界深不可測。安南國以前是大唐疆土，後來大唐出現滅國危機，安南國趁機獨立稱帝，後來大唐恢覆國力，意圖攻打安南，但是安南國路途遙遠，多瘴氣沼澤，此時不了了之。安南國弱小之時，就向大唐稱臣，一旦穩定下來，又不把大唐放在眼裏。大唐人不喜歡安南國，所以高手排行榜裏也沒有安南。但是他們的國師，境界可排進前十。你打聽她幹什麽？”

我吸了一口冷氣，天下第十的高手啊！我沒有三宮丸，本來學不了武，但是謝妝的面目全非腳和月華劍，恰恰適合我這樣沒有三宮丸的人，面對一般的人，自保有餘，但是面對天下第十，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就好像一個拿著骨頭的原始人去攻擊坦克一樣。勝負沒有懸念。我笑道：“沒什麽，隨便問問。”

應屆生恨恨說道：“安南國與我秀國接壤，仗著兵勢強盛，一直挑釁我國邊軍。這國師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三番五次來我國刺探軍情，來無影去無蹤。要是我們二公主還活著，哪有她囂張的份兒。”

我暗想，你們謝妝公主十年不練武，境界大退，已經不是安南國師的對手了。

雖然打不贏安南國師，但是好歹打聽到了葉務圓的下落，回家有望。

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是個樂觀的人，相信自己總能找到辦法把葉務圓道長解救出來。葉務圓的弟弟一葉情道長，見多識廣，回頭找他參謀參謀。葉務圓的老情人謝妝和衛夫人，也不會坐視葉務圓被囚禁不理。我要去爭取一切可以爭取的力量！

後面一個人拍拍我肩膀說道：“兄臺，保持肅靜，安心看比賽。”

我自知理虧，閉嘴不言。

宋溫暖對陣柯學，視覺效果就跟山東大漢對陣三歲小孩似的。但是柯學畢竟是博士劍師，背後似乎有沈風大人的支持，功力大漲。我學了一陣月華劍之後，對“劍道”有了一絲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受，明顯感覺到柯學劍意比以前強了很多。

柯學是一個猥瑣搞笑的人，白天是一個小白臉帥哥。比武正式開始之前，柯學問道：“如果比武受傷了怎麽辦？醫藥費誰付？”

“咦！”觀眾們一片唏噓聲。

柯學怒道：“咦什麽咦，沒打到你身上你不覺得痛！”

楊高印笑道：“咱們比賽，點到為止。如果誰覺得自己要輸，可以口喊投降示意。為了避免發生意外，我建議你買一份人身意外險。”

聽到意外險三個字，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柯學估計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東西，問道：“什麽什麽險，是什麽東西？”

楊高印高聲介紹道：“這是咱們大唐錢莊最新出爐的一種服務。你向錢莊花一定的錢，為自己的人身安全買一份保證，如果您在期限內受了傷，那麽錢莊就幫你支付醫藥費，如果期限內您沒有受傷，這些錢就歸錢莊了。這項服務，是戶部大力支持的，有信譽，有保障，要不要來一份？”

柯學笑道：“聽起來還不錯。多少錢？”

楊高印說道：“不多，保障一年，只需要八十八兩銀子。”

柯學叫道：“嗚呼哀哉！我一年辛辛苦苦擺攤算命，也才掙個十幾兩銀子，你一年就收我八十八兩！太貴了，買不起。”

宋溫暖有些不耐煩了，粗聲粗氣問道：“這麽多廢話，還打不打？”

柯學忙說道：“打，打！”

宋溫暖是一條壯漢，用的兵器是一根熟銅棍，舞起來虎虎生風。坐在前排的人看得膽戰心驚，生怕熟銅棍打到自己。柯學的劍很有意思。他的劍很快，看起來就跟大雨紛飛一樣。

範前說道：“原來是春雨劍！”

我問道：“有什麽來歷？”

範前也是練劍的，他說道：“春雨劍是道家劍法，是林之洋出海之前留下來的劍法。林之洋是個書生，但是對道家經典多有涉獵，尤其尤其喜歡《南華經》。他觀雨悟劍，後人在其基礎上不斷改進，成為道家的招牌劍法。這劍法初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是練習的時間長了，就能夠借助春雨的力量。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這春雨的威力就在於，能夠在不知不覺間用劍氣鉆破對手的防護，進而達到傷敵的目的。春雨劍威力雖大，卻是只傷人不死人的劍法。當練劍者的殺心超過取勝之心的時候，春雨劍就會反噬，所以春雨劍適合講究道法自然的人學習，向我這樣的純粹武夫，就學不了。”

柯學是葉務圓的徒弟，葉務圓一副道家打扮，也會道家的五雷正法，算是道家一脈。柯學會這個也不稀奇。

演武臺上，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縱橫跳躍，棍風劍雨，十分具有觀賞性。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合，宋溫暖把棍子一扔，說道：“我輸了。”

範前結說道：“好快的劍，你看宋溫暖的衣服上有十幾個洞，如果柯學再用點力，他就死了。”

左侍郎應屆生卻說道：“那可不一定。宋溫暖似乎練過金鐘罩鐵布衫一類的外門硬功。我聽到十三聲鐵劍刺到石頭的聲音。柯學不是手下留情，而是刺不動他。大人國的百姓，天生神力，皮膚硬如鐵。想必他覺得在招數上輸了，所以大方認輸。”

我嘆道：“果然是心懷坦蕩的人，不願意占人家便宜，難怪踩著彩雲。如果硬拼的話，柯學估計輸了。”

楊高印宣布：“此輪比賽，柯學勝。”

主席臺上四位評委都拋出橄欖枝，開始搶徒弟。

柯學笑嘻嘻地說道：“劉樂前輩，我媽特別喜歡你，我也是看你比武長大的……所以我的選擇是……”

宇文澄清突然說道：“等等。我是當今左丞相的族弟。我看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了得的身手，替右丞相邀請你到相府中做客，不知你可有興趣？”

大唐最有權勢的人是皇帝，其次就是左右丞相。#####今天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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