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99章

關燈
“不是簡語?”

“對,不是他。也不是醫科大任何一個主任主刀的。雖然片子與實際開顱後看到的情況可能有些出入,但我肯定手術做了不必要的操作。”顧寒山道:“如果不是蓄意的,就是沒經驗。我更傾向於後者。因為這樣的結果,不是蓄意就能做出來的。”

“簡語有這樣的技術,他幹得出來。”賀燕道:“孔明奶奶放棄了在醫科大的治療,他們辦了出院。但看著孫子等死,她肯定心裏不好受。簡語得到消息,趁虛而入,把奶奶忽悠住了,然後對孔明進行了手術研究,但是手術後的一系列研究花費太大,他自己承擔不起,就轉到新陽。轉到新陽就需要有正當的名義,於是偽造文件。”

顧寒山和李新武都看著賀燕。

賀燕理直氣壯地:“沒錯,我就覺得他是個偽君子。而且我的推斷也合情合理。”

顧寒山道:“他確實有這樣的技術,但還沒有精湛到憑一己之力就能做到這麽精確的傷害。這種手術結果偶然性很大,一不小心就弄死了,對他來說得不償失。退一萬步說,有一整個水平很高的團隊配合一起手術研究,那如果是我,肯定得把研究資源最大利用,畢竟找一個這樣腦部受損沒有家屬監督任人宰割的病人不容易。我先讓他喪失閱讀能力,但保留他的語言溝通能力。這樣我能與他交流,能做更多的實驗,獲知他的感受體驗,然後我切斷他的……”

“好了,我信你。”賀燕打斷她,然後轉向李新武:“李警官可以把不是簡語做的手術,文件偽造這個情況跟向衡和關隊說一說。”

“行。”李新武應了但沒走,賀燕一直盯著他,李新武終於反應過來:“好的,我現在去說。”

李新武一走,賀燕便瞪向顧寒山:“警察面前不要亂講話。”這麽殘忍的事顧寒山說得雲淡風輕毫不在意,賀燕有點緊張。

“你不用擔心。”顧寒山搖頭:“我對殺人做研究沒興趣。我只有一次犯罪機會,我很珍惜的。”

“顧寒山。”賀燕喝她。

顧寒山知道賀燕為什麽不高興,她道:“我說過我不會放棄的,我沒在開玩笑。只是我還沒有確定是誰。”只有一次機會,她會用在最值得讓她動手的那人身上。

顧寒山看著賀燕:“別跟我聊這個了,我們想法不一致,聊了你會生氣。而且你知道太多沒什麽好處,到時被認為是同謀幫兇就不好了。”

賀燕默了好一會,忽地放軟了語氣:“你看在我是同謀幫兇的份上,克制一下吧。我不想坐牢。”

顧寒山:“……”這臉色變得是不是太快。

賀燕從自己包裏掏出一瓶香水一樣的東西,塞進顧寒山包裏:“我還給你提供了兇器,上面有我的指紋,還能查到我的購買記錄。肯定是同謀幫兇了。”

顧寒山:“……”她默默拉回自己的包,翻出那瓶防狼噴霧看了看。“你變了賀燕,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賀燕不吭氣。有效?顧寒山居然吃耍無賴這一套?

“向警官教你的?”顧寒山問。

向衡居然也走這個路線嗎?賀燕道:“沒有,我是擔心自己被你拖累。”

顧寒山把那瓶東西放回賀燕包裏,“我自己有。而且你這種沒用的同夥判你坐牢都是浪費社會資源。你不要白費力氣,除非我爸親自來跟我說,不然我不會改主意的。”

賀燕被噎得。她正要說話,會議室的門又被推開了。向衡和葛飛馳走了進來。

“說說你的看法。”向衡直接道。

顧寒山就把她推測的情況又說了一遍,這次她加上了一些專業的解釋,腦部掃描圖的醫學細節分析,以及孔明的後續治療進展情況等。

“新陽那邊的資料呢?對得上嗎?”葛飛馳問。

李新武趕緊道:“許光亮醫生昨天說走完手續了,後來他不是說要再找一找他們那邊醫科大的備份,想等那個一起。我今天上午催過了,他說沒找到備份,其他的他下午下班給送來。”

顧寒山道:“我看過新陽的那些病歷和檢查結果,對得上。所以我才肯定,那些資料文件是偽造的。而且很可能就是簡語偽造的。”

“怎麽看出來的?”葛飛馳問。

“動手術的人不太有經驗,但是寫假病歷和假手術記錄的人卻有。寫得非常詳細且專業,應該是從術後結果反推回去寫術前的病情狀態,這樣才能讓手術采取的措施合理化。但這也會造成,假文件與醫科大附院存放的最後的檢查記錄有些出入。”

“所以那些造假的文件肯定是不在了。”向衡道:“這樣就沒有對比,也不會留下物證。只有新陽的治療團隊看過這份偽造文件,但已經過去五年了,沒人能一字不差地背下來,這五年孔明的病歷增加了很多內容,檢查做過無數次,病情發展也跟從前大不一樣,顧寒山說的那些不一樣,已經沒人記得了。指紋、筆跡、譴詞造句的習慣,公章真偽比對,這些都得拿到那些偽造文件才能核實。光憑顧寒山說她記得,沒用。”

葛飛馳扼腕:“那豈不是又讓簡語溜了?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他現在非常理解關陽和向衡在範志遠案中的感受,明明知道就是他,但就是沒有鐵證拿下。

向衡道:“雖然是小事,但也有收獲。現在進一步證實了我之前的推測。”

顧寒山問:“你什麽推測?”

“簡語在保護某個人。這個人既是範志遠的受害者,又是範志遠的同夥。”向衡道:“依簡語的個性和利益追求,他不會這麽豁出去保護太多人。偽造文件,這個風險太大,會毀了自己的前程。簡語願意這麽做,這個非法為孔明動手術的人,應該就是簡語想保護的人,或者,與這個人密切相關。孔明的事,與這人直接有關聯。簡語與這個人,不是感情太深,就是有把柄在這人手上。”

“肯定是後者。”賀燕插話。“簡語沒感情,他是重度利己主義者。”

“那這個把柄得比偽造文件的風險還嚴重。”葛飛馳道。“五年了,這個把柄他還沒有處理幹凈,現在還在繼續受影響。”

“年輕、有醫學背景、認識範志遠。”向衡飛快比劃出三根手指,“我們可以縮小一些範圍。”

葛飛馳終於逮到機會,幫向衡比劃出第四根手指:“跟簡語認識五年以上。”他就是強迫癥終結者。

向衡幫他扳起第二根手指:“有醫科大附院背景,所以才能知道孔明的病情和出院消息,才能接近他奶奶下手。後來他們在第一醫院找到目標杜勇、胡磊也是這樣的模式。特意避開醫科大的資源而用楊安志,是擔心從前的事曝光,把他們聯系起來。”

向衡再扳起葛飛馳的第三根手指,葛飛馳的臉黑了黑。向衡道:“這人外貌不錯,會給人容易親近的感覺。所以孔明的奶奶,還有留書出走的老人杜勇才會上當。”

又湊出三個來。

葛飛馳沒好氣把手指收回來。

顧寒山道:“許光亮醫生和常鵬醫生原來都是醫科大附院的醫生,後來都在孔明去新陽的那一年入職新陽。許光亮醫生是在孔明入院的前三個月入職的,孔明入院後,簡語就帶著許光亮醫生負責孔明。常鵬醫生是之後入職的,在孔明入院後的兩個月。他入職差不多半年後,簡語把他調到了我的醫療組。”

葛飛馳摸摸下巴:“許光亮在給我們交資料這事上也不是很配合,拖來拖去的。常鵬在胡磊案子裏的嫌疑就更不用說了。前面兩次調查沒查出什麽,或者我們該換個方向。”他轉向李新武:“去醫科大附院,再重新調查一下這兩個醫生的人際關系家庭背景之類的,尤其是跟簡語的淵源。”

李新武應了。葛飛馳轉向顧寒山:“你感覺誰長得好看,比較親切,讓人願意親近?”

“向警官。”顧寒山毫不猶豫地答。

葛飛馳:“……”

他猛地轉頭看向衡的臉色。這突如其來的表白能讓猛男害羞嗎?

向衡表情沒什麽變化,居然還回覆顧寒山:“謝謝。不過葛隊問的是那兩個醫生。”

“他沒說呀。”顧寒山也很淡定,“那我覺得許光亮醫生好一些。因為孔明很喜歡他。”

葛飛馳:“……行吧。反正這兩人都再重點查查。”

向衡對顧寒山道:“殺死寧雅的那個嫌疑人,你認出的那個,劉施陽,我們查到一些他的情況。他爸喜歡家暴,經常打罵他和他媽媽。他小時候他媽媽還能護著他,後來他媽媽因病去世了,他跟他爸過。那時候起他就更常遭遇暴力,但他會跟他爸對打,在外面也打架,他總能打贏,據說因為他特別能忍痛。有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受了傷,好幾次血流不止差點送命。他是醫院的常客。鄰居說他對醫學很感興趣,想當醫生,可惜讀書不太好,後來去讀了衛校。但他並沒有參與就業。另外,劉施陽14歲那年,他爸喝醉了失足掉進河裏溺亡……”

向衡頓了頓,看了一眼顧寒山的表情:“對,他爸也是在河裏出事的。我們目前沒有查到他跟範志遠之間的關聯。當初我們調查範志遠的時候,把他的人際關系翻了個底朝天,在他的朋友裏,沒有劉施陽這號人。現在我們已經在通緝他,但還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你要帶我出去走一趟嗎?”

“對。”

——————

劉施陽給鐘敏打電話。

響了兩次鐘敏才接。

鐘敏的語氣很冷靜:“你又有什麽事?讓我等著,我就等著呢。難道你還要問問我在哪裏,你好上門堵我?”

沒等劉施陽開口,鐘敏又道:“哦,對了,你不止想知道我在哪兒,你可能還有話想問我。想問問我有沒有給範志遠埋下什麽坑對吧?你傻呀,你對我放出死亡威脅,我怎麽可能告訴你。我想法特別簡單,要死大家一起死。”

劉施陽沈默了。

鐘敏笑了笑:“你看,你威脅得太早了。要是你態度好點,哄一哄我,說不定我就說了。你總是這樣魯莽,不顧後果。這麽單純,做壞人不行。”

劉施陽憋了一會終於開口:“大家一起死,你說的大家範圍有多大?”

鐘敏淡定道:“你想用其他人的命來威脅我嗎?都有誰呢?常鵬、簡語?你不了解我,老王。你以為你知道一些我的事就掌握我了,不是的。讓我告訴你,全世界,所有的人類裏,我只愛我自己。因為其他人不愛我,沒有人愛我。所以,我只愛我自己。別說常鵬死掉,簡語死掉,任何人死掉,我都不會掉一滴眼淚的。”

劉施陽道:“狠話誰都會說。”

鐘敏不說話了,過一會她道:“你別找我了,我怕死,我藏起來了。”

“這算求饒?求饒就來談談條件。”

“等你相信我了,不想殺我,我們再來談條件。”鐘敏道:“我跟你是一樣的,老王。我們都是工具人。我做的任何事,都是只想好好活下去而已。你也曾經在地獄裏呆過,我也是。我不想呆了,有錯嗎?”

“所以你做了什麽?你只要跟我說實話,讓我確保沒留下什麽後患,我保證不會找你麻煩。”

“我賺了一點錢,我想出國。”鐘敏道:“範志遠進去後我很害怕,我每天做惡夢警察破門而入。我需要錢離開這裏,我想趁著範志遠還沒出來先離開,我不想再被他控制。我不想再被肉體毆打,不想再受精神上的折磨。”

劉施陽不說話了。

“老王,你知道為什麽範志遠永遠不會把你帶到他朋友面前嗎?你跟他這麽親密,互相信任,過命的交情,但他的朋友,誰也不認識你。因為範志遠從認識你開始,就打算把你當成犯罪的工具。我也一樣,我們上床,我們聊各種各樣的事情,他願意為我做實驗,但他從來沒有把我帶到他朋友面前。我也只是工具。我們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只是用途不同。”

“你想說什麽?”劉施陽問。

“是你打給我的。你又想說什麽?”鐘敏反問。

劉施陽頓了一頓,沒等他說話,鐘敏又道:“我們應該團結,把這次難關度過去。範志遠平安,我們就平安。等事情過去,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你希望範志遠平安?”

“當然。範志遠被判刑我們也跑不掉,他會把我們供出來的。我沒那麽傻,我當然希望他沒事。所以我才會通知你們顧寒山的計劃。”鐘敏頓了頓:“顧寒山才是範志遠最大的威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