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消息？”

“你不是想學變幻之術？族長爺爺叫你去找他。”小虎叉著小腰，深藏功與名的功夫不到家，言語神態全都把他的小驕傲給暴露了。

這家夥應該沒少纏著族長央求。

“荼羅姐姐，我們來帶你去找族長爺爺，爺爺人好的，他肯定會達成你的願望。”小咩眨眨眼睛。

小狐在旁邊帶著狐貍特有的笑，沒說話，小熊嘿嘿嘿地撓著脖子，就等著她一起過去。

其實，學幻術去舍己為人，那是原主的套路，荼羅自己還真對學這個不怎麽感興趣，她又不走那條老路子。

可這幾個小家夥殷殷期盼、小小嘚瑟的眼神。

算了，才不是不想辜負他們的心意。

就當多學一門手藝，身為大佬，技多不壓身。

“走吧。”荼羅淡淡說道。

四小只歡歡喜喜地在前面帶路，荼羅跟在後面，順路就游覽了一遍村子。

村子不小，在大山的斜坡上，山腳下還有大片的良田和溪流，往南一側有一片芳草地，再過去就是那片會偶爾傳出龍吟聲的密林。

村舍高低錯落，又井然有序，雖說都是妖怪在住著，儼然和人類村莊並沒有多大區別。

族長的家在村子最高處，那裏有一棵千年老榕樹，老榕樹下是集會的小廣場，村裏的小妖怪們經常在這裏練習妖法，小廣場靠山那面就是族長的居所，族長是村裏的智者，他會就近指導小妖怪們。

走到小廣場，會發現老榕樹比遠遠望見的大多了，參天蔽日，像一朵大蘑菇將小廣場遮住。

荼羅擡頭能望見樹上掛著許多紅色的綢帶，村子的祭祀活動也會在這裏辦，透過層層疊疊的小葉子有細細碎碎的晨光透進來，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點。

風來，沙沙沙的輕響。

荼羅眼睛尖，一眼就看到老榕樹支出來的一根樹幹，上面樹皮有些光滑，像是有誰經常爬上去坐在那裏遠望。

遠望能看到什麽？

荼羅順著那個方向望下去，這是村子的至高點，從這裏望出去，整個村落盡收眼底，晨光熹微，風吹麥田，近處的屋子，遠一點的小溪，再遠處的山巒，還要遙遠的天際線。

還真是不錯的風景。

無疑，這是個寧和的地方。

荼羅感覺自己還蠻喜歡這個村兒的。

四小只已經奔向族長的屋門口，對荼羅喊了一聲“荼羅姐姐快來呀”，隨即就咚咚咚敲響了門扉。

荼羅跟過去。

吱呀——

木質的房門打開。

佝僂的族長見到荼羅楞了楞，幾天不見，怎生氣息變了這麽多？

不僅表情變冷了，連實力也不可同日而語。

荼羅打量著他。

這位族長看起來的確很老了，白發白須，老態龍鐘，穿著古樸，拄著一根盤結的樹根，造型看著特別像一株千年老人參。

“進來吧。”老族長聲音滄桑，語氣和藹。

四小只經常來這裏玩，一點不拘束，老族長剛側身往裏走，他們就跟著鉆進去，越過他被屋子裏的新奇小玩意吸引。

荼羅悠閑地走進去，環顧一周，屋子裏的空間很大，小虎虎頭虎腦地擺弄著桌上的一些瓶瓶罐罐，小熊在玩一個人高的不倒翁，小狐跑到書架前取下一本牛皮書翻看，小咩則對著窗欞下一排一排的花花草草在研究。

總之，這屋子裏總有他們小孩子感興趣的物什。

“坐。”老族長對荼羅說道。

“哦。”荼羅隨即坐在一張樹樁凳子上。

老族長沒有跟著坐下來，轉身去拿了一本牛皮書過來，看封皮比小狐拿在手裏的更古老。

老族長顫巍巍坐到荼羅對面，將古籍遞給她。

“這就是你想學的本事，上面有詳細的記載，你可以抄錄一份拿回去看，也可以就在這裏學，遇到不懂的可以問我。”老族長慢吞吞地說。

“原本你非我族類，此術不該相授，但念你與這幾個孩子緣分頗深，又救了他們性命，方開此先例。”

“你學成此術後，切莫再教給其他人。”

這種要求不過分。

本來就是人家妖怪的本事，學到手已經是占了莫大便宜，如果還要拿到外面的世界去宣揚，那就太不是人了。

“好。”荼羅應下。

翻開古籍，裏面圖文並茂地寫著變幻之術的修煉方法，幻術分為兩階。

初階就像小熊之前把自己變成石頭那樣，需要某種介質才能施展，可以是樹葉，也可以是別的東西。

而第二階才是變幻之術的精髓所在，無須任何媒介，可變幻世間萬物，越是心有成竹，對事物的掌握越是透徹，那變出來越是誤差小。

比如，你想變幻成某個人，那就要足夠了解每一個細節才能變得完全相同。

變幻術的第二階沒個十年八年的錘煉出不來。

老族長先讓她自行摸索，起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荼羅自個兒在那兒翻閱琢磨。

“荼羅姐姐，你要謄抄一份嗎？我可以幫你拿紙和筆。”小咩抱著一小盆含羞草走過來，擱在她面前，給她看碰葉子的時候，含羞草含羞的模樣。

荼羅：“不用，你去玩吧。”

“好噠。”小咩乖巧地走開，偶爾會偷瞧這邊，看到荼羅姐姐專註寧靜的神色，心裏讚嘆道：荼羅姐姐可真是個大美人。

其他三小只沒湊到荼羅身邊，反而聚在小狐哪兒的書架下面，嘰嘰咕咕，竊竊私語。

“你猜她能學會嗎？”小虎問道。

“你學會啦？”小狐反問道。

小虎的臉色垮下來，他們四個裏面，他和小狐都沒學精幻術，反而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小熊和心思單純的小咩學會了。

不過，他們學了三四年了，還是初階。

“我看很懸，大人都說幻術要從小開始學，長大了心思越是覆雜，越是難以學會。”小狐摸著下巴。

“為啥？”小熊插句嘴問道。

“族長爺爺曾說過，小孩子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那想變成山就能變成山，想變成水就能變成水。而長大了，看山不一定是山，看水不一定是水，心中諸多雜念，可不一定能成功變成想要的樣子。”

小熊撓撓頭，好覆雜，好難懂，還不如不問。

老族長聽到三小只的談話，撫著胡須，深感滿意，這幾個小家夥表現都很好。

雖說他們不懂其中禪意，但起碼能將他的話聽進去，也是難得。

“那，她都長這麽大了，又是從外界來的，聽說外界紅塵紛擾，那還不得雜念叢生，能學得會才有鬼嘞！”小虎嘟囔著。

說實話，老族長也不怎麽看好，給她機會學，並不代表容易學成，他估摸著至少也得三五年才能沈下心境步入初階。

忽然，荼羅起身，走到小咩所在的窗邊，隨手摘了一片小葉子，放在腦袋上。

嘭——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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