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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趙珍珠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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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小太監上前敲門,徐椀下車,給了他一塊碎銀,讓他先回去。這人先還推辭著,後來架不住她再三推讓,到底也收了銀錢,歡歡喜喜上車走了。

有人來開門,徐椀輕拂裙擺,亭亭玉立。

一見是自家姑娘回來了,來開門的洪運喜得叫嚷起來,一時間好幾個人從屋子裏沖了出來,等她進門,一個個都迎出來老遠。

她爹首當其沖,手裏還拿著個雞毛撣子,也不知才幹什麽來著。

趙瀾之快步到她面前,是看了又看,激動得要哭:“我阿蠻才這一個多月沒見,怎麽長大這麽多……”

徐椀笑:“爹,是你眼睛變小了嗎?為什麽我在你眼裏一下又長大了?”

花桂也出來了,掩住唇笑:“你爹成天念叨你,想起來就說說你小時候的事,估計是還覺著你是那時候的小姑娘吧!”

徐椀跟著他們往裏走:“我娘呢?”

花桂忙是應了聲:“等著呢,主子在屋裏等著你,這兩日總是吐,精神頭不大好。”

一聽說她娘精神頭不大好,徐椀更是走快了幾步。

趙瀾之給她掀著門簾,幾個人直接奔了徐回的屋裏。

老早在屋裏聽見院子裏的動靜,徐回也是一臉笑意,她坐了桌邊,手裏拿著個娃娃的小衣裳,到了她面前,這才發現,自己娘親手裏拿著的,是針線!

簡直不敢相信,徐椀上前:“不孝女阿蠻回來了,娘在幹什麽?”

徐回擡眼,給她拉到面前,仔細端詳:“真是不孝女,沒的非想去東宮,就像是能得多大好處的。”

徐椀笑,也不多解釋,回身也坐了下來:“娘在做什麽?”

趙瀾之跟了進來,繼續拿雞毛撣子到處撣著灰:“你娘在給你妹子做小衣裳,非想繡個花什麽的。”

徐回這會兒不知因為什麽,正惱著他:“出去,趙瀾之你給我出去。”

他胡亂撣著:“我不出去,沒瞧見我撣灰呢麽。”

在此之前,他正是求饒呢,徐回氣急了,拿撣子過來抽他,才抽了兩下,聽見女兒回來了,生怕這副窘樣被女兒看見,趕緊抓了雞毛撣子出去。

再進來,自然是只字不能提的:“你們娘倆說你們的話,我就撣灰,不參言。”

當著女兒的面,徐回也是給他留了三分薄面。

徐椀偷笑,其實早就猜到了一些,趕緊岔開話題:“之前不是說可能是弟弟的麽,怎麽又變成妹子了?”

徐回低眸便笑:“和帶你時候一個樣了,我覺得應該是個小妹妹,到時候再生一個閨女,也是好的。”

徐椀嗯了聲,也是點頭:“當然好,弟弟妹妹都好。”

趙瀾之往這邊湊了湊:“對對對,都好都好。”

徐回回頭瞪他,之前就因為這個事,她覺得兩胎一個模樣,應該還是個女孩,就和他說了,他多少有些失望,就嘆了口氣。

就是這一口氣,惹得她大怒,拿了雞毛撣子要抽他,直說一個都不生了,這個生下來也要自己養著的,讓他愛哪去哪去。

他也就是嘆口氣,趕緊認錯,說了。

他說送子娘娘給男還女都是命數,原來就是想著如果是個男兒,那和徐椀一女一子湊個好字,自然圓滿。但是如果不是,那也沒什麽,就好比本來說是他想吃個果兒,那給他吃個桃子也歡喜,給他吃個葡萄也一樣的。

可本來這兩日就有點難受,徐回心情煩躁,哪裏聽他解釋,舉了雞毛撣子就抽,還氣得不理他了。

徐椀瞥著她爹那眼色,知道是她娘生氣了,更是對著她爹眨眼。

趙瀾之也是頻頻給她使眼色,讓她勸勸自己娘。

小衣裳上面的小花已經有了個雛形,徐椀伸手撫過繡線,艷羨地看著這小小的衣裳:“我還不知道,娘還會做針線活,可覺得稀奇了。”

徐回瞥著她,揚眉:“這有什麽,不做是不做的,但是也是會的。”

徐椀突然有感而發:“妹妹可真是幸運,阿娘阿爹都在,等她出生之後,我也會疼她,還有祖母,想來也盼著呢,真好。”

徐回立即察覺出她那點心思來:“娘也給你繡一個,你想要什麽?”

從前虧欠,說不出口。

母女兩個都心知肚明,自然都懂得。

徐椀想了下:“得空了,也給我繡朵小花吧,在帕子上面。”

徐回當然是應了下來,趙瀾之撣了好半晌的灰,老想過來插話,她瞧見他那嬉皮笑臉的,也沒板住臉,只得叫他出去準備家宴。

小小的嬰孩衣裳能有多大,徐椀拿在手裏,只覺得好小好小:“我小的時候也這麽大的麽,這麽小的孩子可怎麽抱呢,等妹妹出生了以後,如果我有空的話,一定天天都抱著她,可不叫她哭。”

徐回被她逗笑,搶過小衣裳放了一邊:“行了,別想了,沒影的事。”

說著拉了她的手,問她怎麽回來了。

徐椀把在東宮所見所聞都說了一遍,當然了,也說了今日面聖的事情,李顯是怎麽爭寵,又是怎麽帶她去見徐婼的。

徐回想了下,皺眉:“這世間除了爹娘,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李顯為何對你如此縱容,若說為難了你半宿是讓你擇主,不如說他是存心故意,遮掩他本心來著,真是奇怪。”

徐椀知道瞞不住,也只好說了顧傾城的事,想了想還是改變了下說辭:“昨晚上顧青城來了,他……也沒死心,我看他還有心提婚事,拒絕了呃那個婉拒了。”

徐回看向她:“前幾天,他也的確來過家裏,再問婚事,娘也沒有答應。”

徐椀看向她的目光,立即充滿了感激:“謝謝娘。”

徐回笑:“其實我覺得他還不錯,但是你不喜歡,那就算了。”

徐椀點頭:“徐家的事,他多少也幫襯著呢……”

話未說完,徐回了然笑笑:“怪不得,李顯這是看了他表叔的臉面,阿蠻你可要知道,皇子皇孫,他們都較普通孩童早熟,萬萬不得多情,多情容易傷到自己。”

徐椀點頭:“我知道。”

她娘嘆了口氣,見她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只當她不知曉厲害,重重叫了她一聲:“阿蠻!娘告訴你,李顯再與你玩鬧,你都得有分寸,他不過是一直在試探著對你好,怕也有所圖,你知道嗎?”

是了,昨晚上,她也是這麽想的。

可她能有什麽東西是他能圖的,除非,就像顧青城說的那樣,她有他。

近日帶她進宮,還特意引薦了尚宮姑姑,明著是是去見徐婼,溫情又溫柔,可是若無顧青城授意,李顯怎能如此上心。

她娘想到的事情,她早已想到了。

只是,從小就習慣了,習慣了待人良善,習慣了缺失那些溫情,不管是誰待她好上三分,總要銘記在心的。

為什麽要去東宮,之前只是懷疑,現在幾乎已經肯定了,東宮起了勢,又有顧青城守護,想必以後是要登位的。

既然那樣,為何不早些守著李顯,都道女官不易,可這樣安頓好爹娘,又能擺脫顧青城,也是最簡單直接的法子,等到了那時,他或許等不及娶了妻,或許放下了,不是很好的麽。

昨天晚上,若非他那般糾纏,她也就信了,他的那番兄妹之道。

現在看來,她還在他的手心裏翻騰著,沒有走遠。

可她早晚是要走的人。

擡頭,就是笑了:“娘,看破不說破,不是很好嗎?我都知道。”

徐回一臉正色:“你不知道,娘希望你能有一雙好眼睛,能分辨真情和假意,顧青城你可以不嫁,但是不能一直倚靠,人活在這個世上,欠了人家的,總是要還的,世間萬物,都是這樣,因果報應,只有早晚,不要僥幸。”

徐椀笑得更是歡快:“我知道,他現在做的那些,都是果,他欠我的。”

見女兒這般模樣,徐回也是擔憂。

不過很快,徐椀就以玩笑話支吾過去了。

趙瀾之讓人備了家宴,又回來向妻女報備:“再等一小會兒,就出去吧,讓人準備了家宴,為了阿蠻回來,今日得多備些酒菜。”

徐回一心為了女兒,直看著徐椀的臉色。

說到顧青城的時候,其實她是有點異色的,見她岔開話題,更是起了疑心。先讓徐椀下去洗手休息,這就留下了趙瀾之。

親爹也是實在高興,還惦記著要去天香樓打幾壺好酒,聽見徐回叫他,更是開懷,心裏還慶幸著她總算忘了他嘆的那口氣了。

趕緊上前,彎腰:“要起來嗎?”

徐回肚子已經大了一些,但還沒有那麽嬌氣,偏偏他就喜歡這樣,小心翼翼地生怕她多走一步。就讓他扶著了,也是嘆氣。

趙瀾之心裏咯噔一下:“好端端的,嘆什麽氣呀,咱們珍珠可聽著呢。”

徐回說腹中可能是個女孩,之後他在心裏把之前起過的名字都推翻了,思來想去給小女兒起了三個名字,趙寶珠,趙明珠,趙珍珠。

徐回當然不知道趙珍珠是誰:“咱們珍珠?誰?”

他嘿嘿笑著,一手扶著她胳膊,一手輕撫在她隆起的腹部上面:“我想了,如果是小姑娘的話,那可以叫明珠寶珠珍珠,連著姓叫的話,只有珍珠最好。”

徐回無語:“珠珠珠虧你想得出來,是你眼珠子啊,怎麽不叫趙眼珠?”

趙瀾之很認真地念了一遍,又是笑:“還是珍珠好,一聽就是萬千寵愛的,和眼珠子也沒什麽區別啦。”

起身走了兩步,徐回是真心煩躁。

才走到門口,她又一轉念,忙是推了趙瀾之去:“去,你現在去將軍府,親自請了顧青城來,就說多謝他照拂,剛好阿蠻回來了,請他過來坐坐。”

趙瀾之忙又回頭來扶她:“那你回去坐著,別亂走,我去去就回……”

啰裏啰嗦,沒等他再說別的,被徐回一把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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