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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親女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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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以後,一日冷過一日。

連著下了兩場雪, 大地覆蓋了厚厚一層白, 徐椀最怕冷的個人,整日把自己裹成憨憨一團,她爹說她像個雪團子, 更是給她添置了好幾件兔毛的鬥篷, 披在身上, 更是襯得雪白如玉。

東宮沒有那麽冷, 一入冬就開始燒上地龍了,趙瀾之終日不見人影,特意讓花桂來陪著她了。聽著淑嫻姑姑和李顯之間的閑言碎語,說是春祭之後,要覆立太子。在此之前,太子先行迎娶周家女,為此,李顯鬧騰了兩日, 後來被打了一頓, 傷心了,消停了。

因著這頓打, 徐椀得了假。

院子裏都是雪,一早起來小廝還沒得空都收拾出去,洪珠特意滾了雪球,拿了舊衣裝飾了下,做了個小雪人, 這種事情,徐妧應該也很喜歡做,一晃已有兩月未回去,心裏也想念起了這小表姐。

桌子上擺著李顯送她的五層亭樓,徐椀在旁看書。

外面寒風冷冽,屋內暖意融融,這種天氣,當真一點不想出門。

洪珠在院子裏鬧騰了一會兒,跺著腳回來了:“小姐,你當真不想看看我堆的雪人?還特意給雪人做了裙子呢,一會兒我再堆一個男的,讓她們成個雙!”

徐椀翻著書頁,被她逗笑:“小小年紀,還成個雙,你這是要當媒婆啊!”

洪珠嘻嘻笑著,就來拉她,讓她過去看雪人。

被鬧得無法,徐椀下地。

花桂特地給她備了手爐,抱了在懷裏,披上翻毛鬥篷,也仔細戴了了頂兔毛的帽子,這才出門。院子裏兩個小廝在掃雪,洪珠的雪人就堆在窗下,這小丫頭心挺美,用樹枝做了兩手,鼻子嘴都貼上的,脖子往下用舊衣弄了個裙擺模樣的,還當真有點女娃娃模樣。

洪珠得意至極:“小姐快看,這雪人像不像我?”

徐椀被她逗笑,圍著雪人轉了兩圈:“是有點像,就把她當成你的話,那你還要不要做個男的雪人了,給你湊一對,怎樣?”

洪珠直跳腳:“啊呀,小姐你太壞了!”

徐椀也是笑:“不是你自己說的,想要成雙成對嗎?”

洪珠在地上團了雪團子,繼續滾雪球:“不和你說了,我來做個洪福吧!”

腳下都是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直響:“從前我最不喜歡冬天了,冷到心窩子裏去,現在一看也沒什麽,感覺暖暖的,還有雪,滿地都是雪,沒想過堆成雪人也不錯。”

洪珠當然聽不懂,來了興致就一直滾雪球。

正是鬧騰,桃兒從外面匆匆回來了,小丫頭也直跺著腳,到了她面前福了一福:“小姐,李小姐要走了,讓把這個給你。”

說著遞了個錦袋給她,徐椀伸出一只手接過來,看了看,繡工還是那麽的精致。

其實李覃有段時間沒來了,說是受了風寒。

徐椀也是在心底唏噓,哪個姑娘這麽上趕著,還得不到一個笑臉,也受不住的吧,她爹也當真鐵石心腸,遇見了,就不讓她來了。

只有祖母一直喜歡著人家,可哪有那種喜歡的呢,無非是就想給兒子娶個媳婦兒。

她爹也是奇怪,年輕輕輕的,怎的半分想娶親的心都沒有,是單單不喜歡李小姐,心有所屬呢,還是別的,她也想不通。

他身邊真沒個女人,若講對哪個不同吧……沒由來的,只想到了小舅舅。

按他說的,她娘沒了也得有七八年了,還說在東宮見的第一面,跟著李顯這些日子,也都查探清楚了,除了皇親國戚內閣大臣或許能來見太子一面,女眷根本不可能到東宮來。

算著她自己的年紀,約莫七八年前時候,她爹還只是一十六七歲少年。

她娘也就那樣,正值少女妙齡,如何能進東宮,更況且是一個說出來都沒有人記得的個人。

徐家對她娘的事似乎很是忌諱,前世以為或許因為未婚生女沒了清譽才不願提起,現在又覺得這個已經沒了的人,太過神秘,而且,漏洞百出。

糊弄一個孩子綽綽有餘,可她不是孩子了。

她爹嘴也嚴,再怎麽問,也問不出別的來了,  聽見桃兒說起李覃,心底一轉念,突然想試他一試。

徐椀把錦袋掛了腰上,這就出來來。

桃兒直跟著她:“小姐,要不也勸勸吧,我都覺得李小姐可憐見的了。”

走了大門口,外面停著李家的車。

等了片刻,李覃帶著丫鬟出來了,後面跟著老太太身邊丫鬟,直說著客套話,徐椀就站在車邊,怕凍腳來來回回踱著步。

李覃才一出門,就看見她了。

徐椀回頭,對她欠了欠身:“我有幾句話想和小姐說,就耽誤一會兒工夫。”

李覃連忙讓她上車,丫鬟們都站得遠了,她才跟上來。

車內也是一片清冷,徐椀懷裏抱著個手爐,感覺還好一些。

李覃也披了件鬥篷,不過看著單薄一些,自是病了,她也似乎清瘦了點。

徐椀打量著她,不由暗自嘆息:“多謝姐姐贈與我的錦袋,我很喜歡,有日子瞧著你沒來了,我以為姐姐不能再來了呢。”

叫別個也真是叫不出口,這番話在一個孩子口中說出來,李覃不以為意:“你喜歡就好,我是來給老太太送藥的,前些日子病了,怕過了病氣,好了才來的。”

每次來都說是送藥,其實不過是個說辭。

徐椀輕撫著腰間的錦袋,想了下:“其實我就是不明白,我爹還拖著我,姐姐是看中他什麽了呢,要是別個,誰能這麽上心!”

李覃耳根發紅,看著她無奈笑笑:“其實,趙大人當街救過我的,可能他是忘了,不過我一直記在心裏,有你也沒什麽,就是續弦我也願意的。”

這還是個癡兒,徐椀看著她含羞帶怯的模樣,很是唏噓。

如果是她的話,不喜歡她的人,她多半也不會喜歡人家,扯了錦袋下來,她在手心揉了揉:“我知道落水時不是姐姐推的,我爹可能也就是不大想成親,這樣,我幫你約了他出來,你對她訴一訴衷腸,也別說送藥的事了,就直白跟他說,他要是但凡有點心,以後我就幫你進了這個門。要是他真個沒心,我看姐姐也別在他身上傷神了,可惜了自己。”

這話可不像個八歲孩子說的,李覃怔住。

徐椀舉了錦袋,在她面前:“這個,我替你送我爹了,我帶他出來聽戲,剩下就看你自己。”

李覃紅了臉:“阿蠻,你知道的,其實我很喜歡你的……”

徐椀看著她笑:“我知道,所以我肯定會盡心的,姐姐放心。”

她兩個約定了時間,這才別過。

徐椀下車,桃兒就站了門口等她,這丫鬟也是老太太指了她屋裏的,和春杏都是小小的臉,細細的腰,可見這老祖母真是恨不得讓自己兒子日日都泡在女人堆裏才好。

晚上趙瀾之回來以後,徐椀就吵著非要去看戲,他說讓人帶她去,她又不依,撅著嘴非讓他和她一起。女兒可從來沒求過他什麽,受不住她可憐兮兮的模樣,這就應了。

一早起來,東宮告了假,早早就讓人來叫徐椀。

徐椀起身了,飯後,連忙讓桃兒偷空去送信。出門之前穿了新裙,依舊抱了手爐暖在懷裏,披了鬥篷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花桂又給她戴了兔毛的帽子,光露出一張小臉,略圓。

徐椀對著鏡子一頓照:“我怎麽覺得這兩個月胖了似地呢?”

花桂在後面給她整理著鬥篷帽兜,頭也不擡:“圓潤一些更可愛,小小姐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人呢!”

好像真是長了些肉,徐椀左看右看,很是惆悵:“希望我能長命百歲,那樣才算是有福氣。”

花桂在她後面直呸著:“呸呸呸,當然要長命百歲了,小小年紀說什麽呢!”

拾掇一番,帶著花桂出門了。

趙瀾之在院子裏等著她,徐椀偷偷把錦袋放了袖子裏,和他一起上了車。

街上積雪已經清理得幹凈了,行人也不少,他問她可要買些什麽,她心不在焉地樣子,就說什麽都不要,和花桂靠了一起說著悄悄話。

到了酒樓門前,趙瀾之先行下車,徐椀飛快把錦袋塞了花桂手裏:“記得我的話,一會兒上樓了,交給我爹,見機行事。”

花桂當然是一口應下。

下了車,早有夥計在門口迎候,趙瀾之問了樓上雅間,剛好還有一間。

徐椀先上樓觀望了下,把親爹騙進雅間之後,立即溜了出來。

京都最繁華的街上,天香樓樓如其名,酒也美,歌姬也香,到處都是靡靡之音,對於徐椀來說,可當真無趣。眼看著李覃隨後也上了樓,她走了最裏側的廂房外,抱緊了手爐,就倚著圍欄上往下看。

不想看見個熟人,二皇子李昇隨後進門,他腳步匆匆,身邊還跟著兩個身穿官服的人。

都不認得,才要細看,只覺後頸的鬥篷帽子一動,有人直接把她拎了起來。

徐椀啊的一聲,只聽房門一開,就被放下來了。

她赫然回身,少年一身錦衣,正解了他身上鬥篷,隨手扔了小廝手裏,淡淡目光在她身上一掃而過,顧青城略沈的眸子裏,是她的影子。

“這麽好養,才兩月沒見就圓滾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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