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喬陽曦拍著胸脯保證柿子絕不是不正當途徑來的，但是陳月芬卻更加不安了。

如果是孩子學壞了，那她可以教。

可不是。

這也就算了，關鍵是她完全不知道這柿子到底哪來的，曦曦也說不清楚，又哭得那麽可憐，她也不好逼問。

換的。

拿什麽換的，對方又圖什麽呢？

陳月芬給喬晨曦擦幹凈臉，看著閨女嫩生生的臉，不由得後悔剛剛太兇了，馬上就天冷了，這麽一哭，到時候臉上的皮膚裂開可就難受了。

陳月芬把掉在地上的柿子撿了起來遞給喬晨曦，讓她吃。

心裏一個勁地安慰自己，換都換來了，而且昨天都吃過，先把柿子吃了再說，又毒不死，反正都不是第一次了。

想到這裏，再看看手中的柿子，突然想起不久前自己從一屋子的籮筐中撿起來的那個柿子。

跟手裏這個一樣，又大又紅還透，看起來就跟後山摘的柿子不一樣，看著就好吃多了。

當時陽陽還跟她說特別好吃，看來那個柿子就來路不明了。

當即，陳月芬便拉住喬陽曦想問問清楚那天發生了什麽。

竈間的錢小花見外面安靜下來了，就想來看看，也是湊巧了，被陳月芬喊住讓她帶上曦曦去外面玩一陣。

錢小花猜著兒媳婦是要教育孩子了，很識趣地把曦曦帶走。

“陽陽，媽媽問你，你在家收拾柿子那天曦曦做了什麽。”

喬陽曦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那天曦曦做了什麽，只記得一整天都呆在自己身邊。

“沒做什麽吧，她就坐在我邊上看著我摞柿子，哦她那天喊我哥哥了，還說了好幾遍‘哥，把’，我也不懂到底什麽意思。”

“沒出去？”

“沒出去。”

陳月芬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麽，但是又說不上來，但是很明顯，那天的柿子不是曦曦出去換的。

“陽陽，你昨天吃的柿子是不是和那天的柿子一樣，特別好吃，但是後山摘的就不好吃。”

喬陽曦不明所以，但還是快速給出了陳月芬心中預想的答案，“對！媽，我真的沒騙你，真的好吃。”

陳月芬在這邊思索著，一旦接受了柿子可以憑空變出來這個可能，思路就寬闊了很多。

按照剛才喬晨曦前言不搭後語的意思，這是撿稻穗換的，稻穗還在，那就是撿稻穗的過程中對方拿走了什麽。

喬陽曦見媽媽不說話皺著眉楞在那兒，忍不住開口說話，“媽，怎麽了？”

喬陽曦話說得很小心翼翼，生怕媽媽再發火。

不過陳月芬覺得自己已經想通了，目前看來好像沒什麽問題，她也管不了了。

“沒事，媽媽再問陽陽一件事，這幾天曦曦是不是催著你撿稻穗。”

喬陽曦猛的一驚，“是啊，媽，你怎麽知道。”

“媽就是猜猜，好了，以後多帶著妹妹玩，家裏大人那麽多，幹活不需要你們。”

雖然目前還沒看到任何對曦曦的傷害，但是誰也不能保證這個傷害是不是慢性的，是不是到達一定量之後就會換走重要的東西。

只要曦曦不去幹活，就沒這麽多事了，他們家又不指望這些柿子，也養得起曦曦。

沒想到，這邊當媽的剛做好心理建設，那邊當爸的和當奶奶的已經開始大肆宣揚自家孩子的勤快了。

錢小花中氣十足地說著話，陳月芬在家都能聽到路口的聲音。

“哎，我家曦曦麽這叫一個聽話的嘞，你看，才兩歲，就知道爸爸種田辛苦去幫忙了，剛剛自留地裏幫爺爺和爸爸拔草呢。”

說完，就是錢小花爽朗的笑聲，聽起來就很開心。

但是陳月芬心裏就不是那麽有滋味了，剛想通事情的關節，安排好了後面的事，家裏其他人就開始扯後腿了。

聽到這話的人也跟著笑，很給面子地開始吹捧，“那是的哦，你們教得多好啊，我看啊，讓阿巧也趕緊再生一個。”

之後的話題又被錢小花硬生生地拉回了聽話的喬晨曦，說撿稻穗，說完再說一遍地裏拔草的事。

大概年紀大了之後，就不嫌一句話說好幾遍，總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才罷休。

陳月芬嘆了口氣，讓陽陽去喊妹妹玩，以後多註意點就是了，就是從今天開始自己婆婆的談資沒有了。

第二天，錢小花激動地招呼喬晨曦一起去地裏，她要好好炫耀一下自己的乖孫女。

“曦曦，來，跟奶奶一起去，今天打稻。”

打稻就是將曬幹的稻桿攤在鋪了網紗的地上，用連枷一下一下地打著水稻，直到稻谷和桿子分離。

喬晨曦現在很清楚，她就是能靠著幹農活，幹得多，就能點亮圖片，點亮了就能拿到圖片裏的吃食。

而且現在又多了一個圖片，看起來像是番薯，好大一個，應該很好吃，她有點想吃。

於是奶奶一召喚，喬晨曦就噠噠地跑過去了，握住奶奶的手準備出發。

結果腳剛踏出屋門，就被陳月芬叫住了，“曦曦，昨天媽媽怎麽跟你說的？我們家不缺那點吃的。”

“可是媽媽，它的柿子好吃，比後山的柿子好吃很多很多。”喬晨曦的手還緊緊攥著奶奶的衣擺，睜著大眼睛看著媽媽，看起來堅定得很。

陳月芬被女兒這模樣氣到了，火氣又壓不住了，“說不聽是吧，今天就給你關在家裏，哪也不能去。”

說著，陳月芬上前把喬晨曦抱住，又用力地把她的手從奶奶衣服上拽下來抱到屋裏，把門關上。

喬晨曦已經有七八十公分高了，踮起腳尖還是能夠到門把手的。

陳月芬才轉身，她就把門開開了，一把抱住媽媽的大腿，“媽媽不要把我關起來。”

聲音已經哽咽了，但是還忍著不哭，不讓眼淚掉下去。

陳月芬低下身，耐心地說道，“媽媽昨天跟你講過了不是嗎？你說你幹活就能換到柿子，可是哪有這麽便宜的事。爸媽每天都在地裏幹活，累得直不起腰，一年到頭就得了那麽些米面，結果你撿撿稻子，就有這麽好吃的柿子，你覺得正常嗎？”

被媽媽這麽溫柔的勸導，喬晨曦的眼淚一下子忍不住了，擡起手抹抹眼淚，說，“不正常。”

“那既然不正常，在我們沒有搞清楚對方為什麽給你的情況下，我們就暫時不要了好不好？”

又是一滴眼淚掉下，喬晨曦用力點頭，試圖甩掉臉上的淚珠。

“再說了，我們曦曦實足年齡才一歲多，都不到城裏小孩上幼兒園的年紀，幹什麽活呀，就是該玩，今天就讓哥哥和小哥哥帶你去玩怎麽樣？”

“好。”

這般鬧過之後，喬晨曦才徹底放棄點亮眼前的圖片來獲得食物。

心中想象一下搖頭，眼前的框框圖畫就都消失了。

讓眼前的圖片消失的方法曦曦早就知道了，畢竟從她有意識起，眼前就有這個柿子的圖片，用法卻是之前家裏摘了柿子才摸清楚的。

一邊的錢小花聽得雲裏霧裏，不過見兒媳婦沒有詳細講的打算，就不問了。

曦曦還那麽小，她也是舍不得讓她一直幹活的，本來也只打算出去顯擺顯擺就讓她去玩的。

陳月芬後來大致給婆婆講了那個什麽勞動換柿子的事，錢小花聽了陳月芬的擔憂又怎麽會反對。

這邊喬陽曦被委以重任，每天的任務就是帶著曦曦玩，第一天還比較好打發，曦曦還小，沒怎麽和村裏的孩子玩過，什麽都新鮮。

兩人先去河灘找喬陽熠，這會兒八成是在打水漂，剛好讓曦曦也玩一玩。

河灘邊的幾個小子正在進行一日一度的如火如荼的打水漂大賽，喬陽曦兩人到的時候正好輪到喬陽熠。

只見喬陽熠右手捏著小石塊，右臂下垂，快速地把石頭丟出去，那石子在河上蹦蹦跳跳跳出老遠，跳了有四下。

一旁的一個小女孩立馬大喊，“小熠真厲害，現在次數最多的是小熠了，還有誰沒來過，元元吧，快來。”

被叫到名字的男孩子拿著自己一早挑好的石頭，走到人群中間，嘴上還說著，“雖然我比不過小熠，但是當個第二肯定沒問題。”

那當然是沒問題的，在場的五個小孩，兩個根本打不起來，還有兩個都只跳了一下，只要他能彈一下，那這幾個人就是並列第二。

元元狠狠吸了一口氣，扔出石子，看見那小石頭輕盈地在河面蹦了一下，高興地跳起來，“我是第二！”

喬陽熠看著神色激動地元元內心毫無波動，不知道多久了，他第一都快當膩了。

喬陽曦已經領著喬晨曦看了一會兒了，這會兒開始哄喬晨曦去玩了。

喬晨曦今天就是來玩的，根本不需要喬陽曦多費口舌，人就已經走出去了。

“小哥哥，我也要玩。”

驟然間傳來奶聲奶氣的聲音，喬陽熠一聽到就朝後面看去，“曦曦，你怎麽來了，來，小哥哥教你打水漂。”

“媽媽讓哥哥帶我玩，哥哥說今天先來跟小哥哥一起打水漂。”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原來的幾個人就圍在喬晨曦身邊了，漂亮可愛的小妹妹誰不喜歡？

很快，就有會來事的給喬晨曦手裏塞上自己選好的石子，“曦曦，給，你用這個，這個好打。”

說著，還示範起了動作，姿勢擺得倒是挺端正，就是被丟出去的石子一下子沈入水底，連水花都沒有。

喬陽熠見了就跟那小夥伴勾肩搭背，“我妹妹要你教？先比過我再說吧，還有我哥，我哥打水漂也超級厲害的。”

喬陽曦混在人群中，釋放孩子天性，手上正捏著石塊，準備大展身手。

算算年紀，他明年應該去上學了，也沒多少時間可以這樣玩了。

不說回家還要做作業，至少白天在學校的時間不能玩了。

而且看看小堂姐喬彩彩，上了學就是小大人了，放學回家還得幹活。

插秧割稻不會，餵餵雞鴨燒個柴總沒問題的。

這邊的石子被挑得差不多了，大家也膩了，於是集體轉移陣地，準備上山玩會兒捉迷藏。

山是喬家嶴人人熟悉的後山。

不高，從地理分類上來講連丘陵都算不上，家家戶戶都把這座不大的山摸得透透的，完全是當作後花園來用的，讓孩子玩個捉迷藏那是什麽都不用操心。

至於連在一起更高更茂密的丘陵，看著都嚇人，是老老少少默認的不能踏入的禁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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