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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好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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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歌自己都沒有察覺,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對顧輕涯已經習慣了不自覺地依賴,尤其是在無助的時候,不由地,便想從他身上汲取一些溫暖,一些足以讓她安定的力量。

她沒有察覺,顧輕涯早發覺了,但卻不會提醒她,因為他,喜歡並享受著她這種不自覺的依賴。

輕輕牽了牽唇,顧輕涯舉起手來,順了順她腮邊的發,點了點頭,“嗯,沒有多久了。”

她明明問的是還有多久,他卻給了她這麽一個語焉不詳的答案。

他雖然不似雲二,是個活動的百書樓,但松陵原的事,他既然知之甚深,早前必然也是做過功課的。

他既然知道這場大戰是從襲陽關大捷開始,自然便也該知道它的結束才是。

只是,略一思忖,聞歌便已明白了顧輕涯的用意,只是皺了皺眉,倒是沒有再追問。扭頭看向靈前蹲著的淳於冉和一無所覺,醉得徹底的韓錚時,卻又忍不住沈沈嘆了一聲,“真是一對傻子癡子。”

親眼見證了這些種種,聞歌已經能夠理解韓錚後來之所以變成那樣的原因,每一個人的逝去,每一次的失去,每一次的經歷,都是在他的心上刻上了傷痕。那些不甘和憤怒便如毒藥一般,從這些傷口出浸入,在他的心中盤旋、發酵,終有一日,會形成毀天滅地的強大怨念。

淳於冉知韓錚甚深,只怕也看出來了,否則那時說起時,她也不會說,韓錚還是沒有掙脫自己的執念了。

只是,看著自己心愛的人一步一步,走上這樣一條傷人傷己,虐人虐己,永不得解脫的路,自己卻是無能為力,阿冉……好可憐。

想到這兒,聞歌又是忍不住沈沈嘆息了一聲。

這一聲嘆,卻不知為何,讓淳於冉背脊一僵。

“誰?”一聲喝問,雙眸如電,便已經射了過來。

然而,環顧靈堂之中,夜風輕徐,月光如練,滿室白綾飄飛,卻哪裏有什麽人呢?

淳於冉皺著眉狐疑了片刻,也沒有發覺半點兒的異樣,終於回過頭去時,只能想到,自己怕是一時出現幻覺了。

扭過頭去再看韓錚睡得不太安穩,在夢中還緊鎖著眉的睡容時,卻再也顧不得去想其他了。

“呼!好險!差點兒就被發覺了。”靈堂外的走廊上,聞歌誇張地拍著胸口,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

顧輕涯斜睞她一眼,無奈地笑。

結果,笑也惹著了她,擡起眼,便是狠狠瞪了過去,“你還笑!剛才怎麽回事?莫不是你那結界又是敷衍了事?”否則,怎麽險些被阿冉給發覺了?

顧輕涯連忙舉手,大呼冤枉。“這了不關我的事啊!你知道我的,同樣的錯,我可不會容許自己犯第二次的。”自從那次,隨手布的結界被蕭旭看破以後,他每一次布下結界時,都是小心謹慎,按理,以淳於冉剛死去不久的時間來算,她身上又無強大的怨念,就算已有道行,也不該有多麽高深才是,怎麽可能看破他的結界,發現他們呢?

別說聞歌了,就是顧輕涯自己想起來,也是不敢置信呢!

“那是阿冉怎麽會……”聞歌狐疑地皺緊眉來。

顧輕涯也是攢了攢眉心,“許是因為韓夫人軍旅出身,所以較旁人要敏銳許多的原因吧!”找不到原因,顧輕涯只能歸咎於這個,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許只是巧合呢?當然,下次要更小心就是了。

這樣的事上,聞歌很容易被說服,點了點頭,覺得顧輕涯說得也有理,反正,這種事,她沒有他懂。

“都尉!都尉!”正睡得香甜的韓錚睡夢中突然聽到有人喊他,不堪其擾地皺緊了眉,下一刻,卻是陡然將眼睜開,人便已從地上彈坐而起。

“怎麽了?有敵情?”

來人是個小兵,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日姚勁松出事時,奉韓定濤之命來叫他的那一個?

那小兵正因韓錚醒來宋了一口氣,聽韓錚這一問,再看他雙眼瞪來,眼中已是殺氣必現,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是元帥請大人往大廳走一趟。”

又是這句話。韓錚有些陰影,定定看了小兵一眼,卻見他面無急色,想來,應該沒有大事,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人已從地上站起,略略整平皺了的衣袍,站起身來,扭頭望向地上的酒壇,卻是皺起眉來。

那小兵也是個極有眼色的,一看忙道,“都尉盡管先去,這裏我會收拾的。”

韓錚略一沈吟,點了點頭,沈著臉大踏步而去。

直到他走遠了,那小兵才悄悄松了一口氣。他們這個都尉大人如今比起剛來松陵時可是大不一樣了,方才他那眼神,可是看得自己嚇得不行,如今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倒是與他們元帥越來越像了。

搖了搖頭,小兵不敢再像,連忙去收拾去了。

而這邊,韓錚大步流星進了大廳。

與那日一樣,大廳內不只韓定濤一人,還有馮子霖也在場。

只是,兩人都是安坐椅上,各自手邊,甚至都有一杯茶,顯見是在等他。

韓錚進來時,帶來了渾身的酒氣,韓定濤皺了皺眉,可是,卻也只是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麽,而是擡手指了指空著的椅子,那裏也已經泡好了一杯茶,道,“坐吧!”

接二連三的出事,韓定濤的精神本就已經大大折損,不過是勉力支撐罷了。那日,韓錚將姚勁松的屍身帶回來時,他緊繃的心弦一松,繼而便是病倒了,好在,因著他身體的原因,大夫一直是隨身伺候的,連忙施針用藥,好歹是在姚勁松下葬之前將他的病情穩定了下來。可是,不過幾日的工夫,韓定濤竟又蒼老了許多,一夕之間,就連鬢邊也冒出了不少白發。

韓錚一看他爹這樣,心裏便是不由心酸。所以,也沒有說什麽,點了點頭,便乖乖依言坐了。

擡起頭來,目光在韓定濤與馮子霖身上一一掃過,這兩人將他叫來,必然是有什麽事要商量,不過,韓錚並沒有急於發問,而只是垂眼沈默著。

韓定濤低低咳了兩聲,卻是越咳越厲害,咳得韓錚與馮子霖都不住頻頻看去時,他才止了咳,擺了擺手表示無礙,擡起一張蒼白的臉望向韓錚,道,“我知三郎的死,你心裏難受,但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有些事,我們還得盡早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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