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想從她嘴裏套出關於雲蘿的話，但千蕙什麽都不知道，她被空拂點化成仙的時候，雲蘿已經死了，扶桑也被貶下界。

不過她人緣不錯，平時在仙侍群裏很吃得開，聽故事的時候，也聽了一些。可惜也是空拂那個版本，連添油加醋都不曾。

夜裏暗下來，千蕙已經醉倒在桌子上，顏如玉一杯一杯的喝著，想將楚尋留在她唇舌間的味道消除掉，然而竟仿佛滋生得越多。

他那麽霸道地吻她。

顏如玉豁然起身，回到塌上，倒頭就睡，只有睡過去，才不會想起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翌日一起，就聽說虛靈子找她的消息。

明明睡前都沒醉，睡了一夜醒來，腦袋卻有點漲疼。去見師尊，顏如玉自然要保持清醒，進浴池裏清洗了一番，朝藏書閣走去。

藏書閣的長廊，清風徐徐，虛靈子正捧著書卷，書卷太長，從他手裏一直垂到地上，在木質地板上卷來卷去。

他身材高大，在地上拉了長長的影子，陽光從窗柩飄進來，在他俊朗的臉上金色的光。

“師尊。”顏如玉喚道。

虛靈子回頭，看了顏如玉一眼。今日她穿了粉色長裙，長裙委地搖曳，與她白皙的膚質相搭，襯在深色木板上，宛如一株粉嫩嬌艷的白色花朵。

招了招手。

顏如玉加快步伐，走到他旁邊。

虛靈子正握著筆，在書卷上寫字，他的字非常好看，不是楚尋的龍飛鳳舞，囂張跋扈，而是如同他的青竹氣質般，蕩漾一股飄逸之色。

“玲瓏想學什麽仙法？”虛靈子問道。

顏如玉道：“我哪懂這個，全憑師尊做主。”有師尊在，她索性什麽都不管，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日子就好。

虛靈子似乎知道她會這樣，將書卷放在桌案上，道：“你在下界，除了星辰訣，似乎還練了三千飄花訣。”

顏如玉乖巧點頭，道：“是花無涯不小心流出來的功法，我瞧著頗不簡單，索性一練，的確不弱。”

虛靈子點頭，道：“這兩樣功法都是仙界的功法，其中星辰訣是我傳於你的，本來天道壓制雲瀾界，我想著你未必能飛升上界，便沒有傳完。”

“師尊！”顏如玉扁了扁嘴，她資質這麽好，若都飛升不了，下仙界還有誰可以飛升。

不理她的撒嬌，虛靈子道：“三千飄花訣也同樣不全，好在虛雲宮早年收藏了一些，還能找到後續功法。不過兩種仙訣煉起來，到了後面會吃力，還會相沖。為師將這兩種功法融合在一起，成了如今的仙訣，你看看？”

顏如玉低頭看了一眼，在心裏演化了一遍，因為太過厲害，而神魂刺疼。

虛靈子掏出一瓶藥，送到她鼻前，一股清涼進入身體，轉而變暖，神魂的痛立即消失。

“你今日就開始練這仙訣吧。”虛靈子道，他將手裏的藥瓶給她，“這藥也留著，對神魂有幫助。”

顏如玉乖乖地點頭。

“以後要是閑得慌，就來這裏看。”虛靈子道。

顏如玉心裏有些訝異，聽說師尊的藏書閣是禁地來著，沒想到卻對她開放了。

乖乖點頭。

“得了便宜還賣乖。”大白踱著貓步走過來，十分不屑地看著顏如玉。

兩人相見相厭，顏如玉不耐煩理它，便捧著仙訣到一邊重新謄寫起來。

大白不知道要被她氣多少次，可它又偏偏不長記性，非要去招惹她，每天都被她氣得死死的。

謄寫到傍晚，手覺得酸麻，擡頭一望，沒了虛靈子的身影。

回到主殿，正好撞到空拂在訓斥仙侍，那語氣雷厲風行，仙侍犯的哪個錯誤，應該受到什麽懲罰，都有理有據。

只是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一般人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空拂卻不是。他是非常恪守規矩的人，或者說，他太過忠實於虛靈子，完全不給任何破壞虛雲宮規矩的機會。

那仙侍頭都快垂到地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顏如玉走出去，空拂才停止了訓斥，讓她下去領罰。

“仙子。”空拂笑瞇瞇地招呼顏如玉。

顏如玉問道：“怎麽不見師尊？”

空拂道：“仙子還不知道，仙君每個月圓之日都要去妖族一趟。”

顏如玉有些疑惑，“師尊去妖族幹什麽，抓妖麽？”

空拂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顏如玉回了住處，簡單吃了些仙果，便開始修煉。許久沒有修煉，又是新功法，有些生疏，過了一會兒才進入狀態。

也恰是巧了，正是月圓之日，月光非常旺盛，如同潺潺流水穿過她體內的筋脈。

仙界修士的修煉體系，不再是丹田元嬰，而是體內另成靈界，靈峰，河流，山澗，想要調動靈力，便要燃燒這些物事。

自然不是真的燃燒，而是運用的時候，他們便仿佛火一般躥起來，給修士提供力量，當不再打出仙靈力，又會慢慢恢覆如初。

顏如玉此時是地仙，燃燒起來的時候，也是山谷裏的水燒起來。而如虛靈子，那便是最巔峰的雪山都要燃燒了。

靈力在體內行了一個周天，那火焰似乎旺盛了一些，竟是有了長進。

但一個周天太長了，顏如玉再睜眼，天空都魚肚白了。累極，只能在榻上淺眠。

往後數日，虛靈子都沒有回來，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連空拂都有些擔憂了。顏如玉素來放心虛靈子，看他這樣，都不由有些擔憂起來。

這一日，顏如玉修煉完，和空拂坐在殿門前觀雲，大白在離她最遠的地方轉來轉去。

“仙君回來了。”空拂看著遠方道，忙站起身來，在仙君面前，他要保持規矩。

顏如玉看過去，連黑點都沒有，空拂的實力也是深不可測，可以看這麽遠。

待虛靈子飛過來，大家才看清他懷裏抱著一只紅狐，昏迷著，狀態不太好，看起來有點透明虛浮。

顏如玉陡然想起楚尋對她說過，當年他與一頭紅狐困在陣法裏，虛靈子出現，將他踢到下仙界，那只紅狐得以活命。

這，就是那只紅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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