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靈子最終自然沒有將顏如玉的記憶封印起來，封印記憶，不是隨隨便便做的事情。

再者，顏如玉只是一時難過，並非就要忘掉和楚尋的所有。畢竟，除了疼痛，記憶裏還有許多甜蜜可供回味。而人生，也不是一味的甜美積累出來的。

顏如玉休養了幾日，才聽說有人負荊請罪來了。

千蕙帶著她到了殿門口，顏如玉看了那些個臉龐，便知是當日曾狠狠奚落她的那些女妖。

虛雲宮大侍官空拂正一臉正氣地站在殿口一言不發，面容頗為嚴肅，高高在上的，讓喧鬧的女妖們不敢造次。

顏如玉出來，他朝顏如玉作揖，笑容可掬地道：“玲瓏大人，您看這些人要怎麽處理？”

變臉之快，令所有人心裏暗罵不已。

顏如玉這幾日與空拂多有來往，她知道空拂這個老男人對虛靈子的崇拜和忠誠簡直到了不可企及的高度，因此對她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仙君徒兒，也頗是客氣尊敬。

叫他別這麽見外，他還翻臉呢。

顏如玉笑著朝她回了一禮，道：“我一個剛飛升的地仙，哪裏懂許多，不知師尊有沒有發下話來，是怎麽個請罪法。若是沒有，還請空拂替我做主。”

眾女聽了心裏一滯，既不屑地認同她區區地仙的自知之明，又羨慕她仙君愛徒的身份，竟然還和仙君住在一起，那可是真正高高在上的虛靈子仙君啊！

那才是仙界真正的貴胄，別說徒兒了，就是有個當仙侍的機會，她們都能爭破頭，只為離仙君近距離接觸。

空拂轉過臉，又恢覆高高在上的樣子，冷冷道：“說說，你們是怎麽個請罪法。”

不外乎就是些難得的玩意兒，還有人將家裏種了千年的盆栽帶來，那東西有什麽用啊。

空拂不悅地擺了擺手，“你們就是這樣請罪的，以為我虛雲宮的殿門是那麽好站的？還是說，你們當仙君讓你們請罪的話是白說的，隨便找點垃圾就來了。嗯？”

真是太沒誠意了！

眾人心裏咯噔一跳，雖然對虛靈子有愛慕之思，卻從未想過要糊弄他，“願望啊大人，您請看這株盆栽，一千歲！乃是我父親在我出世那日親自種上的，意義非凡，在我心裏，再沒比它更珍貴的了，我都將它帶來了，再沒這樣的誠意。”

空拂冷哼一聲：“山野村夫種的野草，有什麽珍貴的。既然對你意義非凡，就留在身邊傳給後代吧。”

好毒的利嘴！

那女妖被嘲諷得面紅耳赤，竟是不敢言語。

空拂也懶得與她們打交道，手伸入袖中，掏出一面錦帕，上面記著密密麻麻卻規規整整的小字。他微微一擡手，將錦帕扔了出去。

“上面的靈藥，你們一人找一樣出來，不能同樣，至於要選哪種，你們自己看著辦吧。今日你們人沒來全，回去告訴那些沒來的人，別以為不來就可以蒙混過去。我虛雲宮的規矩，就是向來不吃虧，叫他們好好掂量掂量！”

大家往上頭瞄了一眼，便是色變，鬧嚷嚷的：“天機草！”

“雲霧神露！”

“八方暗石！”

“……”

一個個名字爆了出來，一聲聲驚訝至極的聲音，隨後避之不及地離開錦帕，將它視作瘟疫一樣。其上的靈物，可都是難得的寶貝兒，她們哪裏弄去，像八方暗石這樣的，掘地三尺都未必能找到。

空拂蹙眉，面布寒霜。

“這是連仙君擦過汗的錦帕，你們膽敢將它扔在地上？”

女妖們一楞，然後前仆後繼地沖上去，想抓住錦帕。

最後得逞的女妖，臉上都布滿了抓痕，披頭散發的，卻一臉的滿足，警惕而輕輕地嗅著帕子，一臉的迷戀。

空拂冷哼一聲：“滾，一年後我要見到上面的東西，不然你們就等著虛雲宮的懲罰吧！”

待人散去，顏如玉才問道：“那真是師尊擦汗的錦帕？”

空拂笑瞇瞇地道：“怎麽可能，仙君的錦帕豈可流落在外，只要有我空拂在，她們想得到仙君用過的東西，下輩子都不行。”

顏如玉有些啼笑皆非起來，道：“那些靈物是什麽，師尊需要嗎？”

空拂道：“仙子燃燒了太多壽元，這些靈物，是仙君要用來給您煉制還壽丹的。”

原來如此，顏如玉心裏暖了暖。

三日後，一封請柬飛到虛雲宮，空拂遞給顏如玉。

顏如玉看著請柬，有些雲裏霧裏，上了仙界要重新認字，她如今都成了半個文盲了，還得請空拂幫她解說一番。

“是瑤池盛宴的請柬，您瞧，王母娘娘的烙印。”空拂輕輕指著蓮花印記。

王母？

顏如玉看著蓮花印記沈默了一會兒，她想起婆娑老嫗說過的話，問道：“你知道王母聖後身邊一個由血簪子化作的仙侍麽？”

空拂疑惑道：“玲瓏大人還知道雲蘿姐姐的事啊，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雲蘿姐姐已經隕落很久了。”

顏如玉不動聲色地問道：“那你知道叫扶桑的公主麽？”

提到扶桑，空拂面色便有些憤懣，道：“哪個告訴仙子這些事的，是不是千蕙那個丫頭，回頭定要好好教訓她，真是不長記性，虛雲宮可不興討論這些事。”

顏如玉卻很執著，問道：“到底有沒有一個叫扶桑的公主？”

空拂忽然變得憂傷起來，“有的，不過早就被貶下凡了。唉，要不是扶桑，雲蘿姐姐也不會隕落，真是個害人精。”

顏如玉有些郁悶起來，原來婆娑老嫗不是胡說的，仙界真有扶桑和雲蘿這兩人，只是不知道她所言，是不是全部都是實話。

如果是實話，那她豈不是什麽蓮花仙子，又是王母的仙侍，那她的人生也真夠坎坷的。

“大人怎麽了？”

顏如玉收斂情緒，請教道：“赴宴需要註意些什麽，空拂你教教我，免得沖撞了什麽人，被人說我虛雲宮沒有規矩。”

空拂自豪道：“誰敢說我虛雲宮的閑話！若大人不想去赴宴，便大可不去，沒人敢拿這事為難您。就是王母娘娘也不行。”

顏如玉笑道：“出去走走也好，留在虛雲宮，我都快要發黴了。”

空拂猶猶豫豫的，道：“大人真想去麽，可能會碰到龍族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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