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門的人是柳春生放進來的，月寒派的弟子自不會遭遇不測。顏如玉趕過去，不過是想伏擊在入口處晃蕩的魔門中人罷了，順便看有沒有惡魂石。

果然他們到的時候，完全沒有月寒派弟子的身影，只是秘境入口時常有靈舟進入，全是魔門的人。

顏如玉心裏微寒，柳春生到底把月寒派當成什麽了，和魔門勾結得如此的堂而皇之，致門下弟子和長老於何地。難不成是想舉宗入魔不成？

“大人？”鑫磊心裏一驚，受不住她冒出來的寒意，瑟瑟發抖起來。

又受什麽刺激了啊，弄得別人一驚一乍的。

顏如玉收起氣息，試探道：“你們竟能這般隨意進出月寒派，難不成整個門派都被魔君握在手心裏了？”

鑫磊覺得這不該是煉氣期修士議論的，上頭怎麽說，他們就怎麽做而已。他小心翼翼道：“我們是花公主放進來的，據說柳掌門最近得了什麽寶物，正在閉關修煉。”

柳春生正在煉化劍靈？野心太大，也不怕把自己撐死！

顏如玉心裏一頓，道：“不是還有許多長老麽，你們動靜這麽大，他們怎麽可能一無所知，是不是都墮落進魔門了？”

鑫磊道：“這種事情，我這種程度的弟子怎麽可能知道。”

說的也是，顏如玉真是關心則亂。

只是當年反對她當掌門的那些長老團，並不缺極為頑固，堅守正道到令人發指的長老之流。若不是出事，他們定然不可能任魔門這麽胡作非為。

難道是重傷被囚禁起來了？又或許像是鑫磊這般被下毒控制了？

“你以後是要當正道同仁，還是繼續當你的魔道人士？”顏如玉忽然轉了話題，撫著手指頭問道。

她看似隨意，卻叫鑫磊嚇得差點沒魂，這是在逼他做抉擇。

一個回答不好，很可能脖子又要被劍駕著了。

他頭痛欲裂，眼下也沒有更多的選擇了。先前她已說他是藏劍宗安插在暗靈堂的細作，他真的不能再回暗靈堂了。

“小的只願做個小小的散修，再不過問正魔之事。”他硬著頭皮道。

顏如玉還以為他會說做個正道人士，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她挑了挑眉：“有點小聰明。”

鑫磊微微放下心，心想好在沒有惹惱姑奶奶。

一把劍卻橫到他脖子上，他頭頂發涼，冷汗直流的看向女魔頭。

“再在我面前耍小聰明，他，就是你的下場！”

鑫磊就見原本放在脖子上的劍被收了回去，一道劍氣沖到他右邊那側的叢林裏。

只聽一聲慘叫，躲在那裏準備逃跑的魔修倒在了地上。

劍氣？

鑫磊捂著胸口，震驚得無以覆加。他不是劍修，卻知道劍氣不是隨便能修煉出來的。有些劍者，盡管修為已經蠻高了，也未必能修出劍氣。

劍氣不是起碼得築基期才能摸到門檻麽，她是怎麽修煉出來的？

“再給你點時間考慮，免得說我咄咄逼人。”顏如玉道。

鑫磊無語，方才那聲慘叫早把附近的人引過來了，眼下就是逃命，他哪有時間去想那些事情。

顏如玉接手那人的儲物袋後，就頭也不回地鉆進林子裏，真是狡猾的家夥。偏偏他還不能不和她一起跑，要是人都來追他，他就死定了。

還是跟著她，還能稍微有點安全感。

“大人，別丟下小的啊。”他叫著追過去。

只有被劍氣解決掉的魔修所在的堂口追了過來，也就近十個人，其他堂口可沒時間和精力去追他們，進秘境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顏如玉回頭一看，人這麽少，她還跑個什麽勁啊。

“現在是你決斷的時候了。要繼續在魔門裏混，就去對面等著被殺，要入正道呢，就去對面給我打。”她沖鑫磊擡了擡下巴。

“啊，不是說給時間考慮嗎？”鑫磊大叫，“我也想做個楊善除惡之人。可大人你這不是為難我麽，我魔門心法都煉了這麽久，還有哪個宗門肯收留我？”

顏如玉道：“誰說要你加入宗門了？你只記得我是正道人士就行了，以後你聽命於我，就算入正道了。”

鑫磊心想十個魔修都比不過你的狠辣和可怕，怎麽代表正道？忽然腦袋瓜一轉，嗅到了股貓膩，就知道她要叫自己給她辦事。

這可比加入宗門好多了，加入宗門的話，說不定會被關進黑暗冰冷的洞穴裏拷問，自己只是煉氣期修士而已，什麽辛秘都不知道，說不出來還要被打。

“是。”他馬上道，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顏如玉就是看準了他有點小聰明，便道：“跟著我不會錯的。”

她把一塊靈石朝後面扔去，追過來的人有一半立刻陷入殺陣裏。

那陣法的範圍很大，要不是分成兩撥人，估計全部都會中計。

“啊，陣法？”鑫磊快要被震暈了，“大人，你是什麽時候布的陣法？”

完全殺人於無形啊，就是來自己這樣的一捆，也不夠人家玩的，她怎麽什麽都會。

鑫磊快要給她跪下了，明明都是煉氣圓滿，為什麽有的人那樣深不可測，而自己，卻淪落到要給人賣命啊。

“你是哪個堂口的人，怎麽和藏劍宗的弟子勾結在一起？”

後面的魔修趕過來，破開陣法的時候，裏面的人都救不回來了，只能把他們的儲物袋好好收起來，用以睹物思人。

鑫磊悲壯道：“我已叛出魔門，請兄臺們不要再說我是哪個堂口的了。”

說的是什麽啊，這人瘋了吧，自古以來只有正道入魔，還沒聽過有魔門的人洗心革面變成正道人士的。

道心已立，何以能改？完全就是走火入魔，神智失常了。

“大家小心，這個女的可能是媚水堂的，聽說媚術施展失敗的話，能把正常人變成瘋子。穿著藏劍宗的宗服就想騙人，太天真了。”

顏如玉訝然，把劍當鏡子照了照，無一處不清純。難道就因為長得美，只能被當做媚水堂的女修？

也太沒見過世面了吧。

“你在魔門那麽多年，竟然都是和這些人朝夕相對。”顏如玉驚訝地看向鑫磊，“看來你原先一定是頂聰明的，被魔門弄笨了不少。”

鑫磊無力道：“魔門弟子的確疑神疑鬼，心思多了些。但不是誰都那樣……”

說到一半，他又覺得自己已是正道人士了，沒必要為暗靈堂的師兄弟們辯解，完全沒意義。

“大家看，果然是媚水堂的人，都被包圍了還能和男修打情罵俏！”先前那人得意一笑，自己眼光沒出錯呢。

顏如玉拿出驚羽弓，道：“我實在無法忍受他們傻乎乎的活在世上了，給個了斷吧。”無數的冰箭便飛快的掠了出去。

修士丹田裏的靈氣是有限的，像她這樣不停地拉著弓箭，還不見靈力枯竭，鑫磊已經習慣她有別於人了。

“距離太遠了。”顏如玉嘆道，那麽多箭，居然只掃中了兩人。

見狀不對，途中又跑了一個人。

顏如玉還是用劍法，才留住了領隊的那人，將他儲物袋裏的惡魂石取了出來。

“大人，我們還要回月寒派的入口麽？”鑫磊跑過來問道。

顏如玉搖頭，把那領隊的儲物袋扔給他，算是獎勵了。他們這種關系，還是有賞有罰比較牢靠。

她道：“我們還要在秘境裏看看，不然白來這趟了。”

其餘的，留給其他人去做就行了，無法自救的人，要救到何時。這話她沒對鑫磊說，他只是她臨時收的手下而已。

直到這時，她才有時間慢慢品味這秘境。

早在進來時，她便感到這裏的靈氣濃度是外界的數倍，且靈氣裏多了一些外界沒有的東西，霸道，或是輕靈，都帶著一股侵略性。

她沒有經歷過蠻荒時代，卻有個直覺告訴她，這就是蠻荒。

猜到這一層，她便覺得人修真是太渺小。努力修煉，也不過為了在天道規則下，與這些龐然大物爭奪生存之機罷了。

“大人，快看，那是什麽果實？”鑫磊看到一顆尋常樹上的紅色小果實，卻無法辨認出來，便問道。

他覺得顏如玉這麽厲害，應該知道的比別人多很多。

顏如玉也認不出，看不出果子身周的靈氣流動，也許是什麽野果，並不是靈果。

“你栽幾枚下來。”她道。

鑫磊折了幾根果枝下來，上面明晃晃的掛著鮮嫩欲滴的紅色果子。

顏如玉栽下一枚，放入藏劍宗的特制儲物袋裏。沒過多久，她就感受到儲物袋反饋回來的信息，她的貢獻點增加了。

看來這果實是靈果，只是靈氣內斂到她察覺不出來。

“嘗個試試？”顏如玉問鑫磊。

鑫磊頭撥浪鼓似的，一點兒都不想當小白鼠，誰知道是不是毒藥啊。

顏如玉放了顆進嘴裏咬碎，果汁流入體內，一股清香傳了出來。

原先並不覺得有什麽，只覺得有點酸。不出一會兒，那靈液仿佛巖漿般炙熱起來，流入丹田和靈氣融合，弄得沸騰起來。

顏如玉趕忙布置了個陣法，把自己困在裏面，以防鑫磊趁機攻擊。

靈果像是慢性藥般，越到後面，發作得越厲害。素來很少流汗的她，竟然熱得汗流浹背，忽然丹田裏的靈氣爆發開來溢出體外，將她的頭發都沖散開，還閃著火星子。

然後體內傳來悶響的聲音。

顏如玉暗道不好，這輩子的這一劫怎麽來得這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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