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玉莫名一陣心悸。

她好歹經驗豐富，隱約的直覺告訴她，現在不能回頭。

就在剛才短短幾分鐘的時間，甜甜遇害了嗎？

害她的那個東西，現在是不是跟著自己？

天已經徹底黑了，整齊塗鴉的五角星貼在夜幕裏，和圓圓的月亮一起散發著光芒。

玉玉仍然還沒找到安全的地方休息，她盡量平靜的，帶著身後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繼續走。

為了保持鎮定，也為了解除困境，她的眼睛就沒從手機屏幕上離開過。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一條新的彈幕被她刷了出來。

——【主播你是傻比嗎？！我們發了那麽多條彈幕，都說了甜甜早就死了。不讓你跟她一塊兒，你還非得跟她一塊兒！】

發彈幕的Id是狂風，平常和玉玉的互動最多，對方十分可信。

那，甜甜早就死了？

從心底彌漫上一陣寒意，玉玉牙關顫動了一下。拼命回想著之前那條白色彈幕，那條彈幕明明說阿楚是鬼。

不！

——直播間之前從來沒有白色的彈幕。

那id呢？她記住了id的！叫，叫……

她竟然忘了。

進出直播的主要工作就是和彈幕互動，她怎麽可能忘了任何一條彈幕的id！

夜晚越來越冷了。

玉玉更加不敢回頭，盡管心裏僥幸的想，說不定“甜甜”已經去找了其他目標。但身邊如影隨形的寒冷感，讓她自心裏害怕。

不看，不聽，它就不會立刻攻擊。

“玉玉姐。”柔軟的手臂親密的纏上玉玉的胳膊，溫度是那麽的冰涼。“怎麽還沒走到啊？”

獨屬於屍體的腐臭味噴吐在玉玉的耳畔，聞上一口就讓人胃裏犯惡心。

“怎麽不理我？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甜甜”顯然有點兒狐疑。

玉玉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勉強的笑了笑，不敢偏頭看對方此時的樣子。

“抱歉哈，我剛才直播入了迷。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

夜晚的游樂場並不如白天一樣夢幻，沈匿的雲朵和塗鴉的天幕，反而有一種孩童作畫的奇怪感。

頂著外界和內部的雙重壓力，玉玉拼命想著甩掉它的辦法。可惜被她寄予厚望的彈幕，短時間內看見第二條的概率並不大。

她只能硬著頭皮，如同無頭蒼蠅似的亂走著。

“怎麽還沒到啊？”甜甜似乎走累了，柔軟的手臂纏得更緊，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玉玉身上。

而玉玉並沒有感覺多重，相反，這點重量就像一張薄薄的紙片。

輕飄飄的。

“你先把手松開。”玉玉咬緊牙關動了動胳膊，下定決心甩開它就跑。

可甜甜的手臂觸感柔軟，偏偏像蛇一樣纏得很緊很緊，怎麽也甩不掉。

“玉玉姐，別趕我離開啊。”甜甜的臉頓時湊得更近，難以言喻的腐臭味沖擊著玉玉的嗅覺。

她的速度太快，玉玉不可避免的看見——

立體的五官平面化，薄得像一張白裏透黃的紙。嫣紅的嘴唇詭異的一張一合，黑亮的眼睛突然興奮。

“哎呀，叫你發現了。”

紙片人這樣說道。

被這紙片人一激，玉玉突然想起來前因後果。白天射擊的時候甜甜大喊大叫，好似看見了死去的隊友。

由於甜甜扔了木倉，立刻就被園長殺了。

這一幕就發生在眼前，她為什麽會忘呢？難道是被鬼魘住了麽？！

現在一下子全想起來，又直面已經死去的人。她心裏的激動恐懼，完全不亞於看見貞子從電視機裏爬出來。

玉玉仍然不放棄，拿著道具嘗試捅它。可還沒有付諸行動，那張紙片一樣的詭異笑臉，就快速的貼在了她的臉上。

潮濕黏膩的紙包裹住整張臉，很快就像敷了個面膜似的，嚴絲合縫的貼在她的皮膚上。

連呼吸道都沒放過。

玉玉徹底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她想大喊求救，期盼可能存在的一絲機會。

然而潮濕的紙張封住了她的嘴。

兩只手在臉上摸索著，她想一下子把這張紙揭掉。可不過短短幾秒，白裏透紅的紙張就和皮膚合二為一。

根本就撕不掉。

潮濕粘膩的紙張阻隔了所有的空氣，玉玉痛苦的倒在地上喘息著。

生命的最後時刻，她想到的竟然是直播間裏的觀眾。

以她的性格和實力，如果不是有他們，早在黃金階段的副本就死了。

可惜啊，她還是沒能活的更長一些。

倒在雲朵裏的人徹底失去了呼吸，因而她沒能看見，被她甩出去的手機屏幕上，飄過了一條白色的彈幕。

——【嘻嘻！現在主播是鬼啦！】

*……

楚玉和黑袍仍然躲在滑梯下。

這種半封閉的空間很適合夜晚休息，如果全封閉的話，出了事兒都不一定能夠逃出來。

而完全露天的情況下，又有可能輕易的被小鬼糾纏。

楚玉倚靠著黑袍的肩膀，閉上眼睛，一時卻無法睡著。

她現在能肯定，自己的記憶有問題。或許是被篡改，或許是被刪除模糊了一部分。

論壇裏有教過，遇見這種情況千萬不要細想。一細想鬼怪最先註意到的，就是你自己。

於是楚玉的思緒刻意廣泛又飄忽，絕對不在某一點停留太久。她想在皮膚上留下記號，以免下次被鬼怪愚弄。

轉念又一想，如果她看見的字，和她在皮膚上留下的字不一樣呢？

那豈不是自己找死。

最終經過深思熟慮，她還是在身體上留下了記號。

而記號是……

【七予】：這場直播很危險，我同時訂閱了三十四位主播的直播間。現在情況非常不妙，活著的人連一半也不到。

【時光荏苒】：樓上，有億點點有錢。

【星璐】：加1，夠買幾個E級道具了都。

【糖醋裏脊超好吃】：各位歪樓了好嗎？重點是聽這位土豪分析一下，到底是個啥情況？

【七予】：土豪談不上，有點閑錢罷了。這些鬼都有篡改模糊記憶的能力，主播們或多或少都中了招。

【葡萄藤夏沫沫】：嗚嗚！我長期關註訂閱的一個主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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