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穿著浴袍的楚玉，循著香味晃晃悠悠的飄到了飯桌上。

昨晚上沒好好吹頭發的後遺癥此刻顯現了出來，她的腦殼有些隱隱作痛。

再加上覺也沒睡飽，整個人的狀態可謂十分之飄忽。

然而一口皮蛋瘦肉粥下肚，她基本就脫離了這種不在狀態。滿心滿眼寫著好吃好吃，幹了一碗又一碗。

在西瓜工廠裏簡直憋屈死她了，兩個人餓得就差啃樹皮了。一塊餅幹恨不得掰兩半使，用牙齒磨碎了再咽肚裏。

“還有很多。”

大概是她的吃相過於放肆，黑袍忍不住出聲提醒了一句。

夾了一個小巧的蝦餃塞進嘴裏，好不容易完了這一個，楚玉忍不住在心裏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比泡面好吃一點點。

“嗡嗡……”不知道誰的手機，隱隱傳來消息提示的震動聲。

她自己的昨天晚上就免打擾了，所以只可能是黑袍的。

可他絲毫沒有查看的意向。

楚玉又夾了一個蝦餃，“怎麽不看看？”

應該不會那麽狗血，是某個關系暧昧的女性……

“那兒的人，很煩。”黑袍難得對某件事情表現出明顯的煩躁。

而這模糊不清的指代，楚玉莫名秒懂了。

一口蝦餃咽下去，她查看自己的未接電話顯示了十幾條。號碼都是同一個人，卻並不怎麽眼熟。

被楚玉備註為『預備團隊』。

思維不受控制的發散，原來是旅行者他們啊……打了這麽多電話，不接良心好像有一點點痛。

可是現在又不太想接。

正巧那邊又打過來一個，楚玉第一反應還是按了接通。

對方好久都沒出聲，直到過了二十幾秒才反應過來。

“你終於肯接電話了！！！”

這是旅行者的聲音，聽得出來他有點崩潰。

“昨天手機免打擾了。”想了想，楚玉還是解釋了一下原因。

“這些都不重要，我竟然到現在還沒把那件事告訴你。”旅行者語速很快，“你是不是在現實裏也遇見了什麽？”

“是。”已經不是單純躲避能解決的了，所以楚玉這次選擇坦誠。

甚至還虛心請教，“請問你知道，這是因為什麽嗎？”

“當然是因為——”

那頭旅行者的聲音在話筒裏戛然而止，後續聽筒裏傳來了卡茲卡茲的電流聲。

信號不好？

因為這是郊區麽？

偏偏卡在這裏，楚玉不得不耐著性子等下文。

電流的卡茲聲一直單調的響著，趕在楚玉失去耐心掛斷電話重新撥之前，那頭終於傳來了聲音。

卻不是旅行者的。

“……怎麽不回家呀？我好想你呀……”

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接下來是一大段細密的嗚咽聲，伴隨著信號不好的電流聲一起響著。

沒等她哭完，楚玉率先掛斷了電話。

點開旅行者的號碼撥回去，沒過三秒鐘就被那頭的人重新接通。

旅行者丈二摸不著頭腦，“你幹嘛掛我電話？我可警告你啊，現在著急的是你不是我……”

“抱歉，突發了點情況。”楚玉含糊其辭，不確定提到“她”會不會重蹈之前那一幕。“我們見面說……”

“我在你家等著你，嘻嘻嘻……”

話到最後，旅行者的聲音漸漸變成一個女聲。極致熟悉同時又極其陌生，楚玉自己通常不會用這種怨毒的音調。

卡茲卡茲的電流聲，又一次重新響起。

別說，還真能讓楚玉背後一涼。

仿若有風吹過她拿電話的那只手，濕漉漉的舌頭介於實質和虛幻之間，從手機屏幕探出一個舌尖來。

——舔了舔她的手心。

如果不是這手機下載了驚悚直播app，楚玉早就丟出去順便踩碎了。

惡意逃脫直播扔手機是個死，在這幹坐著等著那女鬼爬出來同樣是個死。

她頓了頓，平靜的說。“小V小V，幫我打開驚悚直播App。”

手機完全黑掉的屏幕重新亮起，黑紅底色的圖標自動彈出，頁面打開是她還沒查看過的任務結算。

女鬼的聲音頓時消失匿跡。

這玩意兒果然怕驚悚直播。

不管怎麽說，沒損失一個新手機，就是今日份的小確幸。

“發生什麽了？”盡管黑袍看不見全過程，但他仍然能感覺到哪裏不對。

倒是楚玉比較驚訝，“剛才沒有聽見嗎？有女鬼的聲音替換掉了旅行者的。”

黑袍神色一凜，漆黑如墨的瞳孔浮現一抹擔憂。

“沒有，在我的視角裏，你在不停地掛斷旅行者的電話。”

原來是這樣，驚悚直播和現實確實經緯分明。只不過對於她自己來說，這兩者的區別界限被模糊混淆。

在別人乃至於主播眼裏，世界還是那個世界。

這樣也不錯，不會因為自身的原因，去打擾傷害身邊的人。

鬧了這麽一遭，蝦餃僅剩的熱氣都快沒了。楚玉把最後兩個一掃而空，又給自己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別急。”瞥見黑袍緊張的目光，到嘴邊想要吃完飯再睡一覺的話，不知不覺就換了個口風。

“你幫我給他打電話，約一個地方見面詳談。”

“好。”

他緊張的目光這才舒緩，只不過他自己沒有發覺罷了。

“算了，就約在這裏吧。把定位發給他，看看行不行？”

楚玉自己也知道這樣很不講道理，明明是人家為她的安全殫精竭慮，她還想要人家上門服務。

可是昨天才出過車禍，現在大白天行人更多，她總得為普通人的安全著想。

更重要的是，這樣在旅行者來之前，她還能抓緊時間補個眠。

咳咳，希望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需要做飛機就能到。

車費她會報銷的。

在楚玉的特意強調下，黑袍出去打了這個電話，時間略微有些長。等他再回來時，幾個碗筷已經被楚玉清理幹凈了。

“他同意了，兩個小時左右就能到。”

楚玉驚了，“這麽快？”

難道所有的驚悚主播，都在這一個城市嗎？

“嗯，他離這兒不遠。”

黑袍正在分心思索著，為什麽說明他們的情況後，旅行者會發出和女性長輩一樣詭異的笑。

他難不成是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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