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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帝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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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裏,陳權趁著酒勁,鬧著要給皇後洗腳。

嘴裏還嘟囔著:“我已經很久沒給蓮妹洗腳了,這次就讓我這個皇上親手伺候你一會。”

少年的時候,他是這樣做過。

那時候做,是夫妻恩愛,是閨房情趣。

現在,如果沈皇後敢讓他給自己洗腳,明天沈家大大小小的人頭就要落一地。

雖然,現在沈家也沒幾個人了。

“陛下今日酒沒喝多少,怎麽說起了醉話。”

不能明著拒絕,沈皇後只好拉著陳權坐下:“你坐下,我還有事問你。陛下,你今日怎麽想起小妹來了?”

“小妹?”陳權凝神想起沈皇後的小妹。

沈清荷比沈清蓮小兩歲,自小感情就好。姐妹倆都長得好,花朵一般的好看。

不對,花朵也沒沈家這對姐妹花好看。

當初他能娶到沈清蓮,那是祖上燒了高香,誰不說沈清蓮是一朵鮮花插他陳石滾這坨牛糞上。

輪到沈清荷出嫁,嫁的是東陽郡的陸莊主,個個都誇沈清荷嫁得好。

說陸遠山豐神俊朗,風度翩翩,和沈清荷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

他其實是有些不服氣的,除了家境和長相他不如陸遠山,他那樣比陸遠山差了。

不過小妹對他這個姐夫還是很敬重的,就連連襟陸遠山和他關系也一直很好,直到雲飛被接回宅子後才稍微有些不愉快。

想起雲飛,陳權又想起陸遠山的死,不由嘆了口氣。

“小妹死的冤,我就想給她和遠山挑個繼子,好歹還有個繼承香火的。”

“我不同意。”沈皇後冷著臉。

看見這樣的皇後,陳權一時有些心慌,仿若又回到了兩人初相識的那一刻。

那時候他就想娶沈家大姑娘進門,天天想辦法去堵她。

那時候的沈家大姑娘如何能看中他這個浪蕩子,也是如現在這般冷著臉,看都不看他一眼。

“清蓮。”

陳權酒意上頭,一時分不清狀況,只知道媳婦生氣了要哄。

他彎腰攬著沈皇後的肩頭,柔了聲音問道:“你為何不同意,難道就讓小妹和妹夫在九泉之下連個燒紙錢的人都沒有?”

“我只是覺得鴻南和鶴北還沒有死,你不是說沒見到兩孩子的屍體嗎?沒見到,那肯定是沒死。”

沈皇後放柔了聲音,盡量讓自己溫順和善一些,“我想著,這兩個孩子怕是嚇著了,不敢出來,等兩年安定了,他們肯定會回來認祖歸宗的。”

陳權聞言只是一笑。

燈光下,這笑不達眼底,讓陳權一張略微有些發福的臉顯得不那麽慈眉善目。

“你要是這樣想,那就依著你,實在不行我派人去找找。”

“還有飖歌。”

說到陸飖歌,沈皇後隱約有了淚意,“我總覺得飖歌那孩子也沒死。”

陸飖歌是沈家兄妹中最小的孩子,這孩子簡直是照著沈家人心坎坎長得,又乖巧又聰明又好看。

沈皇後生了三個兒子,沒有閨女,一直把陸飖歌當著親生女兒疼愛。

誰知道,誰知道……

“好了好了,別哭了,小心傷著身子。”陳權輕拍沈皇後的後背。

他也喜歡陸飖歌那孩子,可死了就是死了,只有他這個傻媳婦才相信清荷的三個孩子都沒死。

既然她這樣想,自己就依著她,心裏總還有個念想。

沈皇後見好就收,拿帕子抹了淚,一雙眸子水浸般柔亮:“權哥,我是不是不該哭,你看這日子這麽好,我還哭哭啼啼的……”

陳權也不喜歡女人哭哭啼啼,見沈皇後收了淚,心中滿意:“這是我們的家,你想哭就哭,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誰還敢說你不成。”

“真的?”

淚濕的帕子還在手裏,沈皇後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問道,“真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陳權垂眸:“對,你想做什麽?”

“我想給兄長和小妹他們抄幾卷經書,你也知道,我性子慢,這宮裏的事情諸多繁雜。不如,分一些給貴妃,也好讓我騰出手來……”

“胡說。”

沒等沈皇後話說完,陳權就冷了臉,“你是後宮之主,能有多繁雜,就算再繁瑣,不是還有彩月彩琴她們。”

沈皇後低垂著腦袋,捏著濕噠噠的帕子不動。

心裏卻在腹誹,姓周的那女人鬧時,想讓我分權的是你。現在我要分,你還不願了。

“怎麽,生氣了?”

陳權察覺到懷裏軟軟的身軀有些僵硬,忙又來哄,“這事不是我不願,是規矩在這裏。經書你慢慢抄就行,這後宮的事情你要是覺得繁雜,就去問問娘,讓娘幫幫你。”

“嗯。”沈皇後柔順地應了一聲。

她的目的又不是給姓周的那女人分權,不過是想光明正大地抄幾卷經書,好去寺裏給兄長和小妹他們點幾盞長明燈。

也好讓她這個供燈人,生生世世眼目清凈,不會變成瞎子,識人不清。

提起太後,夫妻兩人絮絮叨叨又說了半晌。

太後其實身體無大礙,就是眼睛不好,看東西不清不楚,因為這太後才不大願意出來。

今日除夕宴,太後也不過是稍坐了片刻,就由三皇子護著回了自己的宮殿。

提起小兒子,沈皇後語氣都輕快了許多:“業兒還說,等他搬出宮去,就將他祖母也接去他的王宅裏住些日子。”

“那成什麽樣子。”陳權雖然不同意,卻並無責備之意。

“也是他們祖孫感情好。”沈皇後語帶酸澀道,“你不知道母親對業兒多用心,就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比不過。”

“這酸醋你也吃。”

陳權笑著挑起沈皇後的下巴,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發覺得沈皇後比初見還要嬌艷。

不等沈皇後說話,他擡手指按住了皇後櫻花瓣的唇瓣,低喃道:“不早了,我們該歇著了。”

這一夜,椒房殿裏的燈光到半夜才停歇,熱水都多要了一次。

等到陳權鼾聲響起,沈皇後才閉了閉眼睛,翻身滾離陳權的懷抱,起身進了一旁的隔間。從一只金簪中扣出一枚黑色的藥丸,連水都不要,生硬地吞了下去。

窗外寒風陣陣,沈皇後又抄了幾頁經文,待口中的藥味淡去,才端了清茶漱了漱口,轉回那張瓜瓞綿綿的帳子下,離陳權遠遠地躺下。

周貴妃的玉華宮更是一夜燈火沒滅,和椒房殿熱鬧比,零星瓷器落地的破碎聲也算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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