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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為了自由搏殺到死,那也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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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府那位是不是……”

“嗯, 大約是要自請出府了。”

京城的天氣開始逐漸轉涼,白啟霜的狀態也同樣的越來越差,幾乎可以說是人盡皆知的“快不行了”。賀澄偶爾去參加幾場社交型宴會, 也都能聽到有不少人在聊著昭王妃的事情。

昭王妃給人的印象並沒有太深刻,她並不算長袖善舞, 但也有一二密友為她擔心。只不過昭王妃的消息能夠如此流傳,最主要的還是昭王府的第一個孩子快要出生了。

就在這兩個月的時候,偏偏昭王妃已經“病重起不了身”,難免讓人議論紛紛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難道說昭王想要把那位生了孩子的妾室提為……側妃?

不管怎麽樣,這位妾室都絕對不可能成為昭王妃,也不能成為昭王妃。如果說這個頭開了,以後必然生亂, 管你妾室男的女的,把正室幹掉就能自己當正室, 這秩序還要不要了?

就算昭王以後要續娶, 也是續娶別人,而非將妾室扶正。

聽不少人在嘀咕可能存在的陰謀論, 賀澄倒是知道白啟霜是真生了病。但她生病沒那麽重, 大多都是裝的, 為的就是能夠出府。只不過也不知道賀濯這次信了哪個有腦子的人的勸說,硬是把她留到了現在。

如果說是要死遁, 那反而沒有意義了。

“那阿靜看來,讓小霜兒能順順當當做她想做的事情, 應當如何啊?”

前段時間京城酷熱, 也就賀璞不怕熱還留下來, 成平長公主早就一溜煙跑去避暑行宮, 都過了中秋才施施然回來, 搖著扇子啃西瓜:“說說看?”

“那不得您來當婆婆?”

賀澄滿臉無辜地同樣抱著西瓜開始挖,不過她猶豫了下,把西瓜最中心那塊挖出來後切了一半,遞給趙學思後自己再繼續啃:“畢竟是你的兒媳婦……”

“哎呀,對哦!”

成平長公主猛地坐直,滿臉都是恍惚:“我都忘記小霜兒是我兒媳婦了!”

“……”

“……”

那您還記得什麽?記得您是長公主?

“別這麽看我,賀濯自從十二歲開始,我就沒管過他。”

成平長公主說得很是雲淡風輕,當年賀濯與她爭吵說了一句“我不要你管我”,她就真的直接撒手不管,甚至提都懶得提自己還有個兒子。也就是賀濯與白啟霜成婚她勉強露了個臉,送了白啟霜一幅字就溜了。

“賀濯現在肯定希望白啟霜快點死,不死最好也快點離開昭王府。”

出手讓白啟霜死掉倒也沒什麽可能,畢竟那是正兒八經的昭王妃,要被查出來是他本人動手那他也別想活了。所以賀濯希望把白啟霜挪出去,然後再弄死她,名正言順再來第二個王妃。

“所以,他看中誰了?”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

成平長公主看到趙學思突然頓住的模樣就知道他猜到了,在看賀澄似乎在一家一家數過去的樣子,她臉上的笑容更加嘲諷:“原先是看上了汀荷。”

“冷靜冷靜,阿靜你別急。”

發現賀澄仿佛一瞬間想要拔劍的態度,趙學思立刻去握住她的手:“姑姑都說了是原先,原先。”

“原先也不行。”

賀濯居然會看上小了十歲的妹妹的同學,賀澄承認自己在這一刻是真的動了殺心,整個人的氣息也變得兇惡幾分:“那現在呢?現在又看上了誰?工部尚書家的孫女?”

“挺會猜啊。”

成平長公主打了個哈欠,自家侄女一猜一個準,她也能放心:“小霜兒我會討出去,她也不至於會死。至於賀濯……”

“既然沒有死心,就讓他有心。”

賀澄嘴角翹了翹,像是在笑又不像:“姑姑,你覺得呢?”

“我無所謂,與我不是一條心的孩子,就不是我的孩子。”

那與你一條心的孩子,是賀澄麽?

臨走前趙學思扭頭看了眼仿佛懶洋洋的成平長公主,再想著自己母親的筆記,他突然覺得自己或許一輩子也沒法明白成平長公主的想法。

“阿靜。”

“姑姑嚇到你了?”

“不。”

倒不是成平長公主對著賀濯流露出的“不慈”態度,只是他現在隱約有些明白先帝的選擇意義。

“我只是想問……阿娘,手裏有什麽?”

陳悅瀾手裏有什麽。

東宮侍郎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踩到了底線,奈何問問題的是趙學思,聽到的人是賀澄,她也不介意開口:“她手上有天照衛與鐵羽軍全部的虎符。”

“並不在阿爹手裏?”

“是啊,不在,很特別對吧。”

賀澄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表情也同樣沈重。她大概猜到成平長公主當年因為賀濯放棄繼位,選了賀璞、乃至選擇了陳悅瀾的原因。

“阿爹上位,能夠揪出一群人。而軍權在阿娘手中,可防止阿爹反悔。”

甚至因為有成平長公主在的關系,陳悅瀾可以做到在賀璞有了別的想法的時候先斬後奏,然後直接選擇她決定的那位坐上那個位子。

“可他們不是愛侶麽?”

“是啊,我從小就是看著他們恩愛到大的。”

賀澄歪著腦袋想了會兒,看向趙學思的時候卻有些抱歉。這種事情心知肚明也便罷了,說出來的那刻,就會變得不一樣。

但不管怎樣,她還是想要說出口:“趙學思,在我、我阿娘還有阿爹看來,有些事情會比別的更重要。”

互相相愛又如何?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那為了自由呢?

為了自由搏殺到死,那也是自由的。

“所以聽到了這件事情,你壓力會不會更大一點?”

壓力麽?知道陳悅瀾與賀璞並非是真正的愛侶、甚至賀璞自己都知道陳悅瀾時時刻刻都握著能夠奪去他生命的尖刀的那刻,趙學思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害怕,反而應該說是羨慕。

羨慕在於兩個人明明知道這點,卻依舊攜手走到今天。

“不過我還是比我爹幸運一點。”

“什麽?”

賀澄笑了笑沒說什麽,從成平長公主府上離開後同樣也收到了來自裴信鴿的郵件。

“東西都給你送過去了,人看著情況還不錯,比在京中要好。”

也沒提自己怎麽認出來丁何是誰,裴豐問簡單說完丁何的近況,隨即將丁何回過來的一張書簽遞給了她:“總之,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便是最好的。”

將那枚金雀書簽放在懷裏,賀澄對著裴豐問笑了笑:“多謝。”

“別謝。”

裴豐問楞了楞,隨即勃然不敢大怒:“我的病假條呢?太女,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哎呀,她沒糊弄過去,真遺憾。

將假條塞過去後賀澄一路溜達回了工部,繼續聽幾位大佬掰扯要怎麽造船。洗倉的寶船旗艦龍骨已經搭成,剩下的就需要往外面加上木板,開始結構性搭建。

四十門炮火已經是極限中的極限,以防萬一到最後裴明遠還是刪掉了幾門,轉而往船頭塞了個大家夥,讓賀澄很是滿意。好幾個月的商討總算是有了結果,但接下來工部的工程依舊很緊。

“至少先放下一樁心事。”

裴明遠倒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還沒打完就又吞了回去:“黃河又淹了?”

“有哪年是不淹了的?三年前黃河改道以後,這事兒就沒好過。”

這段時間下來賀澄也算是看完了所有有關黃河汛期的記錄,幾乎每年都有的洪水讓周圍百姓苦不堪言。黃河也不像是尼羅河,泛濫之後能夠有著肥沃的土地,還不如說黃河來了一趟,還會卷走不少土壤。

大慶每年都在給黃河上游固沙固土,但效果實在是不大,讓人頭疼卻也找不到什麽防範措施。在這樣的基礎上,趙學思給出了另外一個答案。

“實在不行,就把河道直接改了吧。”

“什麽?”

“人工定下河道,從此不讓黃河按照他的走向去走,而是按照我們的想法。”

賀澄看著地圖,絲毫不覺得自己在說什麽大話:“滔天洪水來了,有大禹去治水;李冰造了都江堰,從此成都為天府之國;鄭國渠一下,至今仍在發揮作用。當年這些前輩都能做到的事情,我們為什麽不能做?”

王景在漢代治河,保了黃河八百年,比幾個朝代都要長,不過也是到此為止罷了。既然當年王景都能做,他們又為什麽不行?

那個時候耗費人力無數,但現在他們用不著用雙手一點點開山鑿石了。

“我們現在有炮,有技術,有人。”

將那些沖出來的覆雜河道全數統一,趁著黃河改道的時候,掘出一條新的、能夠真正如同史書上說的那樣,造福世人的母親河。

熟悉的“幾”字再度浮現在之上,周圍開始不斷地出現需要新挖的水庫。賀澄看著地圖上不斷出現的標點,扭頭看向表情覆雜的工部尚書擡起手:“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尚書指教。”

指教,他又有什麽好指教的?

“勞民傷財,某個老摳可不同意。更何況,下游光建造水庫防洪,也是沒用的。”

聽著前半句賀澄還以為他又要甩鍋,但後半句倒是在理。以前黃河治理成功的主要原因就是對上游泥沙的固沙處理頗有成效,黃河水卷著泥沙容易造成河床升高,然後就是又一次的決堤改道。

仿佛是個死循環,完全沒有盡頭。

“若是要治理泥沙,也不是個小工程,怕是十年也不會起效。”

“……”

“不過。”

聽著他的轉折,賀澄陡然擡起頭,卻看到眼前那個老爺子仿佛是疲憊不堪地揮了揮手。

“去做吧,總是要有人去做的。只是這清澈見底的黃河,我一定是看不見了。”

所以,如果你們哪天能夠看見,記得來我墓前,捎我封信便是了。

作者有話說:

新中國成立之後很重大的一件事情除了上游防止水土流失以外,還有挖水庫修建堤壩、以及興建水利工程用於治理黃河。現在黃河上游是清的,水土流失好了非常多。

挖水庫也是用炸的,不過咱們好點,不像隔壁直接用□□開炸【目移

放在古代的話,提一提漢朝的王景,治河之後八百年不決堤,但也就到明朝開始黃河瘋狂改道決堤……偏偏阿明沒什麽治河的能人,潘季馴的束水沖沙法只保了黃河幾十年,而且河道並不是特別好,還是得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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