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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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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跑哪裏去了, 這婚還結不結?”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這信息素好厲害, 弄得人頭好疼。”

“誰來告訴這席還吃不吃得成, 我還沒吃晚飯啊。”

教堂的賓客們紛紛站起身,感到一陣略帶涼意的眩暈,牧師手上的聖經也搖搖欲墜, 燭火明明滅滅,照耀世人的禮義智信仿佛在這一刻崩塌。

充滿智慧感、遺世獨立的矜貴女人竟然會做出這種當眾搶婚,拽著Alpha就跑的事情, 這到底是什麽禮樂崩壞, 天方夜譚的時代。

夏之晚更是震驚得無法回神,寧一卿竟然真的來搶婚, 不顧現場的媒體, 不顧寧家百年的聲譽, 不顧禮義廉恥, 不顧他人恥笑。

旁邊的蘇安真呆若木雞地站起又坐下, 喃喃地說:“小崖怎麽會和……這個漂亮姐姐有一腿,一見鐘情, 還是日久深情?夏姐姐,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

“是做夢就好了,”夏之晚目光幽冷,聽見旁邊人既興奮又八卦的聲音。

“天吶,我們簡直有眼無珠, 沒看出小崖就是寧董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那一幕簡直是九天月神下凡, 為愛癡狂,寧受雷劫也要和心上人廝守, 我宣布我嗑到了,”沈芊爾的朋友淚眼婆娑地表示自己今天來得真值。

“你能不能不要說的那麽肉麻,這種事不就是發瘋嘛,誰能想到傳聞中端方自持的寧董有朝一日會這麽發瘋,果然上位者都壓抑太久,有病了。”

“不是,沈芊爾怎麽絲毫不傷心,要結婚的Alpha都被搶走……”

這人的話還沒有說完,教堂的烏木大門再次被人重重推開,路燈明亮的光照進來,一頭暗紅色波浪卷發的Omega出現,高跟鞋啪嗒啪嗒,一路踏著紅毯,抓住了沈芊爾。

勉強喝下幾杯香檳壓驚的眾人:“???”

這是什麽輪回的劇情,主打的就是一個無限搶婚是吧?

“你才來?”沈芊爾嫵媚一笑,甩開秦拾意的手,“不害怕我已經結好婚了?”

秦拾意氣喘籲籲,喘勻了氣後,才瞪了沈芊爾一眼,“我還在國外出差,你就給我玩這一套。”

“是啊,你不是說不能接受和Omega在一起嗎?你可以不回來,繼續去國外出差。”

秦拾意看見沈芊爾這麽囂張的樣子,硬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次是她主動,她輸了,估計要被這個霸道Omega壓制一輩子。

“你真敢和洛……小崖結婚,你瘋了是不是,你和她都瘋了,你們到底在做什麽?”

“呵呵,關你什麽事,你是以什麽身份來管我?秦拾意。”沈芊爾不在意地從桌上撈起杯紅酒,搖晃酒杯,笑得鋒利美艷。

“你希望我用什麽身份?”秦拾意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洛懸的身影。

“你明知道卻還要問我?”沈芊爾嗔了秦拾意一眼。

“我錯了,”秦拾意低頭低得很快,“我們覆合?你不要結婚。”

“怎麽辦,你來晚了啊,我已經和小崖交換戒指了哦,”沈芊爾故意亮出左手無名指閃閃發亮的鉆戒。

“什麽?”秦拾意的眼圈一下紅了,不可置信地四處望來望去,“不可能啊,她怎麽會……你們真的?”

見秦拾意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沈芊爾終究還是不忍心,把人抓過來抱住,低聲哄道:

“你這麽容易哭啊,太好騙了吧。我和小崖根本沒來得及結婚呢。”

“什麽?沒來得及是什麽意思?”秦拾意忍住眼淚,擡頭問道。

“這個一會兒再說,”沈芊爾旁若無人地勾著秦拾意的頭發,在她耳邊低語,“你先說你想不想我,愛不愛我,要不要我。”

“我不要你,你等著哭死吧,”秦拾意突然倔勁犯了,看著刺眼的鉆石戒指,梗著脖子故意說道。

“不嘛不嘛,拾意,你要我嘛,”沈芊爾與秦拾意繼續在眾目睽睽之下地調起情來。

“這麽多人看著,你註意一點,別動手動腳的,”秦拾意現在就感覺後悔,非常後悔,怎麽就中了這個沈芊爾的計策。

沈芊爾眼睛一亮,激動地說:

“那我們馬上回家動手動腳?”

“說正事,為什麽沒能來得及結婚,小崖人呢?”

“呵呵,我跟你說,”沈芊爾笑容更深了,哼哼唧唧地說,“你不知道我有多苦,寧董剛才過來把小崖強制帶走了,還說不許我和小崖結婚呢。”

秦拾意呆住了,好一會才回過神,找回自己的聲音,“芊爾,你再跟我說一遍,你的意思是一卿過來帶走了小崖?”

“對啊,寧董來得可早了,穿著正裝西服,絕色美人滿臉殺氣,S級的信息素威壓可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血洗這裏呢,”沈芊爾笑得美艷無比,刻意在秦拾意耳邊說,“沖冠一怒為紅顏也不過如此了。”

“不是吧,一卿這麽勇?”秦拾意垂眸靜靜想了想,這還真是寧一卿做得出來的事。

當初她以為洛懸死了,都差點把墳挖開,這女人的確沒啥做不出來的。

沒底線了都。

“對啊,我看她們兩個挺般配的唄,在我面前暗度陳倉這麽久,我楞是沒發現她們有問題,小崖這個人太能裝了。”

兩人牽著手,邊細細討論剛才寧一卿是怎麽不顧眾人阻攔,直接把洛懸搶走的過程,邊散步般悠閑地離開教堂。

留下一眾過來參加婚宴的賓客呆立當場,不知道這席到底還吃不吃,怎麽吃,是該慶祝還是傷悲。

等在外面準備慶賀沈芊爾和小崖喜結連理的記者朋友,也紛紛傻眼了。

看見沈芊爾牽著另一個人的手走出來,這人好像還是……小秦總?

這場婚禮到底什麽情況,到底是誰搶誰的婚,誰頭頂上一片草原,誰被綠,誰又綠了誰?

“敢情只有我們這些客人被蒙在鼓裏?”蹲在外面半天,只能吃泡面的狗仔總結了一句。

“不管了,進去蹭頓晚飯再說。”

“吃什麽晚飯,沒看見寧董和小崖現在不知所蹤嘛,她們肯定還在這兒,我們趕快過去拍一拍,拿到一手資料,肯定能成為年度一手最勁爆話題。”

“好好好,趁現在人多,我們扛攝像機進去拍。一定要找到她們。”

**

試衣間狹小的衣櫃格子裏,潮濕而暧.昧,寧一卿的襯衣松松垮垮,平直細白的鎖骨若隱若現,在霜色的月光下,有著近乎瑩潤透白的光澤。

櫻桃味腺.液分泌的太多,她來不及全部咽下,櫻桃信息素留在女人嫣紅唇角,順著白皙肌膚下落,與眼角的淚,匯成一串透明的水流,一同洇濕華貴雍容的西裝外套。

顯得糜.爛荒唐極了。

Alpha的腺.體碰不得,更何況是這樣近乎青澀無度的刻意挑.逗。

洛懸只感覺白檀信息素充盈在後頸,渾身滾.燙發熱,眼睛紅得厲害。

“寧一卿,是不是寧家聲譽和Omega的清白,你都不要了?”後頸被反覆吸.吮無力反抗,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女人清淩淩的聲線,聽上去又冷又欲,“嗯,我都不要了。”

洛懸眼睛更紅了,一個Omega去吸Alpha的腺.體,吞咽溢.出的腺液,是多麽放縱甚至放.蕩的舉動。

她想不通一向禁欲寡情的寧一卿,到底是怎麽能做出這件事的。

“所以,你現在是在做什麽?毫無禮義廉恥地勾.引我?”

“我在勾.引你要我,”寧一卿的呼吸潮熱黏軟。

“你知不知道不能隨便碰Alpha的腺.體,你上課的時候沒學過,這會有很嚴重的後果嗎?”

女人終於暫時擡頭,飽滿嫣紅的唇染上透明的腺.液,混著鮮血將唇瓣潤澤得猶如玫瑰花瓣嬌.嫩。

她眼角上挑,跪在微光的暗影裏,潔凈的氣息很香,也很漂亮,像是早已病入膏肓。

有一種殘缺的漂亮。

那種放縱沈淪的狼狽從縫隙中瘋狂生長,不受控制。

女人按著洛懸的肩,分開.腿.跨坐在洛懸懷裏,配上女人清矜疏離的姿容顯得純情,然而氣喘的輕音不斷,純情裏透出狎昵,狎昵裏毫不避諱的是欲.望。

洛懸聽見寧一卿唇瓣輕啟,問道:“有多嚴重?嚴重到你會在這兒做死我嗎?”

洛懸語塞,絲毫不敢相信寧一卿會說出這種淫.糜的話。

熾熱浪潮沿著血液游走四肢百骸,讓她昏聵難以自制。

雖然Omega不能反向標記Alpha,但作為一種有效且劇烈的調.情手段,無疑是非常成功的。

洛懸幾乎快忍不住身體裏的熱意,偏偏那女人絲毫沒有收斂,且不知羞恥地用唇取悅她的腺.體。

“寧一卿,我警告你停下,Alpha被動易感的話,你會受傷的。”

“沒關系,能讓你舒服就好。”

“你瘋得這麽厲害,有去看醫生嗎?”洛懸難得清明一瞬,卻很快陷入熱潮,不自覺地握住女人的腰。

“看過,但是沒用,”被掐著腰,寧一卿輕聲嚶.嚀,腿心的濕潮蹭濕了洛懸的長指。

試衣間外的大門被人小心翼翼推開,來人的腳步聲很輕,但處於極其敏銳狀態的兩人,都同時清楚可能有第三個,甚至是第四、第五個人走進了這裏。

“頭兒,寧董真的會在這裏嗎?這是個不怎麽用的換衣間啊,都是堆放雜物和備用衣服的地方,也太磕磣了吧。”

“九兒你別廢話,我們找了那麽久,都沒看見人,老三那邊怎麽樣?”

“老三,”叫九兒的人低頭看了看手機消息,小聲回答說,“他們說沒看見寧董的車,頭兒你說她們會不會從小道已經走了。”

“走個鬼的小道,這麽空曠的地方,被人圍得水洩不通,哪裏有小道,你幫我拿著攝像機,我來推一推櫃門,說不定她們就躲在裏面。”

這兩個人應該是beta,並不能聞見這裏濃郁到無比覆加的信息素,洛懸光潔細膩的額頭沁出薄汗,剛松了一口氣,就聽見寧一卿輕輕喘.息的耳語。

“小懸,你知道嗎?你身上有別人的信息素,”寧一卿濃黑的睫羽掠過洛懸的耳尖,暖濕氣息呼在櫻桃味的腺.體上,再次埋首,註入白檀香氣,“我不允許,你只能有我的味道。”

洛懸渾身滾.燙,銀色長發落入寧一卿鎖骨再往下,她勉力掙紮,卻被女人更用力地禁.錮。

“外面有人,寧一卿,你發瘋也有個度,你現在已經不止是發瘋了,”是放.蕩。

洛懸嘴唇翕動,還是沒好意思說出這種難以啟齒的詞。

“小懸,外面沒人就可以了嗎?”寧一卿唇瓣的血絲順著白嫩下頜蜿蜒流下,滴在兩人交.握的指.尖。

淺藍色的月光從縫隙間澆下來,洛懸靠著墻壁,笑都快笑不出來,她一直相信一個道理,只有夠好,才能得到獎賞。

對洛懸來說,寧一卿現在就是“無緣無故”地對自己好,越好,就越有可能要失去什麽。

可能老天又在後面要給她留下什麽難題,開上一個殘忍的玩笑。

至於,寧一卿愛她這種可能,她根本不想相信,也不可能相信。

“你不在乎我,你少騙我或者騙你自己,”她的聲線裏深藏著隱忍的痛苦。

寧一卿看出洛懸眼眸中的警惕和不信任,女人心口沈墜而下的痛苦熟悉而強烈,因為一瞬間的情緒太過劇烈,她不得不強迫自己冷卻下來。

“我在乎的,我在乎你。”

“隨便你,你就自欺欺人吧,”洛懸低低地笑一聲,眉眼鋒利清透,像是淬冰的劍。

“我現在是在和別人結婚,你這是在引誘我出軌,還是你堂堂寧氏的執行董事甘願做小三?”她勾著唇,笑得妖異邪性。

黑色西服和正裝襯衣被櫻桃信息素洇出深色痕跡,禁欲冷情的女人深陷欲望,袖箍落在手腕,不知何時也將洛懸的手指纏得很緊。

冰冷的金絲框眼鏡此刻也不知落在何處。

“不,我不許你和別人結婚。”

寧一卿自然垂闔眼眸,不願洩露眼裏溫熱的淚。

柔軟淩亂的黑發掩住濕潤瞳眸的執迷與銳利,整個人的冷情褪去,留下的只有清冷好看。

她的眉骨很高,鼻梁精致筆直,看上去薄情的唇瓣其實微微上翹,紅色的血與透明液體,讓這份禁欲感強烈到了縱欲的瘋狂界限。

女人一時像在示弱,一時又偏執不已。

洛懸逃避著寧一卿的視線,側頭虛弱地靠在墻上,輕輕.喘著氣,銀發半掩她迷亂迷離的翡翠色眼眸。

她在克制著極度的引.誘。

“小懸,還是說你真的愛上沈芊爾,要和她結婚生子?你能問心無愧地對我說?”

寧一卿攀附著洛懸,Omega脆弱敏感的頸側肌膚毫無保留地全情獻上,像春夜渴水的藤蔓,想要求得一絲垂憐,松弛忘情地獻祭一切。

洛懸扭過臉,漂亮純凈的側顏有一種孤傲的倔強,她的心口重重一跳,不知道到底是誰在這樣濕.熱的夜毫無抵禦力。

月光為這一切添上一分天然的朦朧感。

“誒,有人嗎?有人的話趕快出來,被捉到就不好了。”

“快出來,別讓我們一個一個地搜,我們已經發現你們了。”

外面的人失去耐心,開始從最左邊的櫃格敲起,敲門聲一開始很弱,慢慢變得像是砸門。

“出來吧,這麽點地方,別躲了。”

一共五個櫃子,她們在第五個,外面的人已經敲到了……第三個。

“你不許又能怎樣?我不愛你了,我真的不愛你了。”

洛懸反覆地重覆著不愛你,像著魔似的臉色蒼白疲倦,下一刻已經破損流血的腺.體,又被滿目淚痕的女人咬.住。

血和淚,與白檀信息素再次流入後頸裏。

“寧一卿,你怎麽敢的?”洛懸聽見腳步聲,身體的熱度更甚,幾乎快要灼傷身前的女人。

她不是沒有Alpha的沖動,在這樣近乎青澀又不知節制的挑.逗下。

可她實在不明白人前冷靜自持、謹嚴無欲如謫仙的女人,怎麽會如此無序無度。

白檀進入血液,誘導易感的癥狀越來越重,洛懸幾乎用上全部意志力,也難以抵抗。

“快住手,你想在這裏被我……”

“小懸,是你就好。”女人眼眶很熱,苦澀的眼淚流下,打濕洛懸的肩,“你想怎麽做我,都可以。”

其實,寧一卿一直刻意讓自己不要沈浸沈溺於某種事物中。

無論是食物、書籍、情緒,味蕾過度享受味覺會失去敏感,情感的過度消耗,會讓感知和共情變得麻木。

她把高興、悲傷、喜愛、厭惡都克制在人為規定的程度間。

她像一塊懸在冰冷高地的透明玻璃,在這一刻破碎迸裂,在經年累月的灼熱裏盛開,等待,然後無法忍耐。

甚至想要暴烈地被占有,被洛懸占有,極致地交.合糾纏。

“頭兒,這門打不開啊,太硬了,我們叫了這麽久都沒人應聲,可能她們真的不在這兒。”

“呸,還差最後這間櫃子,你來給我撞開。”這個頭兒總覺得自己有聽見細碎的說話聲,衣料的摩擦聲,但又不能確定。

“等一下,頭兒,好像又有人來了,我們要不要趕快躲起來?”

他們聽見不遠處傳來嘻嘻哈哈的談笑聲,像是喝醉了酒很開心的那種。

“躲?我們能多看哪裏去?你趕快撞門,別耽誤時間,我們拍到照片就溜。”

“嘭”地一下,櫃格的實木門被人狠命撞了一下。

然而,這對陷入半易感癥狀的洛懸來說,就好似在深海中望見有人投來一顆小石子,無足輕重。

重要的是,她抱著懷裏低泣的女人,倍受蠱惑般地將長指抵在軟軟的門口。

寧一卿緋紅的眼眸濕潤地看著洛懸,仰起纖弱的頸,虛弱無助地說道:“小懸,你生氣的話,可以掐著我。”

“可以重一點,想怎麽用力都可以。”

洛懸擡起眼睫,看見寧一卿的眉眼似蹙似怨似哀似媚,她的目光繼續掠過女人白嫩纖細的天鵝頸,幾乎覆手上去,像把玩細白瓷器。

真絲布料在打濕後變得更加滑透,層巒疊嶂的柔軟緊纏,皺褶被一寸一寸撐平。

很緊。

寧一卿哭得越來越厲害,清明時緊咬著唇瓣不願洩露一絲一毫的軟弱,昏聵時止不住輕聲求饒。

唯有洛懸能於某些間隙中,輾轉聽見如仙樂般的美人泣音。

“頭兒,我都快累死了,”叫九兒的狗仔累倒在外面的凳子上,躺著喘氣,“真的我不行了,今兒個都沒吃晚飯,都快低血糖了。”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讓我休息會再來,我們不就找了幾圈,跑了個幾千米而已,你真是扶不起的阿鬥。”

“不是,頭兒,隨隨便便拍寧家人的八卦,我們可能會被封殺的。”

“噓,你小點聲,是封殺還是暴富,你小子學著點。”

櫃格外再次平靜,櫃格裏柔軟清涼的真絲布料,吸飽了猶帶白檀氣息的水,變得沈墜。

寸步難行後勉強容納。

“頭兒,我再來最後試一次,這一次還撞不開,我真的沒辦法。”

過了一會兒,再一次“嘭”地一聲,衣格裏的小凳子都跟著晃動,洛懸如夢初醒地離開寧一卿,瞥見女人檀口微啟,狹長眼眸間盛滿胭緋色的水光。

“我……我,寧一卿,你沒事吧,疼不疼?”洛懸明白自己剛才做了什麽,時隔這麽久,也不知道輕重,恐怕會弄傷……

“嗯。”寧一卿只是軟軟地應聲,漂亮矜貴的面孔脆弱中透著微潮,並沒有直接回答問題。

“你……”看見寧一卿眼角的緋色淚痕,洛懸呼吸略顯急促,不自覺將懷裏的溫香軟玉摟緊,“你疼不疼?”

“疼,那你要不要補償我?”女人嬌嬌弱弱,卻趁機得寸進尺。

“餵,你們兩個偷偷摸摸地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清亮的女聲從門外傳來。

那兩個狗仔撞門的動作不得不被迫停止,連忙訕笑著回頭看向來人。

“沈……沈總,您怎麽過來了?還有小秦總,什麽風把您們二位吹過來的?”

沈芊爾抱著秦拾意的手,冷笑著說:“我的地盤,我怎麽不能過來,你們兩個在這兒鬼鬼祟祟的,又想做什麽壞事?”

“沒,沒什麽,我們正準備走呢,您……您新婚快樂。”

聞言,秦拾意瞪了這人一眼,什麽新婚不新婚,“你會不會說話,快滾。”

他們心裏暗罵一聲晦氣,明明就快撞開那扇門,就差一點兒,功虧一簣,什麽都沒撈到,指不定還上了沈芊爾和秦拾意的黑名單。

這以後還怎麽混,她們再一跟寧一卿打點小報告,天要亡他們兩個啊。

“是是是,我們這就滾。”

“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秦拾意嗤笑一聲說道,“天天偷拍偷拍,煩死人。”

“拾意,這裏信息素濃度太高了,頭好疼,”沈芊爾依偎在秦拾意懷裏,顯然她的激將法奏效了,秦拾意是真的愛她。

“乖,小爾,我馬上帶你回家,”秦拾意高聲喊道,“誒,那兩位野鴛鴦現在可以出來了,都是自己人。別躲了,我知道你們在裏面。這麽短的時間做不盡興,幹脆回家再做。“

等了三分鐘,櫃格還是毫無動靜,秦拾意不耐煩了,翻了個白眼。

“一卿,你該不會現在沒力氣了吧,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你這麽一搞,寧老爺子不被你氣死才怪。”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什麽動靜,沈芊爾咬了咬秦拾意的耳珠,低聲說:“我家剛買了一批紅酒,一會帶你去嘗嘗?”

聞言,秦拾意心底湧起一團火,於是故意留下一句話。

“算了,算了,人家不願出來,我們還是走吧,搞野.合也不知道丟臉的是誰。”

櫃格裏,洛懸蒼白的小臉漲得通紅,手指沾染的滑膩無時不刻不在提醒她,剛才自己做出了多麽趁人之危的昏聵行為。

雖然是隔著一層內衣,但是……應該很疼吧。

不得已,兩人皆渾身脫力地抱在一起平覆熱潮。

“你瘋了?寧一卿。”

“我瘋了。”

也不知是誰一聲嘆息。

西裝襯衫淩亂不堪,禁欲冷淡的美人唇角洇著水跡,偏偏還不依不饒攥著對方的手腕,生怕自己會被拋下。

昏暗月光,散落的佛珠,深陷情網泥潭不能自拔的女人,血色的唇瓣,構成一幅讓人心魂顛覆的極致畫卷。

又過了五分鐘,確定外面沒有人,洛懸才輕輕擰開門鎖,走了出來。

“你沒事吧?”她小聲地問,不確定有沒有傷到寧一卿。

寧一卿眸色深沈,顯然是聽見沈芊爾和秦拾意說的話了,這一場婚禮,似乎別有用心。

沒關系,她會查清楚的。

她平覆著呼吸和隱秘之處的細微感覺,就又聽見洛懸小聲道歉的聲音。

“道歉的話,我給你發短信你不可以不回,”寧一卿得寸進尺,滿意地感受到洛懸身體裏都是自己的信息素。

洛懸面色沈冷,呼吸微窒,怎麽也想不到反駁之言,心說資本家從不吃虧是不是,但她也有一點理虧,不,應該是十分理虧,便默然沒有說話。

察覺到自己身上濃厚的白檀香,洛懸很快去備用衣服裏隨便挑了一件幹凈的新風衣,罩在身上。

就算是掩耳盜鈴也好。

她換衣服的手指很抖,動作很快,深藍色夜景裏,玉白面容咬著牙,長長的睫毛垂下,在蒼白眼底投下一窪陰暗光影,那是難以厘清愛恨交織的欲望。

寧一卿剛才還沸騰熾熱的心,瞬間冷卻,小懸不願意有她的味道。

天空夜幕如深藍絲絨,四下燈海如雲,洛懸穿好衣服,眉眼間冷意凜然,“我走了,你……你讓我冷靜冷靜,你也趕快回家。”

草坪上的夜露尤盛,洛懸像踏水而行般地艱難行走,耳邊傳來女人虛弱卻篤定的好聽聲線。

“小懸,我等你。”

很想罵一句,你等什麽等,我不愛你,我不會愛你,你別癡心妄想,可是女人的眼淚似乎也留在了自己的身體裏。

讓洛懸有一瞬的心軟。

於是,只能加快步伐離開這裏。

女生半長的額發飛揚,背影被呼嘯的風聲裹挾,落在寧一卿眼中,像是某種一去不會的隱喻。

**

第二天,醫院專家醫師的診療室裏,洛懸坐在舒適的診療椅上,和醫生像朋友一樣聊著天。

“腺.體被Omega咬得很厲害啊,這都過去十幾個小時了,Omega的信息素還沒散完,你當時忍住了?”花白胡子的醫生看上去很正經,邊捋胡子邊忍住笑,不斷提問洛懸。

記憶被瞬間拉回到昨天那個迷亂的晚上,記者在外面敲換衣間的門,女人沈淪偏執的胭緋色眼眸裏,只有不管不顧的縱情無度。

後來自己到底有沒有太粗魯,有沒有弄傷寧一卿,洛懸心中愧疚自責和別扭惱怒,輪流撕扯,她矛盾糾結,不知如何是好。

見洛懸沒有回答,老醫生笑容更深,捋著胡子,老神在在地說:

“年輕人,有時候忍不住是很正常的,你身體裏殘留的這個S級Omega信息素,對你的身體恢覆有一定幫助,你可以試著談談戀愛,接受這個Omega。”

洛懸苦笑不已,“事情不像醫生您說的那麽簡單,我和她不合適的,應該沒有可能。”

一時之間,她有些迷茫無措,不知前路如何,失去和欠缺是她這輩子無法逃脫的命運。

懸是懸崖峭壁,是命懸一線。

她能相信寧一卿嗎?

就算女人說了那麽多話,又怎樣?

信任早已消耗殆盡,有愛又如何,還是愛嗎?

如果是愛,也只是充滿欺騙、誘哄、萬劫不覆的陷阱。

那個自矜、成熟、冷靜、睿智的尊貴女人,與自己始終只有一線之隔。

但她們誰也跨不過,跨不過的。

洛懸反覆強調給自己聽,自己是不想跨過的。

不如不愛。

“可我怎麽覺得你話裏話外都有點動搖呢?因為做了虧心事嗎?”老醫生揶揄道。

洛懸:“……”

“嗯,你這麽說的話,那你應該沒對那個Omega做什麽過分的事吧?Alpha能忍住是好事。”醫生正在電腦上查看洛懸的腺.液分析報告,閑談般地問道。

“呵呵,”洛懸心虛也心煩,把銀發撩至耳後,問道,“醫生,我的病情怎麽樣了?”

“你的病,很難說,現在信息素等級是一會A,一會C,隱隱有下落的征兆,也許長命百歲健健康康,也許毫無征兆,無法轉圜。”

“您的意思是,我就是是個盲盒,裏面或許是幸運,或許是毀滅。”

“可以這麽說。”

洛懸輕松地笑了笑:“謝謝您。”

醫生筆走游龍地開出藥單,一連串的名字,比上一次還多。

“我給你開了醫院的新藥,臨床效果很不錯,你要堅持吃,如果信息素等級恢覆了的話,盲盒裏是幸運的概率很高。”

“嗯,借您吉言。”

“盡量開心一些,”醫生還是調侃了兩句,“如果人家Omega願意,你和人家談個戀愛,舒緩舒緩心情也好。”

“沒這事,那個Omega眼裏沒我,您別亂點鴛鴦譜了,”洛懸搖搖頭,無奈地笑。

“眼裏沒你,還能把你咬得這麽厲害?怕不是你們在鬧什麽別扭?”老醫生發覺自己跟不上時代潮流了啊,年輕人的情情愛愛真是很覆雜。

洛懸搖搖頭:“這件事說起來很覆雜,我暫時也想不清楚,您就不要問那麽深了。”

“行吧,現在看來,你的皮膚剝離強迫癥,十分嚴重,剛才的催眠裏,你不止一次說忍不住撕裂傷口,把自己埋進雪地裏,這十分危險,你要多註意。”

“我知道,”聽見雪地這個詞,洛懸明顯一楞,然後低下頭,語氣平靜地回答。

“除了藥物作用以外,你不要刻意遠離能讓你心情愉悅的事物,對於一些事情少一點執著,還有你最近問診的次數要提高,最好半個月來一次,”醫生低頭又寫了滿滿一張紙的註意事項,“再去開一點消炎藥,你的傷口我也給你開了兩款藥,一款祛疤,一款消炎。”

“謝謝醫生。”

醫院走廊外,洛懸走出去的時候,用手擋了擋眼睛,額溫比較高,大概是因為和醫生一頓聊天後,又激起了昨晚的記憶。

半易感狀態很好解決,特定的Alpha抑制劑一針,就起了效果。

但心裏的癮,怎麽都去不掉。

一閉眼,想到的就是瓷白的佛珠散落一地,還有……手機忽然振動兩下,收到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洛懸不以為意地直接點開。

[小懸,我被你弄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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