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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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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 甜品店內外的聲音光線人影仿佛都消失不見,潔白幹凈的料理臺上擺放著, 寧一卿剛剛重新做好的草莓冰淇淋慕斯蛋糕。

奶白蛋糕配上紅潤的草莓, 看上去松軟濕潤,綿密細膩。

寧一卿用僅存的理智維持住,應有的體面和氣度, 讓自己能夠保持儀態端方。

看了看蛋糕,洛懸垂下銀色碎發,遮住金綠雙瞳裏流轉的微光, 不疾不徐地又說了一遍:

“寧總, 請你收下這張請柬。”

“什麽請柬?”寧一卿恍惚昏沈,明知故問, 似高不可摘的清月, 染上不知名的墮落。

“我的結婚請柬。”

“你要和誰結婚?”

“和沈芊爾。”

請柬整體是絳紅色的, 四角繪著洋甘菊和迷你向日葵, 一經打開, 呈現的是一間立體剪裁的花房,花房前站立著兩個眉眼彎彎穿著婚服的小人。

她們相依相偎, 一刻雋永。

寧一卿低下頭,細細地看著請柬,上面用燙金的小楷字體寫著:[洛懸&沈芊爾]

“熱搜上都是真的?你和沈芊爾,你們真的在一起了嗎?”

女人再次擡眸,兩頰緋紅, 眼尾洇著淺淺的水光, 連同那滴淺色的淚痣, 都似乎溺在洶湧的浪潮裏。

回想了半秒和沈芊爾的交易守則,洛懸面不改色地說道:

“不止是在一起了, 我們準備結婚。”

“為什麽要和沈芊爾結婚?”

或許是覺得寧一卿的問題很好笑,洛懸勾了勾薄唇,妖異眼眸漾著些微笑意,“寧總,你的問題很有趣,我們雙方自願,為什麽不能結婚?”

“可是,你們才認識了那麽短的時間,沈芊爾她之前還公開表示……”

“她又怎麽了?人總會變,”洛懸微擡下巴,昳麗旖旎的眼眸顯出幾分不耐,“感情並不能只用時間衡量,更不會以寧總追求和看重的價值論斷,你所謂的毒藥□□,或許正好是我甘之如飴的蜜糖。”

“沈芊爾換女朋友的速度很快,”寧一卿眼神失焦,“你和她結婚,我很擔心。”

“擔心什麽?”洛懸心底升騰著焦躁,她側身看著窗外,燈光落在她線條流暢的下頜,仿佛映照出荊棘叢生下掩藏的鋒利清光,“至少我和沈芊爾之間不存在隱瞞和欺騙,她也不會盼著我死。”

陳年舊事重提,嗆人的灰塵與難堪的糾纏,讓兩人同時慘白著一張臉。

洛懸很快覺察到自己的反常,及時調整著情緒,眸光沈靜下去,盡力讓自己彬彬有禮起來,說道:

“芊爾非常希望寧總能賞光,來到我和她的結婚典禮,屆時自會有美酒佳肴款待,興許寧總還能得到捧花,邂逅一段與優秀Alpha的美好緣分。”

“小懸,”寧一卿闔眸,聲線沾染喑啞“你也希望我去嗎?”

“按你的行程安排來就好,我只是替芊爾來送請柬,”洛懸清淺地笑,視線淡漠疏離地從寧一卿身上移開,“你來不來都可以,畢竟我和芊爾跟你都不算很熟。”

失去的恐懼和陰影再度如影隨形,將寧一卿的心臟扼住,她本就所剩無幾的冷靜從容,在剎那被毀得一幹二凈。

寧一卿失控地握住洛懸的手。

“小懸,你不要愛她,好不好?”她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澀意和哭腔。

女人滑膩如玉的手指觸在洛懸的手腕,若有若無的潔凈氣息氤氳,Alpha如觸電般心跳過速,一下甩開寧一卿,清透漂亮的面容透著股淡淡的冷厲。

然而,寧一卿的掌尖緊緊抓著洛懸的手腕,纖薄的身體求死般地呼吸。

“寧總,”洛懸居高臨下看著寧一卿,一點點收回手腕,女人的指.尖一寸一寸無力落下,“我不愛她,那愛誰?”

愛我,求你愛我。

寧一卿睫羽沾著晶瑩瀲灩的水光,搖搖欲墜,她抿著唇,刻意低下頭,將泠泠水光隱藏在銀絲鏡片後。

女人的嫣紅軟唇被自己的齒尖,磨出誘人紅痕,甜絲絲的血腥味,與潔凈的白檀香混雜糾纏,生出她那些黑暗虛妄的心思。

似乎洛懸能夠明察秋毫,自己那些放.蕩陰暗的齷蹉念頭。

清輝皎皎,如明月高懸的女人在這一瞬失了力氣,神情懨懨的,頹喪破碎得像是墜落九天的神明,法度不再,唯餘下嗔癡妄念。

洛懸覺得自己那句話多少有點不妥,像是刻意賭氣冷戰的氣話,這讓她有些氣憤於自己今天的反常。

“寧總,你問得太多,我們在很早以前就說清楚了,我已經有新的生活,你何必還要抓著過去不放?”

寧一卿深深地凝視洛懸,眼眸裏席卷著無光的濃雲。

“小懸,你已經標記沈芊爾了嗎?”

“你確定要了解得這麽詳細?寧總,我唯獨無法標記你,你記得這個事實就好。”

寧一卿神情麻木,仿佛從高高在上的皎潔明月落山,變成一只落滿塵埃灰燼的小鳥。

明月被天空封存在遙遠寒冷的高臺,纖塵不染、聖潔高懸,而小鳥想要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飛到某個人的身邊,飛到飛不動為止,就算那個人不需要也不想要這只小鳥。

“寧總,不願來的話,就別來了,沒必要。”洛懸深深地看著寧一卿神色憔悴卻美麗的臉龐,“那天我說我們應該還能見面,我錯了,我也錯得離譜。事實上,我們真的不用再見面了。”

“小懸,連見面都不可以嗎?”我……很想你了,要怎麽辦?

寧一卿清冷淡漠的眸子,氤著混亂的潮氣,遲遲無法說出這句話。

“我們要麽做陌生人,要麽做仇人。”

洛懸留下這句話,便直接離開烘焙室,銀發飄蕩出明鏡般的華光。

寧一卿指骨用力泛出青白之色,櫻桃信息素於後頸徘徊,被貪婪吸.吮,游走於血液之中,像溫柔的撫慰,也如刺骨的刀鋒。

到甜品店外面時,沈芊爾已經定下了婚禮蛋糕,用的是三層草莓蛋糕,賓客們每人另外有草莓小方、巧克力舒芙蕾、藍莓燉奶等甜品選擇。

“我請的賓客們都有要保持身材的需求,所以甜品最好低卡低糖,你們這兒的意式、美式咖啡也很不錯,我還想再訂一批咖啡豆,還有抹茶你們這的也好,我也要。”

“那麽一共是需要兩百人份的是嗎?”店員拿著圓珠筆不斷在小本子上記錄下沈芊爾的要求。

沈芊爾在小小的店面裏來回踱步,“沒錯,還有你們甜品店裏的水果也好新鮮,可以也送至少兩百人份的過來嗎?比如今天的白草莓就很不錯,感覺很香很甜。”

“沈總,水果的話,”店員面露難色,低聲解釋道,“沈總,今天的白草莓是寧董的莊園提供的,特供於她練習甜品,我們店無權售賣的。”

“這樣啊,好可惜,”沈芊爾見洛懸出來,口吻遺憾對洛懸感嘆,“好煩啊,我看中的草莓竟然是寧董的莊園種植的,她應該只會給自己的白月光,我們這些人是沒口福了。”

洛懸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由著沈芊爾在旁邊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我們明天再一起去選婚禮用酒吧,還有婚紗我還想重新再挑一挑,對了,還有花,我喜歡雪山玫瑰、火焰蘭、風鈴花,到時候我們多自拍幾張,我要發在微博上,昭告天下。”

“你已經發過十幾條微博,而且這些東西,我們前幾天不是已經選過一遍了嗎?”洛懸稍微麻木的思緒,都被沈芊爾的興奮刺激得回神過來,“再挑一次太浪費時間了。”

“我不管,我朋友圈裏她沒有任何反應,所以必須再刺激一輪。我一定要讓我們的婚禮一定會甜甜甜,讓她感到無比後悔,跪下來求我覆合。”

洛懸委婉地勸道:“你不如找個班上。”

“我就在給我的老母親打工好嗎?只要她滿意,信托、遺產我就手到擒來了。”

沈芊爾雙眼放光地拉著洛懸走出店門,自顧自高興了很久,才發覺洛懸的情緒有點低落。

“你怎麽了,一副誰欠你錢的模樣,難道你被寧董罵了?不太可能吧,她也就冷漠點,但是很有禮貌。”

憑心而論,洛懸在她看來,長得很不錯,清爽浪漫漂亮精致,就是寡言少語,有如荊棘般生人勿近的叛逆感。

“沒有,和她沒關系,我就是有點困,”洛懸整理著袖口,聞見幽幽的白檀香後,立刻蹙起眉來。

“誰信啊,你有心事,快來和我說說。”沈芊爾擺出“我大發慈悲,當你的知心姐姐”的表情,就等著洛懸說出自己的故事。

“我能有什麽心事?你一天天的,閑著沒事,很無聊嗎?”

“不說算了,悶死你,”沈芊爾坐上車,回頭問道,“那我們的結婚請柬給寧董了嗎,她會不會來?”

“不確定,她很忙,只是收下了請柬,有可能不會來,”洛懸心不在焉,纖長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在車窗玻璃上。

“為什麽我告訴寧董我們兩個在一起了,她的神情會那麽奇怪,眼睛有點紅,好像快哭了的樣子?”沈芊爾順著話往下推理起來,“會不會是我眼神不好看錯了,但是真的很奇怪。總不會是寧董暗戀我吧,對我一見鐘情了。”

那一刻,她仿佛看見寧一卿稍稍濕潤的眼睛,徒生出一種“往事流轉在她眼眸”的感覺,想要再細看時,卻變成空無一物的深沈。

洛懸幾乎被沈芊爾的自戀驚到,她幾乎沒見過這麽自信且從不會感到尷尬的人。

見洛懸不回答,沈芊爾連忙輕輕肘擊洛懸,不滿地說道:

“你好歹做做樣子好不好,對我這麽冷淡做什麽,我跟你說Alpha還是要主動一點,免得……找不到,算了,你這個長相,又是藝術家應該是Omega追著你跑。”

洛懸不堪其擾,直接坐得離沈芊爾又遠了一點,漫不經心地敷衍道:“她可能煮藍莓醬的時候,被煙熏了眼睛,所以才紅的。你少聯想那麽多。”

“哎喲,我有那麽可怕,不討你喜歡嗎?坐那麽遠,”沈芊爾瞪了洛懸一眼,“話說回來,你觀察寧董、觀察得還挺仔細,都註意到人家在煮藍莓醬。”

“你廢話很多,要不寫小說去?”洛懸呼吸有一點急促,看上去非常心煩意亂。

沈芊爾扯了扯洛懸的長發,調侃地問道:

“小崖,你跟我說句實話,你見了寧董難道沒有一絲一毫動心的感覺嗎?”

“沒有,”洛懸沈下臉來,側臉冷白漠然,“而且你的問題很無聊。我建議你不要亂開這種玩笑。”

“我不信,就算你理智上不動心,你的靈魂也未必那麽清白。你偷偷看過幾次寧董,別以為我沒看見,”沈芊爾得意洋洋地晃著手指,細數洛懸偷看寧一卿的事實。

“我怎麽覺得你比我要更關註她,你的取向是Omega,也不算什麽新鮮事,要不你去追她得了。”洛懸攤攤手,眼裏含著笑意,“我無所謂,反正你換個人應該也能氣到你那位心上人。”

“你……”沈芊爾被洛懸無所謂的態度驚到,頓時熄了繼續逗弄的心思,“你當真對寧董一點crush的感覺都沒有?那種Alpha的生物本能也沒有嗎?”

“沒有。”

見洛懸這麽滴水不漏,八風不動,沈芊爾感到無計可施,安慰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她剛想休息一會兒,突然手機響起,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唇角微微上揚,冷笑中透著興奮。

“你現在打電話來又想做什麽?”她冷冷問道。

電話那邊的人明顯楞住,過了很久才猶猶豫豫說:

“芊爾,你真的要結婚了?還是和洛……小崖,你知不知道她……”

“我不知道,我也不管,你不和我結婚,我當然會找個願意和我結婚的人在一起,我們立馬就結婚,然後出去度蜜月,再生三四個孩子,到時候給你拜年,你記得包個大紅包,讓他們認你做幹媽幹奶奶都行。”

“小爾,你別這樣說話,很傷人。”

沈芊爾怒極反笑,毫不留情地懟上去,“原來你也知道傷人啊?可你不是親口告訴我,我們不合適,兩個Omega是不可以在一起的,你就不傷人?”

“芊爾,你讓我再想想,不要那麽沖動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做的事,關乎到很多人,不止我跟你,你這樣會造成不好的後果。”

“你想吧,反正我馬上就和小崖結婚生子一條龍,你想一千年一萬年都可以,”沈芊爾眼淚汪汪地掛掉電話,看見洛懸一臉淡定地看著自己,故意惡狠狠地說,“你看什麽看,沒見過Omega哭嗎?”

這句話倒讓洛懸怔松良久,她的確沒怎麽見過Omega哭,除了寧一卿。

不過也是在重逢後,她才知道這個高貴聖潔如天邊月山尖雪的女人,原來也是會哭的。

真稀奇。

說白了,她與寧一卿不過數面之緣,有幸相逢一時,嘗過與其的床笫之歡,但緣分斷了就是斷了。

她和寧一卿在一起只會是個悲劇,是個錯誤。

這一點,她一直堅信不移。

**

晚上八點多,洛懸陪著沈芊爾折騰了一天,先場地再次考察並確定一遍,定下明天再看鮮花、酒水的約定,沈芊爾才放洛懸累兮兮地回家。

剛用鑰匙打開門,洛懸的銀發被大開的窗戶吹得淩亂不已,她就直直看見不開燈的房間裏,坐著個人,一股興師問罪的奇怪氣息縈繞彌漫。

“懸懸,你真要和沈芊爾結婚?”夏之晚神情憔悴地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眼睛卻亮得驚人。

這是她這個月第一次回到這邊來,因為藝術館的資金不足,她忙得焦頭爛額,還不得不應付家裏安排的相親,結果一回來就得知洛懸要和沈芊爾結婚的消息。

“是的,晚晚,已經確定了,婚宴也已經定好酒店,賓客名單、酒水蛋糕都安排妥當,”洛懸直言不諱,啪地一下把客廳的水晶吊燈打開。

“為什麽?你是為了讓寧董死心,還是說你真的喜歡上沈芊爾那個花心大蘿蔔,我以為就算……那也會是蘇安真之類的。”

聞言,洛懸斂眉,無奈地看著夏之晚的眼睛,“不是,和她沒有關系,我怎麽可能和她鬥氣這麽幼稚。晚晚,我同意和沈芊爾結婚,有我的理由。”

“懸懸,你是不是變了很多?”夏之晚覺得自己或許根本沒了解過洛懸,她以為洛懸只是一個很單純很簡單的藝術家,可好像每個人都有更覆雜的一面。

是她一直在想當然,覺得洛懸不會變,也不會長大到能接受成人世界的規則。

“或許吧,我明白藝術的代價,並願意有限度地付出代價和妥協,你很失望嗎?”洛懸垂下濃黑眼睫,略感迷茫和不知所措,“會覺得我變得很不純粹嗎?”

“我不知道,或許吧,我以為你會永遠只是那個暢談木雕的美與意的洛懸,以為你會一直與木雕一起發光,所以忽略了其他更多的東西。”

“但是,晚晚,我不能永遠只知道風花雪月,不食人間煙火,清高自傲有時候未必是好事。”

“是嗎?”

夏之晚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希望洛懸不要有任何改變,不要長大,永遠是當初那個只熱愛藝術的浪漫小孩多好。

洛懸垂眸,笑得有些落寞,“也有可能是我變得不好,心裏不止有木雕了吧。”

勉強笑了笑,夏之晚對洛懸說道:“去睡吧,當我是在胡言亂語,你的人生你掌控就好,聽別人說再多,也沒有什麽用。”

“可是……”洛懸還想再說些什麽,夏之晚卻拖著疲憊的身體揮揮手,直接進了房間。

洗漱完回到臥室,洛懸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那份迷茫並沒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其實,沈聽老師指出過她所作木雕的問題,太過理想化和清高,自說自話顧影自憐。

容易讓藝術飄在半空,如空中樓閣,彰顯所謂的“藝術”,卻沒有任何煙火之氣。

或者更通俗地說,有時候會缺少情緒共鳴。

想到這裏,洛懸想起媽媽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懸兒,媽媽認為木雕藝術,不僅是曲高和寡,更是雅俗共賞,為大家在心靈疲憊無家可歸時,提供溫暖港灣,產生情緒共鳴,令漂泊流浪的旅人有了休憩之所。”

“懸兒,你為什麽要做木雕?為了顯示你的技藝高超,品味優雅,還是想讓欣賞到木雕的人,有會心的時刻。浪漫與人間煙火並不沖突,這兩種選擇也沒有高下之分。”

這麽多年來,她時常思考媽媽的話,顧影自憐妄自菲薄自我滿足都不是她想要的。

那麽,她做木雕的初衷是什麽呢?

因為實在睡不著,洛懸便起身打開電腦,本來想隨便看個電影,結果郵箱又收到了小草發來的郵件。

一張圖片,上面是小草新雕刻出來的小蛇,看樣子是用baixiangmu做的,質地細膩光滑,紋理清晰,看得出來雕刻時費了很大心力,慢慢雕刻細節,打磨木料。

[小崖:這條蛇很好看,為什麽要用白橡木?它是硬木,雕刻很有難度,還有就是你給它上粉色的顏料做什麽?]

那邊的回覆奇快。

[小草:因為我心裏的小蛇,很可愛很浪漫,澄澈的粉色是屬於她的顏色,白橡木比較容易上色。]

看著小草可愛中帶著憧憬的回覆,洛懸笑著回覆:[看來你很喜歡小蛇,木雕或許能讓你得到很多快樂,挺好的。]

結果,屏幕裏的小草迅速回答:[小崖,木雕不能讓你得到快樂了嗎?]

驚訝於對方的敏銳,洛懸靜默許久,終是無法排解心中的惘然若失。

[小崖:只是突然間找不到自己的道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開始變得不純粹,我學會衡量木雕的價值,學會人情世故,衡量得失,會不會很不像個藝術家?]

發出這一段話後,洛懸忽然後悔了,幹嘛跟一個網上的人聊這麽多,這麽剖白自己的內心,會讓她很美安全感。

雖然小草一直和自己很聊得來,但今晚的自己的確冒進煩躁得不正常。

剛想打下“我胡亂說的,你別當真”時,洛懸看見了小草發來一串長長的回答。

[小草:其實人情練達也是一種藝術,何況藝術和藝術投資有時很難完全分開,投資是一門與鑒賞審美無關的生意,入局也不單是為了收藏,很多時候通過背地的運作,擡高藝術家的身價,隨著藝術品價格水漲船高,進行捐贈抵稅,拍賣行背書拍賣,玩轉資本的市場,這裏面很覆雜,也很簡單。]

[藝術在任何時候都是浪漫絢爛的事業,你可以利用藝術的商業邏輯暫時祛魅,來明了你的初心,和你想要獲得的價格,二者並不是相沖突的。但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

長長的兩段話,其實並不是很好懂,洛懸看了兩遍,忽然明白小草的意思。

做喜歡的木雕,和想把木雕賣出一個好價錢,並不沖突,不要為藝術的價值和價格不相等而苦惱。

嘟嘟兩聲,小草又發來一封郵件:[這些都是我聽家裏長輩說的,其實我也不太懂。【笑臉】【笑臉】]

讀完郵件,洛懸突然感覺小草從智慧冷靜的人設,變成鄰家可愛高中生,這個轉變又好笑又奇怪,尤其那兩個笑臉還很像幾百年沒上過網的人才用的。

怎麽會有人又幼稚又像老古董的?

就在她開懷之時,突然又接到沈芊爾的電話,對方跟她大吐一番苦水,最後堅定地說婚禮必須要更盛大一點,而且在這以前她還要辦單身派對,請所有認識的人過來玩。

再當眾宣布她們兩個的喜訊。

洛懸無奈,只得由著這個受了情傷、又任性的人折騰,她就當走個過場。

見洛懸很久沒有回覆,寧一卿很緊張地又發了一封郵件過去。

[小草:是不是我說的太功利,惹你不快了?]

[小崖:不是,你說的很好,很啟發我。是我在和別人商量結婚的事情。]

[小草:你真的要結婚了嗎?結婚對象是那個娛樂公司的總裁,好像叫沈芊爾。]

[小崖:對啊,你應該也看見熱搜了吧。]

[小草:冒昧地問一下,你和她是自由戀愛嗎?]

[小崖:私人問題,我不太方便透露,見諒。]

[小崖:不過,你這麽感興趣的話,要不要我也發一份結婚請柬給你,如果你有時間有精力過來,或者你的家長也允許?]

奇怪的是,這一次對方久久沒有回覆,洛懸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小草可能睡了或者是被家長收手機關電腦。

於是,洛懸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發一份更精美的電子結婚請柬給小草,並且附帶了她錄下來的木雕課程。

**

沈芊爾將辦單身派對的地方,設在一家地下酒店,哥特金屬吸血鬼風格,黑紅色墻面上掛著十字架和大蒜,地面和地下加起來一共有三四十層樓,主打的就是一個不同樓層不同主題。

許多人都穿著奇裝異服,血腥性.感,服務生也是中世紀風格的衣服,銀質餐具,怪獸造型的食物和酒水。

洛懸進去的時候,只感覺一陣烏煙瘴氣,連忙逃到樓上正常裝修的宴會廳,才松了口氣。

“你終於到了,快過去酒店十七樓幫我送一下冰袋過去,本來指定我去送的,但我忙不過來。記住1771號房,你敲門就有人開的。”

接過沈芊爾遞來的冰袋,洛懸都來不及問清楚具體情況,Omega就像花蝴蝶一樣飛進人群中,招待客人,談笑風生,臉上帶著刻意裝出的即將新婚的幸福笑容。

想到不用在這兒和別人虛偽與蛇,洛懸拿好房卡,乘坐電梯來到酒店十七樓1771號房。

出於禮貌,她先敲門三下,又等了一分多鐘,久久沒有動靜,剛預備在敲門的時候,實木門輕輕向外打開了。

洛懸疑惑且謹慎地推門進去,玄關和門廊什麽人都沒有,一片靜謐無聲的安寧狀態。

這是一間光浴室就有二十幾平的頂層套房,正對山林美景的是一扇全景落地窗,可以想見天晴時,會有多美的景致。

此時此刻驟雨初歇,夜色暈染著水色,模模糊糊,朦朧不清。

太安靜了,安靜得似乎沒有人在,洛懸剛踏進房間兩步,踩到地板上一串濕漉漉的水,水裏還夾雜著玫瑰花瓣。

“有人嗎?我來幫忙送的冰袋,沒人的話,我就放在桌上了?”洛懸站在金色的門廳那,沖房間裏喊了一聲。

無人回應,然而潔凈清冽的信息素,仿佛夏夜沾染雨露和花瓣的風,洛懸站在臥室門口,幾乎被濃郁的信息素熏紅眼睛。

女人應該剛沐浴過,房間裏氤氳著熱霧與白檀幽香。

白嫩渾圓的肩露在絲絨被外,女人面頰潮紅,鬢角濕透,平直的精致鎖骨凝著細密的、帶著潔凈氣息的水珠,一點一點滾落滑入更深的半弧內。

玉膚雪肌,像是借了幾兩月光,把皎潔瑩潤澆在身上

可以想見被內雪白玉膚風光無限。

洛懸拿著冰袋和毛巾,一時不知是進是退。

沈芊爾讓自己幫忙來送冰袋,說不上是不是存了點惡趣味的想法,畢竟這個人成天瘋瘋癲癲,被寵得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

估計……洛懸想到剛才樓下的白草莓,大概是沈芊爾去求寧一卿給她的吧,所以寧一卿才知道單身派對的事情。

呵,洛懸垂眸冷笑了一聲,房間裏悶熱與潮濕盤旋交替上升,寧一卿那雙濯濯明凈,如雪水凝成的眼,此刻遍染欲色。

唇瓣被她咬.磨得嫣紅糜爛,腿心泥濘不堪,頻繁收縮卻嘗不到日思夜想的,只剩下空虛的水聲。

露在被外的小腿素白柔膩,關節泛著粉紅。

和沈芊爾結婚,洛懸本以為寧一卿會知難而退。至少自己是這樣的,非常識好歹,知進退。

但好像寧一卿不是,女人一條路走到黑。

洛懸感到煩悶且無法排解,沖動地走進房間,質問道:

“寧一卿,這次又是在玩什麽花樣?”

“小懸,星星,是你嗎?”女人虛弱中無力的聲音莫名帶上病態的妖冶,美得像一株糜.爛的罌.粟花。

“是我,你很滿意吧,”洛懸被寧一卿握住了手腕。

“寧一卿,放開,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你別再裝發.熱,”洛懸瑰麗的眼瞳裏陰寒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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