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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舊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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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永安塔出現在南望城北邊,趙衍站在南望城觀星臺上,眺望著這座神奇的塔。

片刻後, 他輕嘆一口氣,“也不知程初能不能順利出來。”

溫晶憂心忡忡, “孟公子和九星派兩位少俠都已經出來了, 為何偏偏程初和徐姑娘還在裏面?是不是發生了別的意外?”

“不應該啊……”趙衍同樣在深思, 孟天寧出來後便將自己的經歷詳細說了,既然他們被卷進了同一個地方, 沒道理孟天寧出來了,程初和徐若昭還留在裏面。

溫晶滿臉憂慮:“真的沒有辦法進去嗎?”

趙衍搖搖頭, “沒有。”

事發當日,許多宗門長老在現場, 包括九星派和無為宗的兩位長老, 沒有人有辦法將人救出來,甚至想進去都難,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永安塔並不兇險,對於修士而言, 不過是小小一場歷練。

溫晶的語氣裏滿是焦急和憂慮,“我們已經夠對不起程家了, 若是程初再在我們南望城的永安塔裏出事……”她說不下去了, 閉了閉眼, “無論如何, 我們都要保住程家唯一的血脈。”

趙衍沈默片刻,“阿晶, 你說程初來南望城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溫晶側目看他, “徐姑娘曾說過, 他是為九玉芝而來。”

趙衍垂眸看她,目光裏帶著幾分無力和哀傷,“你真的相信她的話嗎?如果他是來尋仇的呢?”

溫晶嘴唇翕動,她閉上眼,再睜開時,雙眸裏滿是堅定,“就算是這樣,那也是我們欠他的,他來討,我們便還。”

趙衍緩聲道:“可若是他想要我們的命呢?”

溫晶頓了頓,坦然道:“那便拿去。”

“不行。”趙衍想也不想便反對,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阿晶,我可以死,這條命是我欠他們程家的,程初若是想拿走,我毫無怨言,可當初的事與你無關,做錯事的人是我,所有懲罰都應該落在我頭上,我絕不允許別人傷害你。”

溫晶垂著眸,“可這本就是我們欠他的,我這條命早在十餘年前就應該沒了,茍延殘喘這麽多年,是時候該還回去了。”

“阿晶,你別胡說,你還那麽年輕,我們的女兒還承擔不起城主之責,你怎麽舍得丟下她?”趙衍急聲道:“阿晶,你千萬不要這樣想,我可以死,但你好不容易才活下來的,你一定要代替我好好活下去。”

溫晶沈默片刻,“蕓兒長大了。”她溫聲道:“你要相信她,她可以的。”她看向遠處的永安塔,聲音很輕,“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活在噩夢裏,我每天都在夢裏親歷程家滅門慘案,一遍又一遍,就像永遠不會停止的噩夢,程家那些亡魂記恨我,記恨因我一人,害了程家滿門性命。我每日都忍受著夢魘的折磨,每日都在愧疚中茍活,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我能堅持這麽多年便是因為放不下蕓兒,如今她已經長大了,已經可以擔起作為一城之主的職責,我可以放心了。”

“阿晶。”趙衍沈聲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溫晶笑了笑,沒說話,她靜靜看著遠處的永安塔,一雙杏眼忽然出現幾分驚詫,她看著眼前的一幕,失聲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她話音剛落,一陣劇烈的光芒湧向她的眼眸,她下意識用手擋住,卻仍然被這光芒逼得閉上了眼。

整個南望城的百姓都註意到了這道劇烈的白光,這道白光來得很快,消失得也很快,百姓們尚未從這灼人的白光中反應過來,這道白光便已經消失了。

誰也沒有註意到,白光裏,兩道身影從上面落了下來。

孟天寧也註意到了這白光,他迅速推開窗戶,一躍而下,正好碰上從客棧湧出來的九星派一行人。

孟天寧見狀,目光在沈冰雯身上淡淡瞥過,問道:“你們怎麽還在此處?”

距永安塔將他們幾人吸進去已經過了半個月,法鬥大會少了他們幾人,最終被趙征奪得了魁首,九玉芝終究還是落到了他手裏。

法鬥大會結束後,參加大會的修士們紛紛離城,如今留在南望城的外來修士所剩無幾,九星派一整個門派都沒走,若說之前是為了等秦禹和莫新知,如今已經等到了,為何還留在這?

尤其是,沈冰雯那張臉如今幾乎已經不能看了,她用盡了九星派弟子帶出來的好藥才勉強壓制住毒性蔓延,若是再不處理,恐怕命不久矣。可就算到了這個地步,她仍然堅持待在南望城,不肯回去讓尊長替她祛毒。

秦禹拱手道:“孟公子,徐姑娘和徐公子還在永安塔裏,我不太放心。”

沈冰雯聽罷,含糊不清道:“真沒用,大師兄和二師兄不過五天就離開了,他們居然被困在裏面半個月,當真丟人。”

孟天寧微笑道:“在下亦被困在永安塔裏整整十三天,怎麽,在沈姑娘眼裏,我也很丟人?”

沈冰雯吶吶張口,終是被秦禹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孟天寧是無為宗的弟子,不是永安塔裏那兩個沒背景的,她若是當眾說出孟天寧此事做得丟人,便如同不給無為宗面子。

想到這一層,沈冰雯只能不情不願閉了嘴。

孟天寧沒搭理她,他看向天邊,忽然疑惑出聲,“為何今日不見永安塔?”

秦禹沈吟道:“是否與方才那道白光有關?”

永安塔幾乎成了南望城的象征,千年來,每一夜都會準時出現,從無例外。

它的消失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百姓們紛紛好奇地離開家門,向永安塔消失的地方張望著。

孟天寧眉頭緊蹙,“那徐姑娘和徐公子……”

秦禹立刻道:“往永安塔方才出現的地方找一找。”

九星派弟子聞言,立刻往此方向尋去,沈冰雯本來不想去,忽然想到了什麽,還是跟著去了。

徐若昭比程初更早醒來,她是被失重感驚醒的,彼時她正在半空急速掉落,程初就在她的不遠處,他閉著雙眸,眉頭皺得極深,額頭上都是冷汗,身體在微微顫抖,看起來狀況很不好。

她迅速捏了一個法訣,讓自己穩住身體,然後飛快接住程初,抱著他穩穩落在地上。

“阿初,阿初!”徐若昭將他放在地上,急聲喚道:“阿初,你醒醒。”

顫抖著的程初漸漸冷靜下來,在徐若昭一聲聲呼喚裏,慢慢睜開了眼睛,他的聲音很輕,似乎對眼前的場景還有幾分不真實感,“姐姐?”

“我在。”徐若昭為他拂去額頭的冷汗,“你怎麽樣了?哪裏不舒服?”

程初靜了片刻,程家被滅門的景象在他腦海裏不停回蕩,永安塔裏看到的景象和小時候的記憶來回浮現,無數仆人倒在程家走廊上後花園裏,若說正廳上發生的一切還能算得上戰鬥,那麽除了正廳之外的地方,便是一場場的屠殺。

程家年幼的少爺小姐,年邁的老人,還有那些毫無反抗之力的仆人,在黑衣人的利刃之下,瞬間變成一具具屍體。

真正的血流成河。

“姐姐。”程初閉上眼,痛苦的喚了一聲,“我想殺人。”

徐若昭心裏一酸,什麽也沒說,靜靜將他抱緊。

“我想殺人,我想殺人。”程初不停重覆道,片刻後,他倏然擡起頭,問道:“我們現在在哪裏?”

“……南望城。”徐若昭說:“真正的南望城。”

“南望城……”程初低喃道,他垂著眉,雙眸沒有焦距。

徐若昭看向上空,“永安塔消失了。”

程初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永安塔消失了……”

“嗯。”徐若昭肯定點頭,“消失了。”她說:“你覺不覺得趙衍送給你父親的那座塔長得很像永安塔。”她猜測道:“會不會,那座塔是連接永安塔和外部的通道,當這座塔被毀掉,永安塔便徹底消失了?”

她自顧自說著,深思道:“可若是如此,現實裏的那座塔又在哪裏?”

遠在千裏之外的北城,趙府主院裏忽然傳來一聲驚怒聲,“來人!”

管事匆匆跑進去,恭敬道:“老爺。”

滿臉皺紋的老者震怒道:“我的塔怎麽碎了!是不是有人進來過!”

管事驚恐跪下,“絕對沒有,老奴一直守在門口,絕對不會有不長眼的敢進去!”

老者自然是信他的,他遍查整個房間,沒有發現半分別人的蹤跡,這個房間確實沒有人來過,可正是因為如此,才更加讓他驚疑不定。

他看著滿地的碎片,愈發驚惶。

到底是怎麽回事?

程初低著頭,掩下眸中神色,與徐若昭一來一回的交談讓他稍稍回了神,“我不知道。”

徐若昭揉了揉他的頭,“那就不想了。阿初,你好點了嗎?我們回客棧吧。”她頓了頓,“我們的房間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程初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將腦袋埋在她肩上,“姐姐。”

徐若昭柔聲應道:“怎麽了?”

程初張了張嘴,“你會不會離開我?”

徐若昭不厭其煩道:“不會。”

“那就好。”他長睫一垂,喃喃道:“那就好。”

“徐姑娘!”秦禹的聲音從巷子的另一邊傳來,徐若昭擡眸看去,正對上秦禹焦急的面容,“你們還好嗎?”

緊接著,孟天寧也出現在巷子的另一邊,看見他們,他松了一口氣,“你們沒出事真是太好了。”他看到兩人的姿勢,關切道:“徐公子這是怎麽了?”

程初將腦袋埋在徐若昭肩上,不言不語,似乎又陷入了沈睡。

徐若昭只好答道:“他身體有點不舒服。”

孟天寧立刻追問:“哪裏不舒服?需不需要我看看?”

徐若昭連忙道:“不必了,多謝孟公子。”

徐若昭正想扶著程初起來,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道尖利的女聲,“你們兩個在這裏做什麽呢?摟摟抱抱的,傷風敗俗!”

孟天寧眉頭一蹙,“沈姑娘切莫胡言,徐公子是因為身體不舒服。”

沈冰雯笑出聲,“身體不好便摟抱在一起?我怎麽不知道抱在一起還能治病?”

雖說兩人確實太過親密了一些,但姐弟之間關系好也是常有的事,沈冰雯將‘摟抱’一詞放在他們身上,字字句句將兩人往不幹凈的關系上引,未免有些侮辱人,秦禹也聽不下去了,“冰雯,我說過了,你若不願待,我可以立刻送你回九星派。”他語氣難得重了,“不要在外面惹是生非。”

“我惹是生非?”沈冰雯一字一句道:“當真是我惹是生非嗎?若他們沒有鬼,為什麽不敢與我對峙?還有,”她頓了頓,“都說普通人在永安塔裏不可能這麽快出來,也不知道他一個靈力全無的人是怎麽出來的?還有之前在比試臺上,他的速度居然可以這麽快,你們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嗎?可我記得大師兄當初探脈,他分明是沒有靈力的,連孟天寧都說他沒有靈力,既然如此,他的一切反常只有一個原因可以解釋。”

她一字一句道:“他是魔!當初襲擊我的那只魔就是他!”

“可當初我探過脈,他的身體裏沒有魔氣。”秦禹眉頭微蹙,聲音不由得放低了下去,他對程初的身份早有懷疑,可一直拿不出切實的證據,如今沈冰雯所說也不過憑空猜想,根本不足以成為證據。他不可能因為幾句猜想就肯定程初的身份。

可,確實沒有辦法解釋他身上的所有反常。

沈冰雯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道:“好,就算不能證明他的身份,可他們姐弟亂/倫是事實,就憑這一點,便足夠萬人唾棄!”

這話太過了,秦禹冷聲道:“師妹!切莫胡言亂語!”

沈冰雯冷冷看著在場所有人,“我有證據。”

她取出一枚留影石,裏面是徐若昭和程初的身影。

留影石裏,一男一女正抱在一起,男子只有一個背影,女子正是徐若昭,男子低著頭不知在與女子說什麽,片刻後,他低下頭,似乎在對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影像到這裏停止,沈冰雯收起留影石,“徐初,你敢說裏面不是你嗎?”

徐若昭也在看留影石裏的影像,她忽然覺得,她和程初之間,或許當真太親密了一些,親密得不像姐弟。

見她沈默,沈冰雯咄咄相逼,“你們還有什麽好說的?像你們這樣的人,和我住在同一間客棧我都覺得惡心!”

周圍的弟子看著他們,眉頭微蹙,露出嫌惡的眼神。

明顯已經信了三分。

沈冰雯越說越起勁:“你們這對奸夫□□!惡心人的玩意兒!你們的父母在天之靈恐怕也會因你們而蒙羞!不要臉!”她怒罵道,像是要將這段時間受的委屈一次性發洩出來。

徐若昭也怒了,“沈冰雯!憑借一段短暫的影像就胡亂猜測別人的關系,這就是你們九星派的教養嗎?”

“你們做都做了,難道還怕我說嗎?正常姐弟哪裏會抱在一起,甚至還親在一起?”

趙蕓希也趕到了,聽到這話,她的腳步一頓。

徐若昭不想和沈冰雯爭吵,因為程初的狀態又開始糟糕起來。

沈冰雯看到趙蕓希,更來勁了,“少城主,聽說徐初是你的未婚夫?他們姐弟之間的關系如此骯臟惡心,你確定還要嫁給他嗎?”

趙蕓希面色一暗,低聲道:“只要他願娶,我便願意嫁。”

沈冰雯一時語塞,她不可置信道:“你是不是瘋了?”

趙蕓希頭一擡,端莊有禮道:“況且我相信他們之間不是這樣的關系。”

“可證據就擺在這裏了!”沈冰雯見她冥頑不靈,不再試圖說服她,繼續道:“照我說,你們這樣的人就應該讓天下人唾棄,你們最好立刻離開南望城!否則便要被所有人的唾沫淹死了!”

徐若昭忽然擡手,一道法訣直朝她的嘴而去,沈冰雯好不容易用藥才略微恢覆的嗓音頃刻啞了。

徐若昭一向不喜歡用這種手段,但沈冰雯實在太欺人太甚,她忍無可忍,“再有下次,我讓你再也無法開口。”她一字一句道:“別以為我脾氣好不會殺人,像你這般的人,我殺起來絕不會手軟。”

她環顧一周,“我不在乎你們怎麽想,清者自清,我與阿初的關系清清白白,但我討厭嘴碎的人,私下裏說別讓我聽見便罷了,若是跑到我面前來說,別怪我不留情面。”

她話音剛落,懷裏的人忽然開口道:“姐姐,你還是太心軟了,像她那樣的人,直接殺了省事。”

程初將腦袋從她肩上擡起來,漫不經心地看著眼前這群人,“你們,欺負我姐姐?”

程初站起身,倏然出現在沈冰雯面前,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捏住沈冰雯的脖子,將她高高舉起來,“你,欺負我姐姐?”

沈冰雯拼命掙紮著,說不出一句話。

“那你便去死好不好?”程初微微用力,秦禹和莫新知同時出手欲攔住他。

“阿初!”徐若昭喊道:“別動手。”

沈冰雯不能死在這裏,不能死在程初的手裏,否則九星派一定不會善了。

程初手一頓,像扔破布般隨手將她扔在地上,慢條斯理道:“我聽姐姐的。”

莫新知憤怒地瞪了他一眼,“你們之間不幹凈難道還怕別人說嗎?還做不敢認,還敢傷人,徐初,你當真是欺人太甚!”

“認什麽?”程初冷聲道:“我與姐姐的關系嗎?”他一字一句道:“姐姐永遠是我的姐姐,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沒姐姐脾氣這麽好,不管你們是當面議論還是背後議論,只要讓我聽到,一定會毒啞你。”

他扭頭看徐若昭,“姐姐,我們走吧。”

“慢著!”秦禹眉頭皺得死緊,他用手擋在他面前,緊緊盯著他,“你是魔?”

程初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移開,“讓開,否則殺了你。”他睫毛輕垂,一字一句道:“我討厭你很久了,別逼我動手。”

“他不是魔!”趙蕓希忽然開口道:“他的筋脈已經修覆好了,如今已經有了修為。”

秦禹手一松,是了,他從他手上拿到了離火丹,應該已經將筋脈修覆好了。

只是……短短時日便能變得如此厲害,這,可能嗎?

徐若昭擋在程初面前,客氣又疏離道:“秦公子,離火丹是你親手給我們的,阿初會變成這樣也是離火丹的功勞,你最清楚,也最不該懷疑他,還請你讓開。”

秦禹手一頓,終是讓開了道。

程初拉著徐若昭往前走了幾步,忽然頓住腳步,“趙蕓希。”他面無表情道:“我們的婚約,取消了。”

趙蕓希楞在了原地,片刻,她張嘴,聲音輕顫,“為什麽?”

她其實一直都有心裏準備,只是她仍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如果程初是真的願意娶她呢?他們早就有婚約,如果程初不知道當初那些事,來到南望城便是為了尋她娶她的呢?

但一切幻想都在此刻煙消雲散,程初根本不愛她。

是了,他們已經十多年沒見了,上一次見面,兩人才八九歲,談什麽愛,程初又怎麽會將她放在心上。

她閉了閉眼,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為什麽?”

就算是執念吧,是這些年來的愧疚和執念,是知道他也許還活著後,苦苦尋了好幾年的執念,如今她的執念,散了。

程初眉眼一垂,“因為我不想娶你了。”他冷漠道:“因為,我和你家有血海深仇。”

趙蕓希徹底怔住了,“……你是來報覆我們的嗎?”她的眼淚無聲落了下來,她平靜道:“答應了婚約後又悔婚,你想做的,便是讓整個南望城看我的笑話是嗎?”

“趙小姐。”徐若昭停下腳步,“阿初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她看向趙蕓希,意有所指道:“若同你成了婚,也不知程家的列祖列宗會怎麽看他?”

徐若昭說罷,不再看趙蕓希,轉身跟在程初身後走了。

巷子裏一時寂靜無聲,好半晌,孟天寧才喃喃道:“原來,他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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