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皓辰的治療室透著一股古色古香的韻味，但並沒有什麽客人，微黃的燈光充斥著六十平米的屋子，顯得有些灰暗。

“無事不登三寶殿，”卓藝媛看著背對著她的曲皓辰，率先開了口。

“叉遇到什麽臟事兒了。”曲皓辰並沒有轉身，卓藝媛是個容易讓人心動的女人，若不是自已選擇了陰陽師，短命，貧窮，孤苦三個決擇必須選一個為代價，曲皓辰肯定不會壓抑自己的感情。

“曲大師果然局深，”卓藝媛盡量讓自己輕松，只是忽然的一個趔趄使她的恐懼暴露無遺。

“恐懼不需要掩飾，況且在我面前。”曲皓辰沒有轉身，每次卓藝媛害怕的時候總會壓抑自己，這一點倒與他很像，很懂得偽裝。

卓藝媛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加上剛才在辦公室的一幕，鼻子竟有些酸酸的。“我……”卓藝媛想再次乞求曲皓辰幫她關閉天眼，但每次都被無情的拒絕。

“坐吧，我知道你來的目的了，”曲皓辰轉身，並沒有看一眼卓藝媛，徑直走到辦公桌前坐下，低頭翻看半掩的資料。

卓藝媛緩緩拉開椅子坐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你的印堂發黑，這臟東西沾了有幾天了吧，”曲皓辰的語氣變軟了，他怕看到卓藝媛的眼淚。

“真的沒辦法關閉我的天眼嗎？”這句話她問了曲皓辰無數遍，也問了自己無數遍。

“沒有”，曲皓辰沒有一絲猶豫，冰冷地拒絕。

卓藝媛低著頭，肩頭有些微微發抖，“我也知道你會這麽回答，只不過我沒死心。”

“那對母女一直跟在你後面，”曲皓辰的話讓卓藝媛有些後怕，這對母女已經有要自己做替死鬼的念頭，這次竟讓她逃過了一劫，“她們不敢進來，想聽聽她們為什麽在世間留連嗎？”面對臉色蒼白的卓藝媛，曲皓辰轉了視線，不忍看她。

“我知道鬼魂留連世間，有它的牽掛。”卓藝媛深吸了一口氣，眼光卻一直停留在曲皓辰身上。

曲皓辰拿出一張靈符，嘴裏念念有詞，用力一拋，靈符燒了起來，請仙桌邊就坐了那對母女。

“有什麽要問的，直接問吧。”曲皓辰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卓藝媛盯著那對母女，始終沒有開口，倒是那女人先開了口。“我並沒有要害你的意思，”女人的語氣依舊輕柔，透著陰冷。

“可是在電梯裏……”卓藝媛顯得有點激動。

“我只是想找你幫忙，”女人並沒有要停的意思，手撫著小女孩的腦袋，“我女兒太可憐了。”

“媽媽，我好餓，”小女孩每次都只會說這句似的，讓卓藝媛有些驚訝。

“我們很快就能解脫了，幼婷要乖，爸爸很快就會和我們團聚了。”女人摸著小女孩，目光軟軟的。

“你們……”卓藝媛的心不自主的軟了一半，“要我幫什麽忙。”

“現在你已經幫我了，”女人笑了，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歲月沒有奪去她的美麗，雖然有了孩子，依舊像二十歲出頭的妙齡女郎。

“大師，”女人再次開了口，“我死得太冤了，請大師解去我們身上的禁魂咒，報了仇我們立即離去，決不留戀。”女人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有些決絕。

“你要去害人，”卓藝媛沒等曲皓辰開口，搶先說：“可是你們已經死了。”

“我知道我死了，可是我死得不甘心，”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得陰森可怕，“溫華欠了我們兩條命，我要他償還。”

卓藝媛沒想到女人要殺的人是溫華，在整個科寶，溫華都給人很好的印象，而且信受尊重，“怎麽可能，溫先生怎麽會殺人。”

“你們是不是覺得他很君子，是不是覺得他很成功，很了不起，”女人有些激動，“你們都被他騙了，和我之前一樣傻，都被他騙了。”

女人的活讓卓藝媛呆住了，光看溫華對小雅馨的愛，那不是裝出來的。

“你誤會了，溫先生怎麽可能殺人……”卓藝媛還想辨解，如果溫華真的殺了他們兩個，小雅馨死定了。

“我知道你為什麽不願相信，”女人轉過頭，看向一勞坐著的曲皓辰，此時的曲皓辰閉著眼，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大師，是溫華害了我們，沒有留下證據，害我們枉死，我不要他女兒的命，我只要溫華來陪我們，”女人的語氣帶著乞求，激動的神情讓卓藝媛有些觸動。

“禁魂咒……”曲皓辰顯得有些為難。

“不，曲皓辰，我們不能助紂為虐。”卓藝媛趕緊阻止，“她們和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即使有恩怨，也不該我們管。”

“大師，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過分，只是我們的枉死，溫華喪盡天良，他一定會在殺人的。”

“要解禁魂咒，就必須得到禁魂符，”曲皓辰冷靜的聲音，似乎默許了承諾。

女人轉過視線，看著卓藝媛，“卓醫生，你難道真的想不起我來了嗎？”女人的聲音漸漸放低，意圖要將卓藝媛帶回到過去的記憶裏。

卓藝媛有些疑惑，她們竟然認識。

“三年前，林園河大道，”女人的嘴裏緩緩吐出的幾個字，一點點將卓藝媛帶回到過去。

林園河大道是連接東陽市與東陽福利院的唯一通道，三年前林園河大道發生車禍，而卓藝媛因為實習期佶束，去東陽人民醫院報到，恰恰目睹了一切。

“當時你還搶救過我的，”女人有些激動，請仙桌咯咯作響。

那場車禍慘不忍睹，卓藝媛記得車裏是一對母女，再仔細一想，那對母女和眼前的這對真的很像。

“幼婷一直喊餓，”女人頓了頓，當時的那場車禍，卓藝媛深深的記得那個小女孩的肚腹被撞破，腸子流出來，還有許多粘液，食物，“她的肚子沒有了，我們那時剛剛和溫華吃了飯，溫華借口說公司有事，其實他在撒謊，是他剪斷了我的剎車，車才會失控”。

“女人仿佛對這件事沒了感覺，說這些話的時候平靜得像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卓藝媛沒想到當年自己竭力搶救過的人是溫華謀殺的，”你怎麽知道是溫華殺了你，“卓藝媛的目光落在那個小女孩身上，此時的她只是呆呆的坐著，目光凝滯，沒有絲毫的生氣，”這個小女孩也只有三歲左右，小亞凡已經五歲了……卓藝媛似乎想到了什麽，“這個女孩是亞凡的姐姐。”

“我才是溫華的妻子，那個許定蘭是小三，為了扶正，他們合謀害死了我們，”女人再也忍不住憤怒，有些發狂了。

曲皓辰一紙符咒，女人再次安靜了下來，接著說：“頭七那天我和幼婷去和那個男人告別，卻看見一個女人和他一起躺在我們的床上，旁邊還有一個小男孩，當時我沒有憤怒，想成全他們，可是他卻自己說出剪了剎車，親手害死我們母女的事實。”

卓藝媛沒想到事實變成了這樣，腦袋很混亂，“不可能，如果是這樣，溫華不可能逃出法律的眼睛。”

“這個年頭，錢可是個好東西，”女人的笑很無奈，“我不想和別人扯上多大關系，我只想要溫華的承諾，他說過要陪我們母女一生一世。”

卓藝媛看向曲皓辰，同樣曲皓辰也看著她，“桌醫生，我求你幫幫我，我這樣死了不甘心。”女人嚎啕大哭，鬼是沒有眼淚的，但女人的哭聲讓人有些害怕。

“我……”卓藝媛突然有個念頭，但怕自己無能為力。

“藝媛，世間的許多事都沒有公平”，聽這樣子曲皓辰想阻止她。

卓藝媛又看向那對母女，一高一低的兩個影子，坐在請仙桌邊，背痛的哭聲顯得她們很無助，卓藝媛以為自己的心腸很硬，但心裏總有個聲音說就一次，就幫這一次。

“曲皓辰，我覺得也許她是對的”。

“你可想好了，”曲皓辰語氣平靜，但心裏還是往下沈了一截，如此說來，溫華是個厲害的角色，讓卓藝媛去偷禁魂符，無疑將她推入了危險的深淵。

“沒事，我會註意安全，況且我會保護自己。”卓藝媛釋然一笑，畢竟恐懼之後的陽光很溫煦。

“要想幫她們就得偷禁魂符，”曲皓辰懶懶的說，仿佛又不關他的事。

“我知道禁魂符在哪裏，”女人很激動的對卓藝媛說，這一切讓卓藝媛更加堅定了信念。

當卓藝媛和那對母女離開之後，林旭陽從黑暗中走出來，恨恨的看著曲皓辰。

“你不用這麽看著我，”曲皓辰沒將林旭陽放在眼裏，兩人雖在平日裏是好朋友，但卓藝媛是個不可觸碰的炸彈。

“你為什麽讓藝媛去偷禁魂符，”林旭樣的語氣帶著質問，亦是冰冷，在他眼裏，卓藝媛是他唯一留下來的理由，他不想看到她受傷害。

“我想阻止，她是你妹妹，你知道她的脾性，倔強得像頭牛”。曲皓辰戲謔的話，讓林旭陽不得不陷入沈思。

曲皓辰，你別裝得那麽不在乎，今生一樣愛上了她，如果你還有前世的記憶，你也會一樣瘋狂。

“藝媛會有危險的”。

“你不是一直在保護她嗎，”曲皓辰說完，閉了眼睛，心裏卻預計著會發生什麽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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