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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彼此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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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無音喜歡這樣的時刻。清晨的小花園裏,人很少。清風殘留著夜的涼意,拂過無音日漸紅潤的臉龐,點在絳紅唇上。像古樸屏風的藤蘿掛滿一面墻,在風中略略搖曳,晃起清晨薄日的倩影。閉上淡紫色的雙眸,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深呼吸,貪婪地將清晨微涼的空氣收進體內,感受新一天的美好。

空氣被劃開,墻上的藤蘿似有些淩亂,卻在一瞬間重歸於位。睜眼,淡紫色的眼眸看不出波痕,只是不再像那幽深的古井一望無底,而是像那清澈的山泉,平靜但充滿生命。無音看著眼前的少年,有些疑惑他為什麽會在這時來找她。不是說好了以後他們都自由了,不再聽命於她了麽?

“好久不見,Zreo。”淡淡的聲音略帶暖意。對於這些曾共同作戰的朋友,無音很感激。

Zero看著眼前的銀發少女,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少女身上的冷漠氣息在消失。心下有些欣慰,他的恩人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了吧。只是……“小姐,三日後……是月圓之夜……”Zero很擔心無音此時的身體會承受不了……雖說無音恢覆的很快,但仍不比以前不是嗎?

聽到Zero的話,無音有些晃神,淡紫色的眼眸盯著眼前的少年,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她早就把那件事忘了,那種萬蟲鉆身的痛苦,她很想逃避……無音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她要怎麽辦?存在的到底是存在的,不會因為你做出一點改變而消失。即使毀滅了“蒼鷹”,擺脫了那個身份,黑暗的記憶仍舊存在,黑暗的烙印仍舊存在。這,便是事實。無音微微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可是聲音到了喉嚨卻不知該發出什麽音。是應該說我知道了,還是應該說請不用擔心?可是,對於這兩種答案無音都無法開口,因為這不是她的答案。

Zero看著眼前坐在秋千上的少女抓著繩子的五指已經僵硬,“小姐,你現在的身體是承受不住那種痛苦的。”看著無音的五指略微用力,他在心裏輕嘆了一口氣,但願這次她能接受那個提議,反正已經有人選了,不是嗎?“小姐,請考慮那種緩痛之法吧!請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說完,Zero在無音面前鞠躬,很誠摯地請求。因為他無法想像,一個已經傷痕累累、剛撿回一條命的少女該怎麽承受住那種萬蟲鉆身之痛。

無音看著Zero彎著的身體,想起跡部,心下還有些猶豫。到底該怎麽辦?“Zero,這件事,你就不要擔心了。我……我考慮考慮。”還有三天,她或許應該好好考慮一下。只是,她要怎麽和景吾開口?要和景吾發生那種關系嗎?Zero沒有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便翻身躍出圍墻,卻沒有立即離開,在猶豫了幾秒之後,他掏出手機給跡部發了一條信息,這才舉步離開。

小花園的入口,一扇拱形爬滿藤蔓的門口,一位穿著白色唐裝、一頭白色短發的老人遠遠地註視著自己的徒弟,睿智的漆黑雙眸閃過擔憂——不知那丫頭能否躲過這一劫。月圓之痛要將她徹底擊垮了吧——如果沒有那味藥引的話,無音丫頭的命……微涼的清風徐徐吹來,老人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須,眼底染上一抹心疼。轉身,沒有前去打擾銀發少女的沈思,他要去繼續尋找無音的親生父母,拿到那味藥引。

病房內,午後的陽光閃閃,懶懶地鋪在淡藍色的窗簾上,印下窗外的樹葉,點染出水墨畫般的斑駁。跡部輕輕地走到無音床前,寶藍色的眼眸凝視著熟睡的少女,內心止不住地顫抖。想起宮本惠子的話,想起Zero的短信,跡部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如此無力——比當時看到無音遍體鱗傷還要無力,這是一種……即將崩潰的絕望。跡部不知道要怎麽面對無音,他愛她,但他不能愛。現在的無音還被蒙在鼓裏,是不是什麽都不知道會比較幸福?跡部不敢想象無音知道自己的身世後,他們之間要怎麽面對彼此……一想到這,內心就揪著疼,好像有一只強有力的大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心臟,狠狠地捏著揉著搓著……

“嗯……”一聲低低的呻、吟傳入耳中,跡部快速地將臉上的感情掩飾好,露出一貫的自信和寵溺的微笑,看著眼前的銀發少女悠悠醒來,睜開泛著水霧的淡紫色雙眸。“嗯哼,醒了?”伸手溫柔地揉了揉無音有些淩亂的發絲,心裏卻是翻山倒海。為什麽老天要這樣折磨他們?

意識到眼前的少年是跡部景吾,還未從睡意中清醒過來的大腦忽然想起那個緩痛之法,無音有些尷尬地盯著跡部,“嗯……醒了。你……來很久了?”

跡部坐到病床上,把無音撈起,擁在懷裏,沒有說話。吸取著少女獨特的馨香,跡部不願意將無音放開,就讓他再抱一會兒吧!就一會兒。如果三日後一定要用那種緩痛之法,那麽無音就必須知道自己的身世,必須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時間可不可以就這樣停止?

安靜彌漫了一室,沈默碎了一地。偶來的清風吹入病房,卻被淡藍色的窗簾攔在戶外,徒留若有似無的嘆息。窗簾上的樹枝的影子微微晃動,攪了陽光,攪了空氣,卻打不破室內的安靜。

無音任由跡部將自己越抱越緊,把頭埋在跡部的懷裏沒有說話。感受到跡部與平時不同的緊張和不安,甚至是悲傷,無音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並且和自己有關,幾日來的不安此刻一齊湧上胸口,似要掙脫而出。該問嗎?無音不知道該不該問,但她知道,她不想知道答案。伸手抱住跡部的腰,輕輕開口:“無論發生了什麽,我都不會離開你。”是的,無論發生了什麽,她都不會離開這個叫跡部景吾的少年——她所愛著的少年。

聽到無音的話,跡部的身體僵住了。無論發生了什麽嗎?可是,如果是那件事呢?她還是必須離開自己的吧!他們,要用什麽方式相處?“無音——我……你……”他開不了口!話到了喉嚨,卻把他的心生生脹痛了!

無音擡起頭,看到跡部不能掩飾的痛苦和悲傷,不安的感覺更加濃郁,好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將她壓抑在不能呼吸的空間:“景吾?”

跡部望著無音淡紫色的眼眸,他不要就這樣失去,可是——他能怎麽辦?祖父和父親已經知道無音的存在了,宮本惠子也說要來和無音相認,無音遲早會知道自己的身世,遲早會知道他們之間無法改變的關系。還有三日之後的緩痛之法,他不能做到了。“我……你……”深呼一口氣,跡部還是選擇說出來:“我和你的生母見過面了。”

他在說什麽?“生母?”無音有那麽一瞬的錯覺,無端端的怎麽會跑出一個生母呢?

寶藍色的眼眸藏不住哀傷:“嗯,你的生母宮本惠子。和你一樣,有一頭銀色發絲。”跡部將自己的臉埋在無音的發中,將淚水擠回眼中。

“真的?你是說,我的生母出現了?”得到跡部的確認,無音的聲音裏是掩不住的高興。吶,前任,你聽見了吧?手輕輕撫上頸上的十字項鏈,可是,轉眼一想,好像不對啊——“景吾,那你為什麽不開心?我的生母出現了,你不為我感到開心嗎?”為什麽景吾流露出來的是悲傷呢?一定還瞞著她什麽!

跡部輕嘆了一口氣,他還是沒有勇氣將那件事實親口說出來,就讓他們再擁有一段短短的屬於彼此的時間吧!“無音,我愛你。”我愛你,我不願意放棄你。如果你的心和我一樣,那麽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會緊緊抓住你的手不放開。

無音低垂著頭,微微勾起紅唇,緊緊回抱著跡部的腰,這就夠了,不是嗎?景吾,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無論發生了什麽,我都不會離開你。此時的無音已經隱隱約約地猜到了跡部的反常是因為自己的身世,“景吾,無論我是誰,我只是我,愛你的我,不願意離開你的我。”輕輕淺淺的聲音響起,卻是不能忽視的堅定。有了這個認知,無音內心的不安竟然消失了。吶,前任,我說過我會找到屬於我們的在這個世界的幸福。

跡部哽著喉嚨,他已經說不出話了,點點頭,他相信無音,他相信彼此的感情。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只是短短的大半年,但是感情就是這麽奇怪,它不能用時間衡量,只能用真心衡量。就算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那也不能抹去他們之間的感情。只要無音願意,他願意失去跡部家的一切,他只要這個女子,這個他生命中的另一半,不可或缺



病房內仍是一片安靜,只是此時的安靜增添了一種和諧。誰也不能分開病床邊緊緊相擁的少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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