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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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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季言,是三朝的元老,就是蘭義道活著的時候,也是不敢拿他開刀的。

太子雖然愚笨,卻也知道這個淺顯的道理。況且,現在朝廷上下的事,蘭玄恒只要點個頭就行了,其餘的步驟季言都已經處理了。好在季言卻也是個忠臣,不然大權獨掌,難保不會有謀反的一天。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人裏面,太後卻獨獨選了季言的原因。

“既然太後此刻正在休息,那麽勞煩翠屏姑娘待太後醒來,稟告太後,下官季言來過。”

“太傅言重了,女婢一定會稟告的。”翠屏本來以為,季言的到來會使得事情更加麻煩,她怕擋不住,卻沒想到,只是三兩言語,季言自己反倒萌生了退意。

太子見他的老師都已經退卻了,自己也不好再胡鬧,也就跟著季言一並走了。

“老師應是為二皇帝的事情進宮的吧。”

“太子以為此事當如何?”

季言作為朝中的重臣,又是太子太傅,很是想將太子培育成一代明君的,雖說現在太子德行有所偏差,但是在這位老臣的心中,皇室正統的血脈比什麽都重要。

“少了一個和本宮搶皇位的人,這不是好事嗎?”太子直白的將心中的喜悅講了出來。

“太子可知,此次二皇子落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為之。”蘭家人的涼薄,季言已是看的很多,可這樣的話自蘭玄恒的口中講出,季言心中不免還是有些感慨。

兄友弟恭這樣的畫面,到底是不會出現在蘭家的,他到底是在奢求什麽。

“哦?居然有人幫著本宮,若是讓本宮知道,本宮定要好好賞他。”蘭玄恒笑著說道。

“太子殿下難道不去看一下二皇子以示仁德嗎?”季言心中失望,多餘的話也不想多說了。

“看什麽看,都是要死的人了,難道本宮去了,他還能活過來了不成。誰敢說本宮的不是。”蘭玄恒似乎也不願聽季言的勸阻,“天色已晚,太傅不如早些出宮吧。”

瀟湘館內,依舊歌舞昇平,無論殷華發生多少重大的事故,對於這些尋歡的場所,是沒有多大的影響的。

雅間內,一派風流公子裝扮的蘭曦燁,笑著打量著眼前的人。

季少賢被他看的有些發毛,不滿地說道:“蘭曦燁,別用那副看花魁的眼神看本少爺。”端起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有麽?我怎麽不覺得。”蘭曦燁笑說。

“我說,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蟄伏了那麽久,好不容易事情按著預計的發展著,季少賢心中的那股狂熱亦開始難以抑制的騷動。

“快了。”蘭曦燁微垂著眼眸,慵懶而閑散。

“老子可是下了血本的,若是讓我爹知道老子和你狼狽為奸,幹著這些事非得亂棍打死我不可。”想起今日,他家老子在府裏發脾氣的模樣,季少賢現在想來,還是心有餘悸。

“怎麽?你後悔了?”溫潤的貴公子,講出來的話也是那樣的謙和,卻是隱隱中透著決絕。

“老子既然上了這船,就沒想著下去。”猛喝了口酒,季少賢話中的果斷也是顯而易見的。

“季太傅今日進宮,見到太後了?”

“應該沒有,不然回來也不會發這麽大的脾氣,說什麽國之將覆,看來是對太子失望了。”

“太後中風,雖然活著,卻也和個廢人無異,太子又一心想將對自己皇位有威脅的兩個弟弟鏟除,如今二皇子命不久矣,正中太子下懷。太傅此時進言,無非是惹得太子的猜忌罷了。我想,今日太子定是說了不中聽的話了。你也知道,你爹最看中的便是皇室子弟之間,兄友弟恭的畫面。可惜啊!”可惜這輩子是很難看到了。

“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麽立場這麽明確,似乎是從一開始就認定了江都王。”一個遠離政治圈,看起來又毫無勢力可言的王爺。

“好奇是會死人的,少賢兄。”蘭曦燁笑著,將季少賢的問題拋到一邊。

有些時候,知道的越少,就活得越長。

“老子當你是兄弟,你少和老子來這套。”季少賢對於他這樣打馬虎眼的方式,顯然是十分不滿意的。

蘭曦燁依舊笑著,被追問地多了,也只是道:“蘭康沒能做到的事,我只是想著,我要做到。”

他說的是蘭康,而非父親,那是站在一個對手的立場上來看的。

季少賢似乎聽明白了他的話,又似乎一句都沒有明白,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來,慶祝我們這次的勝利。”季少賢舉起手中的酒杯,朝著蘭曦燁敬酒。

蘭曦燁笑著,與他碰杯。

如今一切都已經死無對證。即使刑部的那些人查起來,最多便是查到那匹馬是死於臟腑衰竭,而負責照顧那匹馬的小廝已經自殺,一切就像是被切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況且,蘭曦燁覺得,刑部那些人的能力實在堪憂。

太子對於此事又是漠不關心,自然不會下令費太多的人力去細查,此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季言為何會如此生氣,無非就是怕有人會像害二皇子那般加害太子罷了,可恨的是,太子還全然不知。

這,便是當一個忠臣的悲哀了。

“話說,你家阿嫵去了江都已經好一陣子了,怎麽還不見她回來?”季少賢可沒有忘記,這個對於自己妹妹有嚴重保護欲的大哥,是多麽的疼蘭曦嫵。還真是難得,在蘭曦燁的身後沒有看到蘭曦嫵,並且是這麽久的一段時間。

說起蘭曦嫵,蘭曦燁不由一笑,“前幾日剛收到阿嫵的來信,這丫頭一旦離了殷華就像是脫了韁的野馬,玩得不亦樂乎,估計再過幾日,怕是將我這個哥哥也給忘記了。”語氣中有著寵溺,有著無奈,更多的包容。

“誒喲,你這個有戀妹癖的家夥,瞧你說起你家妹子時候的一臉風騷樣,真是讓人受不了。”

“去,你懂什麽。”

“我是不懂,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說的不是自己妹子,而是你媳婦呢。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哥哥。要是你家阿嫵嫁人了,不知道你還是不是現在這樣。”

“嫁人?”蘭曦燁低喃著這連個字,似乎他從來沒有想過,眉頭不由一皺。

“我說,你不會以為你家妹子是不用嫁人的吧。你瞧,我怎麽樣,若是你家妹子嫁給我,我是不會介意你和我搶著疼的。看我這個妹夫多通情達理。”季少賢玩笑似的說道。

“就你?”蘭曦燁一臉你高攀了樣子,“我家阿嫵將來的丈夫,定是要像她三哥這般英俊瀟灑,氣度不凡的,你還差得遠呢。”

“誒呀,受不了了,喝酒喝酒。”季少賢對這個對於自己妹子過度關愛的三哥徹底的無語了。他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正在以泛濫的速度增長。

蘭曦燁記得,他進嚴陽王府的時候,已經十歲了。他是外室所生,一直由他的母親帶在身邊,對於別的孩子有父有母的情況,他也因為羨慕而問過母親,只是母親總是一副難以言說的神情,若是再問,母親便是兩眼喊淚。久而久之,蘭曦燁也就不問了。

一個單身的女人獨自帶著一個孩子,生活是很艱難的。鄰居的非議,已是讓母親難堪萬分了。

母親靠著洗衣服,養活一家子,就是在寒冬臘月裏,也會因為她的兒子有沒有飯吃,而去砸開已經結了冰的河面,搓洗那些好似永遠洗不完的衣服。

每每看著母親凍得都開裂的手,小小的蘭曦燁心中無比痛恨那個將他們母子倆扔在這裏的父親。既然不要他們,又為何要生下他?

直到母親因為常年的勞累而病倒了,那個叫父親的男人才出現。

母親說,為了活著,一定要忍。

蘭曦燁初進嚴陽王府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府裏有一位脾氣很不好的郡主,據說他們的大哥及二姐都被她整的很慘。父親對於這樣的事,向來都是睜只眼閉只眼的,只要那個小祖宗不鬧的太過分,父親是不會說什麽重話的。

自蘭曦燁進府的那日起,就一直等待著那個小魔頭的出現。

可是,他等了一日又一日,等的他都開始懷疑,那些傳言都是虛假的時候,那個小魔頭依舊還是沒有出現。

而父親將他帶進府後,也是任他一個人自生自滅,將他丟在一個角落後,就再也沒有理會過他。

府裏的下人,都是成了精的。初進府那幾天,對他尚算是好的,但是看見他不受嚴陽王待見後,慢慢的也不再搭理他,甚至是克扣起了他的夥食。

一日三餐減為兩餐,最後一餐,有時候甚至是過了一日才有的一餐,還是些吃剩下的。

蘭曦燁餓的實在受不了了,就去廚房想要拿些吃的,卻也是在那個時候碰到了傳說中的小魔頭。

“你就是父親新領進來的?”說話的小人個頭才在他的腰部,卻已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

蘭曦燁沒有說話,或者他根本就沒有力氣說話,他能找到這個廚房,已經廢了不少力氣。

“餵,本郡主問你話呢?”小女孩似乎很不滿意他的態度,還用小腳踢了他兩下,見他不動,又疑惑地問身邊的丫頭,“綠娥,你說他是不是要死了?”蘭曦嫵指指躺在地上,已經完全失了力的蘭曦燁。

迷糊中,他似乎聽見,“綠娥去把大夫找來,若是他就這麽死了,說不定別人以為是本郡主幹的呢。”人小,說的話卻底氣十足。

蘭曦燁昏迷中覺得,也許,她也沒有眾人所說的那麽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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