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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宿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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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光亮的樓房裏忽的泛起了點點燭光,坐在角落裏的奈格緊緊抱著米修,她大概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是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她除了呆在這兒守著米修,別無他法。

淺黃色的光芒自二樓透進,灑在了樓底,木制的地板上冒出了樓梯的斑駁,細碎的塵埃在空氣中緩慢地浮動著,腳步聲自樓上傳來,奈格雖然不想看,但頭還是忍不住轉向了樓梯處。

被特雷斯抱著的赫廉頭靠著特雷斯的肩膀,□□在外的手臂上纏繞著厚厚的一層繃帶,白的紮眼,盡管奈格知道那是赫廉生前的事情,可還是不由自主地感覺心酸。

“主人……”不知何時醒了的米修用力握了握奈格的手,背部的疼痛讓他稍稍一有動作就會直抽氣,他所幸就將自己的體重壓在了身邊的奈格身上,他說話時吐出的氣息剛好全噴在了奈格頸項間的皮膚上,惹得奈格頓時感到渾身不自在。

想推開但一想到米修是因為救她而受的傷,奈格伸到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她轉了轉脖子試圖甩掉這令人尷尬的感覺。

“怎麽了?”暗淡的光線下米修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和奈格貼得有多近,他將頭湊近,惹得奈格頓時心跳如雷。

那邊的赫廉正與特雷斯靜靜地相擁著,特雷斯的手臂環過赫廉細的盈盈一握的腰,而赫廉的頭則輕輕地靠在了特雷斯的胸膛上,兩人像兩棵相互纏繞緊緊相依的樹一般安靜地站立在窗前,柔和的日光傾灑在他們的身上,在地板上投下了緊緊相擁的影子,如同靜止的油畫般美麗而溫馨。

如果是在奈格是在赫廉生前看到的這一幕,她一定會為他找到了真愛而感到高興,可是一想到赫廉正是因為被穆意德林家族的人害死的,她真的無法平靜地接受一切,恨意在心中蔓延,她無法控制。

“我,為自己的無用感到悲哀。”樓房裏的時間落入傍晚,幾乎就是那麽短短的一會兒,赫廉竟已經和特雷斯開始準備起了晚餐,奈格知道眼前出現的一切都只是赫廉生前生活的片段,她與米修坐在角落裏,作為局外人,就像是觀賞演出的觀眾,靜靜地看著他們的動作。

“我害你受了傷,還不能夠為你治療。”奈格撇開視線不再看著赫廉他們,她低聲說著,“作為可以使用兩種元素的天才,我竟然連為自己的夥伴治療這種小事都辦不到,簡直比廢物還不如。”

夾雜在赫廉和特雷斯的對話中,奈格的聲音聽上去模糊不清的,但是米修還是聽明白了她在說些什麽,他伸長手臂將奈格攬進懷裏,也不管背部近乎撕裂的疼痛。

“不是主人的錯。”他認真地說道,卻一下逼出了奈格的眼淚,米修用下巴抵住了奈格的頭頂,輕輕地廝磨著,“我甘願為主人受傷,作為個仆人,這是我的榮幸。”話剛說完,奈格就發出了拼命吸鼻子的聲音。

不遠處的赫廉整個人縮在了窗邊的黃藤編椅裏,長長的頭發順著椅子扶手滑到了地板上,在夕陽的餘暉下染上了一層橘紅色,他的下巴擱在了膝蓋上,他的目光正專心地註視著正在準備著晚餐的特雷斯,紫灰色的眸子裏泛著光,就像只等待著被餵食的貓咪一樣。

“你不必這樣子的。”奈格緊張地轉過身,因為動作幅度過大使得坐在她身側的米修一樣撞上了身後的墻壁,看著米修一下子變得格外慘白的臉,她嚇得眼淚都快落下來了,忙拉著他遠離墻壁,但是嘴巴還是沒有停下,“我只是無意中解開了你的封印,不管怎麽說你也不需要為我做這麽多的。”

奈格急得淚珠都在眼眶裏打轉了,可是米修已經疼得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木制樓房的門忽然被人打開,真正的陽光灑進了這裏,一下子沒有辦法適應的奈格一閉上眼睛,淚水徑直就滑過了臉頰,透過手指的縫隙,她隱約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輪廓。

“你們怎麽還沒走?”

聽到了聲音,奈格這才確定了來人是誰,她立即將佩劍插在了米修身前的地板縫隙裏,並迅速地在他的周圍布下了防禦結界,同時抓過了米修的佩劍握在手中,奈格站起身對著那人擺出了戰鬥的姿態。

“你就是柯裏斯坦家族的繼承人?”特雷斯的大哥——伊萬穆意德林端著燭臺關上了大門,他緩緩走向奈格他們,一點也沒有把她的攻勢放在眼裏。

燭火搖曳,奈格握著劍的手都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米修使用的劍對她而言還是有些沈重的,所以幾個回合下來她已經有些氣喘了,而反觀伊萬,卻氣定神閑地仿佛根本沒有動過一樣,別說大喘氣,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多大的起伏。

“嗯,這個香味?”忽的,伊萬停下了腳步,沒料到他會突然停下來的奈格直直地就撞進了他的懷裏。

“是誰受傷了?”伊萬舉著燭臺準備走向角落,一點也沒有把掛在他身上的奈格當一回事兒,“哪裏受傷了?”

伊萬的手還未碰到坐在角落裏的米修就立刻被防禦結界的力量給彈到了一邊,他用空出的那只手拎住了奈格的衣領,將她整個人輕輕松松地提了起來,他的表情沒有發生一絲變化,就像捏著一只寵物一般:“不想讓他死的話就趕緊把結界給撤了。”他的話說的慢條斯理的,像是篤定了奈格會按照他說的去做一樣。

而事實證明,奈格的確聽話的撤去了結界,畢竟沒有什麽比治療米修的傷更為重要的事情了,不過她還是有些擔心,她有些懷疑地問道:“你真的能救米修嗎?”不管怎麽說對方可是柯裏斯坦家族的敵對家族的人,不得不防備點兒。

可是伊萬根本沒理會她的問題,而是命令她拿好燭臺,他自己則蹲下了身子解開了米修的衣服,直到米修的上半身完□□露在了空氣中,他才開口道:“很嚴重的毒啊。”

皮肉被灼傷發出的氣味讓奈格忍不住側過了頭,她難以想象米修當時究竟承受著怎樣的痛,就連伊萬都有些不忍心看米修那坑坑窪窪的背部了。

“你不是可以使用水之元素的麽,怎麽沒有立刻張下結界來保護你的仆人呢?”伊萬的話如同一把利刃一下戳進了奈格的心裏,她愧疚地低下了頭。

“是當時的情況太緊急了,主人根本來不及張開結界。”米修向伊萬說道,“如果我不擋著主人會沒命的。”

聽著這席話的伊萬挑了挑眉毛,他拖長了話語的尾音,怪聲怪調道:“主人啊~”十足的痞子味讓奈格不由得羞紅了臉,她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只……只是剛好締結了……契約,其實我……一直拿米修當……當普通朋友的。”可是怎麽聽都有種欲蓋彌彰的味道,伊萬愈發覺得兩人的關系很是暧昧,就連米修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連連咳嗽以求伊萬將註意力轉向他。

“算了,先治療再說。”伊萬斂起了笑容,專心地查看起米修背部的傷。

借著燭火的光,奈格也模模糊糊地看到了米修背部的傷,原本的血窟窿如今竟變成了一個個紫黑色的小洞,就連從傷口中冒出的膿水都是紫黑色的,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輕而又輕地觸碰了一下那外翻的皮膚,紫黑色的膿水頓時湧了出來,而米修則因為疼痛而連連吸氣,嚇得奈格立馬縮回了手。

“現在我出去找解毒的草很引人註目啊……”伊萬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可是你又不能出去,現在外面全是找你們的人……”

“解毒啊……”奈格忍不住又伸手碰了碰米修的額頭,幫他擦去了額頭上因為疼痛而滲出的冷汗。

一樣東西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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