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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紅顏禍水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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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她。”

薛桐:“……”

他似乎有意幫她整理了一下羽絨服的帽子,然後不再和唐紹揚糾纏。

“走吧。”

是夜,薛桐趕在12點準和父母發了祝福短信。

短信發出去的一瞬間,她四肢癱成一個大字,平躺在床上,腦子裏面那團亂麻怎麽理都理不清,想了想,又把海賊王拽過來放在她枕邊。

可惜這一次,海賊王也不能幫她做決定。

唐紹揚的出現,像一顆石子,打破了原本平靜無瀾的訓練生活。也許順心日子過太久了,險些忘了家裏還有個反對她打游戲的太後。

如果不是方屺巖及時趕到的話,她今天本來想跟唐紹揚說,其實她和Halo戰隊的短期合同只簽到秋季賽結束,也就是說,從一個月之前開始,她可以隨時脫離自己“戰隊成員”的身份,離開Halo,或者只做數據分析師……

然而那卻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渴望留在這裏,和他們一起戰鬥下去。

……

眼皮似有千斤重,她暫時想不到好的解決辦法,先睡為敬。

又過了一周多。

就在薛桐懷疑自己這個逃避問題的鴕鳥要當到哪一天的時候……

基地幾個人圍坐在一起,在看他們上次參加商業表演賽時的現場照片。那些照片都被精修過,一個個大老爺們的皮膚被P得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臉型也修飾得恰到好處,一眼望過去,還真有那麽幾分明星像。

難怪評論裏有顏狗粉絲吹捧他們什麽電競超模隊。

梁世倫指著一條@不二少年Aeron的評論,高興地原地轉了兩圈。

“說我湖北吳亦凡,有沒有!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年頭盲人也玩dota麽?”嗨哥翻了個白眼,“就你還吳亦凡,老子還上海吳奇隆呢。”

梁世倫揪了把他頸後堆疊了三層的肉,“吳奇隆充氣了麽?”

無兄弟不刀塔,未免引起不必要的矛盾,他們給每個人安了個高大上的頭銜,豆腐是胡建吳建豪,方大Boss是江蘇吳彥祖。

這下滿意了吧……

薛桐問:“那我是什麽?”

別自動忽略唯一女性啊。

梁世倫想了會兒,大筆一揮,“皇城傻姑。”

薛桐想給他一發彈指神功。

梁世倫又點開讚助商微博下面那幾張照片,不僅有他們,還有另外兩支戰隊,一支是SOF,另一支是MeG。

MeG也去了那天的表演賽,不過陣容不全——

一號位任勵缺席,由教練替補上場打的。

結果肯定是輸得很難看,不過表演賽嘛,娛樂為主,並沒有多少人會在意輸贏。

“你們看,MeG被我們捶得,臉黑得跟鍋底一樣。”

薛桐仔細看了看,覺得他們臉上的表情並非憤怒也非傷心,不如說“惶惶如喪家之犬”,比較貼切一些。

豆腐說:“你們還不知道吧?”

“知道什麽?”

“最近轉會期開放,有個貼吧MeG的粉絲發現,他們一號位RenX不在系統名單裏了。”豆腐在搜索條裏輸入關鍵詞,“就是任勵,疑似離隊。”

“……啥???”

“米狗要地震了?”

“誰知道呢,最終名單沒鎖定下來,誰都說不好吧。”

嗨哥問:“什麽時候鎖定?”

豆腐:“按照V社規定,這十來天是離隊時間,然後有二十天左右的轉會期。你們搞沒搞錯啊,這個你們都不知道,東南亞和北美賽區的地震已經開始了呢。”

梁世倫:“我為什麽要知道,我們隊又不換人。”

豆腐:“也是,省心。”

薛桐上網去查了V社的轉會期規定,然後默默坐在一邊。

長久以來,她不敢面對母親的反對,一個拖字訣逃避到如今。可是轉會期在即,一旦選手交易市場關閉或者時間所剩無幾,她又被迫不得不離開戰隊……

隊伍會再度面臨缺人的窘境,而且造成的後果將是無法挽回的……

她忽然覺得自己這樣拖下去很沒有責任感。

她想找母親好好談一談,以平等交流的方式,開誠布公地談。

晚飯後她挑了個不用訓練的空檔,一個人鉆進臥室裏,猶豫了很久,終於撥出那個最熟悉的電話號碼。

鈴聲響了三下。

“餵,媽,是我。”

47、第 47 章 ...

電話那頭, 傳來鐵鍋翻炒和油煙機轟鳴的聲音。

楊曉虹正在做晚飯,但她出於外科醫生的工作原因, 常年手機不離身。她給鍋裏的菜加了杯水,呲啦一聲,然後嘭地蓋上鍋蓋。

稍稍安靜下來。

“我在做飯, 有什麽事嗎?”

薛桐想找個切入點, “做什麽好吃的呀?”

“冬筍燒肉。”楊曉虹說, “你過年什麽時候回來?”

“……還沒定。”

“工作還忙嗎?”

“……有點忙。”

“你是夠忙的, 上海北京現在交通這麽方便, 半年也沒見你回來一次, 跟在國外沒什麽兩樣。那個數據分析師的工作,真有這麽忙?”

關心她,教訓她, 楊曉虹的語氣和印象中沒什麽區別。

她好像真的被蒙在鼓裏, 一點風聲都沒漏……

薛桐難以克制自己內心深處的不安。

她看著窗外星火點點的夜色,醞釀了好久。“媽,我是想跟您說個事。”

“你說。”楊曉虹把油煙機也關了。

“我做數據分析師那個戰隊, 他們前段時間缺人,就讓我去做了個臨時的替補。”

停在這裏, 可是楊曉虹沒發表意見, 薛桐只好硬著頭皮繼續, “後來可能發現隊伍磨合得還不錯,我們最近……最近得了個亞軍,他們想……我想……留下來繼續再打一陣子……”

“打什麽?”

“打職業比賽。”

……

楊曉虹靜默了幾秒, “你終於要跟我們攤牌了?”

薛桐腦中一轟。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特別可笑,像一個滿口謊言的小妖,在孫悟空面前花言巧語百般偽裝,結果到頭來發現一切都沒逃過人家的火眼金睛。

虧她還想著坦白從寬,已然遲了……

她顫顫地問:“媽,你都知道了?”

楊曉虹說:“知道什麽?我們不知道,準確地說,我們不知道自己知道多少,自己的女兒,不和父母商量,做了這樣出格的事情,我們居然還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看來的,你考慮過我們的心情嗎?”

薛桐眼眶一下就紅了。

“媽,不是的……”

楊曉虹說:“你知道那天你爸從他學生朋友圈看到你參加比賽的照片,是什麽感受嗎?”

“我爸……”

“你爸把照片拿給我看,第一句話是,桐桐怎麽坐在輪椅上?她是不是受傷了?她怎麽不跟我們說?”楊曉虹極力保持著平淡的語氣,“我們不是傻子,我們很快就能意識到你所謂的數據分析師工作就是打游戲,但我們生氣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我不喜歡小孩子打游戲,因為我認為游戲會讓人沈迷於虛擬世界,磨滅一個人的心志。可是,真正最讓我們生氣的是,我們的女兒在撒謊,對最關心她的父母撒謊。”

薛桐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楊曉虹的聲音裏帶著疲憊,“薛桐,你不是小孩子了。我和你爸不想因為這件事找你、罵你,因為我們希望你主動來和我們說清楚,你到底在做什麽?”

“我……”薛桐流著淚說,“在打職業比賽,沒有騙你們。”

“那你的腿呢?”

“當時上場前扭傷了腳,不過很快就好了。媽,我爸呢?”

“你爸晚上要開會,還沒回來。”

“我……對不起……”

楊曉虹截斷她的話,“別的不要說,先回家。”

回家?薛桐心一沈。

“能不能等隊裏找到新人再……再……”

湯快煮幹了,楊曉虹掀起鍋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

“薛桐,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電話掛斷。

她抱膝坐在窗臺上,腦袋靠著冰涼的玻璃,眼睛怔怔地望著冷白色的墻壁,視線一片模糊,感覺四肢百骸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自作聰明隱瞞了那麽多事,結果發現傷害的都是最愛她的人。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在嗎?

方屺巖來找她,敲了兩下門。

薛桐擦幹眼淚,扯下手腕上的皮筋,把亂糟糟的頭發綁在腦後,踏著拖鞋去給他開門,“門沒鎖的。”

她裝作無比自然的樣子。

可是過猶不及。

方屺巖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擡起來,只見小姑娘眼角通紅,淚痕未幹。

“怎麽哭了?”

瞞不過去的事就不該再隱瞞。薛桐坦言,“我媽知道了。”

“知道什麽?”

“知道我打職業的事。”

“你不是早就告訴她了嗎?”

“我當時跟她說我是來做數據分析師的……”

方屺巖垂著眼看著她,若有所思點點頭,“所以,她現在應該很生氣。”情況比預想中要壞一些,他需要先確定壞到什麽程度,“然後她說什麽了嗎?”

薛桐澀然,“……她讓我回家。”

方屺巖輕描淡寫,“嗯,還有三周春節,我們也快放假了。”

“不是的……是……”薛桐難過地抱住他,此時此刻,只有他的身體能給她安慰和力量。她拼命忍住鼻尖的酸澀,輕聲而堅定地說:“我媽反對我打職業,我沒辦法,也許……也許……可我不會說走就走,一定會堅持到你們找到替補的。”

方屺巖伸手回抱她,在她背後溫柔地撫了撫,“沒事的,不要擔心,交給我。”

話雖如此說。

薛桐想不出來他會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沒過幾天,她看到Halo官博發的試訓招募廣告——年滿十六周歲,天梯6000分以上,有團隊意識,善於與隊友溝通,服從管理……

每一條要求,都好像與她很契合。

然而卻和她再也沒關系了,她的夥伴們將會迎來新的隊友,一同踏上新的征程,所以也就到了她該與大家說再見的時候。

“教練,有合適的人選來試訓嗎?”

“有幾個吧,方長還在篩選。”

“哦……”

這下她也好放心了。

薛桐訂了張回家的機票,臨別前一晚,卻怎麽也睡不著。她穿著睡衣,像個游魂似的飄到一樓,淩晨一點半,梁世倫還在單排天梯。

見她,“哇,你怎麽跟鬼一樣!嚇死寶寶了!”

薛桐低頭看了看自己,記憶閃回到好久之前那個晚上,方屺巖正在直播,他的隊友和直播間觀眾也都把她當做了女鬼……

“對不起。”嗓音悶悶的。

梁世倫發覺她情緒不太對,“我就隨口一說,你別當真。老子心臟大著呢。”

薛桐彎下腰在冰箱裏翻找食物。

梁世倫問:“一桶老師,你明天回家啊?”

“嗯……”

找到一盒酸奶,不知道過沒過期。

“一路順風哦。”

她楞了楞。

就這樣嗎?梁世倫,嗨哥,豆腐,老莫,每個人都至少跟她說過一次“一路順風”,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做了半年的隊友,似乎沒有人對她的離去有什麽特別的感觸,哪怕小小的傷感一下。

薛桐在冰箱最下面一格搜到兩罐啤酒。

想起以前喝酒時暈暈乎乎的感覺,她認為這種東西應該有助於睡眠,於是“順”了一罐揣在懷裏,偷偷摸摸回到臥室。

哼,半年隊友換罐啤酒,不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

她撬開拉環,咕嘟咕嘟喝下去。

好涼……從胃到心,哪哪都涼了吧唧的……

效果呢?

暈是暈,但並不想睡覺。

因為壓抑的情緒亦隨之釋放出來——

他們幾個也就算了,為什麽就連隊長都沒有和她好好告別!他可是她男朋友啊!萬一太後連數據分析師都不讓她做了,不準她回Halo,他們以後可怎麽辦?難道他沒有想過嗎?今晚他還能心安理得睡得著嗎!

黑夜和酒精放大了所有的沖動,薛桐連拖鞋都沒穿,光著腳啪嘰啪嘰跑到方屺巖的臥室門口,拿頭撞了下房門。

梆——

沈悶一聲。

很快她聽到裏面的腳步聲。

踩著地毯,極輕地,但一聽就是他。

門被從裏面拉開,薛桐早已經準備好了,趁他毫無防備兩手向前一推,便把他推到房間裏。她自己向前一步,雙拳威脅式地停在他胸前,啞著嗓子質問他:“你是不是找到替補,不要我了?”

方屺巖錯愕了幾秒。

當他聞到小姑娘身上那股淡淡的啤酒香時,又哭笑不得。

……大半夜買醉是怎麽回事?

想到她明天要離開,他本來也沒什麽睡意,正在回顧秋季賽的視頻和趣味短片打發時間,想著撐到天亮送她去機場……

聽到樓梯那邊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

梁世倫越想越不對勁。

打開冰箱一看,老莫晚上買的兩罐啤酒少了一罐。好你個一桶老師,居然當起了偷酒賊,深更半夜想幹啥?他三兩步上了樓,直奔薛桐臥室。

咦?怎麽沒人?

他納悶著往樓下走,經過二樓時多留意了會兒。

二樓也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憑空消失?

真他媽見了鬼了。

走廊最深處的一扇門裏,伸手不見五指。

小姑娘踮著腳,食指壓在男人的唇上,緊張地發出氣音——

“噓……”

他很聽話地不出聲,也不動。

薛桐豎起耳朵細細聽著,感覺梁世倫已經回到樓下,才松了一口氣。正要放下舉酸了的胳膊,忽覺指尖莫名溫熱,觸電般,似乎是被他……含住了……

他舌尖一卷,那種絲絲麻麻的電流迅速爬過她全身。

……嗯?

48、第 48 章 ...

指尖被他含住, 火燒火燎的,大腦一片空白之際, 薛桐仿佛聽到一聲低低的吞咽。

吞……咽……?

她抽回自己的手,捏成小拳頭,照著他胸口就來了一捶——

“你吃我手幹什麽?!”

方屺巖:“……”

這小丫頭到底喝了多少酒?居然蹬鼻子上臉了。

他擒住她的手腕忽地向下一拉, 薛桐頓覺不妙, 卻又無力反抗。只見食人怪伸出一條腿, 腳背碰了碰她身後半掩半合的房門, 輕輕一帶, 門哢嚓鎖上。

“想吃的……還更多……”

好可怕!她下意識倒退一步。

腳後跟抵著堅硬的物體, 男人托住她的腰將她狠狠往懷裏一摁,低下頭,吻住她的唇。帶著麥芽的香氣, 迷人的, 陶醉的,她被壓在冰涼的門板上,目所能及之處都是黑暗, 只能用觸覺去感知。

吸吮……舔舐……噬咬……

她又害怕又沈迷……

唇微微張開,想要呼吸, 下一秒就發覺那一直流連在唇瓣苦索而不得的舌尖侵入進來, 撬開她齒關的一瞬, 氣息由纏綿變得急促。

她感覺自己的手腕漸漸被松開了。

大掌一路往上攀爬,捧過她的臉時,唇短暫地分開。心跳反而更加劇烈。

“喜歡嗎?”

“……喜歡。”

酒精讓她前所未有的大膽。

“那……晚上留在這裏陪我好不好?”

他在引|誘她。

輕微的喘息, 燒灼著嗓音,愈發性感迷人。

薛桐幾乎不能控制點下去的腦袋。

盡管心裏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不能啊不能啊……

可惜他聽不到。

四指插入她的發間,方屺巖用一種更加壓迫性的姿態,加深了這個吻。扣在她腰肢的手臂越收越緊,她被揉進他的身體裏,唇齒交融在一起,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雙腳好像快要離開地面…

“隊長……”她勾住他的脖子,動作越來越主動。

方屺巖被這軟軟的一聲刺激得幾乎把持不住。

想要犯罪。

“別叫我隊長。”

小姑娘會錯了意,“那應該叫什麽?”

他想用親吻堵住她的嘴,然而這姑娘無師自通,每次都能抓住某個換氣的空檔——

“老板?”

“T神?

“巖哥?”

“阿巖?”

……

空氣中劈裏啪啦的火花倏然靜止。

要命了。

他將她淩空抱起,橫放到床上,自己轉身進了洗手間。

哎?溫度驟然抽離,薛桐一臉茫然:發生了什麽?她說錯話了嗎?

腦袋昏沈沈的,她快要想不起來自己來找他的原因。

嘩啦啦的水聲……替補……新人……

對,他要有新的小五了,像她以前那樣,永遠站在他身後,保護著他,為他犧牲為他戰鬥,他再也不需要自己了……

想到就好難過。

方屺巖從浴室出來,借著那點光,發現床上那位正睜大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看……睡衣腰帶先紮好。

“再不睡明天起不來了。”

她臉蛋微紅,眸光水樣動人。

他別看眼,從櫃頂扯下一床棉被,扔到大床的另一邊。

“隊長,呃,巖哥,阿巖……”薛桐翻身轉向他,“你是不是在招新人呀?”

“嗯。”方屺巖平躺下,那床棉被橫在兩人中間。

“他厲害嗎?”

“誰?”

“新人。”

“還沒招到滿意的。”

薛桐失落的心又生出一絲絲不怎麽光彩的喜悅……祝你們永遠招不到最好了……

方屺巖看到浴室的燈沒關,起身去關掉。

燈一滅,房間重陷黑暗。

薛桐啊了一聲。

“怎麽了?”

“能不能開著……”

他以為她怕黑,就伸手開了床頭的臺燈,然後旋了下開關,將燈光調暗幾度。

“這樣可以嗎?”

“可以。”有了燈光的指引,小手摸過來,環抱住他,腦袋蹭進他頸窩。方屺巖當時心裏就一個想法:剛才那個澡,白洗了……

第二床被子不知何時被踢到了床尾。

橘黃色的光線包裹著她小而柔軟的軀體,沒有任何防備的,就這樣展現在他面前。她醉了,他並沒有醉,他很清楚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明明觸手可及,卻要他一個大男人替她守住最後一道防線……

他大概要被她折磨至死。

薛桐找到了想要的溫度,終於迷迷糊糊睡去。朦朧中察覺有人在輕輕拍打她的背,一下,兩下,有節律的,很舒服。

“隊長,我不想走……”

他親了親她的發頂,“過完年,我就去接你。”

以為她睡著了,結果她似乎不僅能聽見,還能回話。

“……我媽不同意怎麽辦?”

“她可以不同意你打職業,但不能不同意你做我女朋友。”

“女朋友……嘿嘿……”

夢裏還會笑。

方屺巖擁著她,一夜到天明。

第二天,薛桐不記得她是怎麽驚恐地發現自己躺在方屺巖的床上,又是怎麽渾身著了火一樣逃回自己房間……

等她意識堪堪清醒的時候,她已經在回京的飛機上了。

記憶像斷了片似的,一段有,一段無——激情似火的畫面全有,她究竟犯過什麽渾卻印象全無,對話也記不太清了……

隱約就記得說什麽女朋友?

還說陪他睡覺?

這也太開放了吧……才一個多月……

隊長會不會以為她饑渴難耐啊啊啊啊啊啊!

羞臊到想原地爆炸。

還好她父母白天工作都很忙,薛桐有好幾個小時來做心理建設。等到楊太後下班回來,她已經成功地從戀愛中的少女化身為負荊請罪的小孩了。

可楊曉虹直接無視她鉆進廚房。

一個小時後,楊曉虹做完兩菜一湯,端出來時,她拿了個飯盒,包括米飯每樣舀兩大勺,又倒了半鍋湯進保溫桶。

“趕快吃,吃完跟我去醫院。”

“啊?”薛桐雲裏霧裏。

“晚上我有個手術,你把飯菜給你爸送去。”

薛桐筷子一停,“我爸怎麽了?”

楊曉虹擡眼看她,語氣冷漠地說:“膽結石,把膽摘了。”

“什麽?”薛桐感覺像有人突然給了她一拳,猝不及防地,肺部的空氣被擠壓著,她咽不下嘴裏的飯,“他要緊嗎?你們怎麽不告訴我?”

楊曉虹譏道:“為什麽要告訴你?你不是也什麽都不告訴我們嗎?小孩子長大了,翅膀硬了,做什麽事都跟父母沒關系了,我們又不需要靠你養,以後各顧各的不是挺好。”

薛桐知道母親說的是氣話,可心底仍是說不出的難受。

嗓子眼發堵,“媽……”

“吃快點,我手術趕時間。”

薛爸爸在楊曉虹所在的醫院做的手術。

切除膽囊,手術前後住院了十天。

還剩兩天就要出院了,聽說女兒要回來,他跟楊曉虹提了好幾次,求她讓他提前出院,可楊曉虹就是不肯答應。

沒辦法,家裏老婆最大。

薛爸爸只好含淚留在冷冰冰的病房。

他不喜歡這裏,到處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醫院的飯菜還無比難吃。他每天就指望著楊曉虹晚上燒頓飯帶給他,但是膽囊沒了,吃不得大油大葷,所以薛爸爸每次品嘗著老婆的愛心晚餐時,又感慨生活少了一半的樂趣。

直到他看到久違的女兒——

“桐桐!”

要不是手背上紮著針,他就直接跳下床了。

在薛桐的記憶裏,爸爸和媽媽是不一樣的。大多數人家,父母都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這並不稀奇,可一般都說嚴父慈母,在她家是乾坤倒轉了。

楊曉虹毫無疑問是個不折不扣的狠角色,做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父女倆沒少受她壓迫,於是暗地裏建立了統一戰線,對抗太後霸權。薛桐以前很多秘密,都會跟爸爸說,而薛有光也甘願做個女兒奴,時時把她捧在手心裏寵著護著。

然而薛有光是個有原則的人。

如果薛桐真的觸犯了原則性的錯誤,他絕對不會幹涉太後對女兒的教育。

這次的事……

薛有光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雙方都有錯。

誠然,薛桐不該對父母撒謊,可若是家庭氣氛更民主一些,或者楊曉虹不總是張牙舞爪嚇唬女兒,稍微尊重一點她的個人意願,薛桐也沒必要刻意隱瞞家人。

他的女兒他知道,外表溫和,骨子裏可倔。

只能疏,不能堵。

薛有光看見女兒喜不自勝,“你媽媽呢?”

“做手術去了。”薛桐搬了個椅子在他床邊坐下。

半年不見,爸爸比上次消瘦了很多,臉頰都凹進去了。膽結石發作起來肯定很痛,她卻那麽不孝,平時很少打電話回家問問父母的身體情況……印象中父母總是高大的、無所不能的,將她護在雙翼下,為她遮風擋雨,不敢想象他們也會有倒下的一天。

“楊主任日理萬機啊。”薛有光一笑,眼角的皺紋散開來。

“爸,你什麽時候得病的啊?”

“楊主任沒和你說?”

薛桐黯然低頭,“我媽不想理我……”

薛有光擡手摸摸女兒的小腦瓜,“她在氣頭上呢,過兩天就好了。”不小心碰到裝蔬菜湯的保溫杯,差點撞翻,多虧薛桐眼疾手快扶了一下。

“我家桐桐練家子啊,反應真快!”薛有光不吝讚美,接著說自己的病,“膽結石又不是什麽大問題,發作了疼一疼而已,我是疼得不耐煩了,就讓楊主任給我約了個手術,切了膽囊,一了百了。”

“現在不疼了嗎?”

薛有光大笑,“好著呢!我一見桐桐就什麽病都好了!”

“爸……”薛桐眼淚又要掉了,情緒一上來,“我以後都陪著你。”

“傻姑娘,那你自己想做的事呢?”

她伏在父親床前,抿著唇,眉間蹙成一團,喃喃道:“我不知道……”

“我還想看你拿冠軍呢!”薛有光說。

什麽?她直起腰,眼睛亮了亮。

“以後就能在我學生的朋友圈裏吹一通啊。”薛有光笑瞇瞇地指著手機裏她在賽場上舉臂歡呼的照片,“看見沒,這是我家姑娘,牛逼不?”

49、第 49 章 ...

接下來兩天, 薛桐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的病房中度過。

陪著爸爸聊聊天,說說她參加比賽時那些有趣的經歷, 還有她神通廣大的隊友們。薛有光覺得光聽還不夠盡興,讓她理論結合實踐,跟他講一下刀塔到底是個什麽游戲。

她進入了方屺巖的直播間。

為了能讓她隨時看見自己, 方屺巖破天荒開了攝像頭。彈幕發瘋了一樣刷屏, 有送禮物的, 有舔老公的, 也有頂風作案的專業噴子。網友素質參差不齊, 薛桐不想讓爸爸對電競圈留下不好的印象, 於是幹脆關掉了彈幕。

彈幕一停,直播間頓時清靜了。

薛有光一眼認出來,“這個男孩子是不是你們隊的?我記得他!”

薛桐:“對啊, 他是我們隊長!”

薛有光:“隊長是游戲打得最好的那個嗎?”

薛桐:“我們隊長是!但很多情況下也不一定, 刀塔是個團隊協作游戲,隊長一般會是隊裏威望最高的那個人。嗯……就像唐僧也不是西游記四人組裏最厲害的啊。”

薛有光了悟,“他是唐僧啊……”

咳咳——

這話可千萬不能讓隊長聽到。

薛桐說:“地位上來說是, 性格什麽不一樣的!”

薛有光哦了一聲,轉頭問她:“那你是哪個?”

我?薛桐張了張嘴, 戰鬥力爆表的孫悟空好像比較接近梁世倫, 豬八戒……那肯定是胖墩兒嗨哥, 沙僧是任勞任怨的豆腐,她是什麽?

難怪他們不需要她了……毫無存在感……

薛桐灰心喪氣,“我可能是白龍馬吧。”

薛有光:“你是他們的坐騎?”

“……”薛桐望天淚兩行, “我要為他們保駕護航,不喊苦不喊累。”

薛有光欣然,“那我女兒很偉大的。”

在薛桐照搬西游記套路的解釋下,薛有光漸漸看出了點名堂。

“他要打很多小妖和老妖,最後殺到妖怪老巢是嗎?”

“可以喊菩薩當救兵嗎?”

“這個吃了渾身冒藍光的東西是蟠桃還是人參果?”

“哈哈哈他居然會上樹!哎?是個猴子?原來真有個英雄叫齊天大聖啊!這不是外國游戲嗎?桐桐,這個死了很多次的人是不是白龍馬啊?”

……

自打爸爸吃下了她的安利後,薛桐徹底失去了她的手機——

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中午楊曉虹沒空回家做飯,薛桐不想吃醫院食堂,就跑到外面買了一碗酸辣粉回來。又香又辣的味道飄過來,薛有光看看自己寡淡無味的病號餐,生氣地扔到一邊,繼續捧著手機看直播。

薛桐扒拉完酸辣粉,“爸,你怎麽不吃啊?”

薛有光人在病中,撒起嬌來跟小孩子似的,“我想吃你那個……”

“你不能吃吧。”薛桐說,“我媽知道了要罵你的。”

“那就不讓她知道!你就不能為爸爸保守一次秘密?反正醫院的飯我吃不下,你要看我餓肚子也行,大不了餓幾天回家,什麽膽啊胃啊腸子啊都不要了……”

薛桐拗不過他,“好好好我去買。”

薛有光在後面喊:“記得啊,我不吃醋,不吃香菜!辣椒多加點!”

還敢多吃辣椒……

薛桐回到酸辣粉店和老板娘說:“我要一份酸辣粉,不要醋,不要辣椒,不要香菜。”老板娘跟看神經病似的看她:你這麽有能耐,怎麽不吃白水煮粉絲?

薛有光看到這樣一碗“酸辣粉”內心也是崩潰的。

他把手機還給她,“你們隊長不播了。”

“你可以看別人的呀。”

“他還給你打了個電話。”薛有光補充道,“銀河系第一隊長,是他嗎?”

手機差點掉地上。

薛桐心虛得很,“他……說什麽了嗎?”

“挺有禮貌的,這孩子。我說我是你爸爸,他就說叔叔好,給你拜個早年。”薛有光掰開一次性筷子,放清湯寡水攪了攪,“我看直播裏面,小夥子游戲打得好,人也長得精神,有我年輕時八分帥,是不是很受女孩子歡迎呀?”

薛桐:“……”

楊曉虹的聲音冷不丁響起,“誰有你年輕時八分帥?”

薛有光一哆嗦,粉絲從筷子間滑溜進碗裏。

薛桐和老爸同步瑟瑟發抖。

楊曉虹掃了眼碗裏的東西,眼底精光乍現,斜睨著薛桐,“可以啊,賄賂你爸?有用嗎?這個家裏還是我說了算吧。”

薛桐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楊曉虹說:“你們兩個少在我背後折騰這些有的沒的,至少今年,我不想再聽到游戲兩個字!還有你薛有光,五十歲人了,該有點分寸!”

“楊主任我錯了……”

“剛才曉莉打電話過來,邀請我們今年去她那過年,大哥一家也答應了。”楊曉虹說,“我想著正好,你們爺倆閑在家無聊,早點去新加坡放風吧。”

就這樣,薛桐和爸爸被太後送去了遙遠的南洋——

美名其曰,放風。

太後這麽安排其實另有它意,楊曉莉是薛桐的小姨,在新加坡一所大學當教授,每天負責給侄女洗腦,讓她再申請個研究生念念,不願意去美國來新加坡也行。

不同於姐姐的疾言厲色,楊曉莉的教育風格如同春風細雨,潤物細無聲……吃飯,看電視,帶他們出去玩,逛街……無時無刻不在向她強調,不要浪費你寶貴的青春!

一邊是小姨不厭其煩的諄諄教導,另一邊她又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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