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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來分析去，感覺撲克牌強得不行，打完立馬換上贏得理所當然的態度，你倆一個裝逼模式吧？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薛桐也送給他一個“耶”。
“出去吃頓好的啊。”他纏著偶像不放，誓要將爭寵進行到底。
“行。”方屺巖一口答應，“休息會，晚上我請客。”
梁世倫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
忽而想到上次教練說方屺巖窮得要靠出賣色相維持生計，他又於心不忍。
“熱鬧熱鬧就行了，不用吃特別好的。”
方屺巖對這種當XX立牌坊的行為累覺不愛。
“我先去睡一覺，你們定好告訴我。”
說著要上樓。
老莫提議，“不如去小區外面那個老王家常菜吧，走過去方便，晚上還有燒烤。”
方屺巖：“你二大爺那家？”
“……沒錯。”
“你們呢？”
“我隨便。”
“我也隨便。”
“我都行。”
方屺巖：“那就這麽定了。”
梁世倫咕噥著，“老王家常菜是吧……”
一面鬼鬼祟祟地用手機傳了條短信出去。
12、第 12 章 ...
傍晚。
上海某別墅花園小區內。
天色陰沈沈的，幾個年輕人走在林蔭道上。
走在最前面的瘦高個男孩，衣著發型整個一非主流，活似從葬愛家族跑出來的。他不老實走路，一會撩撩這個，一會又撩撩那個，逗得一眾人笑得前仰後合。他們中有兩個年紀稍大些的，一個與男孩們打成一片，而另一個相貌英俊的男人則鮮少搭腔——
興許是剛睡醒，眼皮子還沒大睜開。
走在隊伍最末的是個女孩。
因為降溫，薛桐出門前換了件白色長款衛衣。那衛衣又寬又大，將她罩在其中，遠遠看去，就像一只行走的米袋。
米袋還在喋喋不休地講電話——
“你不知道啊，其實我跟在他後面逛街的時候，腳趾頭都摳緊了……”
“對對，一邊走一邊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很靈噠。”
“那個五號位插眼好耿直呀，前一秒包裏還有個眼，後一秒就沒了，當我是瞎的嘛哈哈哈哈哈！”
“冰龍那個大？常規操作啊，他們那波陣型很差，基本放棄了吧！”
老莫回頭看了她一眼，“納尼醬好像有點興奮過度。”
眾人紛紛表示舉腳讚成。
電話那頭，秦璐也發覺這一點，於是打住了繼續聊比賽的念頭。
她聽到汽車鳴笛聲。
“你在外面？”
“是啊，隊長請客。”
“犒勞你？”
“怎麽會……犒勞整個隊。”
秦璐叮囑她，“那你矜持點啊，那麽多雙眼睛盯著呢，別給人吃破產了。”
“……”
“聽說你們方老板最近被人狠宰了一筆，離破產不遠了。”
薛桐：“你也知道？”
秦璐一哂，“當然，沈公子說他於心不忍呢。”
“又是沈公子，光說不做有什麽用？”
先前說Halo戰隊掛名在榮昱俱樂部名下，而秦璐的這位好友——“沈公子”沈昱正是該俱樂部的老板。只是“於心不忍”的沈昱為何只給掛名卻不投資，薛桐就不得而知了。
她跟著隊友們停下腳步，只見前方豎著一個紅底白字的燈箱——老王家常菜，朝店裏一看，一股城鄉結合部大排檔的氣息迎面撲來。飯店裏面已經坐得滿滿當當，一名中年女服務員端著菜盤艱難地穿梭在縫隙中，大聲回應著食客們的要求……
沒想到與高檔別墅小區不過一條馬路之隔，居然還有這麽接地氣的地方。
莫志峰踮起腳尖往包廂裏瞄。
女服務員看見門口新來的客人，趕忙出來招待，“吃飯？”
“包廂還有位子麽？”
“不巧，沒了。”女服務員指指裏面那些人，“最近對面好幾家在搞裝修，都把我們這當食堂了。要不，在外面支兩桌子？你們幾個人？”
“……六個。”
“那行，兩張小桌子拼一拼，外面還涼快。”
她二話不說開始拼桌子，又從店裏搬出一摞塑料凳一一擺開。
“你們確定要在這裏吃？”方屺巖問。
老莫：“……”
大排檔沒什麽，關鍵是還要在沿街露天的地方接受路人的圍觀。
比如剛剛手提菜籃子的兩位大媽就對梁世倫驚世駭俗的發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餵——文明觀猴，禁止投食！”嗨哥朝她們的背影喊道。
被指指點點的紫毛猴卻第一個坐下來，“就這兒吧，我走累了。”
嗨哥：“那我也累了。”
豆腐：“生意不錯，應該不難吃。”
薛桐還在跟閨蜜興致沖沖地煲電話粥。
一行人就坐，老莫要了幾瓶啤酒，一邊說：“這邊的住宅區沒開發完，其實南門那條路一票的高檔餐廳，下次我們可以再去。”
梁世倫：“你請客？”
“我請怎麽了？你們先拿到秋季賽門票，想吃哪家吃哪家！”
“你說的。”
“你小子天天想著給方長省錢，宰我到爽快得很。”
方屺巖聽明白了幾分，看向老莫：“你跟他們說了什麽？”
“……”老莫沒吭聲，轉而呵呵笑著給大家倒茶，一輪倒過之後，服務員端了幾碟涼菜上來，眾人忙著悶頭嚼花生米，對這個問題都避而不答。
薛桐掛斷電話，感覺氣氛有點怪怪的。
她端起一次性茶杯，晃了晃裏面沈澱著茶葉渣的淡黃色液體，大口喝了半杯。剛入口時雖覺得寡淡，還有點苦澀，過了片刻舌根又品味到回甘。
“好喝呀，這是什麽茶？”
“老鷹茶。”
“下次買點囤基地吧，真好喝。”
“你怎麽這麽好養……”
薛桐赧顏笑了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二十分鐘後，老莫收回自己說的那句話。
好養個屁。
平時吃盒飯看不出來，原來這姑娘戰鬥力驚人，趁著他們聊天打屁的功夫，把她面前的幾盤菜消滅得精光，又想伸手去撈對面的醬肘子……
老莫視線跟隨著她的筷子尖來回移動——
薛桐手一停，想起秦璐的忠告——
“你矜持點。”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筷子。
方屺巖也不動聲色地叫來服務員，又添了幾個菜。
薛桐心想，完了完了，沒把持住丟人了。
雖然菜又重新上了幾盤，她到底不好意思繼續放開肚皮饕餮，只好眼巴巴看著眼前的一盤油爆大蝦漸漸被一只一只夾走……
好幾只都去了方屺巖的碗裏。
薛桐斜眼望去，他碗裏堆了至少五六個大蝦仁。
哇，這人吃蝦習慣好特別啊，喜歡先剝完再吃麽？不怕被搶麽？
他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平整，蝦尾被他用指尖輕輕夾住，一拉一牽，殼與肉分離開來，仿佛他不是在剝蝦，而是在創作一件工藝品。
薛桐一時看得入了迷，她甚至覺得，哪只大蝦能被這樣一雙手肢解，也算是死得其所善哉善哉了……
方屺巖：“你想吃？”
“……”
她臉唰地紅成一只油爆大蝦。
就在這時，路邊又來了幾個小青年。
“巖哥巖哥——”
他們一擁而上。
薛桐一開始還以為是哪個路過的粉絲認出方屺巖，經他們一介紹，才知道居然是下午跟他們訓練的JQK戰隊的幾個人。
她擡眼打量這些男生，胖的特別胖，瘦的特別瘦，個個臉上不是青春痘爆表就是毫無血色的死白，似乎常年不見陽光不運動的死宅大多如此，像方屺巖那種確實屬於宅男中的稀有物種了。
“你們基地不是在松江麽？”老莫問。
“對啊。”為首的那個小夥子笑得略靦腆，他看了看梁世倫，又用近乎癡迷的眼神看向方屺巖，“我們來跟巖哥蹭個飯吃。”
梁世倫兩眼一蹬，嘴皮子飛快地動了幾下，內容大約是：說好來付錢呢，怎麽變成來蹭飯了！
另一個胖子嬉皮笑臉說：“楊鵬都快給你們那個賞金虐哭了，我們來跟巖哥討點精神損失費，不過分吧？”他一笑起來見牙不見眼，臉上橫肉分開兩堆，“話說那賤嗖嗖的賞金是誰？快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楊鵬說要當面教他做人！”
啊咧咧？
這麽興師動眾，原來是找她真人PK麽？
薛桐不由自主往方屺巖身邊靠了靠。
隊長，你罩我啊。
然而她絕望地發現，她親愛的隊友們都不約而同地用眼神出賣了她——
“……”
十幾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她？”
“賞金？”
“妹子？逗我的吧……”
“你們隊裏有個妹子？”
“沃日啊哈哈哈哈哈楊鵬你居然被一個女的玩弄於鼓掌之間！”
JQK幾個人本來收到梁世倫偷發的消息，不遠萬裏來瞻仰一代大神Taboo。可事實證明，異性——尤其一位長得好看還會打游戲的異性——對他們的吸引力遠遠超過了什麽ABCDE……T神。
“你們沒見過女的啊。”
看到偶像被冷落一旁，梁世倫忿忿不平。
服務員又來加了兩張桌子，多加幾套餐具。
Halo戰隊有規定，訓練期間不得飲酒，之前那幾瓶啤酒是老莫給自己點的。撲克牌這些人一來，啤酒燒烤點得熱火朝天，還攛掇著Halo的人來幾杯。
“你們不喝？”
“巖哥不讓喝。”梁世倫只能專心擼串。
“……我們隊就沒這規矩。”
“所以你們菜啊。”
“你們隊就你最菜！”
“扯淡！老子天梯第一！”
……
“巖哥，最近看你直播，能不能把攝像頭開清晰點啊？你那個A*V畫質，還專門挑半夜播，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
咳咳——薛桐被烤串上灑的辣椒粉嗆到了。
方屺巖淡定地幫她把杯子裏的茶水蓄滿。
梁世倫：“死基佬，看那麽清楚幹嘛？我們巖哥賣藝不賣身。”
他們轉向薛桐，“妹子開直播嗎？不看巖哥看妹子也行。”
薛桐搖搖頭。
“那沒意思了，有妹子別藏著掖著啊。人長得漂亮，實力又這麽強，把我們楊鵬虐得不要不要的……”
他們越聊越熟絡。
快吃完的時候，梁世倫瘋狂地給撲克牌的人使眼色，叫他們請客。
方屺巖自然不能讓他們掏錢。
他起身去結賬的時候，老莫也爭著搶著要付錢。
兩個人在收銀臺前面等服務員算賬。
老莫低聲叨叨：“撲克牌這幫人也是生猛，從松江找過來……”
“阿倫吧。”方屺巖絲毫不意外，“阿倫以前就跟他們那個xiaofuzi認識。”
他沒提，阿倫和xiaofuzi都是他一個“民間腦殘粉群”的管理員，訓練賽也是因為這一層關系。
老莫看著他，思量了片刻，又問：“你不考慮再招個五號位了？我看像撲克牌這種隊，找個願意跟你的還是不難，納尼醬怕是打不長……”
服務員算完賬，方屺巖拿出手機掃碼。
“轉會期結束了，名單鎖定到冬季賽轉會期開放之前，現在找也沒用。”
老莫笑笑，“我看你是一早看中納尼醬的潛力，瞧不上別人了。”
方屺巖不予置評。
老莫：“不過這小姑娘今天表現挺好的。”
方屺巖：“你都說了，是我看上的人。”
老莫抖了抖腳，但笑不語。
方屺巖意識到剛才那句話有點歧義。
“別想岔了。”
一頓飯吃到九點，天空又下起了細雨。
散場後，撲克牌的人在路邊等車。
昏黃的路燈下，那名叫楊鵬的隊員，註視著Halo六人穿過馬路時的背影，拍下了一張照片。
13、第 13 章 ...
第二天出事了。
薛桐喝著酸奶準備開電腦的時候，聽到隔壁會議室裏傳來訓斥聲。
她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嗨哥和豆腐，他倆也是一臉茫然。
三個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屏息凝神豎起耳朵聽——
“……結果呢？”方屺巖語氣生硬，似乎是發火前的征兆。
梁世倫：“我怎麽知道，我都跟xiaofuzi說了啊，叫他們別往外傳，他沒跟其他人說清楚吧。我打電話問問他，再叫那個楊鵬把微博刪了。”
方屺巖：“現在刪太遲了。”
JQK戰隊的楊鵬昨天深夜發了個微博：@Taboo @不二少年Aeron 感謝大佬賞飯！Halo新賽季陣容真的很強！還有CN DOTA史上首位女性職業選手，不多說，我新晉女神！！期待你們秋季賽的表現！！！
一串感嘆號下面還貼了張Halo六人組的背影照片。
五男一女，長發嬌小的薛桐格外顯眼。
現在找人刪微博的確太遲了，雖然楊鵬不算什麽圈內名人，粉絲數也寥寥，但經過一夜的轉發和點讚，論壇貼吧蓋起高樓，整個刀塔圈都知道Halo出了個電競花木蘭。
“那能怎麽辦嘛？”梁世倫真心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然而方屺巖臉色實在難看，梁世倫心裏再不服，也不敢當面嘰嘰歪歪，只等隊長轉身走人，哐當一聲關上基地大門，才蚊子哼哼式地嘲諷道：“她是大熊貓啊，女的怎麽了，看都不能給看麽……”
方屺巖訓練時雖嚴厲，至今還沒教訓過誰。
基地裏幾個人面面相覷。
薛桐點開微博，發現她關註的dota博主都轉發了楊鵬這條微博。
豆腐說：“我起床就看到了，沒覺得有什麽啊，楊鵬又沒說我們壞話，巖哥為什麽那麽生氣？”
嗨哥也納悶，“不懂。”
他見梁世倫拉長著臉從會議室出來，好心問他：“怎麽回事啊？”
梁世倫沒好氣，“我他媽怎麽知道？莫名其妙！你去問大熊貓！”
大熊貓：“……”
“大熊貓也得放動物園給人圍觀吧，我就不懂，一個女的怎麽就比大熊貓還金貴了？”梁世倫怒氣沖沖地上樓，踩得樓梯木板震天響。
嗨哥追上去，“關納尼醬什麽事？你跟她慪什麽氣！”
兩個人離開，偌大的客廳只剩下豆腐和薛桐。
“阿倫就是小孩子脾氣沖，被巖哥說了幾句心裏過不去，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薛桐還沒從剛才發生的事中緩過來，木木然點了個頭。
豆腐又道：“不過話說回來，到底為啥啊，不就是一張照片嗎？連正面都沒有，再說阿倫也不是故意洩露的，巖哥至於……”
方屺巖推門進來。
豆腐噤了聲。
薛桐前思後想，也沒弄明白。
她還記得之前聽到方屺巖跟雯姐說，出於種種理由，暫時不對外曝光她的個人信息。但一張背影照片，連她自己都不覺得有什麽……
方屺巖掃了一圈，問：“阿倫他們呢？”
“樓上。”豆腐說。
薛桐試圖替他說幾句好話：“隊長，其實那張照片沒關系，我爸媽不刷微博看不到的，就算看到，他們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方屺巖垂眼看她，半晌，輕笑了一聲。
薛桐有種感覺，這個笑是在嘲諷她太過天真。
她確實沒親身經歷過網絡暴力。
她也沒想到，早上還被吹捧為“電競花木蘭”的自己，下午搖身一變，竟成了“電競蘇妲己”。
網友們才高八鬥，編派出來的故事可以拍出一部長篇古裝電視劇——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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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桐也送給他一個“耶”。
“出去吃頓好的啊。”他纏著偶像不放，誓要將爭寵進行到底。
“行。”方屺巖一口答應，“休息會，晚上我請客。”
梁世倫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
忽而想到上次教練說方屺巖窮得要靠出賣色相維持生計，他又於心不忍。
“熱鬧熱鬧就行了，不用吃特別好的。”
方屺巖對這種當XX立牌坊的行為累覺不愛。
“我先去睡一覺，你們定好告訴我。”
說著要上樓。
老莫提議，“不如去小區外面那個老王家常菜吧，走過去方便，晚上還有燒烤。”
方屺巖：“你二大爺那家？”
“……沒錯。”
“你們呢？”
“我隨便。”
“我也隨便。”
“我都行。”
方屺巖：“那就這麽定了。”
梁世倫咕噥著，“老王家常菜是吧……”
一面鬼鬼祟祟地用手機傳了條短信出去。
12、第 12 章 ...
傍晚。
上海某別墅花園小區內。
天色陰沈沈的，幾個年輕人走在林蔭道上。
走在最前面的瘦高個男孩，衣著發型整個一非主流，活似從葬愛家族跑出來的。他不老實走路，一會撩撩這個，一會又撩撩那個，逗得一眾人笑得前仰後合。他們中有兩個年紀稍大些的，一個與男孩們打成一片，而另一個相貌英俊的男人則鮮少搭腔——
興許是剛睡醒，眼皮子還沒大睜開。
走在隊伍最末的是個女孩。
因為降溫，薛桐出門前換了件白色長款衛衣。那衛衣又寬又大，將她罩在其中，遠遠看去，就像一只行走的米袋。
米袋還在喋喋不休地講電話——
“你不知道啊，其實我跟在他後面逛街的時候，腳趾頭都摳緊了……”
“對對，一邊走一邊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很靈噠。”
“那個五號位插眼好耿直呀，前一秒包裏還有個眼，後一秒就沒了，當我是瞎的嘛哈哈哈哈哈！”
“冰龍那個大？常規操作啊，他們那波陣型很差，基本放棄了吧！”
老莫回頭看了她一眼，“納尼醬好像有點興奮過度。”
眾人紛紛表示舉腳讚成。
電話那頭，秦璐也發覺這一點，於是打住了繼續聊比賽的念頭。
她聽到汽車鳴笛聲。
“你在外面？”
“是啊，隊長請客。”
“犒勞你？”
“怎麽會……犒勞整個隊。”
秦璐叮囑她，“那你矜持點啊，那麽多雙眼睛盯著呢，別給人吃破產了。”
“……”
“聽說你們方老板最近被人狠宰了一筆，離破產不遠了。”
薛桐：“你也知道？”
秦璐一哂，“當然，沈公子說他於心不忍呢。”
“又是沈公子，光說不做有什麽用？”
先前說Halo戰隊掛名在榮昱俱樂部名下，而秦璐的這位好友——“沈公子”沈昱正是該俱樂部的老板。只是“於心不忍”的沈昱為何只給掛名卻不投資，薛桐就不得而知了。
她跟著隊友們停下腳步，只見前方豎著一個紅底白字的燈箱——老王家常菜，朝店裏一看，一股城鄉結合部大排檔的氣息迎面撲來。飯店裏面已經坐得滿滿當當，一名中年女服務員端著菜盤艱難地穿梭在縫隙中，大聲回應著食客們的要求……
沒想到與高檔別墅小區不過一條馬路之隔，居然還有這麽接地氣的地方。
莫志峰踮起腳尖往包廂裏瞄。
女服務員看見門口新來的客人，趕忙出來招待，“吃飯？”
“包廂還有位子麽？”
“不巧，沒了。”女服務員指指裏面那些人，“最近對面好幾家在搞裝修，都把我們這當食堂了。要不，在外面支兩桌子？你們幾個人？”
“……六個。”
“那行，兩張小桌子拼一拼，外面還涼快。”
她二話不說開始拼桌子，又從店裏搬出一摞塑料凳一一擺開。
“你們確定要在這裏吃？”方屺巖問。
老莫：“……”
大排檔沒什麽，關鍵是還要在沿街露天的地方接受路人的圍觀。
比如剛剛手提菜籃子的兩位大媽就對梁世倫驚世駭俗的發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餵——文明觀猴，禁止投食！”嗨哥朝她們的背影喊道。
被指指點點的紫毛猴卻第一個坐下來，“就這兒吧，我走累了。”
嗨哥：“那我也累了。”
豆腐：“生意不錯，應該不難吃。”
薛桐還在跟閨蜜興致沖沖地煲電話粥。
一行人就坐，老莫要了幾瓶啤酒，一邊說：“這邊的住宅區沒開發完，其實南門那條路一票的高檔餐廳，下次我們可以再去。”
梁世倫：“你請客？”
“我請怎麽了？你們先拿到秋季賽門票，想吃哪家吃哪家！”
“你說的。”
“你小子天天想著給方長省錢，宰我到爽快得很。”
方屺巖聽明白了幾分，看向老莫：“你跟他們說了什麽？”
“……”老莫沒吭聲，轉而呵呵笑著給大家倒茶，一輪倒過之後，服務員端了幾碟涼菜上來，眾人忙著悶頭嚼花生米，對這個問題都避而不答。
薛桐掛斷電話，感覺氣氛有點怪怪的。
她端起一次性茶杯，晃了晃裏面沈澱著茶葉渣的淡黃色液體，大口喝了半杯。剛入口時雖覺得寡淡，還有點苦澀，過了片刻舌根又品味到回甘。
“好喝呀，這是什麽茶？”
“老鷹茶。”
“下次買點囤基地吧，真好喝。”
“你怎麽這麽好養……”
薛桐赧顏笑了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二十分鐘後，老莫收回自己說的那句話。
好養個屁。
平時吃盒飯看不出來，原來這姑娘戰鬥力驚人，趁著他們聊天打屁的功夫，把她面前的幾盤菜消滅得精光，又想伸手去撈對面的醬肘子……
老莫視線跟隨著她的筷子尖來回移動——
薛桐手一停，想起秦璐的忠告——
“你矜持點。”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筷子。
方屺巖也不動聲色地叫來服務員，又添了幾個菜。
薛桐心想，完了完了，沒把持住丟人了。
雖然菜又重新上了幾盤，她到底不好意思繼續放開肚皮饕餮，只好眼巴巴看著眼前的一盤油爆大蝦漸漸被一只一只夾走……
好幾只都去了方屺巖的碗裏。
薛桐斜眼望去，他碗裏堆了至少五六個大蝦仁。
哇，這人吃蝦習慣好特別啊，喜歡先剝完再吃麽？不怕被搶麽？
他的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平整，蝦尾被他用指尖輕輕夾住，一拉一牽，殼與肉分離開來，仿佛他不是在剝蝦，而是在創作一件工藝品。
薛桐一時看得入了迷，她甚至覺得，哪只大蝦能被這樣一雙手肢解，也算是死得其所善哉善哉了……
方屺巖：“你想吃？”
“……”
她臉唰地紅成一只油爆大蝦。
就在這時，路邊又來了幾個小青年。
“巖哥巖哥——”
他們一擁而上。
薛桐一開始還以為是哪個路過的粉絲認出方屺巖，經他們一介紹，才知道居然是下午跟他們訓練的JQK戰隊的幾個人。
她擡眼打量這些男生，胖的特別胖，瘦的特別瘦，個個臉上不是青春痘爆表就是毫無血色的死白，似乎常年不見陽光不運動的死宅大多如此，像方屺巖那種確實屬於宅男中的稀有物種了。
“你們基地不是在松江麽？”老莫問。
“對啊。”為首的那個小夥子笑得略靦腆，他看了看梁世倫，又用近乎癡迷的眼神看向方屺巖，“我們來跟巖哥蹭個飯吃。”
梁世倫兩眼一蹬，嘴皮子飛快地動了幾下，內容大約是：說好來付錢呢，怎麽變成來蹭飯了！
另一個胖子嬉皮笑臉說：“楊鵬都快給你們那個賞金虐哭了，我們來跟巖哥討點精神損失費，不過分吧？”他一笑起來見牙不見眼，臉上橫肉分開兩堆，“話說那賤嗖嗖的賞金是誰？快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楊鵬說要當面教他做人！”
啊咧咧？
這麽興師動眾，原來是找她真人PK麽？
薛桐不由自主往方屺巖身邊靠了靠。
隊長，你罩我啊。
然而她絕望地發現，她親愛的隊友們都不約而同地用眼神出賣了她——
“……”
十幾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她？”
“賞金？”
“妹子？逗我的吧……”
“你們隊裏有個妹子？”
“沃日啊哈哈哈哈哈楊鵬你居然被一個女的玩弄於鼓掌之間！”
JQK幾個人本來收到梁世倫偷發的消息，不遠萬裏來瞻仰一代大神Taboo。可事實證明，異性——尤其一位長得好看還會打游戲的異性——對他們的吸引力遠遠超過了什麽ABCDE……T神。
“你們沒見過女的啊。”
看到偶像被冷落一旁，梁世倫忿忿不平。
服務員又來加了兩張桌子，多加幾套餐具。
Halo戰隊有規定，訓練期間不得飲酒，之前那幾瓶啤酒是老莫給自己點的。撲克牌這些人一來，啤酒燒烤點得熱火朝天，還攛掇著Halo的人來幾杯。
“你們不喝？”
“巖哥不讓喝。”梁世倫只能專心擼串。
“……我們隊就沒這規矩。”
“所以你們菜啊。”
“你們隊就你最菜！”
“扯淡！老子天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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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哥，最近看你直播，能不能把攝像頭開清晰點啊？你那個A*V畫質，還專門挑半夜播，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
咳咳——薛桐被烤串上灑的辣椒粉嗆到了。
方屺巖淡定地幫她把杯子裏的茶水蓄滿。
梁世倫：“死基佬，看那麽清楚幹嘛？我們巖哥賣藝不賣身。”
他們轉向薛桐，“妹子開直播嗎？不看巖哥看妹子也行。”
薛桐搖搖頭。
“那沒意思了，有妹子別藏著掖著啊。人長得漂亮，實力又這麽強，把我們楊鵬虐得不要不要的……”
他們越聊越熟絡。
快吃完的時候，梁世倫瘋狂地給撲克牌的人使眼色，叫他們請客。
方屺巖自然不能讓他們掏錢。
他起身去結賬的時候，老莫也爭著搶著要付錢。
兩個人在收銀臺前面等服務員算賬。
老莫低聲叨叨：“撲克牌這幫人也是生猛，從松江找過來……”
“阿倫吧。”方屺巖絲毫不意外，“阿倫以前就跟他們那個xiaofuzi認識。”
他沒提，阿倫和xiaofuzi都是他一個“民間腦殘粉群”的管理員，訓練賽也是因為這一層關系。
老莫看著他，思量了片刻，又問：“你不考慮再招個五號位了？我看像撲克牌這種隊，找個願意跟你的還是不難，納尼醬怕是打不長……”
服務員算完賬，方屺巖拿出手機掃碼。
“轉會期結束了，名單鎖定到冬季賽轉會期開放之前，現在找也沒用。”
老莫笑笑，“我看你是一早看中納尼醬的潛力，瞧不上別人了。”
方屺巖不予置評。
老莫：“不過這小姑娘今天表現挺好的。”
方屺巖：“你都說了，是我看上的人。”
老莫抖了抖腳，但笑不語。
方屺巖意識到剛才那句話有點歧義。
“別想岔了。”
一頓飯吃到九點，天空又下起了細雨。
散場後，撲克牌的人在路邊等車。
昏黃的路燈下，那名叫楊鵬的隊員，註視著Halo六人穿過馬路時的背影，拍下了一張照片。
13、第 13 章 ...
第二天出事了。
薛桐喝著酸奶準備開電腦的時候，聽到隔壁會議室裏傳來訓斥聲。
她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嗨哥和豆腐，他倆也是一臉茫然。
三個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屏息凝神豎起耳朵聽——
“……結果呢？”方屺巖語氣生硬，似乎是發火前的征兆。
梁世倫：“我怎麽知道，我都跟xiaofuzi說了啊，叫他們別往外傳，他沒跟其他人說清楚吧。我打電話問問他，再叫那個楊鵬把微博刪了。”
方屺巖：“現在刪太遲了。”
JQK戰隊的楊鵬昨天深夜發了個微博：@Taboo @不二少年Aeron 感謝大佬賞飯！Halo新賽季陣容真的很強！還有CN DOTA史上首位女性職業選手，不多說，我新晉女神！！期待你們秋季賽的表現！！！
一串感嘆號下面還貼了張Halo六人組的背影照片。
五男一女，長發嬌小的薛桐格外顯眼。
現在找人刪微博的確太遲了，雖然楊鵬不算什麽圈內名人，粉絲數也寥寥，但經過一夜的轉發和點讚，論壇貼吧蓋起高樓，整個刀塔圈都知道Halo出了個電競花木蘭。
“那能怎麽辦嘛？”梁世倫真心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然而方屺巖臉色實在難看，梁世倫心裏再不服，也不敢當面嘰嘰歪歪，只等隊長轉身走人，哐當一聲關上基地大門，才蚊子哼哼式地嘲諷道：“她是大熊貓啊，女的怎麽了，看都不能給看麽……”
方屺巖訓練時雖嚴厲，至今還沒教訓過誰。
基地裏幾個人面面相覷。
薛桐點開微博，發現她關註的dota博主都轉發了楊鵬這條微博。
豆腐說：“我起床就看到了，沒覺得有什麽啊，楊鵬又沒說我們壞話，巖哥為什麽那麽生氣？”
嗨哥也納悶，“不懂。”
他見梁世倫拉長著臉從會議室出來，好心問他：“怎麽回事啊？”
梁世倫沒好氣，“我他媽怎麽知道？莫名其妙！你去問大熊貓！”
大熊貓：“……”
“大熊貓也得放動物園給人圍觀吧，我就不懂，一個女的怎麽就比大熊貓還金貴了？”梁世倫怒氣沖沖地上樓，踩得樓梯木板震天響。
嗨哥追上去，“關納尼醬什麽事？你跟她慪什麽氣！”
兩個人離開，偌大的客廳只剩下豆腐和薛桐。
“阿倫就是小孩子脾氣沖，被巖哥說了幾句心裏過不去，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薛桐還沒從剛才發生的事中緩過來，木木然點了個頭。
豆腐又道：“不過話說回來，到底為啥啊，不就是一張照片嗎？連正面都沒有，再說阿倫也不是故意洩露的，巖哥至於……”
方屺巖推門進來。
豆腐噤了聲。
薛桐前思後想，也沒弄明白。
她還記得之前聽到方屺巖跟雯姐說，出於種種理由，暫時不對外曝光她的個人信息。但一張背影照片，連她自己都不覺得有什麽……
方屺巖掃了一圈，問：“阿倫他們呢？”
“樓上。”豆腐說。
薛桐試圖替他說幾句好話：“隊長，其實那張照片沒關系，我爸媽不刷微博看不到的，就算看到，他們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方屺巖垂眼看她，半晌，輕笑了一聲。
薛桐有種感覺，這個笑是在嘲諷她太過天真。
她確實沒親身經歷過網絡暴力。
她也沒想到，早上還被吹捧為“電競花木蘭”的自己，下午搖身一變，竟成了“電競蘇妲己”。
網友們才高八鬥，編派出來的故事可以拍出一部長篇古裝電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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