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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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奶奶猜到葉榮歡和紀清河在一起過得不好，但是她到底沒有親自看見過，只以為他們只是小夫妻性格不合，過得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樣順暢。
所以葉榮歡不願意跟她說，她也沒有多追問，只跟她說了些夫妻相處之道，又安慰了她幾句。
葉榮歡沒有反駁，耐心地聽她說，等她說完，也乖巧地點頭。
只是葉奶奶一轉身走開，她臉上掛著的笑容就一點點消失不見。
外面陽光正好，這樣的天氣，村裏的老人都喜歡一起坐在大樹底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葉榮歡家門外就有一棵大樹，是棵樟樹，枝繁葉茂，一年四季都不見葉子掉光，聽說已經有了百年歷史了。
葉奶奶平時沒事情做，就愛搬幾張椅子出去放在樹下，她的老姐妹們，以及村子裏無事做的中年阿姨們，納著鞋底游走到這地方來，都會坐下來聊天。
說的都是哪家孩子怎樣怎樣，哪家新媳婦怎樣怎樣，什麽樣的八卦都有，範圍囊括周圍的村子寨子。
偶爾也說起她們年輕的時候，葉奶奶也愛說，開頭總是那一句：“當年我做姑娘的時候……”
說著說著，可能還會唱起年輕時候拿手的山歌來，上了年紀的奶奶們對這個都不陌生，雖然已經很多年過去了，但是還能清晰地記起歌詞來。
葉榮歡小時候，常常跟在奶奶後頭，搬著張小凳子跟著坐在那地方，聽她們聊天，聽她們哼起小調，有種莫名其妙的滿足感。
不過她常常因為陽光太好，趴在奶奶的椅背上睡去。
葉榮歡在屋子裏發了一會兒呆，等回過神來，就聽到外面傳來隱約的聲音，她聽了一聽，就猜到外面椅子上大概已經坐滿了，是奶奶她們在聊天。
她們總愛說起最近的新鮮事，不過現在，沒有什麽比葉榮歡的事情更新鮮了。
葉榮歡起了興，拎了張椅子想要出去坐坐，走到門口，就聽到有人在說她：“……我是不太清楚，不過聽我家阿五說，榮歡她嫁的人家，可是城裏數一數二的豪門，連那些千金小姐都想嫁的，榮歡這是走了運了，不過也只有榮歡這樣的好姑娘，人家才能看得上。我說姐啊，你現在是什麽都不用愁了，兒子那麽有出息，現在孫女又嫁得這麽好，你後面就只用享福了，這周邊就沒有比你更有福的……”
葉榮歡一出去，就受到了眾人的矚目。
奶奶們阿姨們都笑呵呵地招呼她，她剛過去坐下，就有人問她各種問題，無一不是和她的“夫家”有關。
葉榮歡一一笑著回應，有些後悔出來了。
她從小在這裏長大，眾人也都知道她是什麽性子，問了幾句後，見她沒什麽興致，就笑她：“榮歡怎麽還和以前一樣靦腆？”
雖然是這樣說，總歸沒再鬧她。
葉榮歡松了一口氣，轉移了話題，跟眾人聊了一會兒，又自然而然淡出了聊天的圈子。
她側坐在椅子上，用手墊著趴在椅背上，看著地上斑駁的光影發呆。
看著看著，連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閉上了眼睛，沈沈睡了過去。
周圍或高或低的談論聲，並不影響她睡覺，反而讓她有種安心又滿足的氛圍，意識更加的沈重。
直到忽然發現周圍的氛圍不太對勁，她遲疑地睜開眼，就瞧見眼前多了張凳子，凳子上坐了一個人，正望著她，那有些熟悉的眼神讓她瞬間回想起多年前的時光。
周圍爆發出善意的笑聲，“榮歡怎麽又睡著了，小時候就常常這樣，有一次是不是還把椅子睡翻了？”
“那不怨她，榮歡很乖的，睡覺也很乖，要不是阿召去鬧她，她椅子不會翻……”
葉榮歡臉紅了一下，有些窘迫，又有些恍惚，下意識擡眼，看向面前的裴含光。
剛才裴含光看她的眼神，讓她十分熟悉。
她小時候最親密的夥伴，就是裴召。
因為體質的原因，她很愛哭，磕了碰了總是哭得停不下來，村子裏的小孩總愛笑話她，不愛和她一起玩。
裴召大她幾歲，因為是鄰居，又受了奶奶托付的關系，他很照顧她，去哪兒玩都帶她一起。
村子裏上小學要走很遠的路，那時候她那樣小的年紀，瘦瘦小小的一個，讓人看了就不放心，奶奶又年邁，沒法接送她，還是裴召每天帶著她，在三年級以前，在上學放學的路上，他沒少背她。
後來他上了初中，學校和她不在一個地方，為了像之前一樣照顧她，他買了一輛自行車，每天早上都將她送到學校，再自己去上課，放學也第一時間去找她，接她回家。
以前她在樹下睡著，他總愛用狗尾巴草在她臉上掃來掃去地鬧她，有一次還嚇得她弄翻了椅子，摔在地上，腦門上被石頭劃了好大一個口子。
雖然不深，但是她疼得要命，哭得嗓子都啞了。
那一次他被裴父用竹條追著打，在村子裏玩命似的跑了兩圈，鬧得整個村子都知道了。
回來還被罰頂著水盆，跪了整整一個晚上。
在那些年裏，葉榮歡將他當成除了奶奶之外，最重要的人。
“發什麽呆？”裴含光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葉榮歡急忙直起身子來，和他拉開了些距離，“你剛才幹什麽呢？”
裴含光笑著說：“奶奶說你睡覺就跟小豬似的，很難叫醒，讓我試試，可是我還什麽都沒做呢，你就醒了。看來奶奶是騙我的。”
葉奶奶笑著說：“我可沒騙你，她以前怎麽喊都喊不醒的，好幾次都是讓阿召把她背回屋裏的。”
邊上也有人笑著附和：“對，喊不醒的，不過下雨了倒是能把她淋醒。”
裴含光就笑她：“你小時候這麽能睡啊？”
葉榮歡有些尷尬地笑笑。
這樣的玩笑，和邊上熟悉的阿姨奶奶們說，她不覺得有什麽，但是裴含光說，她就覺得不自在。
他對她總是一副很熟稔的態度，仿佛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了。
但是她和他認識，其實不過幾個小時。
而且她也並不想和他做朋友。
除了裴阿姨裴叔叔，其他所有和裴召相關的人，她都不想靠近。
其實就算是裴阿姨裴叔叔，她這幾年也有意無意地避開。
她站起來，說：“有些困，我進去睡一會兒。”
葉奶奶說：“困就去睡吧，你房間我給你打開透了會兒氣，這會兒應該已經不悶了。”
又數落她：“又沒什麽急事，買這麽早的車票做什麽？在家裏多睡會兒不行嗎？”
葉榮歡又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就自己進門去了。
葉榮歡不太想和裴含光接觸，但是她總覺得裴含光在有意無意地接近她。
為了避免和他接觸，葉榮歡索性不出門。
她性格安靜，不喜熱鬧，只要有一部手機或者一臺電腦，又或者一本書、一副拼圖，她能在自己房間裏待上一整天。
為了打發時間，她將以前沒拼完的拼圖又找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今天想到裴召太多次的原因，葉榮歡晚上做噩夢了。
掙紮著從夢境中醒來，她滿頭大汗地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得可怕。
一開始只是想起裴召，後來紀清河的影子也開始出現的腦海裏，她又是疲憊又是害怕，再也睡不著，她睜著眼睛，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精神自然不太好，剛一出門，又撞見裴含光，她笑容都有些撐不起來。
敷衍地打了個招呼，她轉身要走，裴含光忽然攔住她。
“你做什麽？”葉榮歡臉色微沈。
“我沒有惡意。”裴含光先說，而後他看著她，說：“榮歡，你是不是很討厭我？我總感覺，你好像不是很樂意看見我。”
“沒有。”葉榮歡搖搖頭，然後說：“我有事，先走一步。”
裴含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胳膊。
葉榮歡臉色一變，反應很大地掙紮開，還下意識後退了兩步，有些害怕又有些警惕地盯著他。
裴含光手頓在半空，他笑容有些僵硬：“抱歉，我剛剛只是……”
頓了一下，他又問：“你很討厭我嗎？是不是我做了什麽讓你產生了誤會？我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而已。”
葉榮歡下意識搖頭，她張了張嘴，垂眸說：“抱歉，我……不是很想和與裴召有關的人交朋友。”
說完繞過他，匆匆走遠。
裴含光笑容先是變得僵硬，而後一點點消失。
葉榮歡心情很不好，她之所以回來，就是覺得和紀清河待在一起，讓她很難受。
但是現在，她感覺也沒有好過多少。
她已經在想，要不要離開。
一個人漫無目的轉了一圈，回去又遇到葉奶奶領著一幫子人坐在樹下聊天。
隔得老遠，葉榮歡就聽見一個大嗓門說：“……人家小夥生得是真的俊，看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簡單貨色，還有他開的車，我家姑娘說，那車至少幾百萬！”
說話的是一個大嬸，葉榮歡認出來對方是村子裏八卦的中心人物，別人聊天，常常說起她，不過都是笑話就是了。
大嬸是提著東西路過那地方，不知道怎麽，就停下來說起了話，語氣裏都是炫耀。
葉榮歡剛走過去，那位大嬸就看見了她，眼睛一亮，“哎喲，榮歡還真回來了啊？我昨天沒過來，今天才終於看見你呢。聽說你嫁了個好人家？有多好啊？你家男人也開幾百萬的車嗎？人有沒有跟你回來？叫出來也讓我瞧瞧？我可是好奇了好久了！”
也不給葉榮歡說話的機會，又道：“也不知道那種有錢人家好不好相處，榮歡你有經驗，抽個時間跟我家蘋果好好說說？哎呀我跟你說，我家蘋果這運氣是從小就好，我以前找人給她算命，人家說她是個有福氣的姑娘，果然真是！讀書從來沒掉出過前三名，考的也是名牌大學，我本來還操心她嫁人的事呢，結果這丫頭就是給我省心，我還沒給她想辦法呢，她自己就找著合適的人了，聽說對方很有錢，長得也好，不僅開豪車，穿的那一身衣服價錢都是好幾十萬！”
她話音剛落，就有人嘲笑道：“剛剛不是說你家蘋果只是給人家指個路嗎？怎麽到你嘴裏，人都快成你家女婿了？”
大嬸哼一聲，揚著下巴道：“蘋果說人家還特意開車送她回來呢，等會兒你們就能看見了，這要是對蘋果沒意思，就指個路而已，需要這樣殷勤？蘋果剛跟我打電話，讓我整些好菜，人家待會兒要來我家做客呢！不和你們說了，我要回去殺個雞去！”
說著扭著腰走了。
葉榮歡還有些沒搞懂是什麽情況。
旁邊有人好笑道：“聽說是她家蘋果在鎮上遇著一個開豪車的富家少爺，因為蘋果給他指了個路，就看上蘋果了，要送蘋果回來，還要去她家做客呢，這不，蘋果打電話回來，讓她媽趕緊打掃下屋子，做些好菜，等人來。”
葉榮歡聽了，心道怪不得呢，剛才那大嬸跟她說話陰陽怪氣的。
大嬸性格和為人的原因，在村子裏人緣不太好，許多人不願意跟她來往。
不過她家有個女兒，名字叫做蘋果——學名是不是也是這個，葉榮歡不太清楚。
蘋果從小就很優秀，後來似乎考了所不差的大學，這女孩心高氣傲，不太看得起村子裏同齡的夥伴，葉榮歡和她也玩不到一處去，對她不是十分了解。
不過因為年齡差不多的關系，兩人常常被放到一處比較，理所當然是葉榮歡勝出。
葉榮歡感覺蘋果似乎因此對她有些敵意，不過她也不在乎，總歸不過一個不需要在意的人。
回過神來，就聽見阿姨們又在八卦：“要我說，她家蘋果這心氣也未免太高了，你看這畢業都快三年了吧？還沒找到工作，上次她舅舅不是給她介紹了個嗎？後來又跑回來了，我還問過她為什麽不做了，她說是工資太低了，看不上，那工資挺不錯了啊，怎麽就低了？”
“她比榮歡還要大幾歲，看現在榮歡都結婚了，她還沒個著落，因為什麽？還不是因為心氣太高，她媽上次讓我給她介紹，我瞧著我娘家侄子不錯，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現在找了份挺不錯的工作，結果兩人見了一次，就沒後續了，我前頭還跟我侄子說蘋果這姑娘其實還不錯，讓他不要瞧不起人家，結果你們猜怎麽著，最後竟然是蘋果瞧不上我侄子！”
“嗐，蘋果之前不是在和鎮上一個小夥談戀愛嗎？我還聽說本來要準備結婚了，後來又吹了，你們猜為什麽？”
葉榮歡本來要進屋，卻聽她們提到她名字：“還不是因為榮歡！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就喜歡和榮歡比，聽說榮歡結婚了，嫁了豪門，她這不就不服氣了？硬是和人分手了！”
“我瞧她就是瞅準了也想要嫁個豪門呢！”
“豪門哪那麽好嫁？人家榮歡家裏也有錢好不好？不然準沒這婚事！”
“不是說人家富家少爺瞧上她了，還要送她回來嗎？說不定真找了個豪門的小夥子呢！”
眾人嘻嘻哈哈地笑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蘋果媽這人，什麽都能吹，我才不信！”
“是不是真的，等會兒人來了不就知道了？”
葉榮歡將這些聽了一耳朵，卻並不感興趣，她本來想回房間睡個午覺，然而葉奶奶興致勃勃地拉著她，“走，我們也去看看！”
葉奶奶好強，最是見不到蘋果總和她比，在她心裏，這整個村子就沒人能比得上她孫女。
葉榮歡無奈地跟著過去了。
蘋果媽是個大嗓門，這次又是這麽有面子的事，她已經嚷得整個村子都知道了，現在好多看熱鬧的人都跑了過來，或蹲或站或坐，聚在村口的小廣場上，嗑著瓜子聊天。
葉奶奶找了個地方坐下，已經跟人聊起來了。
葉榮歡跟在她身邊，正是睡午覺的時候，她單手托腮，昏昏欲睡，已經控制不住地打呵欠了。
她垂著腦袋，正想打個盹，忽然有人喊：“來了來了！”
“啊呀，真是豪車啊！這車我在電視上見過，聽說好幾百萬呢！”
葉榮歡下意識睜開眼睛，不甚感興趣地朝那邊看去，卻在看見車子的時候，楞了一下。
怎麽覺得……這車有點眼熟？
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細一看——
看見一串熟悉的車牌號。
她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旁邊有人跟她感慨說：“沒想到蘋果真找了個有錢的對象啊，就是不知道長得咋樣，榮歡你等會兒看看，有沒有你家那個帥？”
車門打開，裏面的人走出來，先是滿臉笑容的蘋果，而後是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哎呀真好看！”旁邊的人拉著葉榮歡問，“怎麽樣怎麽樣？和你家那個哪個好看？”
葉榮歡抽抽嘴角，沈默。
同一個人，哪裏來的哪個好看。
蘋果沒了以往的高冷，像是衣錦還鄉一樣，笑容矜持而優雅地和周圍的人打招呼。
蘋果媽笑容掩都掩不住，迎上去：“哎呀，這是、這是……”
蘋果笑著介紹：“這是紀先生。”
紀清河禮貌道：“你好。”
看著周圍圍著的一大圈人，他有些疑惑。
蘋果問出來：“媽，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大家都在這裏啊？”
蘋果媽笑呵呵道：“哎呀，我這、我這一不小心說漏嘴了，大家好奇，就想過來看看。”
蘋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紀先生，我們這裏的人只是比較熱情好客，並沒有其他意思，希望您不要見怪。”
蘋果媽接著說：“真是謝謝你送蘋果回來了，我家裏飯菜都準備好了，走走走，去我家坐。”
紀清河露出一個禮貌而客套的微笑：“不必，我只是順路，不需要答謝。”
蘋果有些羞澀地看著他，“紀先生您是有什麽公事要辦嗎？先去我家吃頓飯吧，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的，等會兒我把村支書他們都請過來，您有事可以和他們談。”
“不必了。”紀清河拒絕道，“我來這裏的確是有事，不過不需要和村支書談。”
說著他忽然問：“請問葉榮歡家怎麽走？”
蘋果所有的話霎時卡在了嗓子眼，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啊？”
蘋果媽笑容也有些維持不住了，“你剛剛說的是……”
“葉榮歡家。”紀清河又重覆了一遍。
話音剛落下，忽然有人喊：“哎呀，榮歡，是來你家的啊！”
紀清河下意識順著聲音一望，就看見了正轉身要走的葉榮歡。
他眼睛霎時一亮，大步朝她走去，“榮歡！”
葉榮歡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在她面前，緊緊拉住了她的手。
她扯出一個笑容，“……你怎麽來了？”
“我來找你。”紀清河笑笑，笑容裏深藏著忐忑。
抓著她手的手都有些僵硬，只是發現她並沒有要掙脫的意圖，才放松下來。
“榮歡，這位是……？”
葉奶奶這時候才突然出聲：“哎呀，這不是清河嗎？我剛剛就說瞧著怎麽那麽眼熟，那麽像我孫女婿！原來真的是！唉，人來了，眼睛不太好，走到我跟前來我才發現！”
葉榮歡：“……”她怎麽不知道葉奶奶還有這毛病？
紀清河這才發現葉奶奶，他笑著喊：“奶奶。”
“哎！”葉奶奶笑容滿面地應了一聲，“昨天榮歡還說你時間緊來不了，沒想到你今天就跑過來了，這是有多心急？走走走，回家去，這也快到飯點了，你來得巧！”
周圍人還有人疑惑：“葉奶奶，這是哪位啊？”
葉奶奶笑呵呵地答：“這是我家孫女婿！”
一群人開始誇紀清河長得好，有氣質，誇葉榮歡嫁得好，誇葉奶奶有福氣。
還有人蔫壞地問蘋果媽：“哎呀，不是說你家蘋果找著個好對象嗎？在哪呢？還沒來嗎？”
蘋果媽氣得張口就懟，蘋果臉色陣青陣紅，吼她媽一句：“你跟人亂說什麽啊！”
然後憤憤地看了葉榮歡一眼，羞憤地轉身跑了。
另一邊三人熱熱鬧鬧地回了家，身邊跟了不少好奇的人。
紀清河從始至終都牽著葉榮歡的手，即使葉榮歡不說話，他對葉榮歡的在意也是有眼睛就能瞧見的。
回到家，葉奶奶將椅子搬出來，擺滿了院子。
眾人坐下，註意力幾乎都放在紀清河和葉榮歡身上。
他們跟紀清河聊天，紀清河都很禮貌地回應，表現得很和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跟他說話並不敢太放肆，都有些拘謹。
那是一種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氣勢，讓人站到他面前，就覺得自己矮了一截。
他們還以為紀清河就是這樣的，但是很快就發現，他轉頭跟葉榮歡說話的時候，眉眼間都帶上了溫柔，聲音也刻意放輕，好像怕惹得她不高興了似的。
暗自相互對視一眼，眾人心領神會地笑笑，小聲跟葉奶奶說：“好福氣喲……”
葉奶奶笑得見牙不見眼。
忽然有人問：“蘋果那怎麽回事？不是說她好心指路認識了個富家少爺，對方瞧上她了，好心送她回來，要和她處對象嗎？”
剛剛可是太驚訝了，本來還在感嘆蘋果終於找到對象了，沒想到一轉眼，這“對象”就成了葉榮歡的老公！
紀清河有些疑惑地看向葉榮歡。
葉榮歡不太想搭理他，但是這裏這麽多人，她也不好和他鬧，就簡潔明了地跟他說了一下情況。
紀清河聽完，終於明白過來，他們說的“蘋果對象”，原來是說的他。
這事情實在是莫名其妙，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怎麽就成了一個剛認識的女人的對象了！
在他看來，這麽離譜的說法，完全沒有一點可信度。
但是看了葉榮歡一眼，他還是急忙解釋道：“我和她之間沒什麽，我就是找她問了下路，恰好她也是這個地方的，說是正好要回來，問我可不可以順路載她一程，我想著沒什麽，就答應了，實在是……”
實在是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怎麽就成了她對象了？
眾人聽完，是一點也不意外，“我就知道，蘋果她媽什麽事都能吹起來，這事一開始我就不信！”
葉榮歡覺得有些好笑，就忍不住笑了一下，蘋果她媽這些年沒少鬧這種笑話。
她這一笑，紀清河目光就黏在她臉上不舍得移開了，聽到旁邊響起竊笑聲，才反應過來，有些不自在地幹咳了一聲。
忽然他又轉向她，看見她眼底的青黑，以及眉眼間的困倦，有些心疼，“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
葉奶奶接話：“可能是太久沒回來不習慣，她今天中午也沒睡，這會兒困是很正常的。”
紀清河就說：“那去睡一會兒吧。”
葉奶奶也說：“去吧去吧，飯好了我叫你。”
葉榮歡也不想繼續待在這種氛圍裏，就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地跟眾人打了聲招呼，就上樓去了。
紀清河跟著她一起上去了。
走在樓梯上，葉榮歡還隱約聽到下面有人在笑著調侃：“……真是疼媳婦……”
沒了其他人，葉榮歡臉上的笑就沒了，她進了房間，自顧自將被子拉開，躺床上就閉上了眼，大半張臉都被她埋進了被子裏。
紀清河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房間裏，“榮歡……”
他在來的路上，就設想過無數次，想著來了她要是不理他，他該怎麽辦。
每想一次，他就難過一次，可是真的到了這時候，他才知道，比起現在的難受，之前設想時感受到的根本不算什麽。
葉榮歡閉著眼睛，好一會兒，卻仍舊清醒。
她又坐起來，問：“你來做什麽？”
紀清河看著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憋出一句：“我想你了。”
樟木子 說：
更新完畢
晚安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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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葉榮歡不願意跟她說，她也沒有多追問，只跟她說了些夫妻相處之道，又安慰了她幾句。
葉榮歡沒有反駁，耐心地聽她說，等她說完，也乖巧地點頭。
只是葉奶奶一轉身走開，她臉上掛著的笑容就一點點消失不見。
外面陽光正好，這樣的天氣，村裏的老人都喜歡一起坐在大樹底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葉榮歡家門外就有一棵大樹，是棵樟樹，枝繁葉茂，一年四季都不見葉子掉光，聽說已經有了百年歷史了。
葉奶奶平時沒事情做，就愛搬幾張椅子出去放在樹下，她的老姐妹們，以及村子裏無事做的中年阿姨們，納著鞋底游走到這地方來，都會坐下來聊天。
說的都是哪家孩子怎樣怎樣，哪家新媳婦怎樣怎樣，什麽樣的八卦都有，範圍囊括周圍的村子寨子。
偶爾也說起她們年輕的時候，葉奶奶也愛說，開頭總是那一句：“當年我做姑娘的時候……”
說著說著，可能還會唱起年輕時候拿手的山歌來，上了年紀的奶奶們對這個都不陌生，雖然已經很多年過去了，但是還能清晰地記起歌詞來。
葉榮歡小時候，常常跟在奶奶後頭，搬著張小凳子跟著坐在那地方，聽她們聊天，聽她們哼起小調，有種莫名其妙的滿足感。
不過她常常因為陽光太好，趴在奶奶的椅背上睡去。
葉榮歡在屋子裏發了一會兒呆，等回過神來，就聽到外面傳來隱約的聲音，她聽了一聽，就猜到外面椅子上大概已經坐滿了，是奶奶她們在聊天。
她們總愛說起最近的新鮮事，不過現在，沒有什麽比葉榮歡的事情更新鮮了。
葉榮歡起了興，拎了張椅子想要出去坐坐，走到門口，就聽到有人在說她：“……我是不太清楚，不過聽我家阿五說，榮歡她嫁的人家，可是城裏數一數二的豪門，連那些千金小姐都想嫁的，榮歡這是走了運了，不過也只有榮歡這樣的好姑娘，人家才能看得上。我說姐啊，你現在是什麽都不用愁了，兒子那麽有出息，現在孫女又嫁得這麽好，你後面就只用享福了，這周邊就沒有比你更有福的……”
葉榮歡一出去，就受到了眾人的矚目。
奶奶們阿姨們都笑呵呵地招呼她，她剛過去坐下，就有人問她各種問題，無一不是和她的“夫家”有關。
葉榮歡一一笑著回應，有些後悔出來了。
她從小在這裏長大，眾人也都知道她是什麽性子，問了幾句後，見她沒什麽興致，就笑她：“榮歡怎麽還和以前一樣靦腆？”
雖然是這樣說，總歸沒再鬧她。
葉榮歡松了一口氣，轉移了話題，跟眾人聊了一會兒，又自然而然淡出了聊天的圈子。
她側坐在椅子上，用手墊著趴在椅背上，看著地上斑駁的光影發呆。
看著看著，連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閉上了眼睛，沈沈睡了過去。
周圍或高或低的談論聲，並不影響她睡覺，反而讓她有種安心又滿足的氛圍，意識更加的沈重。
直到忽然發現周圍的氛圍不太對勁，她遲疑地睜開眼，就瞧見眼前多了張凳子，凳子上坐了一個人，正望著她，那有些熟悉的眼神讓她瞬間回想起多年前的時光。
周圍爆發出善意的笑聲，“榮歡怎麽又睡著了，小時候就常常這樣，有一次是不是還把椅子睡翻了？”
“那不怨她，榮歡很乖的，睡覺也很乖，要不是阿召去鬧她，她椅子不會翻……”
葉榮歡臉紅了一下，有些窘迫，又有些恍惚，下意識擡眼，看向面前的裴含光。
剛才裴含光看她的眼神，讓她十分熟悉。
她小時候最親密的夥伴，就是裴召。
因為體質的原因，她很愛哭，磕了碰了總是哭得停不下來，村子裏的小孩總愛笑話她，不愛和她一起玩。
裴召大她幾歲，因為是鄰居，又受了奶奶托付的關系，他很照顧她，去哪兒玩都帶她一起。
村子裏上小學要走很遠的路，那時候她那樣小的年紀，瘦瘦小小的一個，讓人看了就不放心，奶奶又年邁，沒法接送她，還是裴召每天帶著她，在三年級以前，在上學放學的路上，他沒少背她。
後來他上了初中，學校和她不在一個地方，為了像之前一樣照顧她，他買了一輛自行車，每天早上都將她送到學校，再自己去上課，放學也第一時間去找她，接她回家。
以前她在樹下睡著，他總愛用狗尾巴草在她臉上掃來掃去地鬧她，有一次還嚇得她弄翻了椅子，摔在地上，腦門上被石頭劃了好大一個口子。
雖然不深，但是她疼得要命，哭得嗓子都啞了。
那一次他被裴父用竹條追著打，在村子裏玩命似的跑了兩圈，鬧得整個村子都知道了。
回來還被罰頂著水盆，跪了整整一個晚上。
在那些年裏，葉榮歡將他當成除了奶奶之外，最重要的人。
“發什麽呆？”裴含光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葉榮歡急忙直起身子來，和他拉開了些距離，“你剛才幹什麽呢？”
裴含光笑著說：“奶奶說你睡覺就跟小豬似的，很難叫醒，讓我試試，可是我還什麽都沒做呢，你就醒了。看來奶奶是騙我的。”
葉奶奶笑著說：“我可沒騙你，她以前怎麽喊都喊不醒的，好幾次都是讓阿召把她背回屋裏的。”
邊上也有人笑著附和：“對，喊不醒的，不過下雨了倒是能把她淋醒。”
裴含光就笑她：“你小時候這麽能睡啊？”
葉榮歡有些尷尬地笑笑。
這樣的玩笑，和邊上熟悉的阿姨奶奶們說，她不覺得有什麽，但是裴含光說，她就覺得不自在。
他對她總是一副很熟稔的態度，仿佛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了。
但是她和他認識，其實不過幾個小時。
而且她也並不想和他做朋友。
除了裴阿姨裴叔叔，其他所有和裴召相關的人，她都不想靠近。
其實就算是裴阿姨裴叔叔，她這幾年也有意無意地避開。
她站起來，說：“有些困，我進去睡一會兒。”
葉奶奶說：“困就去睡吧，你房間我給你打開透了會兒氣，這會兒應該已經不悶了。”
又數落她：“又沒什麽急事，買這麽早的車票做什麽？在家裏多睡會兒不行嗎？”
葉榮歡又和其他人打了聲招呼，就自己進門去了。
葉榮歡不太想和裴含光接觸，但是她總覺得裴含光在有意無意地接近她。
為了避免和他接觸，葉榮歡索性不出門。
她性格安靜，不喜熱鬧，只要有一部手機或者一臺電腦，又或者一本書、一副拼圖，她能在自己房間裏待上一整天。
為了打發時間，她將以前沒拼完的拼圖又找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今天想到裴召太多次的原因，葉榮歡晚上做噩夢了。
掙紮著從夢境中醒來，她滿頭大汗地靠在床頭，臉色蒼白得可怕。
一開始只是想起裴召，後來紀清河的影子也開始出現的腦海裏，她又是疲憊又是害怕，再也睡不著，她睜著眼睛，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精神自然不太好，剛一出門，又撞見裴含光，她笑容都有些撐不起來。
敷衍地打了個招呼，她轉身要走，裴含光忽然攔住她。
“你做什麽？”葉榮歡臉色微沈。
“我沒有惡意。”裴含光先說，而後他看著她，說：“榮歡，你是不是很討厭我？我總感覺，你好像不是很樂意看見我。”
“沒有。”葉榮歡搖搖頭，然後說：“我有事，先走一步。”
裴含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胳膊。
葉榮歡臉色一變，反應很大地掙紮開，還下意識後退了兩步，有些害怕又有些警惕地盯著他。
裴含光手頓在半空，他笑容有些僵硬：“抱歉，我剛剛只是……”
頓了一下，他又問：“你很討厭我嗎？是不是我做了什麽讓你產生了誤會？我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而已。”
葉榮歡下意識搖頭，她張了張嘴，垂眸說：“抱歉，我……不是很想和與裴召有關的人交朋友。”
說完繞過他，匆匆走遠。
裴含光笑容先是變得僵硬，而後一點點消失。
葉榮歡心情很不好，她之所以回來，就是覺得和紀清河待在一起，讓她很難受。
但是現在，她感覺也沒有好過多少。
她已經在想，要不要離開。
一個人漫無目的轉了一圈，回去又遇到葉奶奶領著一幫子人坐在樹下聊天。
隔得老遠，葉榮歡就聽見一個大嗓門說：“……人家小夥生得是真的俊，看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簡單貨色，還有他開的車，我家姑娘說，那車至少幾百萬！”
說話的是一個大嬸，葉榮歡認出來對方是村子裏八卦的中心人物，別人聊天，常常說起她，不過都是笑話就是了。
大嬸是提著東西路過那地方，不知道怎麽，就停下來說起了話，語氣裏都是炫耀。
葉榮歡剛走過去，那位大嬸就看見了她，眼睛一亮，“哎喲，榮歡還真回來了啊？我昨天沒過來，今天才終於看見你呢。聽說你嫁了個好人家？有多好啊？你家男人也開幾百萬的車嗎？人有沒有跟你回來？叫出來也讓我瞧瞧？我可是好奇了好久了！”
也不給葉榮歡說話的機會，又道：“也不知道那種有錢人家好不好相處，榮歡你有經驗，抽個時間跟我家蘋果好好說說？哎呀我跟你說，我家蘋果這運氣是從小就好，我以前找人給她算命，人家說她是個有福氣的姑娘，果然真是！讀書從來沒掉出過前三名，考的也是名牌大學，我本來還操心她嫁人的事呢，結果這丫頭就是給我省心，我還沒給她想辦法呢，她自己就找著合適的人了，聽說對方很有錢，長得也好，不僅開豪車，穿的那一身衣服價錢都是好幾十萬！”
她話音剛落，就有人嘲笑道：“剛剛不是說你家蘋果只是給人家指個路嗎？怎麽到你嘴裏，人都快成你家女婿了？”
大嬸哼一聲，揚著下巴道：“蘋果說人家還特意開車送她回來呢，等會兒你們就能看見了，這要是對蘋果沒意思，就指個路而已，需要這樣殷勤？蘋果剛跟我打電話，讓我整些好菜，人家待會兒要來我家做客呢！不和你們說了，我要回去殺個雞去！”
說著扭著腰走了。
葉榮歡還有些沒搞懂是什麽情況。
旁邊有人好笑道：“聽說是她家蘋果在鎮上遇著一個開豪車的富家少爺，因為蘋果給他指了個路，就看上蘋果了，要送蘋果回來，還要去她家做客呢，這不，蘋果打電話回來，讓她媽趕緊打掃下屋子，做些好菜，等人來。”
葉榮歡聽了，心道怪不得呢，剛才那大嬸跟她說話陰陽怪氣的。
大嬸性格和為人的原因，在村子裏人緣不太好，許多人不願意跟她來往。
不過她家有個女兒，名字叫做蘋果——學名是不是也是這個，葉榮歡不太清楚。
蘋果從小就很優秀，後來似乎考了所不差的大學，這女孩心高氣傲，不太看得起村子裏同齡的夥伴，葉榮歡和她也玩不到一處去，對她不是十分了解。
不過因為年齡差不多的關系，兩人常常被放到一處比較，理所當然是葉榮歡勝出。
葉榮歡感覺蘋果似乎因此對她有些敵意，不過她也不在乎，總歸不過一個不需要在意的人。
回過神來，就聽見阿姨們又在八卦：“要我說，她家蘋果這心氣也未免太高了，你看這畢業都快三年了吧？還沒找到工作，上次她舅舅不是給她介紹了個嗎？後來又跑回來了，我還問過她為什麽不做了，她說是工資太低了，看不上，那工資挺不錯了啊，怎麽就低了？”
“她比榮歡還要大幾歲，看現在榮歡都結婚了，她還沒個著落，因為什麽？還不是因為心氣太高，她媽上次讓我給她介紹，我瞧著我娘家侄子不錯，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現在找了份挺不錯的工作，結果兩人見了一次，就沒後續了，我前頭還跟我侄子說蘋果這姑娘其實還不錯，讓他不要瞧不起人家，結果你們猜怎麽著，最後竟然是蘋果瞧不上我侄子！”
“嗐，蘋果之前不是在和鎮上一個小夥談戀愛嗎？我還聽說本來要準備結婚了，後來又吹了，你們猜為什麽？”
葉榮歡本來要進屋，卻聽她們提到她名字：“還不是因為榮歡！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就喜歡和榮歡比，聽說榮歡結婚了，嫁了豪門，她這不就不服氣了？硬是和人分手了！”
“我瞧她就是瞅準了也想要嫁個豪門呢！”
“豪門哪那麽好嫁？人家榮歡家裏也有錢好不好？不然準沒這婚事！”
“不是說人家富家少爺瞧上她了，還要送她回來嗎？說不定真找了個豪門的小夥子呢！”
眾人嘻嘻哈哈地笑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蘋果媽這人，什麽都能吹，我才不信！”
“是不是真的，等會兒人來了不就知道了？”
葉榮歡將這些聽了一耳朵，卻並不感興趣，她本來想回房間睡個午覺，然而葉奶奶興致勃勃地拉著她，“走，我們也去看看！”
葉奶奶好強，最是見不到蘋果總和她比，在她心裏，這整個村子就沒人能比得上她孫女。
葉榮歡無奈地跟著過去了。
蘋果媽是個大嗓門，這次又是這麽有面子的事，她已經嚷得整個村子都知道了，現在好多看熱鬧的人都跑了過來，或蹲或站或坐，聚在村口的小廣場上，嗑著瓜子聊天。
葉奶奶找了個地方坐下，已經跟人聊起來了。
葉榮歡跟在她身邊，正是睡午覺的時候，她單手托腮，昏昏欲睡，已經控制不住地打呵欠了。
她垂著腦袋，正想打個盹，忽然有人喊：“來了來了！”
“啊呀，真是豪車啊！這車我在電視上見過，聽說好幾百萬呢！”
葉榮歡下意識睜開眼睛，不甚感興趣地朝那邊看去，卻在看見車子的時候，楞了一下。
怎麽覺得……這車有點眼熟？
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細一看——
看見一串熟悉的車牌號。
她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旁邊有人跟她感慨說：“沒想到蘋果真找了個有錢的對象啊，就是不知道長得咋樣，榮歡你等會兒看看，有沒有你家那個帥？”
車門打開，裏面的人走出來，先是滿臉笑容的蘋果，而後是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哎呀真好看！”旁邊的人拉著葉榮歡問，“怎麽樣怎麽樣？和你家那個哪個好看？”
葉榮歡抽抽嘴角，沈默。
同一個人，哪裏來的哪個好看。
蘋果沒了以往的高冷，像是衣錦還鄉一樣，笑容矜持而優雅地和周圍的人打招呼。
蘋果媽笑容掩都掩不住，迎上去：“哎呀，這是、這是……”
蘋果笑著介紹：“這是紀先生。”
紀清河禮貌道：“你好。”
看著周圍圍著的一大圈人，他有些疑惑。
蘋果問出來：“媽，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大家都在這裏啊？”
蘋果媽笑呵呵道：“哎呀，我這、我這一不小心說漏嘴了，大家好奇，就想過來看看。”
蘋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紀先生，我們這裏的人只是比較熱情好客，並沒有其他意思，希望您不要見怪。”
蘋果媽接著說：“真是謝謝你送蘋果回來了，我家裏飯菜都準備好了，走走走，去我家坐。”
紀清河露出一個禮貌而客套的微笑：“不必，我只是順路，不需要答謝。”
蘋果有些羞澀地看著他，“紀先生您是有什麽公事要辦嗎？先去我家吃頓飯吧，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的，等會兒我把村支書他們都請過來，您有事可以和他們談。”
“不必了。”紀清河拒絕道，“我來這裏的確是有事，不過不需要和村支書談。”
說著他忽然問：“請問葉榮歡家怎麽走？”
蘋果所有的話霎時卡在了嗓子眼，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啊？”
蘋果媽笑容也有些維持不住了，“你剛剛說的是……”
“葉榮歡家。”紀清河又重覆了一遍。
話音剛落下，忽然有人喊：“哎呀，榮歡，是來你家的啊！”
紀清河下意識順著聲音一望，就看見了正轉身要走的葉榮歡。
他眼睛霎時一亮，大步朝她走去，“榮歡！”
葉榮歡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在她面前，緊緊拉住了她的手。
她扯出一個笑容，“……你怎麽來了？”
“我來找你。”紀清河笑笑，笑容裏深藏著忐忑。
抓著她手的手都有些僵硬，只是發現她並沒有要掙脫的意圖，才放松下來。
“榮歡，這位是……？”
葉奶奶這時候才突然出聲：“哎呀，這不是清河嗎？我剛剛就說瞧著怎麽那麽眼熟，那麽像我孫女婿！原來真的是！唉，人來了，眼睛不太好，走到我跟前來我才發現！”
葉榮歡：“……”她怎麽不知道葉奶奶還有這毛病？
紀清河這才發現葉奶奶，他笑著喊：“奶奶。”
“哎！”葉奶奶笑容滿面地應了一聲，“昨天榮歡還說你時間緊來不了，沒想到你今天就跑過來了，這是有多心急？走走走，回家去，這也快到飯點了，你來得巧！”
周圍人還有人疑惑：“葉奶奶，這是哪位啊？”
葉奶奶笑呵呵地答：“這是我家孫女婿！”
一群人開始誇紀清河長得好，有氣質，誇葉榮歡嫁得好，誇葉奶奶有福氣。
還有人蔫壞地問蘋果媽：“哎呀，不是說你家蘋果找著個好對象嗎？在哪呢？還沒來嗎？”
蘋果媽氣得張口就懟，蘋果臉色陣青陣紅，吼她媽一句：“你跟人亂說什麽啊！”
然後憤憤地看了葉榮歡一眼，羞憤地轉身跑了。
另一邊三人熱熱鬧鬧地回了家，身邊跟了不少好奇的人。
紀清河從始至終都牽著葉榮歡的手，即使葉榮歡不說話，他對葉榮歡的在意也是有眼睛就能瞧見的。
回到家，葉奶奶將椅子搬出來，擺滿了院子。
眾人坐下，註意力幾乎都放在紀清河和葉榮歡身上。
他們跟紀清河聊天，紀清河都很禮貌地回應，表現得很和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跟他說話並不敢太放肆，都有些拘謹。
那是一種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氣勢，讓人站到他面前，就覺得自己矮了一截。
他們還以為紀清河就是這樣的，但是很快就發現，他轉頭跟葉榮歡說話的時候，眉眼間都帶上了溫柔，聲音也刻意放輕，好像怕惹得她不高興了似的。
暗自相互對視一眼，眾人心領神會地笑笑，小聲跟葉奶奶說：“好福氣喲……”
葉奶奶笑得見牙不見眼。
忽然有人問：“蘋果那怎麽回事？不是說她好心指路認識了個富家少爺，對方瞧上她了，好心送她回來，要和她處對象嗎？”
剛剛可是太驚訝了，本來還在感嘆蘋果終於找到對象了，沒想到一轉眼，這“對象”就成了葉榮歡的老公！
紀清河有些疑惑地看向葉榮歡。
葉榮歡不太想搭理他，但是這裏這麽多人，她也不好和他鬧，就簡潔明了地跟他說了一下情況。
紀清河聽完，終於明白過來，他們說的“蘋果對象”，原來是說的他。
這事情實在是莫名其妙，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怎麽就成了一個剛認識的女人的對象了！
在他看來，這麽離譜的說法，完全沒有一點可信度。
但是看了葉榮歡一眼，他還是急忙解釋道：“我和她之間沒什麽，我就是找她問了下路，恰好她也是這個地方的，說是正好要回來，問我可不可以順路載她一程，我想著沒什麽，就答應了，實在是……”
實在是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怎麽就成了她對象了？
眾人聽完，是一點也不意外，“我就知道，蘋果她媽什麽事都能吹起來，這事一開始我就不信！”
葉榮歡覺得有些好笑，就忍不住笑了一下，蘋果她媽這些年沒少鬧這種笑話。
她這一笑，紀清河目光就黏在她臉上不舍得移開了，聽到旁邊響起竊笑聲，才反應過來，有些不自在地幹咳了一聲。
忽然他又轉向她，看見她眼底的青黑，以及眉眼間的困倦，有些心疼，“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
葉奶奶接話：“可能是太久沒回來不習慣，她今天中午也沒睡，這會兒困是很正常的。”
紀清河就說：“那去睡一會兒吧。”
葉奶奶也說：“去吧去吧，飯好了我叫你。”
葉榮歡也不想繼續待在這種氛圍裏，就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地跟眾人打了聲招呼，就上樓去了。
紀清河跟著她一起上去了。
走在樓梯上，葉榮歡還隱約聽到下面有人在笑著調侃：“……真是疼媳婦……”
沒了其他人，葉榮歡臉上的笑就沒了，她進了房間，自顧自將被子拉開，躺床上就閉上了眼，大半張臉都被她埋進了被子裏。
紀清河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房間裏，“榮歡……”
他在來的路上，就設想過無數次，想著來了她要是不理他，他該怎麽辦。
每想一次，他就難過一次，可是真的到了這時候，他才知道，比起現在的難受，之前設想時感受到的根本不算什麽。
葉榮歡閉著眼睛，好一會兒，卻仍舊清醒。
她又坐起來，問：“你來做什麽？”
紀清河看著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憋出一句：“我想你了。”
樟木子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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