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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盜版網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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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見素再想起聯系哥哥, 是半年後。六月份,期末考試剛結束。

反人類實驗再次爆出,轟轟烈烈占據了各大媒體頭條,據說是資料不小心洩露出來了。

絕密級別實驗項目的資料, “不小心”洩露, 沒人糾結這一點——他們都忙著游行。

國外一言不合就示威的風俗狂野得很, 有個導火索就足矣。搞事情嘛, 精髓就是一個“人多力量大”。人一聚、嗓子一扯、棒子一拿——走, 伸張正義去!

木板、海報、旗幟、自由女神的火炬高舉在手,七角王冠戴在頭頂……五顏六色的文字跳動在大街小巷, 嘶吼聲在四通八達的巷道經久不絕回蕩。

吼的什麽聽不清,不過無非就是那些事, 要求政府公布研究所的具體坐標, 徹查相關人員。

尹見素站在M大最高的那棟建築上俯瞰城市盛景, 悠哉游哉喝著椰子汁, 忽然發覺,他們把研究所建到太平洋上還挺賊的——這幾千上萬號人物能氣勢洶洶站在地上,可沒法一起坐船去島上鬧呀。

男女老少全都上了街, 高呼人權與自由*T  。從肺腑溢出的嘹亮聲音盤旋在樓宇之間,白鴿驚飛,展開雙翼沖向藍天。人海激憤的波浪從城市這頭一直奔湧至城市那頭, 氣吞山河席卷蔓延。

烈日在頭頂毫不吝嗇放著熱, 盛夏的溫度燙化了整座城。

場景之浩蕩,一如上個季節、上上個季節……以及每一個季節。

沖動點的直接沖進不知道哪個普通研究所。石頭也好、錘子也好, 能上手的全上手。玻璃門砸得稀爛, “嘩啦”一聲裂開悲愴紋路, 碎片飛濺似冰雹。實驗動物從溫房裏躥出, 小白鼠與大白兔滿街亂拱——

動物倫理也是實驗倫理的一部分。

外國民眾很喜歡維護各式各樣的“權利”,不管何種生物。他們成立了很多動物保護組織,激進的甚至有幸被FBI納入國際恐怖組織行列——潑漆、砸窗、爆炸,沖進大學實驗室強行解救動物,手段和腦回路都五花八門。

所以有些生物實驗室會將地址和人員的信息從網上撤下,以保護自身安全。

但這次游行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從上個世紀開始,這片土地上進行過的反人類研究還少麽?

1895年,N市兒科醫生故意讓兩名精神殘疾男童感染淋病。

1906年,世界頂尖大學H大教授給24名菲律賓囚犯註射含霍亂弧菌的血清——裏面這種病原體曾經引起七次世界大流行。

1908年,P市研究人員讓幾十個孤兒院兒童感染結核。

……

這只是細菌病毒實驗。

至於其他的,人類精神控制計劃、人體放射實驗,已經揭露的、還沒被揭露的,不勝枚舉。老年人、青壯年、婦女、兒童,知情的、不知情的,全都是受試對象。

他們之前在本國做實驗,後來,他們的實驗項目在全球建立。

他們起草人體實驗準則,可他們自己從未遵守。

如果一場游行與示威就能夠喚醒他們從未存在過的良知——那一定是世界末日降臨那天,阿門。

何況,群眾的熱情與激昂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今天舉起海報扯嗓子,明天還不是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

尹見素喝完一杯椰子汁,將易拉罐單手捏扁了,隔著三米遠完美丟進垃圾桶,金屬碰壁當啷響。

她收回視線,不再看下面的鬧劇,給哥哥打了個電話——已經變成空號了。

尹見素也沒太意外,轉而撥打另一個號碼,七個七,奇怪的惡趣味。

片刻就接通,那邊傳來一道和她一模一樣的聲音——

“準備就緒。”

四個字,簡潔明了,情緒沒有絲毫起伏。通過聽筒傳出來,帶了點電流聲。

尹見素掛斷電話,去赴婆羅門小姐姐的約。對方是本科二年級,這一學年結束去休個gap year。間隔年,西方國家比較有特色的一項活動,升學前來一場長期遠距離旅行,體驗人生。

婆羅門小姐姐大手一揮,請朋友辦了個臨別par*T  ty。在同一個課題組呆了一年,尹見素也收到了邀請函。

本來訂的酒店頂樓豪華套房,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游行,臨時改成了宿舍內舉行。

尹見素到了地兒,迎面就是一杯冰鎮香檳。她接過,與對方碰了杯壁,入口氣泡交織著蘋果與柑橘味。抿了幾口後,她順手遞過餞別小禮物。

裏面的人已經開了滿滿一箱香檳,猛力搖晃,沖著天花板四射噴灑,液體在頂燈下折射出耀眼光芒。

酒精分子纏上空氣,甜而不膩的清香擴散開來,全場high爆,灑的全是金錢。

搖滾樂在音箱中肆意狂歡,音浪一陣高過一陣,撞在墻壁上,宿舍化作蹦迪現場。

尹見素和婆羅門小姐姐的關系不冷不熱,算不得太熟,也算不得多淡。在裏面又沒什麽認識的人,索性找了個角落處的沙發看她們狂歡。

東道主看見,過來灌了她幾杯香檳。

婆羅門小姐姐五官是明艷掛的,笑起來的弧度如果沒控制好,就像帶著刺——比如現在這樣。

附身,緩緩湊近尹見素,黑色大波浪在空中悠悠垂著。濃眉上揚,大紅唇輕輕一勾,嫵媚得很,開口時聲線慵懶又繾綣:“Have a nice trip.”

要出發去享受gap year的人,反過來祝她旅途愉快。口語也很地道,一點兒咖喱味的影子都見不著了。

失去意識前,尹見素只看到對方手腕一轉。香檳從杯子裏灑下,透明的金色濺開在大理石地板,像一串斷掉的念珠,劈裏啪啦落著淚。

再睜眼時,眼前一片黑暗,睫毛被布料擠成一團,差點紮進眼珠。而且,這塊布有、汗、臭、味,聞著都要餿了。

……忍。

褲兜裏的匕首和手機都收走了,手鐲跟手表倒是還在,被麻繩一股腦全捆進去。雙手交疊綁在一起,硬邦邦的金屬擠著骨頭,生疼。

……再忍。

耳邊是汽車引擎轟鳴的噪聲,隱約可以聽見外面的海浪聲。

車輪碾過地面,偶爾被沿路石子硌起小顛簸。尹見素橫躺在後座,跟塊果凍似的顛來顛去,腦袋時不時撞鐘般撞上車門。臉在皮墊上擦來擦去,差點沒破皮。

尹見素咬咬牙,默念了一遍《般若波羅蜜心經》。

OK,綁人手法還是和12年那次如出一轍,以上這些也勉勉強強在忍耐範圍內,但——

這個車廂裏,全、都、是、煙、味,還沒開窗,濃濁的尼古丁熏得人作嘔。

尹見素忍無可忍,割斷麻繩、扯掉眼罩、從皮墊上一骨碌坐直身子。

駕駛座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一把極薄的鈦刃就牢牢貼在他脖子上,動脈在皮下突突跳著。再往裏幾寸,鮮血就會從頸動脈噴射而出。

那人低聲咒罵了句“shit”,左手掌著方向盤,香煙從指間落下。火星掉在地板,很快就滅了。右手立馬高舉至頭頂示意投降:“嘿,別沖動,我只是個跑腿*T  的。”

喲,跟蹤她了將近一年,卻只是個跑腿的。

手腕上的莫比烏斯環解體,精制折疊鈦刀從內展開,利刃足有中指長,刀柄正穩穩握在尹見素手上——

當規規矩矩的匕首吸引所有註意力,腕上手鐲就成了無足輕重的存在,誰又會在意一個其貌不揚的裝飾品呢?

她舉著鈦刃,面無表情挑眉:

“Game over,you little bunny(兔崽).”

明明是挑釁的句子,語氣卻平平淡淡,沒有絲毫起伏,仿佛只是在說“今天天氣還不錯,方便你下葬”一樣。

三秒後,尹見素一腳將那人踹下車,留他在地上呈皮球樣翻滾,慘叫聲驚跑路邊散步的松鼠。鈦刃收起,重新折疊成一把毫不起眼的手鐲,再順勢坐到駕駛座上。

安全帶一扯,鎖舌“喀噠”落入搭扣,車窗降至最低。惡心煙味終於淡去,海風洶湧灌入,頭發吹得淩亂。

尹見素不會開車,但——那又如何?

汽車儀表盤沒安導航。她擡起腕表,下午14:23,時數14除以2,商7,時針7指向太陽,12點鐘方向為北。

目的地鎖定。

撥開擋眼的頭發,油門踩到底,車身“隆隆”奔出。太平洋的嘹亮咆哮被高速運動撕裂,轟鳴聲占據耳膜。腎上腺素飆升,全身血液燃燒起來。

盛夏的海風與陽光交織,沿途風景扯成碎片,頭發在疾馳中肆意跳舞。

鹹腥海洋味驅走尼古丁,六月的燥熱大筐大筐湧入車廂。

那些熱的烈的輝煌燦爛的,全都不是夏天。

她才是。

……

十九分鐘後,安全氣囊彈出,直奔她腦門。嗡鳴聲回旋在腦海,全身血液亂竄,腸子絞成一團。劇烈痛感從四肢百骸滲出,每一根骨頭都仿佛碾碎,分不清到底是從哪處傳來的。

尹見素在駕駛座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趕出耳鳴,簡單判斷了下傷勢——

輕度腦震蕩,左手斷了。鋼鐵碎片割破皮膚,猩紅色液體從血管中溢出,沿著蒼白手臂蜿蜒成河。又摻了點機油,猙獰汙跡和著血液一道,灰撲撲黏在皮膚上。

其他部位……還能動。

還成,比預計的好。

車子徹底燒毀,玻璃碎了一地,熊熊燃著火。

尹見素踹開半癱的車門,從廢墟中走出,被黑色的濃煙嗆了幾大口。

明明咳得蒙,身子卻意外挺拔。鮮血從肩膀出發,順著手臂,貼著手指,一滴接著一滴,落進腳下土壤,悄無聲息綻開艷色玫瑰。

她著全身黑,逆光站著,身披滿天烈陽,背後是一望無際的太平洋。渾身臟兮兮的,高馬尾亂蓬蓬,血和灰幾乎都要分不清。雙眼卻明亮,笑容也狷狂,漂亮到荼蘼。

迎面排開十個舉著伯.萊塔M9手.槍的黑衣人,裝扮跟諜戰電影似的。

尹見素聳肩,扯到傷口也沒什麽反應,若無其事舉起……右手。左手斷了,只能艱難垂在身側,不停往下*T  滴著血,意味還算明顯地示意投降。

她彎起嘴角,笑得愉悅,主動跟人打招呼——

“嘿,好久不見呀。”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一寫感情戲就拖沓,要比之前預計的多幾章才能結束,前面幾章就當作番外吧,俺反思

(PS:這章後半截一定要配合《再飛行》食用,接下來是咱們的中二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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