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5章

關燈
《史記.貨殖列傳》中描述道:''齊帶山海, 膏壤千裏,宜桑麻,人民多文采布帛魚鹽''。

甄芙放下《史記》, 又看著桌上的飯菜, 四碟熱菜、四碟冷盤,並兩樣湯水, 珍饈數盤,這還只是普通的飯菜就已經非常豐盛了, 比起在莫家吃的都好上十倍不止。

她不禁感嘆道:“齊國還真是有錢啊。”

為了不讓孟媽媽被齊國的人認出來,到時候橫生枝節, 因此一來到這裏,端茶端飯都是讓萱草和碧草兩個丫頭在外,孟媽媽在這裏縫縫補補就成了。

萱草就道:“我們來這裏也有專門的人送飯,想打聽什麽都打聽不出來,只知道這裏是別院,其他一概不知。但僅僅一個別院, 也是茂林修竹,假山林立。屋內也是雕梁畫棟,軒昂壯麗。”

甄芙就道:“這家人約莫是齊國王室子弟, 我看顧先生都很小心,她這病看好也就罷了,若是看不好,顧先生怕都是都有性命之憂。”

如果是一般人, 顧先生興許就說了開腹之術,多半人聽了就會嚇跑, 不會再行醫治, 即便醫治也是保守醫治。但面對這位王妃, 顧先生連這話都沒提起,顯然她也很有顧忌,那麽說明這位王妃身份還真是不一般。

孟媽媽道:“我只希望快些看完病,咱們就走。錦衣玉食又如何,成日提心吊膽,過的不叫日子。”

甄芙讚許:“您這說的很是。”

同時,她也吩咐萱草:“此處不是幽州,你也不要去打聽了,萬一被人發現還以為我們意圖不軌。”

“是。”萱草應聲。

不時,顧先生又找甄芙過去,因為她們住同一個院子,甄芙三步並作兩步的就走到顧先生處,顧先生和藹道:“坐下,我有話問你。”

“先生請講。”甄芙坐下,有些忐忑。

顧先生見她緊張,反而安慰道:“你也跟著我學了這麽久,尤其是勤勉思慮周全,我年歲大了,反而容易體力不支。王妃那裏,我想讓你來替她醫治。”

她說完,又道:“這當然是個有利也有弊的事情,有利的是這位王孫煊出身尊貴,未來極有可能登上王位,成為將來的齊王。你替他娘看好了病,日後你行走也方便許多。”

這又是顧先生要教甄芙的一點了,凡事高風險也意味著高收益。

你有了名醫的名頭,你才能結交權貴,弄一些別人難得弄來的藥,才能有助於自己醫術的發展。雖說這個現實很陰暗,連顧先生這樣的人都要如此,更何況是甄芙?

她如今沒了家,公子恪只要她回去,可能也不會放過她,親姐姐也失去聯系,顧先生年紀大了,她要如何保持自身安全,尋求別人庇護,這就是個機會。

更何況甄芙想孟媽媽的遭遇,若能尋求王孫煊的幫忙,的確日後在處理孟媽媽的事情上也能有個靠山。

她欣然答應下來,只是對顧先生道:“先生教我醫術,又給我機會,若是成了,我永遠忘不了您的大恩,若是不成,我一旦有性命之憂,請先生轉告我母親,就說不孝女來日再報她的養育之恩了。”

顧先生感嘆:“還沒到那個地步。”

但甄芙自己知曉此事的重要性,別人都會聽顧先生的,因為她年紀大有經驗,而自己太過於年輕。為何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就是這個原因。

她比以前就更用心了,很早就去到王妃身邊,從她吃藥開始記錄她的每一次反應。不僅如此,每天還會和顧先生討論病人的情況。

實際上王孫煊並不是每日都過來,但他來的時候王妃都很高興,甄芙一般等他過來的時辰就提前先走。

她不是董家,專門等著嫁一位豪門貴族,她現在壓力倍增,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治好王妃的病。

姜煊來時見他娘氣色稍微好一點了,不禁道:“看來這位顧神醫的確醫術不錯,不到半個月,您的病看起來就有起色多了。”

“說是顧神醫,其實全是她那位女弟子在忙,她的確非常勤勉認真,我看顧神醫年紀大了,常常忘記事情,她倒是每一件事情都記得非常清楚。只是……”王妃說到後面有些踟躕。

姜煊忍不住道:“只是什麽?難不成是她有什麽問題不成?”

王妃搖頭:“她很盡心盡力,但是顧神醫說我的這個病,吃藥只能一時緩解,怕是不成。只有一個法子,就是開腹術後,才能徹底治愈。但此事聽起來駭人聽聞,開腹術,人怎麽能剖開肚子還不死呢?”

這種情況姜煊也是聞所未聞,他道:“我只是聽說過刮骨療傷,沒聽過開腹術,實在是讓人覺得可怕。”

“嗯,我也如此說。顧先生卻說如若不這樣,別說請她,就是請再高明的大夫也是救不了的。”王妃並不想開腸破肚,萬一不成功,自己豈不是虧死了,連下葬都屍身不全。

姜煊又安撫了王妃幾句,讓人把顧先生和甄芙叫來,只可惜顧先生正在歇息,甄芙只好自己過來。

她一身簡單的打扮,卻讓姜煊覺得自有一種清麗脫俗,出水芙蓉的模樣,嘴上想和她多說話,但是想起娘的病,也只好先談正事。

“甄姑娘,我聽說我娘的病要用開腹術?為何這般大動幹戈,你說的這件事情簡直是聞所未聞。”

甄芙知曉病人的家人一般聽到這個肯定會反對,她早就想好了說辭,於是道:“您的顧慮是很正常的,若非是我學醫,否則我聽起來也覺得是不是什麽邪術。可實際上早在《黃帝內經》上就有如此記載。我這裏可以給您畫一下王妃的病因,您就知曉為何非做不可了。”

她拿住紙筆把王妃肚子裏的肝膽等等一切畫出來,動作非常熟稔,似乎對人的身體構造掌握非常清楚。

“您看王妃這裏就是這樣的,一個大包塊,而且壓迫肚子裏其她的器官。所以她不僅添了下紅之癥,還時常要出恭,還時常腹痛。現下這裏的包塊開始滲透,侵入到其它地方,據我這幾日的觀察,已經是浸入到其它地方了,如果不盡快切除,恐怕性命有憂。”甄芙把這些日子的藥方以及觀察一張張給姜煊看。

姜煊年不及弱冠,但是行事很沈得住氣,見甄芙說的頭頭是道鞭辟入裏,已經有幾分信了,再看她畫的五臟六腑的圖,又把藥方引用哪裏用的什麽藥都寫了下來,看的出她所言非虛。

“那你有幾成把握呢?以前你們有沒有這麽做過?”姜煊問起。

甄芙道:“若是我來做,約莫有五成把握可以康覆,您也知曉任何的事情都是有風險的,我並不敢完全保證。以前顧先生為樂山縣的一位女子做過開腹術,現下她已經年近古稀了,多活了三十年,這是當年的病例,您也可以看看。”

姜煊站了起來,再屋子裏走了幾圈,這讓甄芙很意外,她還以為姜煊會覺得是大逆不道,或者威脅大夫的呢,現在他還在思考,說明這個法子是有可行性的。

在此期間,甄芙背心全都汗濕了。

她和王孫煊接觸不多,但也很清楚他在府裏的地位非常高,聽聞他是王妃的獨子,家中作主的人是他。

姜煊也看了站在他跟前的甄芙,走近道:“你確定真的要開腹術才能好嗎?”

甄芙點頭:“世子,若是真的吃藥能治好,你們之前肯定已經請過名醫治了,可為何沒有治好呢?恐怕就是因為無人敢說真話。我先生一向最同情天下女子,她雖然知曉你們身份高貴,有些忌諱,但是又怕王妃命不久矣,故而才說了實話。我們當然都希望王妃能好起來,可暫時想不到其他的法子了。”

“你先下去吧,讓我好好想想。”姜煊有些落寞。

甄芙行完一禮,很快就出去了,她知曉要做決定是不容易的,同時,她也相信能夠千裏迢迢請顧先生過來,這位王妃絕對是之前看過無數的大夫都束手無策了。

很簡單一個道理男大夫只是隔著簾子診脈,無論再厲害也不會按壓包塊,王妃也不會訴說的那麽仔細,因此這種病癥最多就是用去血瘀的藥。

而姜煊一個人把甄芙留下來的方子和圖一遍一遍的看,他和甄芙接觸的不多,因為她很懂分寸,只要他過來,她一般都會離開,是個持身很正的姑娘。

這樣的人一般心氣高,能力很強,不屑於用其她的方式來提升地位。

他已經找人打探清楚了,甄芙父親早亡,母親改嫁,她是在外家寄人籬下長大的姑娘。雖然看似貧寒,但卻一身正氣,平日除了苦讀醫書,其她諸事都不在意。

這個人說的話是很有可信度的,可這種情況聞所未聞,萬一失敗了,娘又如何是好?

至於次日,他就親自去翻看相關醫書,因為這種開腹術是不能對外提及的,連娘的娘家田家也不能提起。

按照甄芙所言,果然還真有這等醫術。

只是書還未曾看完,王妃的病癥又發了,這次起的很急。一旁的侍女道:“世子,我們是否該去叫甄姑娘過來?這些天都是她在一旁診治,只不過她也對王妃提及過治標不治本。”

姜煊見親娘如此難受,又知曉爹娘感情非常冷淡,自從他懂事起,爹就讓他住在外院,對他比對娘親近許多。可娘親對他更是無微不至,記得小時候他們應召進宮,大王養了不少奇珍異獸,一只黑熊從籠子裏跑出來,是娘為他擋熊,讓熊把腿咬了一口,養了足足半年才養好。

這麽荒唐的開腹術,爹肯定不會同意,甚至覺得有損王妃的身體,自己若不趁著爹出使南梁之前醫治好,娘沒了爹也不會難過的,可自己呢?

“娘,不如讓顧神醫和甄姑娘為您醫治吧!”姜煊終於下了決心。

本來甄芙正和孟媽媽在吃小零嘴,這也是王府的人送來的,是一種青梅餅,醒脾開胃,甄芙都忍不住吃了一小碟,還是孟媽媽阻止道:“千萬別多吃,否則,容易發胖。小姑娘家家的,吃太多了可不好。”

甄芙撇嘴:“知道了。”

“還知道了呢,我看你在外面還像大人,在我這裏總像個孩子。是了,那位王孫同意了麽?”孟媽媽關心道。

甄芙搖頭:“說實話我不知曉,其實他們不答應也在情理之中,答應了也是為王妃身體著想,端看他如何了。”

話音剛落,就見申媽媽過來了,“甄姑娘,王孫請您過去,說準允了。”

甄芙心道這才一天就做了決定,這位王孫煊倒是一位有魄力的人,自己也絕對不能讓他小看了才好。

至於什麽男女之情,這是很煩惱的事情,她也完全不會想。

她到來的時候,姜煊看到她似乎看到了救星,甄芙正欲行禮,他急道:“不必繁文縟節,快來看看王妃。”

甄芙趕緊上前,只見王妃已經是疼痛難捱,她和顧先生對視一眼,互相點頭。只見她從醫藥箱裏拿出麻沸散出來,用酒和了,讓丫鬟餵王妃服下。

她跟姜煊解釋道:“服下麻沸散之後,人便無知無覺,我們就能進行下一步了。”

姜煊很是擔心,但知曉如此開腹術爺不宜讓人知曉,他也怕甄芙和顧先生中途出什麽問題,頗有些坐立難安。

這個時候就是女大夫的優勢了,女子相比男子而言更擅長溝通,甄芙遂誠心道:“王孫,請您放心,我們已經醫治王妃這麽一段時日,昨日還把王妃病情都告訴您了。若我們都沒有辦法,那請問誰還有我們這麽了解呢?請您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醫治好王妃的。”

她的相貌足以堪當閉月羞花沈魚落雁之美,做事沈穩細心,說話非常有把握,又不誇誇其談。

原本姜煊只是看甄芙相貌極好,因此留意一二,但後來見她沈著冷靜,深吸一口氣,也懇求道:“如此,就麻煩甄姑娘你了。”

“王孫,您和王妃舐犢情深,實在是讓人欽佩。”甄芙道。

顧先生心道誰說甄芙嘴巴硬,似乎不懂變通,其實人家非常聰慧,她不為嫁人屈就,靠自己闖出一片天,想把事情做成,實在是厲害。

姜煊出去之後,甄芙頭一次做開腹術就是替王妃做,如若失敗可能會性命不保。她在心裏給自己不停的打氣,手上卻很沈穩。

衣裳褪去,甄芙先用一個小鐵環圈住王妃包塊最突出的地方,之後再拿出一把尖銳的刀出來,旁邊的丫鬟都快嚇的昏過去,甄芙下手狠快劃開。

劃開就很難,人們想象中的皮膚似乎只有一層,實際有好多層,還不能造成其餘的地方傷亡。

但她已經顧不得許多了,慢慢看到那個包塊時,她開始細心的做切割,這個時辰非常煎熬。

顧先生已經支撐不住,但是為了支持弟子,也一直苦苦撐著,因為這不僅需要強大的能力,更需要心理能力,萬一看到血就倒了,那可就不好了。

裏面甄芙渾然不覺,她一直在細細的做這個開腹術,甚至覺得沒有她想象中的難。

孟媽媽很是焦灼,飯也吃不下了,碧草勸道:“媽媽您放心吧,我看小姐心裏有數。”

“有什麽數啊,她是被逼的沒法子了,所以才要如此。我有時候在想,我們芙姐兒這麽好的姑娘為何命就這麽苦呢?天下間那麽多女子,你看戚四娘比起我們姑娘來,論才幹能力甚至家世都比不過,可她的命就是好,總能嫁個好男人。咱們姑娘呢,就是碰不到一個喜歡她的人。”孟媽媽總為甄芙不平。

碧草也覺得可惜:“雖說姑娘不在意這些,可天下女子,根本沒人比姑娘容貌強,論才幹也無人能及。只是咱們姑娘不會伏低做小罷了。”

孟媽媽自己性子隨和柔弱,但是卻喜歡甄芙的性格:“伏低做小,佯裝溫順那是千人一面,似我們姑娘這樣的才好呢。是真正能持家的,能夠興旺家業的,娶我們姑娘的人家一定是祖上燒高香了。”

對於孟媽媽這等言談,碧草吐吐舌頭不敢反駁,她很知曉自家姑娘好勝心很強,比起男子都更有一股沖勁兒,而且她又很有道德感。有人利用婚姻,頓時跨入高門,她卻不羨慕,只覺得女子要靠自己。

可這般路就走的很艱難。

一個不阿諛旁人,和眾人從不同流合汙的官員都不好混,更何況是一女子呢。

孟媽媽和碧草吃完晚飯,才恍然:“這都三個時辰了,等會兒就要掌燈了,病應該治療結束了吧。”

王孫煊也是如此想的,他揮退晚飯,度步在院子裏走來走去,不知裏面情形如何。

裏面的甄芙已經用象牙粉止血,再用燒熱的烙灼把一直血流不止的地方熨平,再在縫好的傷口處塗了厚厚的一層膏藥。

如此,她才松了一口氣。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甄芙眼圈已經發青,臉色發白,但是神情輕松,“王孫,傷口平覆需要四五日,大約一個月就好了。”

王孫煊頓時開顏,立馬沖了進去,只見內裏器具已經收拾妥當,娘正躺在床上,他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鼻息還在,王孫煊松了一口氣。

甄芙不敢輕忽,又親自抓藥煎藥,在清晨讓丫鬟送服給王妃,她說的輕松,實際上到底王妃能不能醒來,她也不清楚。

清晨的薄霧中有朝陽穿透而過,甄芙推開窗,迎著陽光,帶著一種別人都無法了解的欣喜。鴉羽似的睫毛扇了一下,她似乎看著一人從陽光中走過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是王孫煊。

王孫煊站立後拱手行禮:“甄姑娘,我娘還好吧?”

甄芙又正色道:“您放心今早已經讓人準備藥服下去了,我估摸著過幾日就醒了。”

“唔,我也希望如此。此事多麻煩甄姑娘你了。”王孫煊笑。

甄芙莞爾:“您放心吧。”

“甄姑娘,聽顧先生說你是一個人,這樣不會覺得孤單嗎?”王孫煊從小作為王世子培養長大,甚至深受宮中大王的喜愛,日後很有可能成為齊王,甄芙生的如此美,正如娘所說納了也沒什麽,只是現在未曾迎娶正妻,可以先暫且收房,這樣也避免她孤零零一個女子漂泊。

誰知甄芙聽出了這言外之意,她挺直了胸膛:“我每日看醫書看到眼睛模糊,恨不得一日變成兩日來用,又如何會孤單?只有內心空虛,碌碌無為之人才會覺得孤單。更何況,人生來就是孤單的,與自己相處最多,何必在意這些呢。”

她說這些大概許多男子都不會喜歡,因為他們就喜歡那些溫柔乖巧溫順的姑娘,最好是再溫柔點,沒有什麽攻擊性,可她永遠也不是這樣的人。

不僅僅是成為名醫,還要有一番作為,她並不願意做一個讓別人照顧的人,因為她一個人也活的很好。

王孫煊本以為她只是醫術精湛,舉止有度的女子,沒想到她此話擲地有聲,如此有抱負,居然是自己小看了她,因此在心中暗自起敬。

又見她昂著頭,似鳳凰驕陽一般,臉襯朝霞,唇含碎玉,心中一動。

甄芙卻悄然離開。

連續好幾日王孫煊外面有事,一直沒來,好在第五日,王妃蘇醒過來,雖然還是虛弱,但是她知道自己無事了。

甄芙也笑道:“只要按時服藥,一個月內傷口就能痊愈,好生養著,就恢覆了。”

王妃身邊的丫鬟也幫甄芙說話:“甄姑娘守著您五日,一直親自為您熬藥,您終於醒過來了。”

這丫鬟因為長期站著服侍,腿腳腫脹,甄芙閑暇時替她紮針紮了幾次,她就投桃報李。

王孫煊進來時,見王妃醒過來,高興不已。

由此,甄芙在王妃這裏頗有體面,王妃已經著人重新賞賜一份重金給她,聽聞她要回去金陵,又說讓人替她們送通關文牒雲雲,還附送了不少名貴的如龍涎香等宮中之物。

孟媽媽等人也是喜不自勝,“再等二十幾天咱們就能去金陵了。”

甄芙笑道:“是啊,到時候我買一個大宅子,我帶著媽媽您和萱草碧草住下。以後,我也開個女子醫廬,造福女子。”

在眾人的暢想中,王妃果真在一個月左右,她甚至能下床出恭還有吃流食面條也可,再也沒有那種包塊折磨了。

“王妃娘娘,您這就已經大好了,日後細細調養即可,也不必再多吃藥。這藥吃多了也不是好事,如此,我和先生也就此告辭了。”甄芙笑道。

王妃比起董夫人而言,也不強人所難,反而道:“早聽聞顧先生乃救死扶傷之人,倒是我的病情耽擱你們師徒了。”

甄芙連道不敢。

恰逢此時外面說王孫到了,甄芙則立馬告退。

王孫煊進來時,見王妃面色紅潤些,終於松了一口氣:“恭喜娘你大好了。”

王妃頷首:“我已經是大好了,你大可以放心,再過幾日我們就能從別院回去。正逢大王壽辰,你父親也估摸著要回來了,我想到時候我們一家人都要進宮拜壽,這壽禮一事你可準備好了?”

“還請娘放心,兒子已經著人早就搜羅好了,密密的藏著呢。”王孫煊笑道。

顯然現在母親病好,父親又要回臨淄了,一家人終於聚在一起了。

王孫煊想起甄芙,又問:“我聽說甄姑娘要走了?”

“的確如此,她要走,我也不好攔著她。怎麽,你想著她?”王妃問起,她養出來的孩子絕非是情愛之心。

作為王族,應一切以大事為重。

王孫煊搖頭:“孩兒怎會如此。”

王妃含笑:“那個孩子我看是個有抱負的姑娘,之前我見她容貌絕世罕有,家世清白,和你倒是相配。但現下卻不能阻攔人家了,她這樣一手好醫術,不能埋沒於後宅,煊兒你可不能這麽自私。”

王孫煊想起那日他看到的甄芙,面向朝霞燦然而笑,他負手轉過身去:“兒子知曉了。”

“好,你先回王府去,平日也不必常來,以免引人註目就不好了。”王妃笑。

王孫煊就此告退。

之後,申媽媽進來了,申媽媽是王妃奶娘的女兒,十六年前奶娘突發惡疾,是王妃把她提拔到身邊,這十六年來申媽媽待王妃忠心耿耿,名為主仆,情為姐妹。

“王妃。”

“不必多禮,我的身體若保養得宜,就與常人無異。”

“這都多虧了甄姑娘,顧神醫年邁老矣,她年輕醫術高超,人又難得細心,奴婢覺著就這麽放她去金陵不好,不如讓她在齊國都城留一年半載,等您徹底康覆了再讓她走。”申媽媽一切為她身體著想。

王妃臉上卻是神色未名,一點身體康覆的喜悅都沒有:“這樣不好,我身上有惡疾的事情無人知曉,若是讓人知曉堂堂齊國二王妃,千裏侯的嫡長女居然身患惡疾,還被人開膛破腹,傳出去會被人認為德行不佳,我還如何有臉做人。日後,王子亮若真的登上大位,我如何母儀天下,齊國臣民又如何看我?”

申媽媽聞言也是一凜:“那王妃的意思要不要去吩咐她們不將此事說出去,反正對外說的也是替徐夫人看病。我看顧先生和甄姑娘也都是曉事之人。”

“不,這世上的事情有第三個人知曉就不叫秘密了,二王子馬上要從南梁回來了,他本就不喜於我,我身上有病一直隱忍不發,就是不想讓他知曉。而身有惡疾是不能參與祭祀的,若沒有祭祀權,我算什麽當家主母呢!”王妃臉上一片晦暗之色。

申媽媽當然知曉二王子和王妃關系冷冰冰的,自從她到王府時,王妃已經產下嫡子,二人十多年從未同過房。只是在王孫煊面前,二人還裝一裝,其餘時候二王子一直忙於公務。若真的知曉王妃有了惡疾,他很有可能會毫不猶豫的換一個王妃,否則,大王子和二王子爭王位已經到了焦灼階段,任何對二王子不利的人和事情,他都不會手下留情的。

“七出中有一條叫不可共粢盛,若二王子知曉您有此惡疾,也許為了王孫煊,他怕是會對你不利啊。”申媽媽也很憂心。

王妃點頭:“是啊,我們田家一直要送陪媵過來,不日召陵會盟,那些其它的諸侯國哪個又不想送女人過來。以前我無過,尚且如履薄冰,王子不過是看見我生了王孫煊,我才地位穩固。以後,可就難說了,我不僅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王孫。”

說完,她臉上也是為難:“可是顧神醫和甄姑娘都知曉我的事情,她們聽說還帶了一幫隨從。無論是誰透露出只言片語,我和王孫煊的名聲將如何?”

申媽媽了然:“奴婢明白了,此事就交給奴婢處理,請王妃放心,好生養好身體才是。”

王妃臉上還很是不忍:“可惜了,甄姑娘可是個大美人。”

“那就是她命不好了。”申媽媽也是一臉遺憾。

王妃囑咐:“此事切勿讓王孫知曉,他雖然像他爹那樣精明強幹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但是他到底年輕,容易心軟,這種事情說了反而讓他傷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