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專註的看著小宛，聆聽著小宛的每一個字：“春秋時期有太多的國家，彼此間水火不容，屢屢兵戎相見。而如今這個時代，風雨飄搖的南宋，強盛一時的金國，還有氣數將盡就要覆滅的遼國餘部，甚至北方草原上逐漸興起的游牧蒙古族，俱是一樣。各自為陣，各有各的大義道理……其實初衷不過是少數人爭權奪利、無名而求名罷了，至於每個時代的說辭，對我姬宛而言，都不過是借口。”

聞言，姬若的感覺不啻於心臟被從裏到外的剖開，疼的宛如要斃命了，卻又可以真真切切連血帶肉的看清這天地間的人與事。

沒錯，就是這樣，那些堂而皇之的表象，那些聽上去天衣無縫的話語，其實都是借口，統統都是。軒公子也是一樣的！一樣用借口來搪塞我！事到如今，我該看清了，也該抉擇了！

姬若微微揚眼，發現了前面萬家燈火的城池。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和小宛已經回來了，城隍廟的大家一定等得很焦急吧。自己要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做下了一個選擇，不會再變了。

不經意間，姬若想起那日在巫山與姬勝的談話。她喃喃道：“哥哥，你說得對。我該成為的不是一個好人，而是一個強人。”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要做一個強人，而不是做一個好人。

當姬若的這個念頭真的萌生後，就像是越燒越旺的炭火一般了。

回了城隍廟，她定定的把想法傳達給姬勝，惹來了眾人的愕然。更令人吃驚的是，姬若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只說希望和大家一起離開襄陽，再不管什麽死人不死人的。

關於姬若的這種變化，誰也不認為是好事。但由於楚嫻急於將淳於靜煉制的奇物拿回家去，姬若便也想一同折返巫縣。

這次的巫縣之行，已經完全不同於上次了。渾渾噩噩的走了十數日，才抵達那片亙古淒美的湘妃竹林。

這裏真的是世外桃源啊，住在這裏的那對夫妻，雖然也懷揣別人所理解不了的苦痛和悲愴，卻又閑雲野鶴，堪得上是神仙眷侶。

在小竹樓中，眾人再次受到楚夫人的熱情款待，共飲香茶。唯有楚嫻神秘兮兮的拉著父親出了竹樓。

姬若睇一眼那對父女逐漸模糊在層層碧竹中的身影，不禁略有一酸。她的變化楚夫人看得出，便留其餘三人在竹樓裏喝茶，她自己則邀請姬若出去走走。

只是隨意走走而已，便走到了竹林外，放眼望去，巫縣鱗次櫛比的鑲嵌在群山之中。

姬若正出神的望著這副原始而自然的美景，就聽楚夫人說：“既然已經走到這裏了，姬若姑娘不妨與我去縣城轉轉吧。”

姬若應允了，兩人便這樣步行到了巫縣。

巫縣很熱鬧，一點不像是風雨飄搖國度中的城池。來來往往的行人們望著姬若和楚夫人這兩個人間尤物，都是大掉下頜，口水直流。

說來巧合，正當兩人漫步在大街上時，突然街角上傳來幾個人的驚叫，還有人喊著：“血！血啊！”

楚夫人趕緊拉著姬若過去，正正望見駭人的一幕。只見一個打扮怪異的少女渾身是血，躺在另一個少女懷裏，兩人的相貌幾乎是一模一樣！還能是誰啊。姬若不禁叫出：“音殘姐姐！音無姐姐！”沖到了兩人身邊問著：“音無姐姐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渾身是血？”這才想起之前自己被姬勝從太守府帶出的時候，音殘和音無還在和府內的高手對決。

音殘傷感的提了提嘴角，說：“我和音無在太守府受了傷，現在音無仍要來會合教主大人，我們豁盡全力甩掉夜巡的追蹤，音無卻重傷了。”

姬若不禁心道：音無姐姐竟然這麽忠誠於哥哥，不知道她們姐妹當初是怎樣成為哥哥的左右手……但見音無奄奄一息，姬若想要救她，可是自己又什麽都不會。

還是楚夫人閱歷廣辦法多，她在圍觀人群中喊了幾個看上去老實可靠的，給了他們些錢，要他們趕緊把音殘和音無帶回竹林的小樓。

音無當真是傷得太重，當姬勝看到她時，都嚇得變了顏色。他急忙把音無抱到床上，給她止血包紮。一邊懇請楚夫人趕緊把竹中賢者叫回來幫幫音無。

楚夫人也嘆道：“這節骨眼上，也不知道嫻兒把竹帶到哪裏去了。姬若姑娘，陪我去附近找找吧。”

“哦，好。”姬若趕緊隨了楚夫人行動。

今天折騰了這麽久，不知不覺間姬若才發現太陽快落山了。這熟悉的景色，她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卻從不曾像今天一樣深切的體會著“已是黃昏獨自愁”的心境。

耳畔，楚夫人一遍遍的喊著：“竹！嫻兒！你們在哪兒？”

姬若便也跟著喊：“楚前輩，嫻姐姐，出事了！”

不過姬若哪知道楚嫻現在有多興奮，興奮的似乎就是天塌下來她也不屑一顧。那白衣若雪的身影，突然從一叢湘妃竹後面竄出來，身邊還跟著一襲曲裾深衣的劍魂小宛。楚嫻叫了聲：“娘，我在這兒呢！”

楚夫人、姬若望去，前者趕緊迎上去，瞥到楚嫻激動喜悅的臉譜，便薄斥道：“竹樓來了位姑娘受了重傷，想叫你們去看看，卻偏是不知你把你爹誆到何處了。”

楚嫻仍然懶得理會什麽重傷的姑娘，而是俏然的說：“爹他就在這裏啊，娘你可得先做好心理準備，不然待會爹出來的時候，我怕你會高興的暈過去。”

楚夫人疑問道：“你又和我賣什麽關子？小宛妹妹，還是你說吧。”

小宛便開口，這一刻立在楚夫人旁邊的姬若，分明看見小宛的唇角似有淡淡的笑意，這太鮮見了，莫非真的有什麽天大的喜事？對了，記得小靜給了嫻姐姐兩枚奇異的珠子，難道……？但聽那小宛在說：“阿嫻所言是真的，薰姐姐，你接下來便知。”

話音落下，只見黑色的身影從竹林後緩緩出現，竹中賢者編鐘般的聲音，深情的喚著：“薰兒……”

接著他一點點的走出，姬若在後面目不轉睛的看著。突然間連她也克制不住的倒吸一口氣，一雙眼都忘了眨動。此刻這黑衣的年輕男子，他的眼睛竟然！痊愈了！康覆了！那眼眸真的好深邃，就如同從千年以前一眼看來，帶著遺世獨立的風采；而若是一眼看去，又像是跌進了滄海桑田的洪流，令人忍不住感慨萬千。

倏地，楚夫人的驚叫聲打斷了姬若的遐思。姬若看見，楚夫人竟歇斯底裏的撲進竹中賢者的懷中，眼淚撲撲簌簌的落了下。她在哭道：“竹，我是在做夢嗎，你的眼睛……眼睛……”

光明重獲，黑暗纏人

倏地，楚夫人的驚叫聲打斷了姬若的遐思。姬若看見，楚夫人竟歇斯底裏的撲進竹中賢者的懷中，眼淚撲撲簌簌的落了下。她在哭道：“竹，我是在做夢嗎，你的眼睛……眼睛……”

竹中賢者將她緩緩推開，低眸望她，語氣裏帶著濃酒一樣的醉意。

“薰兒，你真美……”這句聽入幾人耳中，他們都感動萬分，卻只有姬若哽咽了下。

又見竹中賢者撫了撫旁邊的女兒，說：“嫻兒，你和薰兒第一世的時候，長得太像了。”

這下楚夫人破涕為笑：“竹，你是因為太久沒見到我了吧。我這一世的樣子和第一世差不多啊。”

竹中賢者微微笑著，伸出雙手將妻女摟在懷裏。這兩件寶貝，是他無論如何也要守護的，似乎也早已成了他活著的意義。小宛在旁默而不語，夕陽把柔美的碎光灑在她的裙上。

唯有姬若，望著這溫馨的畫面，雖然不由自主勾起了嘴唇，可眼角也控制不住的淌下溫熱的液體。

好幸福，也好悲傷啊……他們能守得雲開見月明，可自己呢？

姬若不由背過身去，竟是不敢再望那美麗的畫面。她一步步走遠，隱約中聽見楚夫人在說：“竹，我要重新修煉師父教我的那些仙法，我要和你共看這錦繡天地，千年萬載，我們一家人都要在一起……”

聲音逐漸淡去了，因為姬若已經走遠了。她擡起手觸上一叢湘妃竹，突然間就如同失去所有的力氣一樣，癱坐在了地上。

“軒公子……軒公子……”

不知為何，開口便喚出那人的名字，姬若的淚水不斷的四溢。淚眼朦朧中，也不知道竹中賢者一家是何時找到她身邊的，她只隱約感覺到，楚夫人低下身將她輕輕攬住，溫柔的勸道：“姬若姑娘，打起精神來。沒有誰不是在波折中才抓住光亮的，有的時候，甚至只為心之所善，而九死不悔，唯有這樣才能沖破黑暗。”

可是姬若已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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