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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封面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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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唐炳坤, 也沒有了高橋幸子和夏蘭,白辛夷的危險解除,便提出來不讓傅靖之再接她下班。

許是高橋幸子死的那晚, 她的態度傷了他,傅靖之來舞廳的次數驟減,偶爾來一次,也是在包間坐個把小時就走,兩人之間無形的疏離了不少。

時間就這樣一晃就過去了兩個多月, , 轉眼就到了年底。

越到年底,舞廳生意越好。不管是茶舞, 還是餐舞,場場爆滿, 各種酒水源源不斷地賣出去,舞廳用日進鬥金形容一點都不誇張。

舞女們更是收小費收到手軟,有一個北方來的舞客為了得到和姚曼卿跳開場舞的機會,出手就是一千塊的小費。

別說是其他舞女了,就是見識過後世繁華的白辛夷都酸了。一千塊法幣, 相當於五百塊大洋。按照民國中後期一塊大洋價值後世一百塊錢換算,五百大洋相當於二十一世紀的五萬塊錢。

按照小費屬於個人的規矩, 姚曼卿跳一支舞就賺了五萬塊錢。對作為一個月工資只有幾千塊錢的小警察白辛夷來說,是徹底的高收入。

酸歸酸, 白辛夷還是打消了做舞女的念頭。前幾天登臺演唱之餘, 她嘗試著跳了幾天舞,可實在是受不了, 只能作罷。

有的舞客文明, 懂得尊重人。有的舞客猥瑣, 趁機占便宜吃豆腐,還說著下流的小笑話。有兩次,她差點沒忍住動手揍人。

算了,這錢她不掙了,還是老實唱歌吧。一個月賺五六百塊錢,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挺好的。

再說傅靖之,臨近年關一直忙著局裏的事,很久沒去舞廳了。驟然聽陳盛說白辛夷做了舞女,開始陪客人跳舞了,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怎麽就這麽倔呢,寧願陪人跳舞,也不接受他的好意。

眼看著自己的長官臉色一會青一會白,陳盛憋笑差點憋出了內傷:“長官,我還沒說完呢,白小姐只跳了三天,又不跳了。”

傅靖之一個眼刀子飛了過去:“你要是嫌太閑了,就去警察所,以後都不要回來了。”

“長官,我錯了。”陳盛秒慫:“我不是看你整天呆在局裏一個人發悶,也不去找白小姐,想要給你們加把火嗎?”

這下,陳盛再也不敢賣關子了,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傅靖之。

最後,很狗腿地說:“白小姐哪是好欺負的,有一個鹹豬手吃她豆腐,白小姐警告了他,他還是不知收斂,差點沒被白小姐擰斷手腕子,還有一個北平來的客人,讓白小姐陪他夜游黃埔………”

陳盛正說著,忽然感覺到身上一陣涼意,就看到自己的長官正用一種陰測測的目光看著自己。

“長官,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事要處理。”說完,不等傅靖之回應,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傅靖之扔掉了手裏的鋼筆,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

過了好大一會,才又拿起筆,繼續忙起來。

一直忙到晚上快八點才忙好,傅靖之收拾好東西,拿著公文包鎖好門,開車離開了警察局。

他先回了一趟家,吃過晚飯,換了衣服,開車去了大上海舞廳。

一進一樓大堂,就聽到一陣熟悉的歌聲:“高高的樹上結檳榔,誰先爬上誰先嘗,誰先爬上我替誰先裝,少年郎采檳榔,小妹妹提籃擡頭望……….”

“傅局長,牡丹姐正在演出,我馬上上去給您要個包間。”侍應生阿進和白辛夷關系不錯,知道傅靖之和白辛夷的關系,連忙上來招呼。

傅靖之知道這個小侍應生,在唐欣找小混混劫辛夷的時候,就是這個小侍應生帶著人過去幫她。

“謝謝。”傅靖之給了阿進十塊錢小費。阿進向傅靖之道了謝後,飛快地跑上樓了。

看著阿進和傅靖之離開,旁邊一個侍應生羨慕地說:“阿進這是交了好運了,傅局長每次過來,都會給他小費,牡丹姐對他也很關照。”

另一個侍應生酸溜溜地說:“何止小費,阿進的哥哥被青幫的人打了,也是傅局長出面,不但讓青幫的人賠了醫藥費,還保證不再為難他哥哥。”

“你們就別酸溜溜的了,那也是阿進人厚道,幫了牡丹姐。牡丹姐知恩圖報,傅局長愛屋及烏。”一個年紀稍大幾歲的侍應生說。

兩個侍應生好一陣羨慕嫉妒,懊悔那次阿進喊人去幫牡丹姐時,沒有跟著一起去。

不說兩個侍應生如何懊悔,那邊,傅靖之到了樓上,沒有立刻進入包間,而是靠在吧臺前,靜靜地聽白辛夷唱歌。

她的聲音並不是眼下最流行的甜膩嗓音,卻是他最喜歡的。

她有一副獨特不流俗的好嗓子,聲音清澈純凈。許是她經常練武的原因,她的氣息控制的非常好。她的歌有一種意境,能治愈人的心靈,聽她唱歌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白辛夷早就看到了傅靖之,一首歌唱完後,朝著他走過來。

“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嗎?”

白辛夷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當然能來,你傅副局長是誰,上海灘還有你不能來的地方?”

“辛夷!”傅靖之無奈地看著她,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

“我做封面女郎了。”白辛夷有些小得意,不知道為什麽,就想得到傅靖之的誇獎。

“真厲害,為了慶祝你做封面女郎,我請你喝酒。”傅靖之很配合地說。

兩人笑著離開了,去了旁邊的包廂。

酒保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和旁邊的侍者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是誰說牡丹扒著傅局長不放的?明明是傅局長主動對牡丹好的。同樣是男人,哪能看不懂傅局長眼裏的情意。

白辛夷抱著新鮮出爐的《良友》雜志,跟著傅靖之去了包廂。

“喏,你看。”白辛夷得瑟地將雜志遞給了傅靖之。

平時要隱藏自己的身份,時刻保持清醒,哪怕是在父母面前,都不敢暴露出一絲一毫。也只有在傅靖之面前,她才能釋放出一點天性。

她也是個剛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年輕姑娘哪有不愛美的。能做良友雜志的封面女郎,不是電影明星就是名媛,像她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歌女,能做蒙面女郎,全憑美貌和氣質。

傅靖之接過雜志,目光定格在雜志的封面上。

“比那些明星和名媛還好看。”傅靖之由衷地說。

封面上的女郎單手托腮,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皓腕。她的睫毛很長,眼尾上揚,眼中泛著水光。搭配小巧挺直的鼻子,和微微上翹的嘴巴,中和了眼睛帶來的嫵媚,平添了一絲少女的嬌憨。

就像雜志上寫的,嫵媚與清純並存。

再看看身旁年輕俏麗的小姑娘,傅靖之猛然想起自己足足大了她八歲的事實,頓時壓力倍增。

以前從不覺得自己年齡大的傅靖之,突然覺得自己滄桑了。

辛夷不接受自己,難道是因為他年齡太大?

他不覺得身份地位是阻礙兩人發展的絆腳石,他是國民政府軍師長也好,是警察局局長也好,他都不會在意她歌女的身份。父母做不了他的主,他看中的人,誰都不能阻止他。

至於兩人政黨不同,他也覺得不是什麽難以逾越的鴻溝。不管什麽黨,抵禦外寇才是當務之急。趕走了日本人以後,哪個政黨為天下百姓謀福利,他就支持哪個黨。

他也接觸過□□黨人,他們不畏清貧、甘願奉獻。□□黨清貧,中G地下黨的活動經費遠不及他們國民黨,稍微富裕點的□□黨員都是自掏腰包從事革命。

就像辛夷,明明家裏不富裕,幾個弟弟都要靠她在舞廳唱歌養活,卻還是自掏腰包從事革命工作。光是每次活動出行的黃包車費和每個月的黨費,對於她的家庭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明明是雙十年華的年輕姑娘,一個月也能賺個五六百塊,身上卻沒有一件值錢的飾物。唯一一塊手表,還是她的親生母親在臨死前從手腕上摘下來留給她的。少有的幾件上檔次的衣裙,也是他買的,他好說歹說她才留下。

再看國民黨,內部腐敗傾軋嚴重,當官的不思進取,只想著中飽私囊。少數一身正氣,為了民族大義犧牲個人小義的有為官員,卻遭受排擠,被邊緣化。

白辛夷還不知道一個“封面女郎”就引發了傅靖之的發散,想了這麽多。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大笑三聲。

組織上讓她爭取傅靖之,目前還沒有大的進展。可她又不能太過急進,欲速則不達,要是她表現得太明顯,反倒容易引起傅靖之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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