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每走一步都覺得心臟又跳了一下。

門外的人似乎是不耐煩了，“快點給大爺開開，否則不要怪大爺不客氣。

大牛臉上倏然白了。

這聲音，有些像是官兵。

怎麽這個時候有官兵來了？難道是來抓小牛的？難道小牛有天花的消息被人傳了出去？

他有些不敢相信。

“去開門。”

大牛回過頭去看小牛，只見小牛張了張嘴，告訴他讓他去。

“馬上。”

官兵本來是想著對他大罵一頓的，但是入眼的是穿著一身孝服的男人，頓時，他們往後跳了幾尺。

真他媽倒黴，竟然遇見了白事。

年還沒有過完，這對他們來說是極不吉利的事情。

“怎麽回事？”

領頭的人極度不滿的問道。聲音中滿是怒意。

“回......回大人......草民的娘去了，只是元宵節還沒有過去，小人不敢在新年裏就將老娘埋了.......”

大牛被那人的憤怒嚇得說不上來一句完整的話。

他那一身的白，讓那些官兵想要進去的心，弱了在弱，沒有人想要進去。

“我且問你，你最近可曾見過一個姑娘？”

“姑娘？大人，草民每天伺候在老娘身邊，哪裏有空出去？現在草民連老娘都沒有了，又帶著一個病秧子拖油瓶，哪裏還會有姑娘願意搭理我.......”

他回答的牛頭不對馬尾，但是那官兵卻對他更厭惡了。

還沒有出新年，竟然第一次出差事便遇見這樣倒黴的人，等下他回家一定先讓他媳婦在門口擺一個火盆，將今天所有的事情都過過黴氣。

“來人，去裏面查看一下！”

他是不去了，太不吉利了。

大牛抖索著身子，開門讓他們進去。

“等下，我說你抖什麽？”

領頭的人突然開口。

原本不情願進去的人頓時停了下了，將大牛為了起來。

“草民.......草民.......”大牛快哭了，萬一小牛被人認出來怎麽辦？

“草民冷.......”他說著伸出他的胳膊，天寒地凍的天氣，他身上僅僅只有一套有些破爛的外衣。“草民不想讓草民的老娘死無居所，將所有的家當都聚在一起給草民的老娘買了一口最薄的棺木.......”

正對著大門的方向，那屋子裏遠遠還能看到棺木的一角。

因為沒錢，那棺木沒有塗漆。

但是正是因為那樣，反倒是讓那棺木憑空多了一層恐怖。

“哼......”領頭的被他哆嗦難受，又看了一眼那棺角，後退了一步，這才又繼續道：“孝心可表，但是如果遇見什麽可疑人員，要立即去官府，明白嗎？”

大牛趕忙表示知道。

“等到傍晚的時候，我讓人給你扔些舊衣裳，你仔細著院落裏。”

大牛屈膝跪下，一直不停的道謝。

“走。”

領頭人可不願意得他這一個頭，太晦氣了。

大牛直到關上門手還在不停的抖。

幸好今天這些天他為了挖地洞，舍不得弄臟那身衣裳，便只穿了一件最破舊的，沒有想到還有這用處。

小牛在棺木的一旁仔細聽著動靜，聽到他們走了，他這才長長的輸了一口氣。

看來局勢又發生了變化了，原本她還以為自己這麽多天沒有消息，他們已經放棄了，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了，他們又重新一遍一遍找了起來。

城門沒有開，她沒有辦法出去，那麽，那人便認定自己一直在。

不行，她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她得盡快聯系上孫四了。

雖然大牛不會出賣自己，但是如果有人有心，便會發現大牛家裏的異樣，雖然大牛很少出去，但是萬一有人知道大牛家的底細呢？

“爹，他們走了？”

大牛等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走了，但是，小牛，爹總是感覺他們還會再來。”

他當時雖然緊張，但是他沒有忽略那人走之前說讓人給他扔衣服，只怕扔衣服是假，暗查才是真的吧。

大牛的猜測沒有錯，天黑的時候，的確有人往他們家裏扔了一包衣服。

大牛去院子外看是什麽人得時候，有人趁著黑暗溜進屋裏。

巷子外，有個人站在那裏，遠遠的看著大牛。

大牛說著感謝的話，那人說了等一下以後，卻再也沒有了話，大牛等的著急，但是又不好直接離去。

屋內，棺材一直沒有蓋上，大牛是打算等待入土為安那天在釘死的，這樣，他還能多看一眼他的娘親。

房間裏沒有燭光，就是油燈，也沒有。

前來的人似乎根本沒有想到屋裏還有一個小孩，他本是打算快速的拿出火折看一眼棺材裏到底是不是大牛說的娘親，他一只手摸索著到了棺材前面，扶在棺材上的手還沒有來的及收回，突然他覺得自己手上多了一只手。

軟軟的，涼涼的。

他只覺得毛骨悚然，手卻是忘了收了回來！

那只手掐了他一下。

他仿佛被蠍子蟄了一下，趕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雖然沒有叫出聲來，但是，膽子都快嚇破了。

火折子好幾下才被點著。

這一點招，他再也沒有忍住，“啊.......”的一聲大叫了出來，隨後一副見了鬼的麽樣，顧不上再往房間裏看其他的東西，不要命的往外沖。

那棺材裏躺著穿戴整齊的老太婆，已經死了，瘦的皮包骨頭，因為死了幾天，即便是天氣冷，但是臉上依舊開始有些開始腐爛了。

但是剛才他清楚的感覺到了，那手是軟的。

大牛突然聽到自己家裏有人叫出了聲，還以為是小牛出了問題，結果卻是迎面見到一個男人拿著火折子不要命的逃了出來，仿佛是後面有什麽洪水猛獸。

“你.......”

他才開口，那逃出來的男人突然沖向站在大牛遠處的男人，看到那個男人還在那裏，沖出來的男人頓時大叫著：“鬼啊.......”

真的有鬼。

他以後再也不做這樣缺德的事情了。他記得老人說頭七不過，死去的人靈魂還會在，他肯定是打擾到了人家，人家給了他一點顏色......

站在巷子裏的男人皺了皺眉頭，再看看大牛要回去，他一時也覺得尷尬，“沒事了，你回去吧。”

大牛雖然疑惑，但是到底還是擔心裏面的小牛，顧不上跟他們說什麽，爭辯什麽，轉身朝著裏面跑去。

逃出來的男人卻是一直叫著“有鬼......”

棺材旁，小牛看著在夜色中回來的大牛，嘴角揚了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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