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雲大口大口地咬著山楂，紅彤彤的果子還有一個的時候，她停下來，皺皺眉頭，“好吃，但，好像有點酸。”

“哦是麽？”卓雲逸笑笑，看著她將最後一顆山楂果吞下去後，調皮地問她，“你知道，為什麽那麽酸麽？”

“……”

“因為冰糖少了一層。”兔子已經大笑著出去了，一抹紅還在繼續說，“少了一層的原因是，我把它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全部舔了一遍。”

“……”冷千雲睜大眼睛，看著某人笑得開心，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竟是生不起氣來，憋了好久，臉都紅了，吼出三個字“臭、流、氓！”然後撲過去扯他的臉。

“別鬧別鬧！”卓雲逸話語暧昧，眼神更暧昧，灼灼地看著她，直到將她看得面紅耳赤，才輕悠悠地吐出三個字，“魚，熟，了。”

冷千雲拋給他一個白眼，揭開鍋，卓雲逸傻眼了，“不是說要炸，要燜，要燉，要烤的麽？為什麽是很清淡的鹽水魚片？”

“那些袖鯉吃不下去的。”她舀了一碗鮮魚湯，遞給卓雲逸，“她那個樣子，什麽都吃不下的，喝點清湯最好了。”

卓雲逸笑笑，不忘調戲她，一手端著魚湯，一只手摸摸她的臉，“這麽體貼，我是一定要娶的！”

冷千雲笑笑，拂開他的手，“娶我當然可以，只要你不像漆燭那樣還有另外十七房小妾我就答應！”

“還好，我只有十六房。”

冷千雲一怔，自己果然沒看錯，這花心蘿蔔啊！卓雲逸笑得歡快，端著瓷碗大步走了出去。原來她躲漆燭還有這個原因啊，還好這些年來自己守身如玉。

他嘴角間還帶著笑，輕聲踱步至袖鯉面前。看著這個原本面容光鮮的女子，一日日地愈發面如死灰形容枯槁，笑容收斂，臉色瞬間變得沈重。

嘆了一口氣將魚湯端給袖鯉。她伸手去接，卻只是端著不喝，整個人一直發著呆。

卓雲逸輕咳一聲，打破這沈悶的氣氛，“魚湯冷了腥氣重，趁熱喝。”

袖鯉有些恍惚，人似乎從一場長久的夢裏醒過來，她黯然將魚湯放在桌子上，苦笑一聲，“二十年了，今天，她該回來了。”

“那既然如此，你何必不放手，任這光陰苦苦相逼？”卓雲逸面色沈重，“二十年前我見你，至少你活得比現在開心。那你何必還對自己如此殘忍？”

“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何必多說？”她揉揉眼角，“你懂這種心情不是麽？”

“那不一樣。”卓雲逸垂下眼若有所思，“至少你什麽都不欠他。”

一聲極其輕蔑的“哼”從她鼻子裏哼出，帶著一絲挑釁，“可是你不覺得，若只為了還一份情來這世間走一遭，不才是真正的可憐麽？”

卓雲逸苦笑了笑，“自然是你的選擇，我不該多問。”他轉身向外走，末了說，“但至少你不該為他們活著，這對你甚至說他們來說，都不公平。”

他走進外堂，聽見裏屋傳來一陣低低的哭聲，心裏有些煩重，故意放開調子說，“有些人既然不值得，就放手，世間好男兒多得是，不缺他一個！”

冷千雲正端著菜往桌邊走，聽見這話，有些不悅，“有你這麽勸人的麽？”

“我不也是這樣勸你的麽？”

“我跟她不一樣好嗎？她心思那麽細臉皮那麽薄，受不了什麽刺激的！”

“那你是不是變相承認自己臉皮厚了？”卓雲逸由原來的沈重臉色變成喜笑顏開，“不用你承認我也看得出來！”

冷千雲對他那些冷不冷熱不熱的話已經開始免疫了，沒搭理他自顧自走到桌子旁，放下菜然後招呼兔子腦子來吃。

卓雲逸並不客氣，像在自己家似的，直接往她旁邊一坐，給她夾了一大塊魚，“多吃點，看你瘦成這樣。”

“是麽？”冷千雲露齒一笑，“那是不是我胖一點會更漂亮？”然後臉皮很厚地，“其實這樣也算是傾國傾城了對吧？”

卓雲逸夾一口青菜還在嚼著，“誰給你的自信？”

冷千雲“哧”了一聲，沒說話。不知道為什麽，她也隱隱感覺自己跟卓雲逸一起整個人都變壞了，又自戀又臭美。兔子看著她，笑笑，“主子，有些話只有雲哥哥說出來才有範兒，你沒有那個資本，就不要湊熱鬧了！”

腦子吃了很多天素，現在發現肉其實也挺好吃的。它啃著排骨，“就是，像你這樣的，我看一眼就想吐！”

“……”

冷千雲一丟筷子，“你們越發出息了？”

“我們說的是事實。”卓雲逸還是不動聲色，吃起飯來那姿勢也異常銷魂，“你沒我這麽風流倜儻就不要出來丟人了行麽？”

“……”

“不吃了，出去透透氣！”冷千雲轉身往外面走，突然發現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

千雲笑笑，正準備說袖鯉你怎麽在外面呢，那女子開了口，“請問袖鯉住這裏麽？”

“……”

卓雲逸還是沒有放下筷子，自顧自地吃著飯，眼皮都不擡一下，“不在。”

女子像有點不相信，看著卓雲逸像在回憶著什麽，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東西一般，“雲逸公子？”

卓雲逸還是沒有什麽反應，又夾了一筷子胡蘿蔔給衣衣，“多吃點。”

女子有些尷尬，還想往裏面看，卓雲逸在腦子耳邊說了些什麽，腦子邪惡一笑，放下排骨，沖上女子的肩膀，那油爪子上的汙漬立刻全塗到她臉上。

冷千雲在他們一來一去之間大概明白了什麽。這卓雲逸似乎很討厭她，那他討厭的她就特別喜歡，於是伸手將腦子取下來，笑對著花容失色的姑娘，“姑娘可是來找人的，請裏面坐……”女子卻突然推開她，朝著袖鯉的房間跑過去。

冷千雲被撞在門上，心想你這麽個姑娘怎麽這麽沒禮貌，這樣沖撞聖女大人我！她站直往裏面走，看看有什麽事。卻聽見卓雲逸冷冷的聲音，“她們的事，你別插手，坐下吃飯！”

這三個短語完全式命令口氣，冷千雲沒來得及多想，就很不爭氣地坐下了。擡眼看看卓雲逸，他狐貍一樣的眼睛也在盯著她，然後送了個秋波，“乖，好好吃飯。”

冷千雲眼睛還在往裏屋方向瞥，猛地被一抹紅扳一下腦袋，將她的臉對著他自己，“往哪瞧呢？你該看的，是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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