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的溫柔

剛醒來沒註意，現在整個人從暈乎狀態清醒過來，便細細地打量了這個木房。裏面收拾得很整潔，並不寬敞的內房因為外面極好的光線投射進來，倒顯得十分闊氣。看看窗外……嗯？水面？

這是哪？眉頭輕皺，一絲疑惑浮上眉梢。她問旁邊的兩貨，兩個人都沒時間理她。衣衣正在發呆，卓雲逸自顧自地“對鏡理容”，於是便自討沒趣，攜著一樣沒趣的腦子走到了外面。

湖中央的木屋，架空在水面。屋子還算大，裏裏外外有好幾間。而冷千雲一直住的，是一間靠門的客房。外面還有一個極寬敞的平臺，上面曬著谷子，魚幹，還有，衣服……

等等，那一抹紅？千雲定眼看看，沒錯，是那卓雲逸的。突然嘴角浮起了一絲惡趣味的笑，努努嘴對著腦子。腦子確實是比菟衣聰明，瞬間明白冷千雲的指令，笑得“花枝亂顫”，“咯咯咯咯……”地奔著那衣服去了。

正笑著，後面傳來一個好聽的細聲細氣的聲音，“千雲姑娘，你醒了？”

轉身看過去。好靈氣的女子，手裏抱著一個竹織籮筐，裏面是一堆新鮮的青花。女子眉目細致，長相精致，但是卻總讓人感覺有種悲傷的壓抑之氣。她從青花裏選出一個最嫩的汁水最多的，沖腦子搖搖，“腦子……”

腦子原本正專心致志啃腰帶呢，剛找到地方下口就聽見有人叫它，轉眼瞧瞧，哇！美食！放下鑲玉腰帶就奔了過去。一把搶過青花，坐在千雲肩膀上啃。

女子笑笑，“看千雲姑娘氣色，確是好多了，倒也不枉卓公子這三天來的悉心照料。”她粲然一笑，似是明媚，然而說到底還是在她眉目間看見了隱隱的憂傷。千雲註意到此，沒說什麽，只是笑笑。卓雲逸細心照顧她？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想想他剛見他時要她嫁給他的樣子，不禁抖了抖，渾身冰涼。這時才發現，今天化雪，雖然她向來不怕冷，但是現在身體虛弱，說到底還是少吹些涼風好。她緊了緊衣服，卻突然有一件衣服搭在她身上。

轉眼對上了紅衣人狐貍一般的笑，“今天冷，小心著涼……”

一點溫暖自肺腑散開，溫至全身。多久沒有人關心她了？不，多久那個人沒有關心她了？而，自始至終的事實是，她不過一直是一個人而已。很多東西，都像是黃粱一夢，不過虛無一場。僅此而已。

擡眼，想說一聲謝謝。但是看見某人如狼似虎的眼神，原本極其簡單的兩個字，硬生生是說不出口。

於是又冷了眼看他，耳邊傳來一聲尖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扒開蓋住它的紅衣，腦子對其怒目而視。剛剛蓋衣服時卓公子眼光完全停留在冷千雲的臉上只顧著看她的表情，完全忘了她的肩膀上還有一個他極其討厭的東西。看著那腦袋，他微微合眼，虛嘆一口氣，咬著牙齒，一字一頓，“你，給我，下來！”

看看自己踩在腳下的紅衣，在瞧瞧面前這人的糾結神情。腦子笑出了聲，蹲下，故意把沾滿青花汁的爪子在衣服的肩膀上蹭啊蹭，蹭啊蹭……一片狼藉……

千雲表示，腦子我喜歡你，比起那只花癡兔子，你擁有的不僅是聰明，還有定力！深得我心啊深得我心！

卓雲逸狡黠笑笑，也不惱。冷冷“哧”了一聲，而這一聲，竟也是數不盡的風流之感！門後的菟衣看得好沈醉，再看看那個腦子，真不是個東西。於是大步大步跨過去，手指一夾，把圓鼓鼓的球塞進口袋。塞的時候還故意使勁捏了一下，腦子也不敢叫，生怕兔子生氣等待它的是更狠的虐待。

“越發出息了？”看這只傲嬌的笨兔子，冷千雲拎著它的耳朵，笑得森寒。

“疼！放開！”

掙脫開主子的手躲在卓雲逸的背後。冷千雲皺皺眉頭，心裏一絲不悅。

“噗嗤！”被這怪模怪樣的場景給逗笑了，那位清秀女子笑出聲來，打破了這長時間的怪異氣氛。卓雲逸挑挑眉毛，笑對著那清秀女子，叫一聲“袖鯉姑娘。”

女子也欠身道了一個好，再對所有人笑笑，說，“袖鯉還有事，先告退一步。”點點頭便端著竹織籮向裏屋走去。

冷千雲瞧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是妖精？……”

卓雲逸：“……”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她不是人類，可是你為什麽經常把話說成這個樣子？有些無奈，“我知道。”

“那她是誰？”

“你要找的下一顆還顏珠的主人。”

“……”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紅衣男子，原本覺得他高深莫測，現在還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說不清，雖然覺得他不危險，但也覺得他不是什麽好東西。想想還顏珠，一絲懊惱浮上心頭。心裏惦念著他說的下一顆還顏珠，又想起他手裏的那一顆，說，“你要幫我拿到她的那一顆還顏珠？”

男子露出一絲嫵媚的笑，點頭。

“那為什麽不把你的那顆給我？”

“嗯……”笑笑，“給你了，你還會讓我跟著你麽？”

千雲有些不耐煩，又有一點惱火，但語氣還是壓抑的，“你跟著我幹什麽？”

卓少爺笑笑，不說話。

兔子這次卻是很聰明，默默退下。剩下這兩人留在開闊的臺板上，春風將他們的衣袂吹得飄揚，恍若神仙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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