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冷目裏透著隱隱的痛楚，那蒼白的兩鬢有著歲月的痕跡，他不是可以容隱叛亂的，曾經的傷後似是被冷飄雲給無情的撕開了，就在當年，他忍痛在這裏將自己的兩個親人殺死在了這裏，可是有誰知道如果他們不是那死的只能是他了，然而，他這個皇帝做的在成功曾經的往事依然存在，他背負著殺兄的罪名是千真萬確的，在他攻陷玄武門的剎那多少人一次慘死在了那場屠殺裏他也是明白的，可是這就是鬥爭，這就是現實是誰也無力改變的，他重重的嘆了口氣，看著冷飄雲，說道：“你恨朕，其實朕很早就知道了，只是我從未對你有過殺意，然而這次你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帶兵攻到了玄武門，那幽幽眾口你讓朕怎麽去堵，這是忤逆的叛亂？任你冷飄雲有九條命也是難以抵消的罪孽？”李世民的身子無法控制的顫栗著，眼睛裏的痛楚更深了。

“哼，罪孽？難道你忘記了你的皇帝生涯也是從這裏踏著無數的屍體上去的嗎？？如果說我有罪孽，那麽也是拜你所賜，我本已經放棄了仇恨，可是你為何要截殺我的親人，你可知道那雪姨才是我的親身母親，你可知道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可是卻被你給殺害了？”冷飄雲大聲的嘶叫著，仿佛面對的不是大唐的皇帝而是一頭可怕的怪獸，他真恨不能上去咬他幾口，當長孫無忌離開他的府邸以後他就知道了那場截殺不是晉陽所為，而是他李世民幹得，他無非就是想逼迫他娶了他的蘭陵公主。然而他的心裏卻只能容下他最愛的晉陽，可是卻又不能讓他知道，他唯一的選擇就只有反抗了。

“把他給朕押下去？”李世民的怒氣仿佛已經沖到了頭頂，那段正在逐漸走出他記憶的歷史是不允許任何人提及的，可是他冷飄雲卻硬生生的站在他的跟前大聲的指責他，那聲音如利器一下下狠狠地剜著他心頭貌似已經愈合的傷口，“告訴你，朕從來沒有派人截殺過你的親人，那事不是朕幹得？”當侍衛押著冷飄雲經過他身邊時他閉上眼睛緩緩的說道，他不能容忍他冤屈他。

冷飄雲有一瞬間的楞怔，這個老人說的話從來都是字字如釘的，他說沒幹就一定沒幹，一股壓抑迅速的湧遍了他的全身，冰冷令他的身軀有瞬間的僵硬，“不，不，一定不會是晉陽？”他把浮到了腦海的想法無情的驅趕了出去。

長長的鏈鎖加到了他的身上，這間牢獄所以寬敞，明亮，還有簡單的擺設，可是那終究還是牢獄，冷飄雲呆呆的坐在了凳子上，頭發淩亂著，深眸裏的痛楚卻怎也揮不去，斛勃的兵應該已經開始進攻唐朝的邊關了，可是為何沒有傳來任何的消息，而且站在了李世民身邊的兵明明應該是李靖駐守邊關的，現在為何在這裏，他的頭都要大了，一串串的問題把他徹底的淹沒了。

“姑娘，你沒事？”馮三虎聞的晉陽的叫喊聲已經推門進入了房間，只是看著晉陽恐懼的眼神不敢靠近，他不想再驚到這個從死亡邊緣剛剛逃回來的女子。

晉陽的意識終於被馮三虎的話音給拉了回來，她四周的大量了下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屋子裏了，伸手，摸了摸小腹間的傷口依然存在，蹙起眉頭看著陌生的臉，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放大些，緩緩地問道：“你是什麽人，這又是那裏？難道我沒死？”。而著看沒。

馮三虎緊繃的表情終於松弛了下來，從鼻息裏深出了口氣，腳步挪到了圓凳上，落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輕輕的嘖了一口也許是希望能強壓住內心的狂跳，他從來沒有在女人的跟前如此的慌張過，快三十的男人了，又不是沒有見過女子，然而那股莫名的慌亂他還是第一次品嘗到，僵硬的清了清嗓子，說道：“你當然沒死，俺叫馮三虎，這裏是幽城，是俺的地盤，你是俺從受驚了的馬車上救回來的。”馮三虎說著眼睛禁不住又去瞧了眼晉陽蒼白卻絕麗的臉龐，心又慌亂了起來，一個箭步就跨到了她的身邊，他看見了她滿頭的虛汗人也在緩緩地向下倒著，扶住她，卻又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扯開嗓子叫喊道：“來人，把大夫給我叫來？”。

“大哥，我來了。”耳朵的俊臉上蕩漾著的笑容在看到了馮三虎滿臉的汗珠後收了起來，放下藥箱快速的走到了他們的身邊，拉起晉陽的胳膊搭在了她的脈門上，壓了幾下眉頭，低聲的說道：“大哥人沒事，剛才應該是受到了什麽驚嚇，才又昏厥過去了，難道是把人家給……”，“扯淡，給老子滾？”馮三虎沒讓他繼續說下去，當然他已經明白他接下去要說什麽，沒好氣的想去抽那小子，“我錯了，我們老大是只認錢，不認人的。”耳朵調皮的用手遮住頭，繼續調侃道。

“滾？”馮三虎低咒一聲，把晉陽的身子擺正將錦被輕柔的重新蓋在她的身上，耳朵卻吃吃的笑了起來，他可是從來沒見過馮三虎臉紅啊，將手放在唇邊清咳了幾聲，說道：“大哥，那姑娘一起帶回來的女子可是已經清醒了，她的傷不重，只是蹭破了點皮，看來是這位姑娘為她當了劍。”。

“嗯，馬上去看看，老子倒是對他們的身份好奇的很。”馮三虎高大的身軀已經站起，拍了耳朵的頭一下，低低說著，快速的跨到了門口，他可不想讓這小子的眼睛在沾光了，這個女子的美麗他恨不能收藏起來獨自欣賞。

“在我們夫人醒以前我什麽也不能說。”香草將身子蜷縮著躲在了床的最裏面，她在昨夜的恐慌裏還沒有出來，看著眼前陌生的臉，在看看這陌生的地方，身邊又沒有晉陽的身影，即使耳朵已經告訴了她晉陽還在昏迷中，可是她依然覺得害怕，身子顫栗著，手使勁的抓著身上的衣服，看著馮三虎，低聲的說道。

那聲音雖然小卻也被馮三虎聽的清清楚楚，他們行走江湖的耳朵向來很好用的，可是他又在瞬間憎恨自己聽清楚了她的話，那一顆本來幸福的心卻被香草的一句“夫人”給徹底的擊碎了。

第一百四 十章 宿命難抵6

深眸的雙瞳裏發著陰冷的光，他真的上前揪起了香草的衣服，冷冷的對視著她，低低的問道：“夫人，什麽夫人，她是誰的夫人？”那溫熱的氣息撲到了香草的臉上，反倒讓她顫栗的更厲害了。

“我什麽也不會說的。”香草反倒閉起了眼睛去不看他有些兇的目光，在沒有確定他會不會傷害到晉陽的前提下她寧可犧牲自己也不會說出有關她的事情。

馮三虎的牙關已經緊咬住了，瞳孔收斂聚上了一絲寒氣，“大哥，不要這樣，傷害了她，那位姑娘知道了也會傷心的？”耳朵收到了他的危險，機智的上前，拉下他的胳膊，低低的說道，他知道只有用晉陽來壓制他正在被點燃的怒火。

“媽的，夫人，她不該是位夫人的？”耳朵的話真的起了作用，馮三虎眼底的寒意在漸漸的消退，他重重的將香草推到在了床上，低咒一聲轉身出去了，帶著一股寒風掠過了香草的身軀，這個男人不虧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沒事？”耳朵扶起已經恢覆了平靜的香草，低聲的問道，臉上鑲著的笑容讓人覺得安心，香草輕柔的點了點頭，只因為眼前的男子臉上的笑容。

耳朵了的笑意更深了，將這裏的一些事情娓娓道來還把她們是如何到這裏的也說了出來，“謝謝，現在我們夫人怎麽樣了？”香草的朱唇終於開啟了，看著耳朵，低柔的問道。

“沒事了，我帶你去看看她。”他一雙白凈的手伸到了香草的跟前。

香草想到能看見晉陽了，蒼白的臉上展露出笑意，把冰涼的手放在了耳朵的手上，不在排斥他的援助，一雙繡著梅花的鞋子穿在了腳上，她可以下床，只是另一只手臂上纏著繃帶，那裏的皮肉分離了，她還可以感到隱隱的痛，卻毫不在乎，看著耳朵說道：“馬上帶我去。”。

“還是一個急脾氣的小丫頭。”耳朵伸手毫不避諱的掛了下她的鼻子，柔笑著看著她，這個幽城從事的雖然是不光明的事業可是這裏的人卻都很善良，人誰都有無奈地時候，他們這裏的人就是這樣。

香草的臉瞬間的紅透了，低垂下頭不敢去看耳朵，“走。”耳朵碰了碰她的胳膊，低聲的說著，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走過了青石的小路，耳朵帶著她來到了馮三虎的房間，輕輕推開門，弩了弩嘴，先露出一個笑臉，說道：“人在裏面你可以就去看她了。”。

香草看了看她，他又重重的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安心，收到了他的肯定和真誠，香草擡腿進去了，果然看到了依然昏迷面無血色的晉陽，眼淚在瞬間決堤了。她踉蹌著奔到了晉陽的身邊低低的呼喚起了她的名字，如果不是她使勁的按住了她的身子那現在也許她已經死了，看著任由她怎樣呼喚晉陽依然緊閉的雙眼她的心疼了起來，要她拿什麽回報她啊，擡眸看著門外的耳朵，她依稀記得他說過他是大夫的，耳朵也果然收到了她的求助，緩緩地說道：“她沒事只是暫時的昏迷。”。

“不……不……父皇……不要殺他……”晉陽已經幹裂的朱唇微啟，搖晃著頭，緊閉的雙眸已經滑落下了淚水，含糊不清的低喃著。

“夫人，夫人？”香草已經顧不得手臂的疼痛，搖晃著晉陽的身子，希望她能夠盡快的醒來，也許是她太用力了，也許是她的聲音真的傳進了晉陽的耳朵裏，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眸光落在了淚人般的香草臉上，卻哭了起來，柔聲的說道：“香草，將軍他死了，我清楚的看見他死了……”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

香草落在床沿，吃力的用沒有受傷的手把晉陽攬了起來，讓她的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柔柔的說著：“不會的，夫人，將軍命大福大，更何況他救過皇上，皇上不會殺她的。”。

是啊，李世民不會殺冷飄雲的，可是朝堂上，長孫無忌等看不慣冷飄雲的人們能放過他嗎？

不會。

他們陰沈著臉，低著頭，等待著李世民下達必殺的命令，然而他們已經等了很長時間，李世民的命令還是沒有下達，當他們擡起頭時，看到的是李世民憔悴的面容和多了的白發，他在做著艱難的選擇更在無聲的抗拒著這些達成呈報的必殺的奏折，他不能殺他啊？

“把冷飄雲給朕帶到淩煙閣？”說著甩著衣袖走下了龍椅，向淩煙閣走去了，那裏不僅僅供奉著和他一起打下天下的二十四位功臣，在功臣的背後卻一直供奉著冷飄雲父親冷寒鐵的靈位，他已經被追封為驃騎將軍了。看著那已經供奉了多年的靈位李世民的心裏不是滋味他本不想讓冷飄雲和眾臣看的。

還看你說。“回皇上，人帶到了。”侍衛跪在地上，低低的說道。

“無忌，把功臣像給朕挪開，大家看看後面是什麽？”李世民滄桑的聲音嘶啞著響起。

“是？”長孫無忌籌措了幾秒，卻不得不應允道，走到了功臣像後掀開，冷寒鐵的靈位赫然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大家都怔住了，冷飄雲亦是如此，那臉上本來陰冷的表情僵木住了。

“你父親的靈位一直被朕供奉在淩煙閣內，朕從來沒有忘記過他的功績，他的死朕有責任，可是朕也內疚了一輩子了，難道這還不夠嗎？更何況他本就是死於自殺。”李世民痛苦的說道，眼眸裏竟也多了些許的晶瑩，只是他強忍著沒有讓它們滴落下來。

“不，這不是真的，你是在做戲給我看。”冷飄雲冷冷的看向了李世民，咆哮道，他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他信守了一輩子的殺父仇人竟然供奉著他父親的靈位。

“你父親的陵墓皇上剛剛花了中金讓老夫翻修了，皇上每逢佳節都沒有忘記過去拜祭他，難道你還不相信嗎？”長孫無忌有些憤怒了，揪著冷飄雲的衣服，大聲的喊道，他真的替李世民覺得不值，可人他能做什麽？

“放開他？”李世民的聲音緩緩響起，不容置疑。“你看到的都是真的，朕在給你一晚時間，如果你明日還想報仇，那朕等著你？你們誰都不可以阻攔他。”看著冷飄雲說完又看了看在場的眾人，透著疲憊的身影離去了，只留下了議論紛紛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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