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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超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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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東方從庫房裏把這套書翻出來,直接留給了葉悠悠。當然也順便問了一句,恢覆高考是真的嗎。

年後,葉悠悠便把這個消息隱晦的告訴了和自己關系不錯的朋友,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葉東方。

“我也只是猜測,但是我覺得,應該是遲早的事。東方姐,要是恢覆高考,你想不想試試。”少了那顆毒瘤,國家各個方面都在走向正軌,這麽大個國家,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才,還能永遠不讓人考大學。其實明眼人,比如說祝新華,一早就猜到了答案。

“我,還是算了吧。”葉東方想了想,她很滿足現在的生活,似乎沒什麽非要去讀大學的理由。

“可是讀了大學是包分配的,而且是正式工。”這個時候的大學生,不僅包分配,好多單位都是搶著要的。只要自己的情商性格沒有大問題,肯好好在崗位上努力,今後不說成大器,當個中流砥柱是沒問題的。

葉東方只有初中學歷,現在看不覺得低,往後再看,便不夠用了。

“我再考慮考慮吧,紅心呢,她怎麽說。”葉東方覺得自己年紀不小了,現在工作也安定,是時候考慮要孩子的事,讀大學對她來說,似乎並不是生活中必要的一部分。

“她和你一樣的想法。”葉悠悠嘆了口氣,但也知道這種事無法強求。任何時候,安於現狀的人都占了大多數。

葉東方笑笑,“不然我回去跟今朝商量商量。”

“那你們商量吧,我先走了。”葉悠悠抱著書出來,和她同行的人,似乎越來越少了。大家走著走著,就散了,說著笑著,就遠了。雖然還沒有到那一天,但她似乎已經有了預感。

“人生當中,有不同的風景,就有不同的旅伴,有的人上車有的人下車,但我,會一直都在。”辛墨濃從她手裏接過書,感覺到她情緒的低落,立刻出言安慰。

“對哦。”葉悠悠重新振作起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也只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她沒法強迫任何人,更何況,誰說他們安於現狀以後就一定不快樂呢。人生吶,從來都是充滿了意外和驚喜。

上了班,又是一大堆工作交待下來,蘇金娜似笑非笑道:“年輕人,吃虧是福,好好上班別想那些不該不想的。”

“什麽是不該想的,您可得教教我?”葉悠悠接下工作,笑的很輕松。

蘇金娜冷哼一聲,坐了回去,目光不時掃過葉悠悠忙碌的背影。要不是有人跟她告密,她還真不知道,葉悠悠的心這麽大,竟然想考大學。沒事就坐在辦公室裏看書,行政科那些人也不管她。要是這麽下去,真被她考上了怎麽辦?

大學生啊,就算出身農村又怎麽樣,一旦考上大學,身份就完全不一樣了。國家分配工作,一出校門就是幹部,以後一路提拔平步青雲。她怎麽能讓這種事發生呢,想也別想,這輩子你就老實呆在自己手底下做個臨時工吧。

田清清從書本裏露出頭來,她已經得到了消息,今年就會討論恢覆高考的議題。就算今年不考,明年也得考,她早做一天準備是一天準備。

正因為她要備考,田局長特意跟蘇金娜提了一句,所以蘇金娜才能把葉悠悠從行政科調過來,接下田清清原本的工作不說,還特意加了一部分工作給她。

這下田清清等於完全解放出來,只需要每天在辦公室裏看看書就行。這麽一點小小的照顧,在大家眼裏根本不算什麽,反正也沒有傷害到任何人的利益,除了葉悠悠。

“還沒影子的事,你們就較上勁了?”食堂的飯桌上,吳新業吃著飯,在跟葉悠悠打聽她調崗的事。

“我可沒跟任何人較勁,大概有的人,腦子裏只剩下這點小手段了吧。”葉悠悠順便問他們,“你們呢,就沒點想法。”

吳新業直搖頭,“我這成績,考也是白考,再說了,到底考不考,什麽時候考還不知道呢?”

柳長河也搖頭,“我不行,好容易解脫了,我可是再也不想回學校了。”

葉悠悠聳聳肩,好吧,她問錯人了。

“張甜生,你回來了,上這兒坐啊。”柳長河看到張甜生,熱情的招呼道。

自從張甜生下了鄉鎮,柳長河就總有一種愧疚的心理。大家一塊進來,一塊轉正,結果他在裏頭坐辦公室,張甜生卻跑到下頭吃苦。所以每回看到張甜生回來辦事,就很熱情的跟人家打招呼。

經過半年的磨礪,張甜生黑了瘦了,也褪去了剛入單位時,身上那股天真無知的傲慢勁。

“一會兒我得去你們檔案科辦點事,你可得幫我的忙。”張甜生果然端著碗坐了下來。

“沒問題,這次回來能呆幾天呢,有沒有啥想吃的。”柳長河問道。

“有又怎麽樣,你請我啊?”張甜生開著玩笑。

“我請就我請啊。”柳長河很是大方道。

張甜生臉色微紅了一下,轉移了話題,“怎麽沒看到清清。”

自從她下到鄉鎮,田清清明顯就跟她不親了。張甜生一開始還以為是距離產生了隔閡,可是熱臉貼多了冷屁股,也終於回過味來,人家就是懶得搭理她了。只是,每一回回來,還是下意識的去找她,好像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她忙著覆習,一般端了飯就回家,抓緊時間看書。”葉悠悠插了一句。

“對對,她要看書。”柳長河跟著重覆道。

“看書?”張甜生本能的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大事。

去了下頭的鄉鎮,不光是生活更艱苦,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貧乏,和無法掌握新的信息。

吳新業看了一眼葉悠悠,接口道:“聽說上頭準備研究一下恢覆高考的事。”

“真的?”張甜生眼睛一亮,吳新業都這麽說了,這件事八成是真的。她有些坐不住了,端著飯碗道:“我先回去了,下午上班時間找你們。”

張甜生一口氣跑回家,顧不得吃飯,把這件事告訴了父母。張家人一致認為,這是張甜生擺脫現狀最好的機會。

“我可是打聽了,不知道田局長誤會了你什麽,反正是不待見你的。就算從下頭鄉鎮回來了,也不知道會再調你去什麽地方。要是能考上大學,那才叫揚眉吐氣。”張母第一個讚成。

“不管怎麽說,多讀書總是好事情。”張父覺得讀大學沒壞處,能考得上就去。

“可是消息確定嗎。”這是張父張母共同的疑問。

“我再去問問清清,不管有什麽樣的誤會,我們畢竟是十幾年的朋友,我就不信,這麽大的事,她會瞞著我。”張甜生決定做最後的嘗試。

下午下班之後,去田家想約田清清出去吃飯。

“我看你下午在辦公室看書,好像是課本,怎麽?這都畢業幾年了,怎麽還看課本呀。”工作半年之後,張甜生也不再是那個直來直去的姑娘了,她也開始把自己的目的,隱藏到了問題之中。

“還不是亮亮,我一直在輔導他的作業,你也不是不知道。”田清清笑了笑,岔開了話題,“你怎麽黑了這麽多,我最近抹的雅霜不錯,我拿給你試試。”

“不,不用了,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張甜生強笑幾聲,從田家走了出來,也沒再提吃飯的事。

回去的路上,張甜生緊緊絞著手指,眼淚不自覺的流了滿臉。

次日一大早,稽查科的老科長拿回來一張傳真,進了科室揚聲沖著蘇金娜道:“小蘇啊,年中考核要開始了,你趕緊安排人手,把檔案準備好,備著上級單位下來檢查。”

“知道了,咱們科室還真是,年中查,年終也要查,季查月查,就沒個消停的時候。”蘇金娜笑著隨口吐了幾句糟,便接下了傳真。

“那就交給你了,我有點事,出去一趟。”老科長說是有事,其實誰都知道是回家抱孫子去了,反正是快退休的年紀,也沒人跟她攀比什麽,大家笑了笑,俱是心照不宣。

蘇金娜直接拉了張清單交給葉悠悠,“你把這些事做了吧,記得一個月後要檢查,早點準備出來。”

“我一個人嗎?”葉悠悠問道。

“你還想幾個人,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工作就是工作,哪兒敢質疑領導一句。領導交待的工作,就是加班加點也得完成,現在年輕人,就知道偷懶。”

葉悠悠收下清單,目光掃過辦公室裏的同事。大多都低了頭,躲避了她的目光,田清清則是低頭看著課本,但臉上浮現出的笑意,出賣了她的心情。

看樣子只要她在蘇金娜手下一天,這樣的日子就得繼續下去。

下午,葉悠悠借口工作光明正大來到檔案科找到柳長河。

“我記得,各科室的工作報告,都是在你們這裏歸檔的,是不是。”

“沒錯。”柳長河一直不知道葉悠悠想幹什麽。

“我想看看去年稽查科的工作報告可以嗎?”

“這有不什麽不可以的,我給你找出來。”他們又不是保密單位,這個時候也沒有特別完善的制度,單位的內部職工想要調閱檔案,過來說一聲就行。

葉悠悠也不把檔案搬走,直接在檔案科把去年的工作報告看了一遍,遇到不明白的就直接問柳長河。他是管理檔案的,對單位內部的制度最為熟悉不過。

“行了,謝謝。”葉悠悠手抄了一張紙,然後謝過柳長河。

“這麽客氣幹嘛,有事盡管來找我。”柳長河很是仗義。

葉悠悠又找到吳新業,“幫我個忙。”

“行啊。”連什麽忙都沒問,便直接答應下來了,這就是吳新業。

“你也不怕我把你給賣了。”葉悠悠覺得好笑,吳新業簡直仗義的過份。

“賣唄,事成分我一半。”吳新業把自己給逗笑了,說完葉悠悠沒怎麽樣,他倒是笑了半天。

葉悠悠從人事科拿了一張公文回到稽查科,“蘇科長,人事科的同事在外頭遇到我,讓我順便帶回來的。說是領導很重視這次的檢查,讓您把這個表格填一下,再送回去。”

蘇金娜拿了公文,一共就兩張紙,一下就翻閱完了。一邊看一邊小聲嘀咕,“這又是什麽一套一套的,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

“是周愛華吧,那小子整天變著花樣,他們科長都快煩死了。”一連的同事聽到,跟著笑道。

“也只能是他了。”蘇金娜接受了這個解釋,直接拿筆在表格上寫寫填填,剛準備把公文交給葉悠悠,想了想,幹脆起了身,打算自己送回去。

走到路上,正好看到從衛生間出來的吳新業,一邊甩著手上的水,一邊問道:“是不是那張表格,我手上都是水,您自己拿進去給我們科長吧。”

“夾在咯吱窩下頭。”蘇金娜直接讓吳新業夾住表格,她改了主意,不想上樓了。

“得簽字蓋章呢。”吳新業用手指頭捏住公文,“我跟你一塊回去蓋,省得我拿上去,還得再跑下來。”

“你就懶吧。”蘇金娜笑笑,跟他一塊回了辦公室,補上了自己的簽名和稽查科的辦公章。

下班的時候,吳新業把覆印件給了她一張,“這能有用嗎?”

“怎麽會沒用呢?”葉悠悠笑了,走過路過必留下痕跡,上班工作必留下公文,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辦公室裏互相推諉工作是最常發生的事情,下公文明確責任是相對最有效的辦法。最重要的是,這份表格是蘇金娜自己寫的,葉悠悠一挑眉,有這份公文她就立於了不敗之地。

“不過,這公文……”還得人事科承認才行,吳新業能哄著她填寫,但事後追責的時候,如果人事科不知道這件事,這表格說不定不會被承認。

“放心吧,我跟周愛華說好了,讓他跟科長提。你知道的,科長是他舅舅,拿他沒辦法的。”

葉悠悠豎了大拇指,“居然能說動周愛華,你厲害。”

“嘿嘿,他打賭輸給我了。”

葉悠悠抽了抽嘴角,這理由還真是夠清新脫俗的。大概也只有吳新業想的出來,用這種辦法讓周愛華就範。

“反正這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葉悠悠主動發了一張人情卡。

“多大的事啊。”吳新業不在乎的擺擺手。

拿到表格的葉悠悠有了底氣,一個月的時間是吧,她開始卯足了勁的工作,甚至主動要求加班。很快全單位都知道,為了年中檢查的事,稽查科的葉悠悠在加班。有人很奇怪,為什麽稽查科就葉悠悠一個人在忙呢,其他人都跟沒事幹一樣閑著。

不過這到底是別人科室的事,有人就是覺得奇怪,自己想想罷了,也不會多問。但也有人私下笑說權利果然是最好的春/藥,蘇金娜當了半輩子柔弱的菟絲花,一旦掌了權氣勢都不一樣了。

那威風八面的作派,和以前動不動捧心的嬌弱女子,簡直不象是一個人。

很快到了月底,離年中檢查只有七天的時間了。老科長再不管事,這樣的事也得過問一下。

上班的時候過來問蘇金娜,“準備的怎麽樣了?”

蘇金娜笑道:“沒問題的,我把資料拿給您看。”

說著朝葉悠悠看去,葉悠悠每天加班的事,她當然是看在了眼裏。

“我的事情已經做完了,蘇科長您看看。”葉悠悠把自己桌上的東西整理好,抱到了蘇金娜的桌上。

老科長和蘇金娜一起翻閱起來,都是這一行呆了多少年的老人,對這些事熟的很,一眼就發現了不對。

“怎麽只有兩個廠子的,其他廠子的資料呢。”老科長倒沒懷疑蘇金娜的辦事能力,以為還有自己沒看到的部分。

“葉悠悠,你是怎麽辦事的,我是怎麽交待你的,你做的這是什麽?如果你做不來,早點說話,當初是你自己逞強說做得來,我才安排給你做的。現在你才交這麽點東西,是什麽意思?”

蘇金娜快氣瘋了,自從葉悠悠調到他們科室,交待下去的工作雖然超量,但她也一直完成的很好。這回交待的工作雖然給了她一個人,是超量了很多,但既然她每天都在加班,那應該是能夠完成的呀。怎麽到現在為止,就做了這麽點,那她每天加班是在加什麽?

葉悠悠一臉無辜的看著蘇金娜,“什麽意思?我怎麽不明白呢,您交待我做的,我都做完了呀。”

老科長看著葉悠悠抱過來的檔案,說實話,如果是她一個人的工作量,的確也很多了。在她分配任務的那些年,也沒有叫誰一個人做這麽多的。

“我明明是交待你把所有的事做完,你就挑這麽點,是不想再呆下去了嗎?”蘇金娜氣極,這個辦公室她說了算,她說讓葉悠悠一個人做,她就得一個人做。

老科長蹙了蹙眉,但一來她快退休,已經開始慢慢把工作交出去,並不想破壞和蘇金娜的關系。二來蘇金娜和葉悠悠是準婆媳的關系,這是公事也是家事,準婆婆讓準兒媳婦多做點事,外人也不好多說。

唯一一個能阻止蘇金娜的人選擇了默不作聲,那其他人更不會說話。整個辦公室裏,都是蘇金娜的恨鐵不成鋼的怒罵聲。她罵人也很有水平,絕對沒有一個臟字,更不會直接斥責你。

只是不斷的告訴你,你有多麽的對不起她的培養,又有多麽的懶惰,以及又是多麽的不會辦事。總之錯處都是你的,這件事你該負全責。

“蘇科長,我們科長要我來通知一聲,檢查組可能會提前過來,你們準備好了嗎?”人事科的周愛華腋下夾著文件夾走了進來。

“提前過來,什麽時候?”蘇金娜一驚,不是還有好幾天嗎?

“三天後。”周愛華抽出最新的傳真文件遞給蘇金娜。

“三天時間。”蘇金娜拿著傳真直接往葉悠悠的臉上甩去,“都是你幹的好事。”

葉悠悠怎麽會讓她甩到,直接退後一步,側過身體,這張傳真紙被甩到了地上。

“你還敢躲。”蘇金娜火起,如果不是理智壓著她,她恨不得現在就上前給她一巴掌。

“什麽事,鬧哄哄的。”田局長從門口經過,聽到裏頭的動靜,走了進來。

“局長,我教訓人呢,新來的不懂事,交待的事情辦不好還跟我頂嘴。”蘇金娜趕緊解釋道。

“該我做的事,我已經做了,什麽叫交待的事情辦不好,當局長的面也沒有顛倒黑白的道理。”葉悠悠也跟著說道,絲毫沒有被蘇金娜的氣勢嚇住。

蘇金娜驚訝的睜大眼睛,“看到沒有,她就是象這樣跟我頂嘴的。”

習慣性的捂住胸口,卻忘了她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小白花的人設,現在這模樣再捂著胸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

“這麽簡單的事,有什麽說不清楚的,你們怎麽分配的任務,各完成多少,看看不就知道了。”說話的是楞頭青周愛華,他巴不得找到這個表現的機會,趕緊從文件夾裏把表格給抖羅出來雙手遞給田局長。

“周愛華說的沒錯,你們完成的情況呢,我看看。”田局長說道。

低頭看表格的同時,蘇金娜眼睛猛的一瞪,這不是葉悠悠拿給她的表格嗎?她親手遞給了吳新業,這種隨手寫的東西,現在要當真嗎?

也不怪蘇金娜上了套,這個時候的人,哪裏有這種意識,上頭來了表格,隨手一填根本不當一回事。

或者這麽說吧,表格上說這事歸張三做,私下吩咐這事該李四做,最後算功勞的時候,表格填了張三,功勞就是張三的。

但有一個前提,就是沒人上綱上線。大家都接受默認的管理文化,也就給了這種畸形的文化發展的空間。做事的是一個人,領功勞的又是另外一個人。或者說一個人做事,全辦公室領功勞。

而蘇金娜就習慣性的填寫上了所有人的名字,因為表格上填寫的,一般來說是用來算功勞的,而不是真正用來計算誰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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