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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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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葉家的老公公從地裏趕過來,想要關上門解決自家事的時候,村支書火力全開,差點噴出八級大風來。

“什麽叫自家事,你這就是資產階級尾巴,剝削人的地主階級思想,童養媳是什麽,使喚丫頭是什麽,新社會還在掂記舊社會的糟粕,我看你的思想很有問題。這股妖風是怎麽來的,是誰教的,想覆辟剝削階級那一套,也要問問咱們無產階級答不答應。趕緊把你們家老太婆找來,誰去隔壁村一趟,把他們村支書請來,就說我有急事,不來咱們就大隊裏見。”

村裏跑的快的後生,趕緊去隔壁村請人。葉老頭也匆匆去自家找老太婆,心裏還奇怪,外頭動靜這麽大,老太婆怎麽不出現,難不成看著事情不對,躲起來了。

這幹的都叫什麽事啊,不是都說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幾個大人在場,怎麽叫她一個小丫頭片子給跑出來的。

等到了自家,聽到的是老太太嚎叫的聲音,跟著葉老頭來逮人的村民,一腳踢開房門,結果把他們都給看傻了。

羅家那個傻兒子,滿屋追著老太太跑,老太太的衣裳被撕的稀爛,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一看就是被揍的。他們進去那會兒,羅家的傻兒子正把老太太壓在身下脫褲子呢。

要是晚到一會兒,還指不定發生什麽事。

一群人喜氣洋洋把人押到村子裏的大谷場,可不是喜氣洋洋嗎?一個大傻子差點強/奸了一個快七十歲的老太太,還被他們親眼瞧見了,這笑話他們能講一輩子。

隔壁村的村支書也押著羅裁縫和喜婆來了,羅裁縫一來就喊冤,“我就是托喜婆給我兒子找個差不多點的人家,明明是要擺酒結婚的事,怎麽能說是童養媳呢,絕對沒有這回事。”

誰敢認,認了不死也得掉半條命。

羅裁縫不敢認,喜婆更不敢認,“是葉家的老太太主動找我的,她嫌自家孫女是個吃閑飯的賠錢貨,說要給她找個人家,只要彩禮給的多就成。我一提羅家的,她就答應了,要了一百塊錢和三十斤大米。”

“呸,殺千刀的,我閨女才十五歲,你們誰家的姑娘十五歲擺酒結婚,這不是童養媳是什麽。就該把你們這些壞份子抓起來改造,滿腦子的封建思想,是不是還在掂記過去的舊社會,想當地主老財剝削我們老農民呢。”

柳滿紅被女兒叮囑了好幾句,叫她咬死童養媳和舊社會,之前還不懂,這會兒卻有點回過味來了。

“都是這個死丫頭,當家的,都怪她,快給我抽死她。”老太太看到葉悠悠,恨的兩眼冒火。

“給我閉嘴。”葉老頭看老太婆還不明白怎麽回事,狠狠瞪了她一眼,“想戴高帽子游街,你就給我繼續說。”

老太太不敢了,不過她還是不明白,她自己的親孫女,作主許人家怎麽就成壞分子了。

兩個村支書都蹙了眉,正商量著要怎麽解決,就看到一輛車開進村子裏的谷場。從車上跳下兩個公安,“是誰報案,說有人耍流氓強/奸老太太。”

半天沒人吱聲,就見葉悠悠從人堆裏鉆出來道:“我不知道是誰報的案,不過,我奶差點被這個人強/奸了,你們看,我奶一身是傷。”

公安扣住羅傻子,羅裁縫當場就癱到了地上。

公安的同志接管了整個場面,借用了村支書的辦公室,拿著大喇叭,組織好村民,排著隊一個一個進去錄口供。

等問到葉悠悠的時候,她緊緊摟著柳滿紅,一只手又牢牢抓著葉貴的衣角,小小的身子縮在兩個大人的後頭,看上去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公安同志也破例讓他們夫妻陪同,反正他們夫妻並不是當事人,也是後頭才趕到的,不存在串供的問題。

葉悠悠把剛才說過的話,又重覆了一遍,但這一回,公安就問的詳細得多了。

“葉老太太說你給她的碗裏下了藥,她才會昏倒,是不是真的。”

葉悠悠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一樣,“怎麽可能,家裏的所有東西,都是奶管著的,我連喝口熱水都要問過她才成,上哪兒搞得到藥,我們自己病了都是扛過去的,從來吃不上藥。”

說這話的時候,柳滿紅抹了淚,葉貴一臉不自然,低著頭嘆氣。

“她就是忽然說頭暈,要到我屋裏睡,然後吩咐我讓喜婆回去,領著大羅哥進去看她。沒想到一進去,大羅哥就說要困覺,往我身上撲,我奶還打我,讓我乖乖聽話。說她把我賣給羅家當童養媳了,我就是大羅哥的使喚丫頭,他叫我咋樣就得咋樣。可我害怕,就從窗戶那兒扒了條縫跑了。”

葉悠悠委屈的說著,越說聲音越小,“是不是我害了我奶。”

聽到這話,一位公安的眉頭不自覺的蹙了一下,一拍桌子,嚇得葉悠悠“嗖”一下鉆到柳滿紅的懷裏,不敢出聲。

“小妹妹,別怕,我不是跟你生氣,我是氣這個老太太,真是太不像話了,她這是犯法的。”

這位公安大叔忍不住對葉悠悠放緩了聲音,心裏覺得這個小丫頭真是太不容易了。這種時候,沒怪她奶,還擔心自己幹了壞事,真是善良啊。

“喜婆說,她去的時候,在屋裏放了三十斤大米和一百塊錢,是你讓她放到桌子上的,你知不知道這事。”這是另一個疑點。

葉悠悠點頭,“有這事。”

“那你後頭有沒有看到大米和錢。”這東西憑白無故消失了,誰也說不清楚是什麽時候沒的。

“我跑出來就沒回去了,到現在也沒回去瞧一眼,我只知道擱在桌子上了。”葉悠悠搖頭,心想,找得到算我輸。這點東西,就當是補償給我的精神損失費吧。

淘寶的倉庫裏頭,靜靜躺著一口袋大米和一百塊錢。

公安最後只能判定,是村民都在圍觀出逃的葉悠悠,而屋裏的兩個人又在撕打的時候,有人趁亂進了葉家,偷走了大米和錢。

羅裁縫的傻兒子被抓走了,因為流氓罪直接重判了無期徒刑。

其他人沒好果子吃,羅裁縫和喜婆一起接受村裏的監管,象他們這樣思想有問題的人,是不許離開村子一步的,而且還要接受思想改造。

怎麽改造,當然是勞動最光榮,只有勞動才能讓人徹底改變思想。

比如說推個糞車,最苦最累的活計做一做,那些資產階級思想,自然就割掉了。

葉家的老太太同樣被村裏監管起來,要求接受思想改造。

但因為老太太本身也是受害者,加上另一個受害人二妞,大方的表示不追究老太太的責任,村裏也就沒有再罰老太太去做苦工。

二妞的大度,給公安的同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真是個好孩子啊。村裏人都搖頭,老太太真是作孽,這麽好的孫女,上哪兒找去。

大事了了,小事卻抹不平。羅家要求葉家將一百塊錢和三十斤大米的彩禮錢還回去,這可不是一筆小錢,兩個村的村支書不得不又坐在一起協商。

老太太自然不肯還,“我們壓根沒見著他們一分錢,錢給誰的找誰要去。我這一身是傷,你們羅家還得給我賠錢。”

“我家娃判了無期,還不夠賠你的。我告訴你程招娣,別人怕你,我不怕,你早說二妞的父母不同意,我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我娃是有問題,可我家就這一個娃,以後啥都是他的,不怕找不著人嫁。倒是你,親孫女都下得去手,為了錢臉面都不要了,我倒要看看你今後能落下啥樣的下場。”

羅裁縫是氣的恨了,氣喘的跟拉風箱一樣,咬死了他兒子都已經坐了牢,這錢和糧食就必須得還。

老太太梗著脖子蹦著高的叫嚷,“我家三個兒子,老大是當工人的,還怕你個絕戶頭。”

羅裁縫氣的捂住胸口,臉憋的通紅。

羅家村的村支書斜瞥一眼老太太,慢條斯理道:“鎮上的磚瓦廠是吧,咱們村也有不少人在裏頭上工,要是廠裏知道葉茂他娘把親孫女賣給人家當童養媳,你說你家葉茂這個工作,還保得住保不住?”

別看老太太咋咋呼呼,罵起人來一溜一溜的,關鍵時刻就傻了,還梗著脖子抖狠,“你少嚇唬我,啥童養媳,我不認,這話不是我說的。”

葉家老公公狠狠瞪了她一眼,“閉嘴。”

這是你說不認就不認的嗎?人家廠長管你一個農村老太太認不認,公安都來了,村裏人人都知道的事,他們老葉家,認不認都栽定了。

“這錢不是咱們家不賠,這不是錢被人偷了嗎?公安也知道這事,誰偷的該誰還。”老頭兒其實一直疑心,這錢和糧食是二妞鬧的鬼。

但錢還好說,那麽大一袋糧食,她能藏到什麽地方。家裏全給搜遍了,他有點懷疑是隔壁花妮家幫著藏了,但隔壁的老葉頭是當過兵的,不好惹。他也只敢在心裏想想,絕不敢說出來招事。

“錢和糧食我們給了,偷沒偷只有你們葉家知道,別說這些沒用的,還錢。”羅裁縫吃了程招娣的心都有。

別說這錢是他辛苦賺的,就是純粹為了惡心葉家,這錢他也非要不可。反正他們家現在已經這樣了,光腳不怕穿鞋的,鬧的越大越好,看看葉家人要臉不要臉。

“這錢咱賠。”葉家老頭兒發了話,老太太梗了半天脖子,到底是不敢吱聲。

一屋子人走出來都不好看,只有趴在村支書辦公室窗戶下頭的葉悠悠,一臉神采飛揚。

等人走得幹凈了,她才雙手插在褲兜裏,趿著一雙破布鞋,溜溜達達走到土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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