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時候, 兩家人坐到了一起，其樂融融地討論司珂和陸行川的婚事。

飯店裏，吃過晚飯後, 長輩們就把司珂和陸行川趕出去了, 讓他們兩個人去約會。

走出飯店, 司珂撇嘴, “不是我的婚事麽？為什麽不讓我聽？”

陸行川牽著她的手，朝著停車場走去，“你放心，過了今晚，我們兩個的小家會變得金碧輝煌。”

“什麽意思？”

“裏頭的五個長輩，奶奶、姥姥, 還有你爸爸, 我爸媽，他們都會拼盡全力展示，是多麽地祝福你和我的。然後你的聘禮和嫁妝，足夠把咱兩的小家裝滿了。”陸行川解釋著。“小家”指的芳亭小區，姥姥已經說那個房子留給兩人，陸行川和父母原來的家也留給兩人。

“可要是我想我家呢？”司珂問。

“隨時都可以回去, 結婚了和現在對比, 除了合法有證以外，別的都不影響。你回家, 我也陪你回去住，你去哪兒我都跟著你。再不分開了。”

“嗯嗯, ”司珂抱住了陸行川, “我也不想分開。”

車開在夜晚的北京, 漫無目的晃蕩了許久。

“陸哥哥, 我們去哪兒？”

“約會哦，”陸行川停了停，“不然去看汽車電影？”

司珂：“我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

“怕什麽？”

“總覺不是個正常的地方……”司珂扮作害怕模樣，雙手捂在胸前，“你肯定是要對我圖謀不軌。”

陸行川哼笑了一聲，“不然，我們去酒店吧。”

“沒帶身份證。”

“你要經常帶著身份證，用途很多。”

“你太壞了，我偏不。”

陸行川接著上一句，“偶爾可以去法院旁聽一下審案，看看人性。身份證可以做這個用途。”

“……”司珂笑說：“不好意思，我淺薄了。”

“也不算，”陸行川轉動方向盤，停好位置。指著昏暗中的一個提示牌說：“這個汽車影院VIP制，播放的都是少兒不宜的電影。”

“啊？你確定？這不違法麽？”司珂打開車窗向外看，空曠的場地裏，為了方便看幕布上的電影，一個路燈都沒有點，全場昏暗。

擡頭倒是可見晴空萬裏的夜，銀河之中，萬點斑斕星辰，是好夜，就是……

陸行川解開安全帶，探身到司珂身邊，低聲貼近她耳尖，故作神秘地說：“你看向周圍，有多少輛車？”

司珂認真數了數，“五、六、七八輛。”

“是不是各安一隅，都離得很遠？”

“是。”忽然電影裏傳來一聲恐怖的吼叫，司珂猛然回頭，唇從他側臉輕輕擦過，似是一個吻。

兩雙眸子在黑暗中顯得尤其光亮，陸行川薄唇微啟，似講恐怖故事、鋪陳神秘詭異氣氛一樣，他那低沈如檸檬氣泡水的聲音，擬做這副模樣，有種又欲又撩的感覺，“你再看……是不是每輛車都在動……”

起初司珂不覺得，可陸行川這麽說之後，果然，黑燈瞎火間，她覺得果然每輛車都在震動。甚至於，她在黑暗中看到的世界都在動。

陸行川推開車門。

“陸哥哥！去哪兒？”司珂害怕了。

陸行川走到後車座上坐下，拉著副駕駛座位上司珂的手，“過來。”司珂才要開車門，就聽陸行川又說：“這裏翻過來。”

司珂覺得奇怪，可外面又冷又陰森，她確實不想去，就從副駕駛蜷著身子攀了過來，她卯著勁兒，陸行川手上也拉扯著，順勢人就落到他腿上。

兩個人暧昧地抱坐在後車座上，司珂：“為，為什麽要坐到後面來？”

“明知故問。”陸行川低聲說。

“你，你不是說看電影。”司珂發現自己的腿分在兩旁，忽然就無比地緊張，不由咽了咽口水。

“嗯，少兒不宜的，想看麽？”陸行川說話時，噴放的熱息，在這寒冷的冬夜顯得無比溫暖，晃在司珂臉上、耳裏，如被妖怪蠱惑。

“不，不行，我要走。”司珂怕了，她怕自己一個情急，做了什麽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她起身掙紮要走。

陸行川手箍在她腰上，“噗嗤”一聲笑了，“不鬧你了。你自己回頭，看看放的是什麽電影。”

司珂扭頭，定定看了許久，“嗯？恐龍？這……你不是說少兒不宜？”所以，方才一聲鬼叫是出自恐龍？

“小朋友會害怕的。”陸行川說得理所應當。

“你騙我！”司珂咬著牙，“你……不嫌害臊！還說在這裏……”

“車震麽？也不是不可以。”陸行川覺得司珂不禁逗，每次同她鬧，見無比認真的模樣，就覺得心要化了。他似個搗蛋的小孩，就喜歡打趣她。

陸行川仰著頭，擡著唇，親吻著坐在他身上，比他高出很多的珂珂。唇印在她下頜，貼了貼，“要做麽？”

司珂這時才明白，陸行川就是在逗她玩，這個對外開放的汽車影院，怎麽可能是……

陸行川就是骨子裏的壞胚，他不止一次在這些她不懂的事情上故意捉弄她。司珂又羞又惱，一定要鬧回來。

她擡手撥弄了下耳朵上的耳墜，藏在手裏，“陸哥哥，我的耳墜掉了呢，你幫我找找？”

“沒關系，丟就丟吧，我們兩個要做的事才是正經。”陸行川笑著說。

“不行，很貴的那對，姥姥送給我的澳白珍珠，丟了我會心疼的。”

陸行川覺得自己也逗得差不多了，就側身彎腰去摸地上。

司珂趁著這時候，將毛衣拉開一些，露出一片潔白的鎖骨，“好像勾在我毛衣上了。”

黑暗中的陸行川嘴角裂了個壞笑：“嗯？我看看。”

擡頭就見黑黑的車廂裏，有一片如皎月般白皙的圓肩，才要上去咬著懲罰她一下，司珂忽然向後，躲開了。

她坐到座椅上，將衣服撥回去，還圍上了羽絨服，“下次再逗我試試！”

陸行川認輸，他打開汽車天窗下的隔板，松松垮垮得靠在後座椅背上，“其實帶你來還真不是看電影的。”

“那來幹什麽？”

“看星星啊。”陸行川拍了拍肩膀，給她靠。

他說著多年前他曾給她講過的那個故事，“這個城市失眠的時候，人們就看不見星星了。”

司珂問：“那醫生把城市的失眠癥治好了麽？”

“努力中，”那個“醫生”拍了拍車門，示意道：“DT100，新能源汽車。”

司珂笑了，“我沒想過能和你在一起這麽久，甚至開始見你的時候，都沒覺得能和你有什麽交集。緣分這東西真神奇。”

“所以，珂珂同學，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在想什麽？”

“那日光打在你身後，你坐在窗邊，靜默如個不染塵世的神仙，我就覺得，呵呵呵，人也好看，手也好看。”司珂將望向星辰的眼移到陸行川身上，如今看他，仍比星辰耀眼，“那你呢，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在想什麽？”

“這個姑娘，也是來追我的。”陸行川笑著說。

司珂撅著嘴，很不滿意，“就沒有一點點的心動麽？就不說心動吧，起碼有一點與眾不同吧？”

“有。真正將你看在眼裏時，是第二次見面。”陸行川回望她的眼眸，“那日夕陽落下的時候，你頂著一頭紅色馬尾，背著陽光同我揮手。我就想著，這個水靈的小姑娘啊，如江湖上肆意瀟灑的女俠，若是能帶我去她的江湖裏闖一闖，就好了。”

不知為什麽，他的聲音好似有魔，明明周遭是黑，是夜，是不清，是不楚，可讓她於黑暗中勾了出了他所有五官的輪廓，乃至那個讓兩人不打不相識的“左眼尾上的美人痣”。

司珂仰著頭，櫻唇輕擡，慢慢地在空中朝著他靠近，又輕緩地落在了他左眼眼尾上，印了一吻，“去了她的江湖，好麽？”

“好。流連忘返，待在她的世界裏，再也不想走了。”陸行川擡手擒住她下頜，“我好愛她，怎麽辦？”

“所以，那時候就喜歡我了麽？”司珂聲音甜甜的，帶著一點小得意。

陸行川的吻沒有落下，故意說：“太久了，記不清了。”

司珂主動懟了一吻在他唇上，“啵”地一聲，在車室裏顯得無比清晰，“不記得了？”

“好像是吧，還是不太能想起來。”陸行川將唇送到她嘴邊，笑著說。

司珂又吻了一下，“記得了麽？”

“應該是那時候。”陸行川笑得胸腔微顫，他想看看珂珂還能做什麽。

司珂一口咬在他喉結上，“不記得就算了！”

“嗯……”陸行川發出一聲微不可查的悶哼，身子一抖，看著眼前惱羞成怒的小姑娘，忽覺春心蕩漾。他不想在玩這樣的游戲了，掌心扣在她腦後，將人送到唇邊，深深淺淺地吻了起來……

“不……給親……”司珂的聲音斷斷續續，“你不說清楚，嗯……就不給親……唔……”

“是喜歡……”陸行川尋著縫隙說著情話，“是那個時候就偷偷喜歡了。就想著有一日，將這般把你擁在身裏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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