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拴看著木四面色不善，搶先開口了。

“四兒，我跟你娘商量過了，這個家還是聽你的，還是你當家。爹是個沒用的，以前也沒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你大姐又那樣，哎，爹糊塗哇！都是我把你們害苦了……”

木拴說著，那渾濁的眼裏竟也流出幾滴淚來，淚水滾在滿是‘溝壑’的臉上，讓木拴看起來多了幾分滄桑。

看著木拴這一大把年紀了，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木四瞧著心裏也不是滋味兒。

有心制止，卻又想起木秀娥，想起木明俊來。

松動的表情又重新變得冷硬起來。

“上次你簽了賣身契的時候也說是知道錯了，後悔了，結果呢？第二天就不聲不響地走了，充英雄去了。大姐當初被打得命都差點兒沒了，誰去老院兒給她討回公道了？算了算了，以前的事兒，不提了。我今兒個就問問你，到底是選老院兒還是選我們家。今兒個必須把話說清楚！”

木拴低著頭只是抹淚，話也不肯說。

盡管素來知道他什麽德性，然而當真看見，木四還是忍不住心頭微微泛涼。

“哈，甭想拖著。今兒個有他們沒我們，有我們沒他們！

對了娘，你也想想，你也跟著爹一塊兒想想，選選。

我們兄妹四個鐵定是在一起的，所以爹娘要考慮的也就你們兩個了。

如果你們選老院兒，今晚你們就搬到老院兒給你們的房子裏去吧，我們兄妹以後到時候給你們送銀子去，你們自去過你們的日子，想怎麽伺候老院兒是你們的事兒，我們管不著。

如果你們選我們幾個，那好，以後再不許跟老院兒有什麽過於密切的來往，別說他們想見咱們家的門兒，就算路上碰見了，話都不許說！

當然，每年給老院兒那邊的份例銀子就由我們幾個來出。

話我撂下了，爹娘好好想想。

別怪我心狠，老院兒那群狼我不怕，然而咱們家以後要是出了叛徒，那樂子就大了。

敢情一股腦兒說清楚，事兒歸事兒，還是那句話，銀子上邊兒虧不了你們，就算你們真的選了那邊兒，該給的銀子我也還是會給的。

不過，這銀子不會少給，也不會多給。

如果這銀子給了，你們又給了別人，那就跟我們沒關系了。”

小木氏以為剛剛的話不過是四兒開開玩笑，如今見她這般鄭重地當著木拴的面兒說出來，知道她這是較了真兒了。

眼下這情況，她哪裏用選。

兩個兒子剛剛進了學，給她這個當娘的爭了口氣，四兒這些天是怎麽一步步帶著家裏好起來的，她也看在眼裏。

眼見這會兒四兒防她跟防敵人似的，她這心裏就難受得不得了。

“當家的，你說話呀！”

只可惜她急是急了，木拴卻是只顧著哭去了。

木四也不著急，就木拴這性子，不逼他一下是不行的。

這會兒他沒回話，她倒是放心了不少，如果他這會兒就給答案，木四那也是不會信。

“這事兒也挺難的，不給點兒時間考慮考慮倒是我這當閨女的不地道了。這麽著，我先去鎮上把今兒個的事兒給小哥說說，我剛才說的話，你們先考慮著，我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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