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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合失敗,文棠暴卒,蘇晟東暴卒]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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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天昏地暗,大老遠的,就能瞧見校醫室走廊口亮著燈。

文棠大步邁進校醫室,隨便找了把椅子就坐下了。那校醫擡起頭,疑惑地望著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這位同學是哪裏出了問題。可是等朱悅哭著哆哆嗦嗦走了進來,校醫看他的眼神便無比怪異了。

“同學,你們談戀愛校醫我不反對,可是你要對人家負責啊,”

校醫穿著白大褂,一邊斥責他,一邊拿出醫藥箱,用鑷子夾出兩個棉花球浸泡在醫用酒精裏。

他將哭哭啼啼的朱悅扶到沙發上坐下了,瞪著旁邊坐在椅子上還一臉不爽的文棠。“你在幹什麽?還不快來陪陪人家小姑娘,要談就好好談。”

媽的,這大老爺們兒怎麽這麽八卦,還愚蠢,察顏觀色丫都不會。文棠在心裏默默地對他豎起中指。不過一回生二回熟,看他也就二十來歲的模樣還如此八卦,性格應該很隨便。

文棠推測著,於是放心大膽地反駁道:“女朋友?你哪只眼睛看出來我跟她是一對啊?我嫌都嫌死她了好吧,我寧願找個殺人如麻的女吸血鬼當女朋友也不要跟她湊一對,嘁。”

一看時間差不多了,校醫拿出在酒精裏浸泡後的棉花球往朱悅額頭上抹。一時間,酒精和傷口的觸碰疼的她呲牙咧嘴。“那你也不能打人家。”

“我打她?你又哪只眼睛看到我打她了?她自己要救我關我什麽事。”文棠攤著雙手瞪大眼睛繼續爭辯,活像一只被拔了毛的火雞,揮舞著翅膀火冒三丈地“咯咯咯”。

“你這小子…”校醫瞧他吊兒郎當的欠揍樣子,剛想上去擰他耳朵,卻來了電話,他沖文棠壞笑道:“哈,你們班主任打電話來了…餵,朱老師。是,是…他們倆都在我這,啊?您說什麽?餵?……”

外面依舊天昏地暗,狂風驟雨肆意侵襲,頗有“不水淹銀溪誓死不休”之勢。雨點劈裏啪啦砸在地上,跟過年放鞭炮似的吵人,害得校醫壓根沒法聽清,電話那頭的朱史在講什麽鬼東西。

當然,這不怨天也不怨地,要怪就怪這校醫室壓根沒有大門,一丁點隔音效果都沒有,校醫站在原地根本束手無策。它躲在教室宿舍的第一層,左邊是一道貼了人體穴位圖的走廊,右邊是通往宿舍的電梯。

理所當然地,往走廊裏深入幾步就能看到,校醫在翻閱醫書或無所事事地玩手機。有時,他也會盯著走廊入口頂上的電燈泡發呆。

根本用不著瞎擔心校醫室,它不會被偷雞摸狗的不良之人光顧。因為除了一個沙發,幾張椅子,一個存放著醫藥箱和聽診器還有醫書的桌子,以及飲水機,就只剩下校醫的孤單在空氣裏浮沈。

不過除此之外,桌子後的那扇防盜門是不可忽視的,雖然它真的經常被人視為一個擺設。可是它連接著一個陰涼的儲藥房,當然,還有一些醫療器械。不但可以用來乘涼,隔音效果也是極好的。

這不,校醫已經一手拿鑰匙一手握電話,開門後立馬鉆了進去,輕輕將門關上,縫隙都不留一條。

文棠見狀,立馬轉身撒腿就跑,“鬼他媽才要跟這個死三八待在一起,想困住小爺,死一邊去。”他那一百米沖刺一般的速度,不得不讓人誤解他是內急了。

可他似乎忘了,朱悅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她那擴音器一樣令人震耳欲聾、恨不得捂著腦袋撞墻自殺的嗓門,可是不容小覷的。

她走到走廊口,饒有興致地看著文棠壯士赴死一樣,在風雨中頭也不回地狂奔的背影,繼而表情一變,怒吼道:“回來!你再跑,我就告訴老師是你把我推下樓梯的!”

此招一出果然效果顯著,文棠雖不是什麽溫柔和藹的善茬,可卻是個十足的貪生怕死之輩。起碼不甘心一個人死,要死也得拉個墊背的。如今他孤苦伶仃一個人背黑鍋,不值得。

他在原地停了下來,任由雨水砸在身上沒有用手擋,楞了楞,皺著眉問候朱悅她八代祖宗之後,又心不甘情不願地跑了回去,活像一個被耍的王八羔子。

朱悅扶著墻毫無形象可言地笑了老半天,等他快到了,又變成一副正經嚴肅的樣子。“餵,我們談談吧。”她望著文棠,臉上寫滿誠懇。

然而文棠就算被“捉”住了,也要努力維持他的英雄氣概,徑直走到沙發前,一屁股坐了下來。他翹起二郎腿,板著個臉搭都不搭理她,完全當她不存在。

簡直就是悶騷無極限。

朱悅見他一副自以為是的幼稚樣子,也是又好氣又好笑。反正校醫還金屋藏嬌似的窩在儲藥房不肯出來,她自然敢大搖大擺的任性妄為。

她翹了翹嘴角,毫不介意地來到文棠身邊坐下了,並且不安分地往他那邊挪,妄圖故意湊近。

當然文棠又不是殘障兒童,他刻意跟蠶吐絲一般搖頭晃腦,只不過加快了速度,甩了朱悅一身雨水。然後他連忙閃到一邊去,像極了一個正在賭氣的孩子。

“呵呵,我知道你討厭我。”朱悅擡起微微顫抖的手把臉上的雨水抹去,走到他跟前,“但是今天我就算不要臉,也要把話說清楚。”

搞得跟你什麽時候要過臉似的,腦殘。文棠雖眼睛故意盯著別處沒有理她,可內心卻在厭惡地反駁。

“這樣吧,現在你跟我告個白,我以後就不犯賤了,不追你了。”

“喲,你還知道你犯賤啊。”文棠終於忍無可忍轉過頭看她,目光狠厲,半瞇著的雙眼充滿毒蛇般陰冷的怒意,嘴角翹起有股放浪不羈的邪氣。他語氣挑釁,嫌惡她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

“你就說你同意還是不同意吧。”朱悅倒是沒有發火,好像她胸有成竹勢在必得。

“死開。”文棠用兩個字簡潔明了地表達了他的意思,從始至終他就沒想自願當個紳士好好跟她瞎扯。

外面令人驚心動魄的、世界末日一般的電閃雷鳴已經結束了,陰沈的天空中,淅淅瀝瀝的細雨在翩翩起舞,輕盈的舞姿配合著刺骨的風,將寒冷傳播到每一個角落。

如果將剛才的狂風驟雨雷電交加,比喻為是深淵惡魔來走了一遭,那麽現在,空氣裏則飄蕩著來自地獄的冷漠無情的亡魂。它們來自於寒冷的風中,滯留於充斥著仇恨或憂傷的地方,目光空洞無神。它們徘徊在校醫室外,看著他們兩個正進行的語言上的廝殺。

“那好,那我就告訴王思雲,是你故意推我下樓梯的,順便汙蔑你居心不良用心不專一,反正我跟她一個寢…”

“不要逼我。”沒等朱悅表情欠揍地把話說完,文棠已經擡起一把椅子對著她,語氣之中充滿威脅的不友善的味道,冰冷的臉上充滿殺機。

“你砸啊,你倒是砸我啊,砸了我更可以和班主任還有王思雲告狀了。”朱悅始終保持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如今有被暴打的危險,她不但不退縮,反而更加興奮了。怎麽看都有種“大不了玉石俱焚”豁出去的感覺。

算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這個賤人遠離我了,再想法子耍陰招整的她痛不欲生。文棠心想著,撇了撇嘴,放下手裏的椅子自己坐了上去。雖然擺出的是談判的架勢,無形散發而出的卻是閻王的氣場,他面無表情地問道:“說,怎麽做。”

朱悅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爽朗地笑出了聲,“很簡單,只要說你愛我就行了。”

☆、命主破軍

“你他媽怎麽這麽不要臉,不知羞恥。”文棠又沒壓住心中的怒火,忍不住罵了出來。

“是,我就是不知羞恥,我就是不要臉,你能拿我怎麽樣?”反正已經騙上勾了,就沒必要給你好臉色了。朱悅心想著,故意拿出手機,假裝給他拍了一張“落湯雞”的照片,實則按下了錄音鍵,“好了,你可以說了。”

文棠憤恨地白了她一眼,“我——愛——你——妹。”媽的,還好老子機智。文棠暗自慶幸著,坐等朱悅氣急敗壞,然後自己耍賴。

然而令他大驚失色的是,朱悅不怒反笑,沒過一會兒,她的手機裏傳出了她的錄音:“我——愛——你。”錄音及時停止在那“妹”字之前,這三個字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文棠聽罷,一瞬間勃然大怒,伸手就要搶她手機。而這早在朱悅意料之中,她轉身便往外逃去,可沒跑幾步便被暴怒的文棠給攔截在走廊。他右半邊身子靠在墻壁,左手繞過朱悅按在墻上攔住她,乍一看還以為他倆這是在“壁咚”。

“把手機給我。”文棠擋住了本就為數不多的陽光,他像惡魔一般低下頭低聲輕吼。他的臉和朱悅的臉,此刻都陰沈的嚇人。

“可以啊。”朱悅豪爽地答應了,可卻在文棠的心好不容易有一絲絲放松,不那麽警惕時,突然加了一句:“你親我一下我就給你。”

“……”文棠沈默地看著她,面色鐵青,原本扶著墻的巴掌也不知何時轉為了緊握的拳頭。他的眼睛此時浮現出一點血絲,好似發瘋前的征兆。他認真地,一字一頓說道:“給、我、一、個、解、釋。”

“很簡單。”朱悅原本想借著近距離,做出最完美精致的笑容,來打動他的心。可事與願違,她越是想模仿腦子裏自以為的完美笑容,現實笑出來的就越虛假難看。以至於她還自戀的認為剛才笑得美若天仙,殊不知在文棠眼裏那笑奸詐無比簡直欠揍。

她知道文棠是天蠍座後,特意查了查,發現這個星座極其喜歡研究神秘學什麽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很受這個星座的歡迎,於是她也看了點兒星座。此刻,朱悅心想著自己要是能說出一點星座知識,說不定兩個人能化敵為友。

“因為金牛座心情不爽就想害人。”

“呵呵…”文棠突然笑了,可他那致命毒蛇一般的陰冷笑容,卻讓朱悅心裏發慌害怕,“那你知道…命主破軍的人,心情不爽想幹嘛麽?”

“啊?”朱悅楞住了,命主破軍?星座裏沒見過這個啊,“什麽東…啊!!”

然而文棠並沒有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毫不猶豫地直接一巴掌甩到她臉上,由於他是斷巴掌,朱悅沒過一會兒便流鼻血了。之前他對她的嫌惡討厭,一直都努力壓制著並且試圖無視,如今有了那一巴掌,所有負面情緒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洩口。

文棠對她的恨意滔天,已經覆水難收了。他蹲了下來,發瘋癲狂一般掐住她的脖子,“手、機。”

“王思雲?!”朱悅突然看著外面,故作驚訝沙啞地喊出了聲。

文棠心中一驚,連忙松開手望向外面。結果外面卻空無一人,他又被耍了,視線中,朱悅狼狽不堪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他站了起來,盯著她逃跑的方向,目光裏帶著濃烈的憎恨與怨氣,與此同時,腦子裏回想著網上寫的,命主破軍的人的性格之一——

言行放肆任性,舉止誇張,狂傲多疑,脾氣剛硬,動輒損人,具有破壞性,喜歡以武力解決問題,不成人之美,善助人為惡,施恩反怨,對人處世大多懷有敵意,對親人無仁義,難以相處融洽,甚至六親冰炭,與友人亦常反目,一生容易與人結怨。

“呵呵。”文棠陰陽怪氣地笑了笑,帶著足以讓人毛骨悚然的陰冷。

正如善良的人因心靜而感到莫名輕松愉悅,此時文棠的陰暗面,也由於內心被波濤洶湧的仇恨而感到暢快淋漓。文棠轉身剛想離開,校醫卻依依不舍地從他的儲藥房出來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鳥窩般的黑發,臉上露出困意和歉意,顯然是睡了一覺。

校醫張開嘴本想道歉,目光卻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地上幾滴鮮紅刺眼的鮮血。他一哆嗦,瞬間清醒過來,語氣嚴肅地責問道:“你把她怎麽了?”他話剛一說完,便看見文棠轉過頭看他,臉上露出不近人情的魔鬼般冷漠的神色。

文棠這時全然不把他當回事,牛頭不對馬嘴地回答了一句“哦”,就著了魔丟了魂魄一樣,一步一步地朝外挪去,發出的聲音格外輕,幾乎為零。

現在,校醫室只剩下目瞪口呆的錯愕校醫,以及那幾滴鮮紅的血滴在潔白的地磚上。不知如果當時寂靜無聲,它們滴落在地磚上會不會發出清脆的“嘀嗒”聲。

它們靜靜地躺著,突然吹過一陣風,它們便往校醫所在的方向分割出一部分,移了幾步,仿佛生命垂危的生物想要拼命抓住他的手,他的衣擺,然後訴說些什麽。但可惜的是,它們的力氣卻越來越微弱了。

為避免跟討厭的老師在課堂上尷尬地打照面,文棠在樓下游魂一樣四處飄蕩,看了足足十分鐘的風景,欲以此來緩和惡魔般陰暗的情緒。

烏雲已遮擋不住淡藍的天空,它們被涼風吹得支離破碎,任風掌控它們的行程,卻未曾想過與同伴手挽著手再來一場降雨。

有時,幾滴雨水從嫩綠的竹葉上滑了下來,落在較深的一灘積水裏,輕微蕩起一圈漣漪,不知是自己調皮,還是被傲嬌或羞澀的竹葉趕了下來。不過應該是前者,畢竟水生木。當然也有可能,它們是被風給心不甘情不願推下來的。

姹紫嫣紅芬芳馥郁的花叢中,花兒們你推我擠競相開放,幾縷翠綠的雜草從中垂了出來,似乎想在美貌或氣質上與群芳一決雌雄。

濕潤的泥土裏鉆出了一條又一條笨拙的蚯蚓,百無聊賴地埋伏在路上,時刻準備著,為驚嚇路過的女學生而奮鬥。天知道它們什麽時候會無聊到自我分裂,兩個來嘮嗑、四個鬥地主、八個演小品、十六個…入墳墓。

終於等到了下課鈴響起,文棠心裏五味雜陳地走了上去,中途又看到了階梯上來自朱悅額頭的血跡,他毫無反應。

一到班門口,他便看到令他火冒三丈的朱悅仰著頭,鼻孔裏塞著揉成條狀的紙巾,斜著眼有說有笑地跟周圍的死黨聊著天,似乎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然而當他前腳一踏進去,全班霎那間默契十足地寂靜無聲,沒過多久,有人開始在底下窸窸窣窣地討論,或者明目張膽直接指著文棠與四周的人高談闊論。大部分人擡起頭,表情異樣地盯著他,看得文棠心裏直發慌。

但是冷靜下來想了想,他便釋然了,按照朱悅那種大嘴巴的性格,肯定是把剛才自己打她的事說出去了,繼而一傳十十傳百,誇大事實真實度愈來愈低,搞不好還能傳出自己把她給那什麽了的假消息。

他無所謂,那些人對他的看法他毫不介意,即使有人誹謗他殺了人,搞不好他也就一笑置之,心想著反正那人純屬放屁。可是有一個人他是在乎的。文棠心想著,他的視線轉向了王思雲的位置,可令他驚訝的卻是,她並沒有和那些人一樣擡起頭來,而是表情平靜祥和地翻著資料書。

文棠的心猝不及防地猛的揪成一團。

她這是怎麽了。

如果她擡起了頭,他的心會咯噔一下,害怕她知道了別的一些事,可即使她不擡頭,他也依舊惶恐不安,唯恐她的平靜她的祥和都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偽裝。

這就是文棠,這就是天蠍座的喜歡,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裏,然後疑心病開始漫無邊際地猜、猜、猜,最終弄得天蠍寢食難安,幾乎要肝腸寸斷。

他心事重重地走回位置上,回過頭剛想開口問,結果反倒是蘇晟東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眼睛瞪得特圓,努力把身子往前湊,“乖乖喲,你丫幹嘛了這是?怎麽把她揍得流鼻血了,這下倒好,全班都知道了,你最好祈禱不要傳到朱史耳朵裏去吧。”

“老子懶得理她,說話不算話,死不要臉。媽的,火大。”文棠在蘇胖子那兒“訴苦”完了,又準備換個傾訴對象,他轉回身子,對著正奮筆疾書的呂秀才,一臉幽怨地嘆了口氣,“你說天底下怎麽有這麽犯賤的女人。”

“嗯。”呂洺安壓根沒正兒八經地回答他,專心致志地奮筆疾書,對於文棠的疑惑敷衍了事。

於是文棠的疑惑,更加變本加厲地在他心裏蔓延開來。這家夥,難不成碰上什麽曠世奇題了?以他這智商恐怕不可能吧,但平時這家夥寫作業的時候,都跟我倆談笑風生來著,今天居然格外認真。文棠心想著,把腦袋湊了過去,結果睜大眼睛仔細一瞧,卻想給自己一個巴掌。

丫我怎麽這麽傻逼,人家壓根沒在寫作業,一行一行的漢字估計寫情書呢。文棠心裏一下子又樂開了花兒,覺得呂秀才終於情竇初開了,結果把本子一搶過來,他又傻了眼。

呂洺安的字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中規中矩的正楷和瀟灑飄逸的行楷融合在一起,就跟畫畫似的好看。可寫的內容,卻讓文棠大跌眼鏡。

☆、冷戰

“這…什麽呀這是…”他自言自語喃喃著,看得有點兒出神了。

原諒我暫時只是一個普通的人。

無法綻放高尚的情操,和純潔的靈魂。

在凡塵的七情六欲裏歷練著。

內心做不到沒有波紋。

我未曾見過多愁善感的無情人。

卻妄圖朝那方向邁進,渴望成真。

需要放下的不只是仇恨。

或許有日將變得目光深沈,不留餘溫。

不奢求天道憐憫,只願待我陽壽耗盡時,別讓我在地獄沈淪。

別丟下我這人,千萬別丟下我這人,我這孤陋寡聞的尋仙人。

世外桃源獨飲酒,不問世事淡漠魂。

朝夕黑白無分別,夏冬何來燥或冷。

“你,你…”文棠看著他啞口無言,想說他是被家庭因素給逼得精神出了問題,瘋瘋癲癲。可仔細一看,他完全就是個正常人,只是有時較孤僻而已。

呂秀才,可能只是一個在青春裏迷失的人,所以無可奈何地做了一個勝率渺茫的特殊決定。文棠心裏很清楚,他只是一時迷失,說不定十幾年之後,仍舊會出現一個清秀安靜或活潑可愛的女生,自己和蘇胖子會叫她“嫂子”,以及再過幾年後會有幾個小蘿蔔頭,叫自己“文叔叔”,叫蘇晟東“胖叔叔”。

可是文棠又一想,呂秀才所寫的生活又何嘗不好?游蕩到天涯海角無人問津,只有他們兄弟仨把酒言歡,不問世事自由自在。

不對,感覺哪裏出了問題。文棠又瞅了一眼呂秀才寫的東西。丫的,“獨飲酒”,把我和胖子給忽略了?他裝作不在乎地“嘁”了一聲,懶洋洋地往桌子上一趴,睡覺了。

不過他倒是不知道,當他趴下沒多久,呂洺安便像是心領神會一般看向他,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目光溫柔如水。他嘴角翹了起來,輕聲嘀咕了一句:“愚蠢。”他怎麽會丟下文娘和胖子兩個人。

文棠的智商相比蘇晟東雖然略勝一籌,可他有時的行為卻表現地像個孩子,口是心非,有時在乎卻因羞澀而不敢明說。就像孩子想要買心愛的玩具,卻遲遲不肯明說,只是賴在玩具店門口沈默,一言不發。

很快地,半個月轉眼又晃過去了,天氣持續升溫,終於在二十五左右的平均最高溫暫時停下了。這半個月裏,文棠每天都心神不寧,心裏隱約惴惴不安,整天抑郁寡歡,臉色一天比一天差,快要趕上正減肥的蘇晟東了。

原因十分簡單,在這說多不多可說少也不少的十多天裏,王思雲僅僅找過文棠兩次,還都是在問呂洺安問題之後,隨意跟他說了兩句,之後轉身離開,沒有很大的情緒起伏。甚至於每次文棠努力掙脫了天蠍被動的特點,主動去找她聊天,她卻十次有九次拉著文心雅陪她去廁所。

文棠自然不傻,她不過是在躲他。他不知道是否是朱悅那個賤人把錄音給了她聽,他不知如何去問,怕會“此地無銀三百兩”。

於是,後來兩人便沒了來往,形同陌路。文棠每次見到她朝自己這邊走過來,都心慌不已,心裏跟打鼓一般,想要跟她說話,卻再沒有勇氣。只能看著她從自己身邊經過,然後默默感覺在心裏的最深處,悄悄地裂開了一道口子,繼而蔓延上來,像蜘蛛網一樣,支離破碎。

每當他忍住了落淚的沖動,以記憶裏王思雲的笑容為解藥,在破碎的裂痕上澆灌,自我催眠他依舊很快樂很滿足。然而正是此時,心裏又出現了另一個近乎絕望的聲音,勸他:放棄吧,放棄吧…

如今,他就像行屍走肉一樣活著。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文棠正面無表情地靠墻玩著游戲,試圖以此充實生活來掩蓋內心的難過。朱悅卻通過群內查找,突然給他發起了臨時會話。無事不登三寶殿,她說明天她生日,讓文棠給她買禮物。

想都不用想,文棠自然是皺著眉頭懶得理她,他巴不得包個炸彈把她給炸的屍骨橫飛血肉模糊。可當他把朱悅屏蔽之後,她又發來了好友申請,於是他接著理所應當的把她拉黑。

文棠放下手機擡起頭,望著窗外淒迷黑暗的夜色,偶爾有寒風呼嘯。他心想著,如果軍訓時,那個賤人的噩夢成真了該多好,那些妖魔鬼怪直接把她帶走,別回來了。當然,王思雲和文心雅要留下。

不一會兒,他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點開了朱悅的資料,心裏猛地一沈,他看見她幾分鐘前改的個簽:WT,你會後悔的,呵呵。

霎那間,不詳的預感籠罩了他,將他包裹得密不透風,呼吸困難。

文棠隱約感覺,就在明天,將會發生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嚴重到,他完全無法承受。

滿面愁容的文棠玩了一個通宵的手機,把滿格電消耗殆盡,自動關機才肯罷休。在關機的一霎那,文棠瞬感孤寂無比,不禁悲傷蔓延,將被子蒙住了頭。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去他妹的。

夜晚就在這樣的時刻不知不覺愈來愈黑,然後再在萬籟俱寂的時刻,突然公雞報曉,夜空之中撒下一道陽光,繼而繁星退隱,緊接著天空慢慢亮了起來。

第二天,文棠的報應便來了,他感覺頭暈眼花,四肢無力。腦袋最難受了,疼痛欲裂的,仿佛有人一直在用打氣筒往他腦袋裏灌氣,再繼續下去,就要炸了。

雖然外面涼風陣陣,可太陽的亮度卻刷新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點,持續不斷地刺激著文棠腫脹酸澀的雙眼。

大概是朱悅個性簽名的緣故,文棠今天對教室格外恐懼。似乎裏面即將發生什麽,讓他難受得想離開這個世界的事情。

他魂不守舍地朝教室走著,蘇胖子天一亮就跟著呂洺安跑步去了,可謂是聞雞起舞,直到快上晚自習他倆才會回來。不知不覺走到了班門口,文棠猶豫不決,他看起來像個木偶人一樣一動不動。可恰恰相反,他正思考著許多事,擔憂著許多事。

終於,他抱著必死無疑的心態一步步挪了進去。朱悅正靠在王思雲的桌子旁,見文棠進來,沖他做作地嫣然一笑,不過卻充滿陰謀得逞之後的快感。她當然知道文棠會朝這邊看過來,每次進教室,他看的不是他那兩個好室友,就是王思雲。

文棠只感覺自己心累得,連不屑的朝她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於是繼續面無表情地往自己座位走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朱悅故意頗為大聲地說道:“王思雲,昨天我給你聽的錄音好玩吧?”

文棠的心臟突然猛地一跳,繼而收緊,他楞住了,大腦一片空白。他匆忙扭過頭去,瞧見王思雲禮貌地輕輕揚起了嘴角,點了點頭。

她此時文靜的笑容,在文棠的眼裏,猶如潔白無瑕暗自芳香的茉莉花瓣上,突然裂開的一道傷痕。

她一定不高興了,一定知道了什麽。文棠心想著,惴惴不安地走了回去。

沒過多久,額頭可見幾滴汗珠的呂洺安悠閑地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大汗淋漓的蘇晟東。他雙臂下垂,彎著腰喘著粗氣一步步挪進來,他大猩猩一樣的姿勢讓文心雅看見之後,立馬面露嘲諷的神色,滿滿的幸災樂禍。當然,如果蘇胖子瞧見她這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他心裏肯定會不爽:還不是為了你,臭娘們兒。

呂洺安見文棠撐著腦袋目光空洞,於是搖了搖他的肩膀,指著不遠處步履艱難的蘇晟東,又指了指自己,一臉燦爛地說道:“看,野獸與帥哥。”

“噢。”呆若木雞的文棠始終如一,面無表情,他機械地轉過頭看了胖子一眼後,又幽幽地將頭扭了回去。

“餵。”呂洺安直接坐到他桌上,彎下腰俯視他,“你是不是有心事啊,說出來讓我笑笑。啊呸,讓我這個智商爆表的學霸來拯救你。”

一聽這話,文棠死寂的雙眼頓時活了起來。

他開口欲言,反應慢半拍地突然發現了什麽,連忙扯住呂洺安的袖子,“你丫給我下來,麻利兒地,滾下來。”

“別拽別拽!…我自己下來。”呂洺安笑著做投降狀,然後推開文棠,故作瀟灑地往下一蹦,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衣服。

見他這欠扁的樣子,文棠也是又好氣又好笑,於是踹了他一腳撒氣,“餵餵,我問你…”

眨眼的功夫,文棠突然變了臉色。他面帶愁容,一臉憂郁和失落的樣子,讓呂洺安感到有些疑惑。“怎樣才能知道一個人有沒有知道我的秘密?”

“哦,這個啊。”只見呂洺安先是在座位上擺出思想者的姿勢,繼而胸有成竹地將撐著腦袋的那只手指了指文棠,不禁給人一種靈機一動的感覺。

“你直接問唄。”說完,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文棠見他那副忍俊不禁的樣子,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被耍。天蠍座最討厭欺騙了。他微怒,心中有些不爽,伸出手來往呂洺安腰間撓癢癢。然而說是撓癢,實際上還不如說是在抓他腰間的肉。

“叫你特麽耍我,叫你特麽耍我…弄不死你…”

死到臨頭的呂洺安只得邊笑邊抵抗,“別動!你別動,是不是大老爺們兒,哈哈哈…”他故意笑的十分大聲,心想著以此來分散文棠的註意力。

☆、氣暈

終於被他抓住了可乘之機,呂洺安眼尖地把握住文棠微微停下的空檔,抓住他的手用力往後一扳,與此同時他倆聽到了骨頭發出的“咯咯”的聲響。

呂洺安壞笑著翹起嘴角,幸災樂禍地看著文棠一邊甩手邊喊痛,嘴裏還念念有詞。他湊近仔細一聽,擦!原來這家夥是在罵他。

“活該。”呂洺安不滿地撇撇嘴,翻了個白眼,“本來就是啊,有什麽疑惑直接問不就好了。嘖,真不是我損你,知道我為什麽我有時候叫你‘文娘’麽?”

心中不爽的文棠自然是懶得理他,就像當初他無視朱悅那樣,把頭扭向另一邊,“嘁”了一聲,很明顯一副在賭氣的樣子。不過此時的他微微嘟著嘴,完全就是小孩子鬧脾氣的姿態。

“因為有時候我感覺你帶著一種女生才有的陰柔。”他倒是毫不客氣地一口氣說了出來,也不怕文棠轉過身子來張牙舞爪地揍他。

然而令他疑惑的是,文棠依舊沒有反應。

“你看你看,你現在是在逃避,所以你肯定也早就發現了吧。”呂洺安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倒是把頭轉過來啊,我又不喜歡同性,對你沒興趣,不要讓我自戀的以為你在害羞。”

他嘴上說著,雙手還不忘把文棠的頭給扳過來。他把文棠輕微翹起的劉海往下壓,超過了文棠的眼睛,最長的也抵達了他的鼻尖。“喲,好像女的啊…就是個女的嘛!哈哈,我的眼神果然是極好的。”

“滾滾滾,滾犢子。”文棠皺著眉甩了甩頭發,使劉海恢覆原狀。他的語氣雖然不耐煩,有了那麽一些男人味,可還是聽得出一點點的心虛味道。

於是呂洺安又壞笑起來,“這樣吧,你氣沈丹田再罵一次,吼出來,我就相信你是純爺們兒。”

文棠狠狠地沖他翻了個白眼,一副不屑的表情,然後不論呂洺安嘴裏蹦出什麽欠收拾的話語,他都一律無視了。

溫度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爬山虎一樣,馬不停蹄地往上攀爬。燥熱見縫插針地往各處蔓延開來,悄無聲息地附在那些依舊穿著厚衣服的人身上。

直到某個時刻,他們倍感煩躁地抓了抓頭皮,這才突然醒悟天氣已經熱成這個鬼樣子了,於是終於脫下沈重無比的束縛。

不過,也有一部分運動狂熱分子早在四月份,就換上了單薄的短袖。他們在外面套著一件長袖校服,一下課就把校服給隨意一丟,手上轉著籃球然後在操場像野生猴子一樣上竄下跳。

每當早、中、晚的最後一節課下課鈴響起,這幾棟教學樓內就不約而同地變得熱鬧非凡,到處都是約飯的同學在大聲喧嘩。

最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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