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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敢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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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就要搞一宿的。◎

*少年的速寫本裏, 有不少當年的醜姑娘。

從許棣棠的口中,程見煙粗略了解到了許建良是個什麽樣的人——也就是, 她的生父。

其實她是相信自己生父就是許建良這個事實的, 否則,房青大概率不會那麽恨她。

在來之前,程見煙也做足了心理準備。

可還是越聽, 越覺得手腳冰涼。

從前的人都結婚早,許建良和許棣棠的母親顧玉梅在二十剛出頭那陣就結了婚, 是媒人牽線搭橋, 相親認識的。

那個年代, 談戀愛和結婚都比較粗糙,大多數的人都抱著‘找個人過日子就好’的心態, 並不排斥媒人介紹這件事,相處也比較隨意。

只要看著對方身高長相還算比較體面,家庭背景清白就行了。

而這兩點, 偽裝過後的許建良都是相當符合的。

他比顧玉梅只大一歲, 在廠裏當正式職工,相貌更是稱得上儀表堂堂,只要他想,輕易就能哄得一個女人上鉤。

兩個人相處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 決定結婚。

等到結婚兩年後, 顧玉梅懷孕, 生下許棣棠後, 許建良才終於懶得

PanPan

繼續裝了。

他褪下‘純良’的外表,露出禽獸的本質。

有些人是天生的變態, 例如許建良。

他有一些特殊的, 不能言說的癖好, 這些年為了混成大眾眼裏的正常人才一直隱忍著,結婚生子,但變態就是變態,終究是忍不住的。

許建良把顧玉梅折磨的不成人樣,在女人終於察覺到他不正常,然後果斷帶著許棣棠逃跑後,這家夥夾雜著躁郁情緒的變態思維終於到達了巔峰——

他開始搖骰子似的侵犯女人,享受著她們撕心裂肺的尖叫和掙紮,並且沈醉於那種掌控一切,而被他侵犯的人卻無力逃跑的快感。

成年的,未成年的,許建良都玩兒過很多。

而房青,就是其中一個很不幸的倒黴蛋罷了。

強/奸罪在國內大多數是判不了十年以上的,除非特別惡劣的案例。

許建良得手了之後嘗到其中甜頭就控制不住,多次侵犯了不少姑娘,這才造成‘特別惡劣’的影響,再加上逃逸多年等等的罪名,最終才判了二十五年。

“他被判刑那年,我七歲。”許棣棠回憶起過去,目光有種清澈的空洞:“我至今都記得,那天我媽看本地報紙知道他被判刑的結果,開心的大哭了一場。”

“她一直帶著我躲躲藏藏,生怕被那個惡魔找到。”

他記得顧玉梅抱著他,邊哭邊說:“棠棠,以後我們可以生活在太陽下了。”

不用繼續當兩只躲躲藏藏,擔驚受怕的老鼠了。

“我媽很怕許建良,這種怕是因為當年受過太嚴重的心理損傷,時間也無法治療痊愈。”

即便說著傷痕累累的過去,許棣棠的聲音也始終都是淡淡的:“聽說他出獄,她嚇的大病了一場。”

那是一種唯恐許建良會找過來的驚慌情緒,可有些事情,怕是沒有用的。

許建良等到老了,作惡多端的爪牙都被掰斷了,自然會想起自己還有一個沒離成婚的的‘妻子’和一個有血緣關系的‘兒子’。

他自然會不顧一切的找到他們。

為了避免顧玉梅見到許建良這張臉受到驚嚇,許棣棠索性先找到他。

程見煙垂眸看著褐色的餐桌,好半天才開口,聲音沙啞:“我們怎麽辦?”

許建良看起來是只有一個人,一個鰥寡孤獨,外形上也不是孔武有力的老頭子,但他給人生活造成的影響卻是巨大的。

畢竟在法治社會,你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把一個人做掉,而他就是看準了這一點,也足夠不要臉的用‘血緣’兩個字綁架他們,糾纏他們,所以才會這麽難搞。

許棣棠聽到程見煙用‘我們’這個詞而不是‘你’,微微怔了下,隨後就忍不住有點想笑。

他真的很少聽到‘我們’這個詞。

更沒想到,會是從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口中聽說的。

“不怎麽辦,繼續正常過日子。”許棣棠吃完了飯,抽出紙巾擦手:“我會用給錢的方式先搪塞著,但是你……暫時用不到這些。”

“你嫁的那位季先生不錯,很護著你,也沒有慣著許建良,用錢解決他。”

“他說你以後知道了真相,會不讚同這樣的做法的。”

程見煙微怔,不自覺的腦補著季匪說這些話時的神態。

本來冷顫的心臟像是被註入了一股暖流,漸漸重新活泛起來。

季匪這些用心良苦的隱瞞,不就是害怕她在知道了許建良的存在後會被影響到麽?那她偏偏就不能被影響到。

程見煙混沌的眸子恢覆清明,她看著許棣棠,認真地說:“許先生,謝謝你。”

聽了這些,她心裏都是有數的——季匪和許棣棠為什麽會有聯系,應該都是眼前這男人主動找過來叮囑的。

“不用謝我,我只是做了一個正常人該做的事情而已。”許棣棠擡擡唇角,對於這個道謝並不顯得熱絡:“你是受害者。”

“這個世界但凡善良一點,就不該讓受害者繼續遭罪。”

他無非是,能做到什麽就做一點什麽而已。

隔天下班,程見煙就收到了陶倩寄來的包裹,同城速遞發來的。

女人顯然是覺得這些東西在她那裏多待一天都是種‘汙染’,忙不疊的就給她寄過來了。

面對面的撕破臉後,彼此都沒必要再偽裝什麽。

程見煙用壁紙刀拆開,裏面掉落出來一個小小的紙箱子,裏面裝著薄薄的一摞信。

都是她當年寫的。

信封上的字跡比起她現在一手流利的板書要稚嫩的多,但百分百出自她的手筆。

被陶倩藏起來的信件,終於重見天日。

程見煙猶豫的拿起一封,拆開看了看。

幾秒後,她就被自己當年矯揉做作的文筆尬到了,忙不疊把手裏的紙又塞回信封裏。

她文科差作文差,這麽多年語言表達能力也不好,當年到底是怎麽有勇氣寫下這些信的?還一寫就是這麽多封……

現在看來,和青春疼痛文學沒有任何分別。

程見煙連忙把箱子合上,決定隔天就把這箱子藏到程錦楠住的那邊去。

這些信,最好還是不要傳遞到當初想給的少年手裏比較好。

太羞恥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程見煙上下班時帶上了季匪送給她的那把刀。

小巧的瑞士軍刀,刃卻很鋒利,正好能裝在隨身背著的包裏。

她不知道許建良會不會直接過來找她說些什麽,會不會仗著男女之間體力有差異動手害她,但帶著點防身的東西,有備無患總是沒錯的。

程見煙還會給季匪打電話,一天一個的頻率。

從前她不會在他‘失聯’的階段給他打電話,只等著他聯系自己——因為從心裏知道他沒有時間接,所以打過去也沒有意義。

但現在不一樣了。

程見煙的心境產生變化後,懂了季匪之前控訴過她的‘不在意’是因為什麽,所以現在哪怕他不會接,她也會打。

這樣季匪拿到手機後可以看到每天一個的未接來電,會明白她是想他的。

她真的很想他了,想他早點回來。

等到周六的傍晚,程見煙終於等到了季匪的回電。

看到屏幕上跳躍的備註時,她楞了一下,隨後都忘了是在辦公室,忙不疊地接了起來:“季匪?”

“嗯。”電話對面的男人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嗓子有點啞:“終於碰到手機了。”

“看你給我打了那麽多個電話,想我了?”

“嗯。”程見煙抱著一疊書的手臂不由得收緊,聲音發澀:“想你。”

聽到這話,坐在另外一張離得近的辦公桌後的老師,意外的擡起眼睛看她。

可不光是程見煙的同事,就連季匪聽了這句回應都有些意外。

他是慣常說這些賴皮話逗她的,哪裏想到她居然真的會大大方方回應一聲想他。

畢竟程見煙的性格,一直都很內斂且容易害羞。

季匪微微挑眉,壓著興奮勁兒裝大尾巴狼:“真的假的?”

程見煙唇角微擡,頰邊的梨渦若隱若現:“當然是真的。”

她忍不住的追問:“我特別想你,什麽時候回家?”

“明天,到部隊匯報工作就得晚上,要不……”季匪頓了一下,聲音裏帶著幾分野性的痞浪,輕笑:“今天就特想…親你。”

他那個‘親’字在說之前頓了下,帶著股旖旎發狠的感覺,程見煙自然能聽得出來他本是想說別的字,又改了口。

而為什麽能讓他這種痞子改口,當然是那個字太不像話。

可程見煙被季匪‘□□’的久了,卻能隱約猜到他本來想說的是什麽。

想到這裏,她臉上不禁一熱,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心裏暗罵了句流氓,她匆匆說了句‘等你’,就連忙掛了電話。

雖然這通電話的結尾算不上小清新,但十幾天沒聽到季匪的聲音了,還是足以讓她很開心的平覆著心情。

“小程。”旁邊的同事見她掛了電話,忍不住問:“你老公啊?”

“嗯。”程見煙回神,點了點頭。

“小兩口感情真好。”女老師看起來有些羨慕:“還是年輕人好,新婚燕爾濃情蜜意的。”

“也沒有……”程見煙有些尷尬:“他出差,十幾天沒見到了。”

再加上這次在他的‘出差’過程中,發生了一點別的事。

否則放在平常,她也不會如此外向直白的表達思念。

“哈,那更正常了,小別勝新婚嘛,我懂的。”女老師眨了眨眼:“我和我老公年輕的時候分開幾天也是受不了,回來就要搞一宿的。”

“……”

辦公室裏年齡大點的老師經常以‘過來人’的態度開黃腔,說那方面的事,程見煙是知道的,但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被聊到。

她笑容愈發僵硬,低頭看了眼手表:“方姐,下班了,我先走了。”

“嗯嗯。”方老師點了點頭:“好好享受夜晚吧,明天正好周天,放假。”

“……”

程見煙沒解釋季匪今晚壓根不回來這件事,也根本沒必要和外人解釋。

她保持著淡淡的微笑,等走出辦公室後才重新拿出手機。

季匪又發了兩條微信過來:[好想你。]

然後是一只狗狗趴在地上哭的表情包。

程見煙瞬間就覺得心軟軟了。

怎麽辦……真的好想他。

如果要幹巴巴在家裏等著的話,要明天才能見到。

但是如果她要是主動去部隊的話……反正明天學校放假,自己是有時間的。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就猶如瘋長的春日野草一樣收都收不住,無法遏制。

程見煙思索片刻,走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殲一’基地的地址。

上次被季匪帶著去那裏跳傘過,她記得地方。

這種有些突然的拜訪,不知道會不會太唐突了?

但她真的很想提前見到季匪,哪怕只是提前幾個小時也行。

在坐車過去的一路,程見煙都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但等車子開到了部隊大門口,她付錢下來後,那顆惴惴不安的心臟反倒安穩了不少。

她走到門口的接待處,向站崗的士兵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出入這種國家級別的機密地段,都是需要扣押證件以防萬一的,程見煙懂規矩。

除了身份證以外,程見煙還拿了一張‘軍官家屬證明’。

這是季匪在走之前交給她的,他說如果發生了什麽實在要緊的急事,拿著這個就可以到部隊找他。

果然,這東西很有用。

士兵接過家屬證明核對了一下真偽,就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面前的女人,然後用崗亭裏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五分鐘後,負責過來接人的林與驍跑了過來。

“麻煩你了。”程見煙跟著他進去,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還得有人來接。”

早知道這麽麻煩,她就不來了。

“舉手之勞的事兒,有什麽麻煩的。”林與驍笑笑,把人帶到宿舍。

程見煙踏進去,如眸就是一片淩亂。

就像是被土匪打劫過一樣,亂的不可思議——就像是她曾經做過學生家訪時,某個十七歲毛頭小子的房間裏那麽亂。

而且最尷尬的是,季匪那一半亂,林與驍的另一半卻是幹凈整潔的。

“呃。”程見煙忍著腳趾摳地的沖動,輕聲問:“部隊裏的宿舍也可以這麽亂麽?”

她本以為看到的會是窗明幾凈一塵不染,被子都疊成豆腐塊的場景。

“當然不可以,這次是特殊情況。”林與驍聳了聳肩:“他接到任務走的急,翻屋子找護目鏡了來著。”

所以,只是沒來得及收拾。

程見煙松了口氣:“那我幫著收拾一下……你介意我用一下你們宿舍的打掃工具嗎?”

“當然不介意,你可太客氣了。”林與驍也忍不住笑:“這麽賢惠,是怎麽忍得了季匪那個‘野人’的?”

他們部隊裏,似乎特別喜歡互相汙蔑對方為‘野人’。

程見煙笑了笑,沒繼續說什麽。

林與驍看了眼手表準備下班,臨走前還特意告訴她:“阿匪估摸著得半夜才能回來了,你要是等他,直接在這兒睡就行。”

雖然基地是個嚴密的地方,但家屬還是可以留宿的。

等林與驍走後,程見煙四下看了圈這間面積夠大大的宿舍,然後去衛生間拿了掃把出來。

其實屋子裏並不臟,沒有什麽灰塵,可以看出來這些天留在部隊的林與驍是有打掃的,她簡單的收拾一下,然後幫著季匪理理翻亂的衣服就好。

可是對於程見煙這種有點小潔癖的,打掃起來就沒完沒了了。

掃完地又拖地,彎下腰用拖把拖床底的時候,總感覺反覆磕到什麽東西——季匪床下好像有不少鞋盒子。

程見煙蹲在地板上彎腰,看向床底。

裏面倒是沒有不少鞋盒子,但有一個箱子,肉眼可見的都積了層灰了。

程見煙皺了皺眉,強迫癥似的把箱子拽了出來,準備洗個抹布擦擦,結果剛拉出來,箱子裏的東西就吸引了她的視線——

隔著一層透明的蓋子,紙箱裏最上面的東西,是他們高中時的校服。

錦夕的校服醜的突出,因此也格外讓人記憶深刻。

就,沒想到季匪還留著。

程見煙猶豫片刻,幹脆已經擦幹凈的地板上,伸手打開紙箱蓋子,

雖然外面落了灰了,但裏面還是幹凈的。

程見煙拿出校服,發現箱子裏面的東西並不多。

除了這件衣服,就還有兩個看起來像是‘速寫本’一樣的本子,還包括一個不知道是壞了還是沒電的舊手機。

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那個速寫本上面。

其實這是季匪的隱私,甚至有可能是日記,自己不應該看的。

但程見煙已經把潘多拉的盒子找到了,就……怎麽能很克制的藏下好奇心呢?

要不,就看一眼就好了,知道是什麽就好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程見煙咬了咬唇,把箱子底下的本子拿出來翻開——

但就一眼,她就楞住了。

因為季匪的本子裏不是別的,是曾經熟悉的自己。

程見煙一瞬間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可等她眨了眨眼,一切如舊,

纖細的指尖微顫,‘只看一眼’的念頭早就被拋到後面,她一張張的翻著,眼框不自覺的漸漸濕潤。

又想笑又有點想哭。

少年的速寫本裏,有不少當年的醜姑娘。

他對於程見煙的回憶,都是別人嫌棄她‘又黑又醜’的階段,但季匪卻無比珍惜。

翻到後來,他有些稚嫩的筆觸甚至畫了兩個人的婚紗照。

那曾經有些幼稚的幻想,成真了。

作者有話說:

純愛戰神季狗狗,嘿嘿

本章留評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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