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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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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首發◎

柔軟的觸感從唇上傳來, 伴隨的還有那股鋪面而來的炙熱氣息,穆昭朝腦子登時就懵了。

還沒等她回過神, 那柔軟的觸感就已經消失。

聶峋只是突然特別想親她一下, 並沒有,也不敢有別的動作。

親完,便立刻後退。

“我走了, ”他紅著臉,強壓著狂跳的心臟道:“有事讓人給我帶話。”

話落, 沒等穆昭朝回應, 他便匆忙轉身離開。

等穆昭朝回過神, 聶峋已經走了。

她看著厚厚的門簾,空氣中還殘留著聶峋身上的氣息……驀地她抽了抽鼻子, 嘴角下意識抿了下。

有一股,淡淡的,酒氣。

聶峋親的時候, 留下的。

穆昭朝先是一怔, 而後抿唇笑了。

兀自笑了一會兒後,穆昭朝吩咐桃枝預備了些吃食,低調地送往國子監給宴庭深和宴母送過去。

因著之前東宮滿月宴的事,聶峘像個隨時要爆的炸彈, 怕走得太近, 會牽連到宴庭深和宴母, 穆昭朝並沒有把他們接到莊子上過年, 只是低調地送了些衣物吃用,年前已經送了兩撥, 但今日到底是過年, 送節禮還是很正常的。

哪怕知道宴庭深比旁人都看得深想得遠, 還很聰明,穆昭朝還是讓桃枝跟宴庭深送了個口信,讓他們近來多小心留意著,盡量不要出國子監。

國子監讀書人眾多,還有許多如宴庭深一般早早來京趕考的考生,太子薨逝的消息一傳開,國子監就炸開了鍋。

太子是儲君,太子的死,自然是頂頂重要的國事。

因為太子死了,就意味著,要立一位新儲君。

太子的冊立,歷朝歷代,都是國家大事。

而書生們最愛的便是討論國事,議論朝政。

尤其是這種改變大格局的事情,更是熱議得緊。

與因為太子突然離世,而驟然取消各種年節慶典的京城各處相比,國子監則顯得熱鬧多了。

桃枝過來的時候,國子監留駐的書生早就熱議了不知道幾茬。

沸反盈天的景象,與一路過來清冷,截然相反。

桃枝心裏明白得很,再加上有大小姐的叮囑,她既不多看也不多言,只低著頭去送東西。

原本桃枝以為送了東西帶了大小姐交代她的話,就可以回莊子了,卻沒想到,宴庭深住處外,聚集了不少人。

讀書人風骨盛,最服氣的就是有大才的人。

偏巧宴庭深才華斐然不說,還極有見底,更難得的是,還很低調。

平日裏就有不少讀書人找他討論文章。

雖然宴庭深極少主動交友,也是初到京城不久,但在讀書人群中,極具聲望。

今天這樣的大事,自然更是要過來討論一番。

只不過,宴庭深以身子不適為由,婉拒了。

瞧見人多,桃枝並沒有立刻上前,而是等人散了,這才過去。

等桃枝把事情辦妥回莊子時,發現京城更冷清了。

是一種她也說不上來的低沈,壓根沒有過年的氣氛。

哪怕是有些店鋪開著門,有貨郎沿街叫賣,也都透著冷清。

京城這大街小巷雖冷清,但與皇宮裏的低氣壓相比,還算好的,畢竟上頭再怎麽變動,與他們這些底層的老百姓而言,都不會有特別大的影響。

也就是茶餘飯後,閑聊上幾句,過過嘴癮。

宮裏可就真的是黑雲壓頂了。

若太子是病故,或者人力不可阻擋的意外身亡,雖然也令人悲痛,但至少不會那麽難以接受。

現在,死在……何止是不堪。

皇上驚怒交加之下,生生吐了一口血。

皇後自知教子不慎,心痛的同時,也不敢跟皇上求情寬恕,只能暗自悲痛垂淚。

就連太子的身後事,她都不敢過問,生怕再刺激到皇上,到時候連最後一絲希望都沒了——兒子沒了,她自然是想孫子能被立儲。

只是現在這個情形,她不敢開口。

莫說太孫,就是東宮的事,她都不敢多提。

所有知道實情的人都知道,皇上動了大怒。

哪怕是沒有確切的消息,單從新年第一天皇上就賜死了玉側妃就不難看出皇上有多生氣。

這就罷了,太子薨逝,禮部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準備。

除了皇上表過態,禮部的人是活膩了麽,敢在這樣的事上含糊?

那必然是皇上還是盛怒上,不準,或者也不是明確的說不準,就是發火了,這事就只能先擱置著。

說一千道一萬,只有一句,皇上動了大怒了。

自上而下,自然都處處小心。

當然了,小心歸小心,新的儲君到底誰才是最正當最有資格的那一個,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是戴功歸來,聲望極盛的宸王,還是占著長子之位中規中矩的大皇子寧王。

亦或者,菱王也不是沒有資格,其母妃位居皇貴妃,最得盛寵,菱王又聰穎博學,也是個上佳人選。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立皇太孫。

太子一派,自然是希望能立皇太孫的。

但其他王爺極其門下也不是吃素的。

立皇子那是名正言順,立皇太孫,阻力可就大多了。

且最尷尬的是,太子妃無所出,太子僅有的三個兒子,都是側妃所出,其中兩個是玉側妃所出,名位上,又差了些。

但也不是不能運作。

總之,在武義帝還在因為太子的死悲痛憤怒時,這片哀切沈沈的黑雲下,已經暗流湧動。

各方都已經開始了布置。

當然,除了禦王爺。

禦王爺打小就不愛讀書,最愛吃喝玩樂,成親後,封王建府,就更是把吃喝玩樂玩只想做個富貴王爺的宗旨表現地淋漓盡致。

壓根沒有朝臣覺得他有可能成為儲君,自然也沒有人站他。

不過倒是有幾方想要拉攏禦王爺,畢竟,禦王爺雖然不爭氣,可他有個好兒子平遠郡王啊!

在世子還未承襲爵位的情況下,先有爵位,歷朝歷代也都少見,至少在孫輩兒裏是拔尖的,還在軍中有不遜宸王的威望,自然各方都想拉攏。

聶峋進宮的時候,就一連接收到了好幾撥示好。

包括宸王。

宸王自是不缺聶峋這個皇侄兒的助力,但也不能讓他被別人拉攏了去,否則,不就與他勢均力敵了麽?

聶峋一概不理會,只當沒瞧出這些人的意圖來。

哪怕在他看來宸王勝算最大,他也沒有表露絲毫——畢竟他也有不可對人言的.欲.望。

那個位置,他也想要。

只有那個位置,阿棠才能一世安樂。

到禦書房的時候,禦書房已經到了不少人。

除了諸位王爺宗親還有成年的皇孫門,還有三公和重臣。

原本眾人都以為皇上是要吩咐什麽重要的決策,亦或是商議重要的事——比如新太子的人選,太子的後事等等。

但皇上一言不發,所有人在禦書房站了一整個上午。

直到正午時分,皇上這才掩下一臉疲憊,讓所有人都退下。

這一舉動,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皇上此舉是為何,還是太子太傅鞠了一把淚,顫顫巍巍詢問太子的後事。

禮部也不準備,就這麽晾著,到底也是一國儲君啊,也太不成樣子了。

太傅一開口,原本已經退到門口的眾人,又都停下來,等著皇上安排。

一上午,皇上的火氣稍稍消了些,也已經接受了現實,只是太傅這個時候提後世,依然讓他很不爽。

就在這時,皇後娘娘也親自過來,白著臉,搖搖欲墜地詢問如何安排後事。

人死如燈滅,皇上見皇後如此,也有些心軟。

最後皇上還是松了口,太子在冊立前已然有封號——晉王。

便按親王儀制下葬。

這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驚了。

皇後娘娘蒼白的臉色更是在這一瞬間如同死灰。

這是擺明了,不會立皇太孫。

皇後娘娘本以為當著眾宗親重臣的面,皇上會顧忌幾分他們多年的夫妻情分。

卻沒想到……

但一切尚未有最終定論,皇後娘娘恍惚了一會兒,還是撐住了沒倒下。

等消息從宮裏傳出去後,朝堂上下關於新儲君的選擇更是討論上了天。

哪怕皇上什麽都沒說,但誰又能肯定,今日皇上召見眾人,不是在挑選新儲君?

今日可是皇子和成年的皇孫都去了。

聶峋對此並無特別大的反應,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哪怕之後的拉攏越發激烈,他都一直穩如泰山,壓根沒給任何一方松口。

就連禦王爺都頻頻接到示意,禦王爺自然也知道儲君之爭的激烈,他雖沒那個心思,但不代表他是個傻子,也十分清楚這些示好都是因為聶峋這個兒子。

莫說找回了這個兒子,就是沒找回,他也不想站隊。

做個富貴王爺,他覺得挺好的。

為了防止被堵,他幹脆天天進宮陪著父皇,悼念三弟。

皇上從最初的憤怒中緩過來後,也開始懷

念太子,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再怒其不爭,人都死了,豈有不傷心不難過的道理?

禦王爺雖然最愛吃喝玩樂,但對自己的父皇孝心還是很重的,見父皇如此悲痛,原本只想躲避那些人的禦王爺,也動了真情,天天陪著父皇,開解父皇。

一直到太子下葬,禦王爺都盡心盡力。

他這一舉動,反倒是讓宸王等人懷疑他的意圖。

不站隊,卻自己在父皇跟前狠狠刷存在感,莫不是也在肖想那個位置罷?

當然這個懷疑不止旁人有,皇上也有。

這天夜裏,皇上直接問禦王:“若立你為太子,能不能勝任?”

禦王當時就懵了,回過神後,連連擺手:“父皇可別開玩笑了,我哪能啊,我一直都只想做個閑散王爺,父皇可是一直都知道的,再說了,就算父皇看中我,我也沒那本事撐得起來啊,我不行的……”

皇上便沒再說什麽。

這個兒子是個什麽秉性,他還是清楚的,也清楚他沒有說謊,他確實不想當皇帝。

單單從他壓根沒想著跟最有出息的兒子緩和關系,就能看得出,他確實沒什麽野心。

或者說,壓根就沒有那個心思。

宸王在宮裏是有心腹的,朝中大臣也大多都站他,知曉皇上並無意於禦王,禦王也沒那個心思後,便不再盯著他,只是同寧王和菱王的鬥法,卻是一刻也沒有停歇。

整個正月,都腥風血雨。

而對禦王和聶峋的拉攏,更是直接擺到了明面上。

各種威逼利誘不成,宸王正打算換個更牢固也更有誠意的法子——聯姻。

但沒等他出手寧王這邊就已經有了行動。

寧王自以為瞞過了所有人,正安排好了一切,準備帶人前去禦王府說親時,打從太子薨逝後,一直被一股黑雲籠著的朝堂,終於得見一絲喜氣。

一道賜婚旨意從禦書房發出。

一行兩隊人,一隊人去了禦王府。

另一隊人則和聶峋一道直接去了有家山莊。

彼時穆昭朝正在暖房裏查看培育的番茄苗和辣椒苗,準備開春先栽種一批早春番茄和辣椒,手上都還沾著泥巴,就聽到丹若一臉匆忙地道:“大小姐,宮平遠郡王來了!”

穆昭朝正在看秧出的苗的根系,聞言 放下手裏的苗,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阿嶺來了?”

打從太子死,朝中事多的不行,有時候還會被皇上留在宮裏,聶峋就是想天天來看她,都做不到。

兩人這又有兩日沒見了。

丹若點頭:“是的,還有許多內官,說是傳皇上的聖旨,讓大小姐趕緊去接旨呢。”

穆昭朝拍泥土的手一頓:“接旨?”

丹若忙扶著她開心地道:“是呢,大小姐快點換了衣服接旨罷!”

那麽浩浩蕩蕩,肯定是皇上又要賞賜她家大小姐!

“你不是說阿嶺也來了?”穆昭朝又確認了一遍。

丹若:“嗯,平遠郡王一塊來的。”

穆昭朝點了點頭:“哦。”那可能是阿嶺給她從皇上那裏求的什麽賞賜罷,年前宮宴,他就給她朝皇後和皇上求了賞呢。

想到這裏,穆昭朝嘴角不自覺勾起。

到底是皇上賞賜,穆昭朝原本想去換套衣服再來接旨,沒想到剛從暖房出來,迎面就看到聶峋朝她走過來。

看到聶峋有些瘦削的臉頰,穆昭朝眉頭微微蹙了下。

但很快,她就註意到聶峋清淩淩的眸子裏蘊著的笑意。

他好像,非常開心?

穆昭朝以眼神詢問了下,是什麽賞賜。

聶峋卻沒有給她任何反應,而是徑直走到她面前,直接抓住了她的手:“皇上有旨,我們去接旨。”

畢竟多日未見,他這麽走過來,已經讓穆昭朝有些恍惚,他還直接抓住了她還帶著泥漬的手,沒有絲毫嫌棄,穆昭朝情緒一下就泛上來,是以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他剛剛的用詞——‘我們去接旨’。

等她和聶峋並肩跪下,在首領太監滿是喜色的高昂聲中聽到那句——

“……假偶天成,特封平昌伯府嫡長女為平遠郡王妃,擇日成婚,欽此。”

還在等著皇上今兒又是什麽賞賜的穆昭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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